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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别抛下我

 

那些表面乖巧的孩子,总是会给人一个大惊喜。

哦不,应该是惊吓。

从高家回来后不久,高君珩刚刚从车库里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呜呜呜……”

一开始,高君珩还以为是什么小猫小动物钻车里了,直到他寻着声音来到车尾,打开后备箱。

一个小孩泪眼婆娑的,蜷缩在后备箱。

高君珩:……

他忽然觉得头好疼。

“呜呜呜……哥哥……”那小孩哭着说:“我可以去尿尿吗?”

“上好厕所了吗?”高君珩敲了敲门,说。

“哥哥,我还没好。”卫生间里传来某个小孩的声音。

“已经一个小时了。”高君珩说:“你该不会是便秘吧?”

卫生间里忽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高予臻终于出来了。

“没,没有便秘。”高予臻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

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脸上的伤处被跌打药水染得一块黄一块紫的,高君珩都不忍心说他什么了。

“我会通知高家那边的人来接你回去。”高君珩说。

一听到高家,高予臻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哥哥,求求你了!别把我送回去!”他跪在地上,抱着高君珩的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求求你了,我回去是会死的!”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里,对于高予臻来说,高家和地狱有什么区别呢?

“求求你了,哥哥,拜托你……”

一会想到那些被打得浑身是伤,被揪着头发大声辱骂的日子,高予臻就总是落泪,对不起,他不应该哭的,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他尝试去忽视,可是都没用,他们越是虐待他,他就越难以忍受那无时无刻痛觉,他总会因为拳头落在他身上的疼痛而哭泣。

“求求你……”

高予臻不记得自己说过了多少句恳求的话了,可是,他能保证,那些话都是发自他内心的。

“哥哥……我给你磕头吧……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

眼见他真要磕下去,吓得高君珩赶紧伸出一只手,想要托着住高予臻的额头,可他没想到高予臻这小子看着瘦,实际上还是有点力气的。

“咚——”

高君珩疼得脸都扭曲了,这小子对自己真是够狠的,高君珩只觉得手好像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还好有他手垫着,不然高予臻的脑门估计要开花。

“哥哥!”而高予臻彻底傻了,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他的眼神中充满懊悔,他只是想对哥哥表示自己的决心,为什么,为什么会伤害到哥哥。

高予臻呆滞地坐在地上,只觉得灵魂和血液被恶鬼抽干了,浑身冰凉,无力,明明有机会摆在他面前,却被他的愚蠢搞砸了。

“哥哥……”他捂着脸,蜷缩着,像一条受到刺激而蜷缩在一起的马陆,“对不起,要不你打我吧,你打我也好,踢我我好,都是我不对……对不起……”

不是,他好像要碎了……

高君珩简直惊呆了,他都无法想象高予臻经历了,才铸成这种模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快起来吧。”高君珩无奈地说:“你冷静一些。”

高予臻这才抬起头看着他。

“你不能在这里大哭大叫,我妹妹和妈妈都休息了,你会吵到她们的。”高君珩说。

“呜呜……对不起……”

“停。”眼看着他又要哭闹,高君珩板着脸说:“我说了,你不能再哭了。”

“唔……”高予臻捂着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很好,这就对了。”高君珩摸了摸高予臻的脑袋,“有什么就直接和我说好了,不能哭,懂吗。”

“嗯嗯。”高予臻点点头。

“现在很晚了,我带你去客房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行吗?”高君珩说:“今晚就不送你回高家了。”

“好。”高予臻又点点头,这次,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真是乖宝宝,高君珩心里想,比他那个像牛一样的妹妹顺眼多了。

高君珩说今晚不会送他回高家,那明天呢?

一想到这个,高予臻根本无法入眠。

他已经洗好澡了,正躺在客房的床上,尽管只过了几个小时,但高予臻只觉得,这里就像天堂,有宽敞的卧室,独立的卫生间,柔软的床垫,还有关心他的哥哥,住家的佣人阿姨对他也很好,还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没有殴打,没有嘲讽,没有嗖掉的食物,这里不就是天堂吗?

高予臻有些恍惚,这是在做梦吗?他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伸出手,用力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嘶……”

还挺疼的,应该不是在做梦。

太好了!

他抱着枕头,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他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可是一想到或许明天又要回去了,高予臻的心情又跌落到了谷底。

他也没心情滚床了,他捂着胸口,只觉得心闷得疼,他把脸埋在枕头上,不一会儿,枕巾湿润了一块。

仅仅几刻钟,高予臻却察觉到,胸口的种子接触了阳光,早已破土,开始了肆意的生长,如果再次把他送回阴霾里,结果又会如何呢?

或许那可怜的小苗会再次枯萎,化成尘土灰烬?

高予臻不知道,高予臻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还有三个月就十岁了。

到底还是小孩,哭累了就自然而然睡着了。

等高予臻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在被窝上,把被窝烤得暖烘烘的。

高予臻睁着眼睛,迷迷糊糊躺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像弹簧似的坐起来。

眼前的房间熟悉又陌生,哦,对,这是哥哥家的房间,高予臻想起来了,现在他在哥哥家了。

高予臻又开心又失落,一想到他不在高家,他就特别开心,但他一想到哥哥今天大概是要送他回去,他又觉得难过不已。

仅仅过了一晚上,高予臻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高家的生活,如果哥哥真要送他回去……

一个危险的想法浮现在高予臻脑海里,很危险很危险的想法,但只有这么做,哥哥才会永远记得他。

一只麻雀跳到窗口,沐浴在阳光中,跳了一段舞,一会儿飞走了。

高予臻忽然想到母亲。

他对母亲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周小微,她在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据说,她从高家集团的顶楼跳了下来,落到地上融成了一滩血水。

周小微的命,和她的名字一样,微小得像空中的尘埃,风一吹,便会四散开来。

高予臻忽然抖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周小微为什么会这么做。

妈妈,你也会理解我吧,就像我理解你一样。

“他啊。”黄思沁说,“我知道他,他是周小微的儿子吧。”

“应该是吧。”高君珩吐槽道:“说真的,高家老头的情人和私生子太多了,我都记不清谁是谁。”

黄思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都记不清谁是谁,还把人家带回家?”

“好好好,是我的错。”高君珩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对他有点印象,是因为他妈。”黄思沁说:“我从来不会对那死鬼和他养的那些野情人说什么好话,但唯独周小微……”黄思沁一阵叹息。

周小微是家中长女,运气不好摊上了一个赌鬼母亲,一个酒鬼父亲,她家境不好,中专辍学后周小微便去影视城做群演打工赚钱养家。

偶然间,她认识了高盛耀。高盛耀瞧她长得好看,便想要包养她,周小微年纪小也没读过几年书,但知道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没有接受高盛耀的“邀请”。

只是她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事情,被钱鬼迷心窍,偷偷给她下了套,把她送上了高盛耀的床上,仅仅是这还不够,她父母还拍了视频,以此为威胁让高家给她打五百万,最后被高家一纸诉讼弄进监狱。

而就在这时,走头无路的周小微竟然怀孕了。

高盛耀本想给她一笔钱让她打胎,但那时候他和柳依依闹矛盾,高盛耀为了气柳依依,直接把周小微接到家里。

“柳依依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哪里忍得了这个呢。”黄思沁说:“她可没少因此找周小微的茬。”

被扇巴掌,辱骂,欺凌,是周小微的常态,可偏偏周小微腹中的孩子是那么顽强,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还能生下来。

“柳依依也真是的够恶毒的,她自己就是第三者,竟然还有脸去指责别人。”黄思沁一说到这个就来气,“再说了,周小微也不是故意凑上去的,她一个不到二十的姑娘,又青春又漂亮啊,要不是有那样的父母,怎么会和高盛耀这样的老鬼凑到一起?”

确实。一想到漂亮又年轻的女孩被迫和高盛耀……那场面……高君珩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反胃。

一想到高盛耀又在这件事上美美隐身,高君珩就心堵,高盛耀果然是祸害,一想到这个祸害混得不错,女人缘也好,高君珩的心更是堵上加堵。

“唉,周小微的结局也很惨烈。”黄思沁说:“她生了孩子以后不久就跳楼了,那个楼层有五十多层,她就这么从楼顶跳下去了。”

“产后抑郁。”高君珩说。

黄思沁点点头,无奈地说:“太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姑娘啊,就这么走了,如果那时候我还在国内就好了,不然我就可以拦着她,她也不至于寻死。”黄思沁懊悔不已,为什么那时候,她那么巧合的出国探亲?

“妈妈,你无须自责。”高君珩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些都是高盛耀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想起了高予臻的哭泣,那孩子哭着,嘶声对他说:“要是送我回去,我是会死的。”他本以为那是高予臻的无心之说,可是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高予臻满是紫色伤口的小手,万一高予臻也会走向周小微那样的结局呢?

他心中有了答案。

“高予臻……我想让他留下来。”高君珩说:“妈妈,你觉得呢。”

“照顾一个孩子没那么简单,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陪伴,物质反而是次要的。”

黄思沁没说拒绝,也没有说接受,而是告诉他:“阿珩,我年龄也大了,养你妹妹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我帮不了你们你们太多,所以,你要想清楚,做了这个决定,你将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可是我不想他再受到伤害,高君珩心里说,他还那么小,他应该有个健康的生长环境,和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知道。”高君珩的眼神渐渐坚定,“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

尽管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高予臻却不觉得有饿意。

他屈腿坐在床尾,握在手中的打火机燃烧火苗,点燃叼在嘴里的那根细长的烟,蜿蜒的白烟缓缓升起,在空中扩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染上了烟瘾。

他恍然地盯着前方,只见新的烟雾不断升起,旧的烟雾不断扩散,新旧的纹路交融,最后化为一个熟悉的影子。

高予臻又吐出一口烟,他只觉得自己很荒谬,他实在是太想念哥哥了,想到连抽烟的时候都能看到哥哥的幻影。

直到一根烟燃烧殆尽,高予臻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忘记吃药了。

怪不得总觉得头疼,还出现了幻觉。

他摇摇晃晃爬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瓶绿色的药,这是他的心理医生给开的药,用来治疗焦虑症和抑郁症。

“吃了药,你就见不到我了。”哥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你已经死了……”高予臻没有回头,浑身颤抖地说。

“这些很重要吗?”哥哥的声音说:“只要我能与你见面就够了,不是么。”

“不……”感觉那只冰冷的手缠上了脖子,高予臻咬着牙说:“你不是哥哥,哥哥不会这么对我……”

他抓着药瓶,把整整一瓶的药倒进嘴里,没有丝毫犹豫地抓起一旁的水杯,把杯中小半杯水一饮而尽。

“咳咳……”

没有彻底融化的药像骨头似的,正正卡在喉咙中,压迫着气管,高予臻只能发出“呵呵”的粗气声,试图打破阻碍顺畅呼吸。

他只能狼狈起身,抓着杯子,跌跌撞撞跑出去,却在爬下楼梯的时候连滚带爬地跌到一楼,膝盖咚的一声撞地上,疼得他眼睛冒星星。

“呼呼……”

他离净水机一步之遥。

他成功了。

他握着那杯装满水的杯子,一饮而尽。

感受着那些药片被喉道挤压进胃里,高予臻送了一口气。

我战胜你了。他心里想。

“并没有。”那个伪装成哥哥的模样的恶鬼在他耳边说。

“唔!”

胃里翻江倒海,仿佛一条鲨鱼在撕咬高予臻的内脏,疼得高予臻冷汗像雨滴那样直出。

他咚的一声,撞倒了桌子,他想求救,却怎么样都出不了声,他的头疼痛欲裂,好像眼前的世界也跟着四分五裂。

直到哥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臻!”

听到动静以后,高君珩还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他抓着扫把下楼,正好看到高予臻瘫倒在地上。

在那一瞬间,高君珩觉得心要碎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冲过去,失声道:“你怎么了?”

他摸了摸鼻子,还有呼吸,他又摸了摸额头,额头很冷,出了很多细汗。

“哥哥……”高予臻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些聚焦,他深情恍惚看着面前的人,缓了好一会儿,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哥哥,别抛下我……”

高予臻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哥哥的名字,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深信能以此从泥潭中得到解脱。

“我在呢,小臻,我在这里。”高君珩握着那双发凉的手,柔声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

“我……”高予臻气息不稳,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吃了药……整整一瓶的药……”他说,“药在我房间里……”

“药…?”

高君珩瞬间明白了,高予臻这是服药过量,身体受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高君珩想。

“小臻,坚持住,我带你去卫生间?”

高予臻足足比“谢初”高半个头,身体结实偏重,如果是以前的“谢初”,估计得倒地不起。

还好高君珩有点运动基础,还能抱着高予臻的肩膀,把他拖到厕所。

他把高予臻扶着坐在淋浴区地上,拆掉花洒,把软管放进高予臻嘴巴里,或许是药物的作用,高予臻像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只是懵懵地看着他。

“一会儿可能会有点难受。”高君珩说,“对不起了,小臻。”

水管里的水奔涌而出,灌进喉咙,冲入胃里,高予臻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高君珩心疼得要命,但他还是压制住了高予臻的挣扎,因为只会有这样才能救高予臻的小命。

直到高予臻的肚子里实在是装不下那些入侵的水,他“唔哇”的一声,黄绿色,带着半融化的药物颗粒的从他的嘴里,鼻子喷出来,毫不客气地吐到了高君珩身上。

高君珩眼睛一闭。

这一刻,他好想把头埋在地上。

可是看到高予臻狂吐了一遍以后,脸色自然惨白,眼神却清明了不少,他又松了一口气,起码,他的方法是有效的。

“乖,吐干净了就好了。”

高君珩一边哄着,一边趁着高予臻还没回过神来,打开水龙头,他再给高予臻做一次催吐,以防止那些药还有残留。

连着被逼着狂吐两次之后,高予臻整个人都虚脱了,浑身酸软,像一条被捞到岸上许久的鱼,蔫蔫的,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应该没事了。”

高君珩看着他身上脏脏臭臭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呃,他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翻了垃圾桶的流浪汉,看起来也是狼狈极了。

“我去拿干净的衣服,换好衣服后,我送你去医院。”

“……”

高予臻低着头,没回应他。

“小臻?”

高君珩赶紧蹲下来,仔细一看,高予臻正紧紧闭着双眼,任凭高君珩怎么叫他的名字,都不回应。

糟糕。高君珩的心又凉了半截,不会是他刚刚呕吐得太激烈,出了什么事了吧。

刺眼的白光把高予臻从沉睡拉扯回现实,他恍惚睁开双眼,立刻被那灯光扎得闭上眼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适应周围的光线。

这是……哪儿?

还没等他细想,一群人忽然推门而入。

“病人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性昏迷,我们给他输了葡萄糖液,他很快会醒过来。”医生说:“幸好你给他及时催吐,不然以那药的剂量,他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医生看了病床一眼:“你看,病人已经醒了”

高君珩这才看向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谢谢医生了。”

医生和护士轮流嘱咐高君珩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然后离开了病房。

“病人……?”

高予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只记得他好像吃了心理医生给的药,然后一阵天旋地转的,接着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高君珩问,“几个小时前,你吃药吃过量,昏迷了,所以我送你来了医院。”

他没说那时候在厕所,呕吐物喷射的狼狈样,毕竟那是在是太丢脸了。

“谢谢你。”高予臻低声说。

“你说啥,我没听清。”高君珩一个跨步走到床边,然后手扶着耳朵,低下头,一脸贱兮兮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高予臻:……

他忽然不想说话了。

“唉,我开玩笑的啦。”高君珩忽然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高予臻的脑袋,“开玩笑都不行吗。”

“……”

高予臻偏过头去,有意想要躲开高君珩的触碰。

“摸也摸不得?”

这个臭小子,竟然还甩脸色了,他不给,高君珩偏要摸,把原本柔顺的头发被抓成凌乱的鸟窝头。

“……”

高予臻没有反抗,只是木着一张脸,那表情,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喜欢,不过高君珩知道见好就收,又捋捋两下,把那一头炸毛捋顺。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高君珩笑着说,忽然,他又变了一张严肃的脸,说:“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像乱吃药了,还好那时候我在家,要是我不在,你该怎么办呢?”

高予臻依然没有反抗,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的眼睛。

明明无论长相,还是声音,没有一点相似,可高予臻却从“谢初”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还是小孩子吗?连吃药都不会?”高君珩皱着眉头,伸手在高予臻面前晃了晃,“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好烦人。”高予臻排开他的手。

“真是的,你这个臭小子……”高君珩骂骂咧咧的,又说了一堆话,他没问高予臻为什么吃药,只是把医生说过的注意事项又和高予臻说了一遍,期间还穿插着一些其他的嘱咐,总之,他就是絮絮叨叨个没完。

这一次,高予臻倒是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了。

谢初的话有那么多吗?高予臻想。他仅有的几段对谢初的记忆里,他分明记得,谢初不善言辞,问他一个问题,半天都憋不出三句话。

“呃,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就这样吧。”高君珩清了清嗓子,说:“医生说你打完这两瓶点滴就可以出院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得去咖啡馆一趟,等我几个小时后回来,我再和你一起回家。”

“嗯。”高予臻说。

“好,那我走了。”

瞧着谢初的样子从眼前消失,高予臻再一次问自己,世界上,真的有性格一摸一样的人吗?

九岁的高予臻,在他的努力下,就这样在哥哥家里住了下来。

哥哥给他买了超级多的新衣服。

他还转到了一所新的小学,新学校离哥哥家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学校门口有很多零食店和文具店,每天他能用哥哥给的零花钱买很多零食。

不仅如此,哥哥还给他报名了钢琴兴趣班,他很珍惜学习的机会,下课后还会在教育机构的琴房里加倍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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