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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欠了萧家血债,还让不到弱冠之龄的萧弄,带着五万援兵就去混乱的漠北平乱,分明就是想杀了萧弄。
萧弄讨厌皇室的人,他也不喜欢。
幸好他不是,这样萧弄对他好,他也不会感到不安。
钟宴笙的梦一重一重的,甚至梦到了少年时的萧弄。
王伯给他描述过少年时的萧弄是什么样的。
那时萧弄还没有收编老定王的旧部,没有战无不胜的黑甲军,只有空荡荡残败的王府、年老无力的王伯,以及只会抱着他大腿嗷嗷哭的堂弟。
他本来是漠北自由的鹰,家中遭逢巨变,回京之后,不得不承受着各个世家怜悯同情嘲笑的目光,被老皇帝死死压着低下头颅,不如现在强大从容,镇定自信,对周遭的一切都极为尖锐警惕,话少而沉默。
王伯说他总是神情阴郁,坐在角落里擦着剑,并不如戏文里传的那样意气风发。
梦里他脚步有些踉跄,朝着阴郁的少年萧弄跌跌撞撞走过去,冷漠不耐的少年萧弄看着他走到近前,最后还是张开手,接住了他,嫌弃似的骂了声。
“笨。”
钟宴笙迷迷糊糊想,要是他能早生几年,身体康健一些,遇到少年时的萧弄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就从沉沉的睡梦里醒了过来,睁眼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居然躺在床上。
天色已经亮了,眼前的场景极为陌生,是个简陋的小屋子,除了他身下的小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简直到了寒酸的地步。
不是在宝庆府的驿馆。
……萧弄呢?!
钟宴笙慌忙地坐起来,脑袋狠狠晕了一下,才注意到了身边的萧弄。
萧弄就睡在他旁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俊美的脸庞还有些失血的苍白,但人是好好的,呼吸也还算均匀。
钟宴笙的心一下落回了原地。
不管这是哪里,萧弄还在身边他就没那么害怕。
他昨晚烧得浑身都有些痛,这会儿脑袋还晕乎乎的,虚弱地伸出手,想摸摸萧弄的额头,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东西,咚地一下落到地上。
外面有人守着,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见到钟宴笙坐起来了,惊讶道:“咦,你醒了?”
钟宴笙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萧弄,抬眸去看来人。
他眼眶烧得泛红,黑发凌乱地披散着,衬得雪白的面庞愈发苍白憔悴,昳丽漂亮的眉目水洗过般清艳,又因为温和的气质,像隻受伤的柔软小动物,叫人看了就心软,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门口的年轻人瞄了他两眼,不敢再多看,挠挠脑袋:“你先前烧得那么严重,我们还以为你至少要晚上才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