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到了青春期总是有点叛逆（1）
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坐在元帅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交握撑在脸前，表情深沉。
战国放下钢笔，看着男人的侧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结束长达半个小时的相顾无言主动发问。
“阿基亚，有什么烦恼吗？”战国小心试探。
男人垂下眼睫，视线没有焦点。
“小孩子，都会有青春期和叛逆期吗？”
“青春期都会有，叛逆期不一定。”战国回复他，举例时几乎未经思考，“你不就没有叛逆期吗？”
“那您觉得罗西南迪呢？”
“罗西？”战国一愣，仔细回想养子最近的举动，“最近还是很乖，那孩子有点小性子倒是好事。”
战国老父亲叹气。
“这样啊……”阿基亚看起来越发忧郁，对战国吐露困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罗西最近在躲着我。”
“错觉吧，那孩子向来最喜欢黏着你。”反驳下意识脱口而出，战国再次回忆，又有点犹豫，“好像确实不怎么和我提你的事了，原来最近没去找你吗？”
阿基亚沉重点头。
战国提出建议：“要不我去帮你问问他？”他也有点不放心。
阿基亚更加沉重地摇头。
“我自己去吧。”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活动身体，“他这个点应该在训练，我去堵他。”
阿基亚对战国露出一个笑：“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大不了让他打一顿。”
‘不，通常来说是反过来吧。’战国看着男人气势惊人地大步离去，披风扬起利落的弧度，又突然停住。
男人轻轻打开办公室的门，转身乖巧道别，轻轻关上门。
“战国元帅再见，您注意身体多休息。”
战国看着无声合拢的门，最后还是放下心来继续处理文件。
阿基亚没猜错，罗西南迪确实在训练场。
悄悄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拐走他们的教官，阿基亚拉着泽法走到无人注意的地方。
“泽法老师！”男人热情的跳起来给了老师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泽法回抱住阿基亚，拍拍双脚离地挂在自己身上的学生，示意他松手。
“差不多得了，小时候半点不情愿长这么大了反而撒娇，也不害臊。”
男人干脆抱得更紧，勒着泽法的脖子不松手。“有什么关系！又没人看得到！”
三十多的男人勒着他快六十的老师，本该违和的场景因为不小的体型差距更加诡异。
泽法试着扯开绕着自己脖子的双手。抱得死紧，甚至都快用上霸气。抽了抽嘴角，男人到底放弃了为这点小事和学生动真格，就当身上多了个无伤大雅的人型挂件。
抬手拖住学生的大腿，泽法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直接坐下。“怎么突然来这里找我了？”
姿势突然改变，坐在泽法腿上和对方整个身子都紧贴在一起的男人默默松开了手，坐到了一边，抱着膝盖异常乖巧。
老师比他还奔放他有点遭不住。
恢复好学生模式的男人答话：“罗西南迪最近躲着我，我有点担心，过来堵他。”
泽法沉默片刻：“你和我说一声我去隔壁转转就行，你把我拉这抱我干什么？”
阿基亚越发乖巧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男人抱着胸斜眼瞅他，看在他现在脸颊通红不敢抬头的份上放过了他。
“赶紧去把那小子带走，我再在这坐会儿。”
阿基亚点头起身，走了几步迟疑着转身，在泽法询问的眼神中跑过来弯腰抱住对方。
“老师再见。”他飞快道别之后转身跑走。
紫发男人久久没动，最后无奈笑着叹气，看向明朗的天空。
“是个好天气，今天早点下训吧。”男人自言自语。
阿基亚蹲在角落盯着罗西南迪，在脸颊的温度降下去后绕到少年身后无声走近。
对着其他看到自己的学生比出嘘声的手势，阿基亚脱下披风，罩上少年脑袋的同时一把扛起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人往训练场边缘走。
只在最开始下意识挣扎了两下的少年在披风下捂着脸，配合充当人形麻袋被搬运。
蒙在头上的布料颇为厚实，基本透不见光，一片黑暗里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混着沉稳温和的木质调香气熏得他头晕，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腹部抵着的肩膀与环绕着自己腰身的手臂都温暖有力，让罗西南迪完美忽略被压迫腹部的不适。
细微的颠簸停下，勉强悬空的脚尖触到地面，罗西南迪突然落地有些站立不稳，被男人一把扶住。
男人的手轻握住自己的披风下摆，他轻声问面前的少年：“罗西南迪，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罗西南迪的视线在黑暗中乱飘，最后落在应该是男人双眼的位置。
自己让对方担心了。意识到这一点后少年躁动的心跳平静下来，他仍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前如兄长般的男人。
“好。”但他最后还是在男人耐心的等待中鼓足勇气，自己抬手拉下了属于男人的披风。
他落入一双带上细微笑意的温和眼眸。
突然的燥热涌上脸颊，罗西南迪慌乱的移开视线。
阿基亚的眼睛黯淡几分，又很快被他自己掩盖。他伸手接过罗西南迪手中的披风穿回身上。试探着去握少年的手。
罗西南迪下意识避开了，又反应过来抓住男人落空的手。
黑色的皮手套触感微凉。
男人沉闷的内心得到几分安慰，他眼中又覆上一贯的笑意。
“坐下来聊吧。”他牵着罗西南迪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我惹你生气了吗？”他们并排坐着，男人没有看他，视线散漫的在地面游荡。
罗西南迪下意识转头观察男人的表情，他耳边的发丝随着重力落下，遮掩了大半侧脸，难以分辨。
“没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罗西南迪轻声回答他。
是他做错了事。
他怕惹他生气。
“为什么要躲着我呢？”男人问他。
“……”罗西南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告诉他自己没有吗？对方会配合的当做这是他的多虑。但他要为了这件事对他撒谎吗？自己又真的甘愿将这件事、这份感情含糊带过吗？
告诉对方他那荒唐的梦境？告诉对方他幻想着他的身体手淫？告诉对方他对他怀有那般龌龊的心思？
这太荒谬了。对他简直是一种玷污。
这太荒谬了，罗西南迪。
阿基亚往后靠去，腰背贴住椅背，他抬起头，柔软的发拂过脸颊，露出白皙的皮肤。
罗西南迪能看清他的侧脸。
那双平静的眼照映着碧蓝的天空，情绪被无垠的存在吞没。
他分辨不出那双眼中的情绪。
“如果让你感到为难的话，没关系的。”不想说也没关系，躲开他也没关系。
“罗西，我是爱着你的。”男人平静的吐露话语。
“我希望我和你的相处中，你是快乐轻松的。”
阿基亚闭上双眼。罗西南迪看不到那抹艳丽的绿色。
“这份感情，这段关系，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如果让你感到与幸福无关的情绪，那就避开它。”
“伤害我也无所谓，无需在意。”男人紧闭双眼，在一片黑暗中告诉他的少年，“你的快乐远胜于我的痛苦，你的痛苦会浸透我的魂灵。”
“抱歉。”他突然笑了起来，带着歉意，“太过沉重让人难为情了。不用在意我这个大叔的感伤。”
“抱歉和你说这些，都忘掉吧。”他睁开眼睛，明亮的蓝色落进他的眼里，“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如果我让你为难了，请告诉我。”
“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的。”男人终于看向了他。带着等待判决的平静，带着年长者的包容。
罗西南迪意识到，自己不仅让他担心了，还让他伤心了。
这太糟糕了。罗西南迪想着。这还不如惹他生气然后自己被对方打一顿。
他绝对不会还手的。
“阿基亚哥……”罗西南迪的嗓音带着沙哑。
阿基亚下意识抬手，又堪堪停在罗西南迪面前。
罗西南迪主动低下头，将带着湿意的脸贴在男人的掌心。
轻叹一声，摘下手套，温热的手指拭去少年脸颊上的泪渍。阿基亚轻声哄他。
“小罗西不哭。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呢。”阿基亚将罗西南迪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小孩的背。
本来堪堪止住的酸涩一下涌出，爱意混着委屈、不安、难过和愧疚，罗西南迪的脑袋挤开男人的披风领口，脸侧紧贴着裸露的颈侧皮肤，泪水滴滴答答打湿了衣领。
用力吸着鼻子，胸腔浸满沉稳包容的檀木香气，罗西南迪拼命压下泪意。
“阿基亚……”罗西南迪抽搭着忍住牢牢抱住男人的冲动，“对不起……”
“没关系的。”男人揉揉他的脑袋，像以往那样回答他。
罗西南迪摇头，毛茸茸的头发蹭得阿基亚皮肤发痒，“我、做了很糟糕的事。”
“有真的伤害到谁吗？”阿基亚问他。
罗西南迪仍旧摇头。
于是男人揽住他的肩背，柔软的脸颊贴住他毛茸茸的脑袋，“那就没关系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罗西南迪说，“我在梦里，对阿基亚做了很糟糕的事。”
“醒了之后，也想着你做了很糟糕的事。”
阿基亚抱着罗西南迪，冷静地思考。
首先，罗西南迪说的糟糕的事应该是同一件事，至少是同一类的。
其次，能让罗西南迪想着他做的并且会觉得是不应该做的。
最后，能让罗西南迪在做了之后避开他的。
第二条和第三条筛选之下几乎没剩什么，再加上罗西南迪的年龄和经历……
看来他是要被战国元帅打一顿了。
提问：不小心被顶头上司加长辈家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看上了，他现在递交辞职信连夜扛着船跑路还来得及吗？
答：跑是不可能跑的。
所有家当和熟人都在这，他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更何况他也跑不了。为了逃避后辈的感情直接辞职跳槽，就连一向温和的鹤女士都会用不赞成的眼神看他。
最重要的，他做不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指不定只是年少冲动呢？
阿基亚努力思考自己会让对方喜欢上的地方，但到底还是没问出来。拒绝的意思要是太明显了对方伤心了怎么办啊。要不他还是提桶跑路吧，趁着顶头上司还没发现。
男人久久沉默，连带着抱着怀里小孩的手臂也有几分僵硬。罗西南迪当然察觉了这一点，压着一抽一抽的不稳气息，努力平复下来，主动挣脱开他的怀抱。
“抱歉，让你感觉困扰了。”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少年试着露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笑容，“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拒绝我也没关系的。”他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声音里没压下去的哭腔又冒出来，“对你做了那种事真的很对不起。”
“你要是生气的话，揍我也可以的，我不会躲的。”罗西南迪逼着自己直视那双看起来仍旧平静包容的眼睛。
阿基亚看着他又开始冒泪花的眼睛，几乎想要叹气。他从口袋里拿出干净柔软的手帕，轻轻捧住有些凉意的脸颊，小心去擦罗西南迪泛红的眼眶。
“没有生气。你也不需要道歉。”他放轻声音告诉他，“罗西永远都不用觉得给我造成麻烦而道歉。”
“你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也没有做错事。”他略一停顿，“只是你这个年纪会有的正常心理变化和生理反应。”
擦干净了眼泪，目前也没有新的流出来，阿基亚满意地收起手帕。他揉揉这颗有着柔软卷发的脑袋，给出承诺，“让我稍微想想吧，过段时间会给你答复的。”
所以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男人再次坐在元帅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熟悉的姿势，表情越发深沉。
要问问战国先生吗？这是应该问的吗？不应该问吗？是不是该换个时间问，要是战国先生要揍他弄坏了文件怎么办？要不他还是辞职跑路吧？他好累，他不想和身边熟悉过头的人谈恋爱，他现在只想扛着军舰逃离本部去外面和海贼玩鬼抓人……虽然他刚从外面回来。
或许改成人抓鬼比较好？嗯？桃太郎？捎上三大将？不不不理智一点，现在回到罗西南迪的问题。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啊！！
战国无言看着阿基亚面无表情但是周身一股思绪纠结得快打成麻花的氛围。在他改变姿势捂着脑袋即将开始摧残自己柔顺浓密的发丝前战国出声打断了他的无声纠结。
“还有什么事吗？”真的基本就没见他纠结成这样过，他试探发问：“是罗西对你说了什么？”
“那孩子说……”阿基亚艰难开口，“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啊。”战国看起来很是欣慰的感慨，“那孩子也到这个年纪了啊。”
“战国先生，”阿基亚犹豫着说：“那孩子喜欢的人年龄比他大很多。”
是在在意这个？
战国看起来很是开明：“没关系，他冒冒失失的，有个年纪大的会照顾人的恋人挺好的。”
已经快进到恋人了吗？
阿基亚瞳孔地震，但他不敢表现出来，继续说：“如果是同性是不是不太好？”
战国觉得这更不是问题：“那孩子开心就好，女孩子的话他粗心大意惹人家生气怎么办，同性别的更好沟通。”
会不会太开明了啊战国先生？
阿基亚闭上眼：“也是海军怎么办？彼此都没什么保障，给不了他安全感。”
“年纪比他大的同性别海军不是很好吗？”战国喝了口热茶，“彼此都不用顾虑，能相互理解，都在本部见面次数也不会太少。”说到底这片海上聚少离多、漂浮不定才是常态，这孩子太认真负责了。
“战国先生。”阿基亚睁开眼，感觉自己心碎了，“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嗯？”战国淡定放下茶杯，回想片刻，“不记得了，挺早吧？”至少比那孩子自己发现得早。
“毕竟那孩子不太擅长瞒东西。”他说。
阿基亚面无表情举起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咔”，他人工配音，将两只手分开，对战国说，“您听到了吗？这是我对您的信赖和尊重碎掉的声音。”
战国笑了起来：“辜负你的信任还真是抱歉了。”
他轻叹：“我不会插手你们两个的事，按你自己的想法做决定就好。”
“你要是想问我的建议的话，和那孩子在一起试试也没什么不好吧？”战国表情慈爱，“那孩子挺可爱的不是吗？”
“长辈总是偏爱自家孩子啦。”阿基亚有些孩子气的小声嘟嚷。
可他也偏爱那孩子啊……
阿基亚站起身，顺便掏出战国藏在沙发缝里的仙贝。他走向办公室的门口，背对战国挥挥手里的零食，“这个我拿去和罗西分啦，您工作加油。”
战国看着他拿走自己珍藏的仙贝，无声关门离去。
算了，一袋仙贝换个儿媳妇不亏。嗯？好像儿婿概率大点？
战国看着面前的文书陷入沉思。
抛着手里的仙贝一路晃悠到自己的办公室，掏出自己这次出任务顺道带给罗西南迪的伴手礼，阿基亚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沉默着久久没有动弹。
男人的身体晃了晃，高挑的身影缓缓下蹲，缩成一团。
到底为什么啊……
黑色的手套插进黑色的发间，将打理得丝毫不乱的柔顺发丝揉得一团糟。纤长的睫毛垂下，绿色的眼睛紧闭着。一片冷寂的黑暗中，阿基亚回想着罗西南迪的模样。
第一次见面时候怯生生的小孩，熟悉起来悄悄拉着自己衣服下摆的小孩，逐渐长高抱着课本跑来自己办公室的小孩，满脸认真和自己对练的小孩……各种各样、各个年龄阶段。
最后停留在狼狈的、满脸泪水但还是努力笑着的模样。
他舍不得。
他希望那孩子能过得幸福，能一直开心的笑着。他不想看那孩子失落哭泣的模样。
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吗？这样的自己，＊＊＊＊＊的自己……
呼吸颤抖着，左手攥住领口，皮质的手套和衬衫布料摩擦发出难听的细微声响。男人低垂着头，脸侧的发丝遮挡着神情。最后深呼吸几次，男人猛得站起身，抚平衣领，理顺发丝，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枚镶嵌着绿宝石的银币，抛向空中。
硬币飞到最高点，在重力下打着圈掉落，半路上被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修长的手抓住。
认清自己的倾向，男人手指轻巧转动，闪闪发光的硬币滚动几圈，在他一翻手腕后消失不见。
说起来这招哄小孩一直很好用来着。阿基亚漫不经心想着，拿起准备带给罗西南迪的东西，迈步离开。
今天刚好是海军学校的假期。战国先生特意告诉他罗西南迪回家了。
熟门熟路一路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走到战国家门前。阿基亚平静地按下门铃。
希望那孩子来开门的时候不要平地摔。
敏锐听到颇大的动静和一声熟悉低呼，阿基亚知道自己的小小期望落空了。
这孩子怎么让人放得下心啊。
匆忙的脚步声混着“稍等”的高呼接近，阿基亚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咔哒”的开门声，罗西南迪低头，正好和他对上视线。
糟糕。罗西南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他刚刚那一跤摔完现在应该没有很狼狈吧？
努力回想来开门过程中有没有打理衣着，完全没有印象的少年对男人露出一个藏着不安的笑。
他尽可能表现得和以前一样：“阿基亚哥你出任务回来啦，进来坐，我去给你泡茶。”
阿基亚拉住转身就要走的人，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他怀里。
“我来吧，你先坐着，等会儿我们聊聊。”男人反客为主把他赶去客厅，走向厨房路过他时还拍拍他的背。
啊，这孩子怎么也长得这么高啊，说不定有海军大将的潜质。
“好的，麻烦你了。”罗西南迪下意识应声，抱着怀里的东西坐到沙发上。
努力不去偷瞄男人的身影，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拿着的东西上。
一袋仙贝，一看就是战国先生的。
阿基亚哥去了战国先生那里吗？也对，毕竟刚出任务回来，去一趟元帅办公室也很正常。战国先生知道了吗？会不会……
急急刹住想法，罗西南迪看向另一样。浅蓝色印着黄色卷毛小狗的包装纸，包装手法也很熟悉，显然是男人亲自动手的。
还愿意给他带礼物，他至少没有被讨厌吧……但是阿基亚哥是很温柔的人，就算讨厌他了也可能……
一路往消极方向滑去的思维被头上突然的重量和触感打断了。罗西南迪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带着无奈的绿色眼睛。脑袋又被揉了揉，男人这才收回手，坐在了他对面。两人间的茶几上摆着茶水和点心。
没有被讨厌。意识到这一点，罗西南迪的身体放松不少，想起男人说要聊聊又紧张起来。
要来了吗？拒绝……！
看着小孩脸色变来变去最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坐得异常端正，阿基亚几乎要笑出来，抬头时又感到几分忧郁。这孩子坐直了比他高更多了啊！
“罗西。”男人出声喊他，“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对不起。”小孩乖巧道歉，肩膀放松下来。
虽然做好了决定但果然还是很难开口，感觉怪怪的。男人决定先聊点别的。
“礼物不拆开看看吗？”他露出笑容，“看到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回过神就已经买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是什么？”少年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拿起那个重量很轻的盒子放在腿上。
“看一眼就知道了。”男人笑眯眯的告诉他。
“衣服……大小不对。帽子？前端时间送过了。”罗西南迪一边猜一边解开丝带小心拆开包装。
阿基亚端起茶杯，看着他小声碎碎念打开盒子。
浅蓝包装纸里面是深蓝的盒子，打开盖子后是一片毛茸茸的金色。
“玩偶？”罗西南迪举起那只卷卷毛的小狗玩偶，低头看被他放在一边的包装纸。啊，确实是看一眼就知道了。阿基亚哥惯有的双关文字游戏呢。
“喜欢吗？”男人认真问他。
无意识捏了捏手下软软的小狗肚子，金毛的小狗有着绿色的眼睛。漂亮的、清澈的、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绿色眼睛。
“喜欢。”罗西南迪看向他，再次重复，“喜欢。”
小孩红着耳尖露出一个笑容。
啊，就应该是这样。
阿基亚也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坐到罗西南迪边上。罗西南迪睁大眼看着他靠近，在他坐下时有些紧张的挪开位置。
他倾身凑近，双手揽上罗西南迪的后脑，轻轻用力压下少年的脑袋，他贴上他的额头。
“罗西。”他对他说，“我总是拒绝不了你的。”
绿色的眼睛映出他棕色的眼睛。
“总是当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未免太狡猾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他不是那种喜欢看孩子哭的大人。
额头上的温度很舒服，压着脑袋的手温暖宽大，熟悉的人凑得很近，几乎呼吸交融，是他长大后很少能再得到的、亲密过头的距离。
“阿基亚哥？”罗西南迪的脑子有点晕晕的。
“直接喊名字也可以了。”男人闭上双眼。
心跳的声音突然大得吓人，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该不会其实没睡醒，现在在做梦？但是刚刚摔得很疼……
有点颤抖的指尖轻轻抓住男人的衣角，罗西南迪迟疑着贴近，眼睛闭上，唇印上男人刚喝过茶还带着水光的唇。
嗯……亲歪了。
到底是没忍住，男人猛得侧开头，额头抵上沙发靠背，一只手也抓着靠垫，肩膀缩起来一抖一抖。
“扑哧……”罗西南迪听到男人发出的气音。
“笑出来也没关系的……”罗西南迪幽怨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烧起来的血液凉了半截。
好逊……
“噗哈哈哈——”阿基亚笑着转回身，一把揽住罗西南迪的脑袋抱进怀里。
“我们小罗西怎么这么可爱啊。”他大力揉搓少年的脑袋，金色的卷发被他搓得乱七八糟，忍住了笑意，他低头亲亲小孩的额头。眼睛里满是明亮笑意和泛出的晶亮水光，“罗西最棒了！”
原谅他了。罗西南迪暗自宣告自己的失败，小声反驳他，“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像小时候那样哄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