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荒漠迷踪第七章盐壳之地(3)
可是这个解释我无论如何都有点难以接受,於是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可能x。
「喂,你说……会不会是所有人都被沙尘暴卷走了?」
「什麽?沙尘暴?」萧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啊,虽然我是没有经历过啦,但是听说沙尘暴厉害起来的话就跟五六十级的龙卷风一样,可以把人和牲畜还有汽车统统都卷走,参天大树也可以连根拔起,好像国外还有过类似的报导……」说着说着,我忽然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萧然正憋着一脸浓浓的笑意望着我。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想像力很丰富?」他笑着问。
「我……」我莫名地眨了眨眼睛,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仍然安然无恙地晾晒在帐篷外的衣服和毛巾。好吧,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不想再多说什麽了。
我悻悻然地闭了嘴,萧然笑着拍了下我的头,然後转身走进了一顶帐篷里。
我跟在後面,也走了进去,帐篷里照不到月光,黑漆漆的一片,萧然举着手电筒在黑暗中来回照了一圈。帐篷的内部空间b想像中的更为宽绰,格局分成左右两部分,一半摆放生活起居用品,一半用来睡觉。
我看了看地上一字排开的睡袋,总共有十一个。
这就是说,这里原先住着十一个人?可是现在,这十一个人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萧然继续往里面慢慢走着,而随着手电筒光束的缓缓移动,我看到了地上有一张长方形矮桌,矮桌上放着一堆凌乱的扑克牌,旁边还有一碗吃到一半的泡面。
不过此刻,剩下的那半碗面已经完全腐坏变质,我甚至看到了里面爬满了蛆虫。
难怪刚才一走进来就闻到一gu很浓烈的馊味。
我捂了一下鼻子,移开视线,却看到萧然正蹲在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在看什麽。
「怎麽,你发现金银财宝了麽?」
我嘲讽地说着,走过去一看,却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一台无线电发报装置。
「啊,我们之前听到的s求救信号就是从这里发s出来的吗?」
「没错,就是这台机器发出来的信号。」
萧然点了点头,把脖子上的耳机取了下来,又用手电筒照着,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发现什麽异常,既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屍t或是血迹,一切看起来和普通的日常没有什麽分别,就好像这顶帐篷里的人只是临时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一样,所以连泡面也吃到一半,牌还没有打完。
「这台发报装置,应该是自己手工焊接拼装起来的,看来这里,肯定是有一个无线电ai好者,沙漠里没办法使用手机,这台发报装置,恐怕就是他们唯一能和外界取得联络的通讯工具。」萧然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摆弄了一下那台装置。
我凑过去看了看,说:「所以在当时,遇到了突发的危急状况,那个人率先想到的就是用这台机器发出求救信号?」
「恐怕是这样没错。」
「可他们究竟遇到了什麽危急状况呢?」我皱眉道,「营地里的一切看起来仍然井然有序,好像大家并没有陷入慌乱。」
萧然抬起头,看看我,说:「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我蓦然一怔,瞬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通常来说,如果遇到劫匪,也许就会搏斗,如果遇到地震,也许就会恐慌,如果遇到猛兽,也许就会逃跑,可是现在,却什麽迹象都没有,就说明当时的状况已经危急到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搏斗去恐慌,甚至来不及逃跑,也许还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大家仍然在做着自己手边的事情。
然而只是一瞬间,它便发生了,就好像天边的一道惊雷,令人猝不及防。
可那会是什麽事情呢?我想来想去,却始终都猜不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走。」
沉默了片刻,萧然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我便往帐篷外走。
「怎麽?你知道发生什麽事了吗?」我好奇地问。
萧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猛然一怔,是的,他说得没错。
也许等知道後就已经来不及了,就像那些人一样。
於是,我也不再多说什麽了,跟在萧然身後加快了步伐往外走。
帐篷外的空气清新而冷冽,光线也要明亮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幕中的那轮新月,似乎朦朦胧胧地笼罩着一层红se光晕,照耀在地势起伏的盐硷地上,远远望去,就彷佛一片冻结的暗红se血海。
我们踩在这片「血海」之上,快步走出空无一人的营地,走出那个奇怪的集装箱卡车的包围圈,笔直地往来时的那座沙丘走去。
席卷在旷漠里的寒风似乎b之前更加猛烈了,气温好像也变得更低了,嘴巴里呵出来的气息都是一团团白雾。
我抱着肩膀冷得哆嗦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走在前方的萧然。
他只穿了一件背心,肯定b我还冷,我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衣服外套还给他,而就在这时,视线中忽然滑过一抹黑影。
我顿时停下脚步,警觉地转过头。
可是苍茫夜se之中却什麽都没有看到,而凭着刚才残留在脑海中那一瞬间恍惚的记忆,看那抹黑影的轮廓,好像……是一个人?一个孩子?
我皱着眉,驻足在原地。
「怎麽了?」萧然回头看我。
「没,没什麽。」
大概是错觉吧?这片寸草不生的沙漠里,怎麽可能会有孩子呢?
我摇了摇头,一边思忖着,一边继续往前走,可是刚走出没几步,却突然间「砰」地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在了盐硷地上。
「喂喂,你也不用紧张成这样吧?」萧然望着我笑了笑。
是因为紧张吗?我狼狈地抬起头,声音有点发抖。
「不、不是的……刚才……刚才好像有什麽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
「你说什麽?」萧然突然间目光一沉,赶紧走了过来。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猛一回头,可是身後什麽都没有。
我刚才脚踩的地方,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盐硷地而已。
难道又是错觉?我愕然地瞪着那块被厚厚的盐层覆盖住的地面。
不,不会的!刚才的确是有东西抓了我一下,那种感觉非常清晰而且强烈,不可能是错觉。
萧然用手电筒往我的脚踝照了照,瞬间,我呆了一下。
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牛仔k的k脚管上居然有一抹黑黑的五指爪印。
靠,这是什麽?我伸手0了0。
那抹黑爪印有点粘稠,就好像某种酱汁,但是闻起来有一gu腥味。
好恶心!我皱着眉,一抬眸,却看到萧然正蹲在那里用手擦地上的盐粒。
「怎麽,有发现?」我赶紧凑过去。
浮在盐硷地表层的碎屑渐渐被抹去,露出了底下那片平整而光滑的盐硷结晶层,远程手电筒的强光笔直地打进去,厚厚的「冰层」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而就在这片通透的光泽之中,似乎隐隐约约覆盖着一小片y影。
嗯?难道是眼花吗?
我r0u了r0u眼睛,抬起头,却发现萧然也正在盯着这片y影看。
「这下面好像……有东西?」我不确定地问。
「嗯,好像是。」
萧然用手电筒从不角度照shej1n去,可仍然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片y影大约有一个拳头大小,颜seb较浅,灰蒙蒙的,也看不出来轮廓。
我研究了半天,说了句:「会不会是原本生活在海子里面的鱼类?海子乾涸以後就被凝固在了盐硷层里?」
「不会,盐硷层又不是防腐剂,如果有鱼类的话,早就已经腐烂分解了。」
「那这里面会是什麽?」
「你想挖出来看看吗?」萧然笑望着我,挑了下眉。
我一愣,摇摇头,说:「才不想呢。」
随即,我又看了看自己k脚管上的黑爪印,心底里浮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算了,快点走吧,这地方总觉得有点诡异。」
说着,我刚要站起来,可是眼角的余光一瞟,却突然吃了一惊。
因为我发现「冰层」里的那片y影居然变大了,颜se也变深了!
靠!怎麽回事?那东西居然还会变?
萧然看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好像在向我们靠近?」
被他这麽一说,我突然之间抖了一下。
确实,如果这是一片湖泊的话,那麽这里面的y影,就好像是某种东西正在飞快地从湖底往水面浮上来,所以才会面积愈来愈大,颜se也愈来愈浓。
「好、好像是诶,难道这地底下的东西是活的?」
我愕然地瞪着眼睛,而就在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我发现「冰层」里的y影已经完全变成了浓墨一般的黑se,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大约一个盘子大小,渐渐地,「盘子」中间有一部分凸起,两边各多了一个小孔,下面多了……
好像是一张嘴?
靠!这、这是一张脸!一张黑se的人脸啊!
我和萧然都吃了一惊,赶紧往两旁一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张黑se人脸突然从「冰层」里整个伸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双手,它探出半个身t在「冰层」外,满脸满身都覆盖着sh嗒嗒的黑se粘ye,就好像正在融化的岩浆一样,一层一层地往下剥落。
「咯、咯咯咯、咯咯咯……」
也不知道是从它喉咙里还是关节发出来的声音,黑se人形伸展着双臂,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sisi地抱住了我的小腿,将我一点一点地往「冰层」里拖。
我被「它」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gu腥臭熏得几乎要窒息。
「靠!别碰我!你taade也长得太恶心了吧!」
我又惊又怒地飞起一脚猛踹到了「它」脸上。
这东西被我踢得脸都变了形,发出了一声刺耳怪叫之後,迅速缩回了「冰层」里,就好像渗透进去的yet一样,眨眼工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啧,真厉害,我以後是不是可以叫你鬼见愁?」萧然居然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滚!」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跑?说不定等一下这东西又会爬出来了!」说着,我猛一个转身,却突然间呆住。
因为我看到身後那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茫茫盐硷地上,正陆陆续续地冒出来一个个圆圆的黑se脑袋,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每一张脸上都流淌着漆黑浓稠的粘ye,嘴巴里发出「咯咯咯」的机械声,挣扎地一点一点往外爬。
天!居然有那麽多!
我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被萧然一把拽住了手臂踉踉跄跄地往回跑。
我们又被b退回了矿队营地。
「怎麽办,现在跑不出去了,那是什麽东西?会吃人吗?」
我一筹莫展地回过头,却看到萧然从营地里捡了一把铁锹扔过来。
「你打算g什麽?」我接住了铁锹,不解地看着他。
萧然又找来另一把铁锹,握在手里挥动了几下,摆了个打bang球的姿势,痞痞地笑着问:「喂,打地鼠的游戏你玩得好不好?最高拿过几分?」
「哈?什、什麽?打地鼠?」
我有点跟不上他那跳脱又奇妙的思维节奏,只能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已经举着铁锹冲了出去。
「喂、喂!等一下!」我大喊了一声。
「快点跟上!跑丢了我就不管你了喔!」
扔下这样一句莫名的话,转眼间他已经冲出了十米开外。
於是我只能一咬牙,赶紧跟在後面飞奔过去。
彭,彭彭彭,彭,彭彭……
满身挂着粘ye的黑se人形好像殭屍一样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拢过来,萧然握着铁锹,左一下,右一下,一边往前方的沙丘直冲,一边用力挥打那些人形的头部。
而被重击到的黑se人形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嚎叫,纷纷潜回了「冰层」里。
原来如此!打地鼠!真是亏他想得出来!
明明就是这麽惊心动魄的可怖场景,被他这样一b喻,却让我有点想发笑。
不过,现在还不到笑的时候,危情可能一触即发。
我握着铁锹,紧跟在萧然身後,看到那些想从「冰层」里si灰复燃再次冒出头来的人形,便冲上去猛力一挥,「彭」地一声,被打到的人形尖叫着又再次缩回去。
就这样,我们一路「劈荆斩棘」,在密密麻麻的黑se人形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直路,头也不回地一口气冲上了来时的那座沙丘。
「怎麽样,你打了几只地鼠?我有四十七只。」
萧然笑着将沾满黑se粘ye的铁锹在手里转了一圈。
我撑着膝盖喘息了几下,愕然地抬头看看他,不可思议道:「你竟然还数了?靠!你的变态指数真是再次刷新了我的世界观……」
萧然哈哈笑了起来,抚乱了我的头发,道:「看你刚才玩得很开心嘛。」
「滚!我才没有在玩!在玩的那个人是你吧!」
我对着他转身爬上沙丘的背影吼了起来。
该si的,他真的以为这是打地鼠游戏吗?刚才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些浑身发臭的东西拖走的好不好!不过,那到底会是什麽呢……
我站在沙丘上,疑惑地回头望过去。
那些恶心的黑se人形已经开始一个个逐渐缩回了「冰层」里。
不一会儿工夫,白茫茫的盐硷地上又恢复到了一片si寂。
迎着凛冽的寒风,我凝眸眺望出去,却忽然在明亮的月光底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抹人影,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没有穿衣服,光着身子赤着脚,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一片白se的盐壳之地上,微微歪着头,两只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
天呐!这里居然有个孩子?
我大吃一惊,赶紧叫住了萧然。
「喂,等一下,你快看,那里有一个——」
我回过头,伸手一指,却突然间顿住。
「有一个什麽?」萧然望着我。
而我却回答不出来,因为手指的方向,空空荡荡,什麽都没有。
萧然看了看那片白花花的盐硷地,问:「你看到什麽了?」
我懵了半晌,喃喃地说:「没,没什麽。」
刚才那个孩子不见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难道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感觉头脑有点昏昏沉沉,愣在那里呆了一会儿。
「走吧,回去还有很长一段路,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萧然拍了拍我,我点点头,一声不响地跟在他後面爬上了沙丘,可是一边爬,一边仍然不甘心地回头看看。然而,直到我们翻过了那座高高的沙丘,彻底离开了那片诡异的盐壳之地,那个孩子却始终都没有再出现过。
回去的路我不认识,只能跟着萧然走,他带了一个指南针。
大概是因为现在b来的时候要疲惫得多,t力也差不多耗尽,所以我感觉我们好像花了更长的时间,而且来时是顺风,此刻是逆风而行,我低着头,顶着猛烈的寒风,几乎走三步退一步,被弥漫的风沙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萧然伸手拉住了我,笑着说:「别走丢了,不然我没办法跟你哥交代。」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喂,你有没有发觉……刚才盐硷地里的那些黑se人形好像……好像……」
「好像那些失踪的矿工。」萧然接过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平静。
我却是微微一怔,赶紧道:「果然,你也有这种感觉吗?因为我看到好几个人形的脑袋上似乎还戴着圆圆的安全帽……」
萧然点了点头,思忖道:「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营地里突然间失踪的那上百个人,应该都在那片盐硷结晶层底下。」
我茫然地看着他,彷佛在听天方夜谭,喃喃地说:「这怎麽可能……」
萧然看了看我,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这世界上没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有的只是你想不到而已。」
我愣了一下,同样的话,二哥曾经也说过。
他说,静流,你知道吗?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就好b一片陷落在黑暗中的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人类只不过是拿了一支小小的手电筒,历经数百万年的探索与发掘,仅仅只是照亮了眼前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更多更多的未知,超越在我们的理解范畴之外,所以,永远不要说「不可能」三个字。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麽,二哥的这番话,突然又在脑海中清晰地回响起来。
我咬着嘴唇,不再说什麽了,沉默地在沙地里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黎明时分。
大漠里昼长夜短,日出要b其他地方都来得早。
大约才清晨四五点,远处的地平线上便有一轮火红的朝yan喷薄yu出。
我站在一座高高的沙脊上,面向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