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君不知(魏纠x苏易水三大派怒踢寡妇门主动勾引)
一观莲之会
九华派临江倚山,九座山峰清峭秀美,形似绿水旁一朵盛开的芙蓉。
云雾缭绕的莲花峰下,栽满了千顷红莲。每年六月,九华派便会办一场观莲会,邀请仙门百家的宗师相聚赏莲,顺道带着弟子们切磋一番。
今年,九华派的请柬却来得不合时宜。
明明还是深秋,莲池中只剩枯荷败叶,开元真人却以观莲的名义,邀请各派掌门齐聚九华,岂非咄咄怪事?
更奇的是,各派并无一人质疑。诸位掌门默契而低调地准时赴约,仿佛九华山中当真藏着极稀罕的风景。
霜降之日,莲花峰。
童子们一早在山门迎候,将诸位掌门引至山腰深处的戒律堂中。
赏花观荷这种风雅之事,从未听说过在阴森森的戒律堂中举行的。
各派掌门神情郑重,翩然落座在围绕正堂四方的檀木椅上。只见每张座椅前都横置一张又高又宽的几案,案上摆了惊堂木,纸笔,符咒,显然是九华派提审有罪门人的地方。正北方的主位上,九华派掌门开元真人已肃然端坐。
寂静空旷的厅堂,此刻被一阵威严庄重的气氛笼罩,一时间无人说话。
众人不约而同地低头望向摆在大堂中央的一只箱子。几层黑布将巨大的箱子遮得严严实实,也不知开元真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一阵冷然钟声飘过,开元真人身侧的首座弟子黄玉京轻挥拂尘,黑布应声而落。
黑布下不是箱子,而是笼子。
笼子中央……坐着一个人。
一个满头雪发,面容憔悴,在座却都认识的人。
正是不久前亲手弑师,将女魔沐清歌诛杀的苏易水!
苏易水本是开元真人的弟子,当年因为青春貌美,被沐清歌掳去西山派,强行收为了小徒弟。他虽身陷魔教,却总算良知未泯,在三大派围杀沐清歌时大义灭师,了结一代女魔的性命。或许是师徒情谊终难割舍,苏易水杀死沐清歌后,又舍去自己一半结丹,将沐清歌的魂魄寄身在转生树的灵果上,好让她随着灵果长大,转世为人,重活一遭。
三大派虽对这事不满,但沐清歌既以一死偿清罪业,苏易水愿意助她转生,于情于理,旁人也不好插手。
此事原已告一段落,今日三大派却将苏易水秘密关押,又是为何呢?
这其中缘由,不止苏易水不明白,空山派的温红扇也不明白。
她随师父温师太来到九华,恍然在囚笼中见到苏易水,不由“啊”地惊呼一声。
温红扇低声道:“各位尊长,不知苏……仙长犯了什么错?”
满座无人接话。过了半晌,九华派的黄玉京才缓缓道:“苏易水曾是我师弟,也是红扇仙子的未婚夫……可他被沐清歌宠信多年,知道许多魔教的阴私密谋。女魔虽然伏诛,西山余孽尚在,为了仙门清净,总要细细审一遍才放心。”
回应他的却是笼中飘出的一声哂笑。苏易水白眼相对,俊脸写满嘲讽。
温红扇讷讷道:“这岂不是莫须有之罪……”
她的质疑却被一道惊堂木的敲击声打断。
飞云派的座位前,一个朱衣青年高声道:“苏易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还不招认么?”
此人乃是飞云派天容道长门下的大弟子洪羽,从前苏易水还在九华时,事事压他一头,二人就很不对付。他气势汹汹,苏易水却置若罔闻,自顾闭目调息。
温红扇迟疑道:“他做了什么……总要有证据才好。”
洪羽哈哈一笑:“温师姐,你莫被他骗了。”
他袍袖一扬,抛出一颗留影珠,漂浮着移到了戒律堂的一片粉白墙壁前。
只见粉壁上逐渐浮现秋夜疏林的风景。隔着夜雾,远方树下慢慢印出来一双人影。其中一个雪发及腰,可不就是苏易水?他衣衫尽褪地跪在树下,满面潮红,屁股高高撅起,正被一个高大的黑衣人骑在身下。
彼处是……绝山之巅,斩仙台!
寂静的戒律堂一下子炸开了锅。温红扇脸色苍白,紧盯着苏易水身上的那个人影。明月穿树,终于照亮了那人阴柔秀丽,面含煞气的侧脸……竟是赤焰山的门主魏纠!
洪羽道:“他和魔头魏纠鬼混,还能做好事不成?”
温红扇已彻底怔住,说不出一句话。
囚笼中一动不动的苏易水,却忽然道:“原来那晚飞云派也在绝山。遇到魔头魏纠,怎么不敢应战,只敢缩起来听墙角?”
“苏易水,你不知廉耻!”
洪羽愤然拔剑,却被他师父天容道长制止,要众人说回正题。
开元真人叹道:“易水,你的私交我不过问。但沐清歌之事关系重大,你不要隐瞒。”
苏易水冷漠道:“她的事,我不知道。”
开元真人道:“沐清歌死后,西山门人一下子消失无踪,你可知他们去到哪里?”
苏易水道:“我不知道。”
开元真人又道:“沐清歌私开阴界,窃取的灵泉现在何处?”
苏易水道:“我不知道。”
诸位掌门轮番审问一遍,苏易水却通通一问三不知。这些尊长再有涵养,被个后辈再三地驳斥面子,也终于失去耐心。
天容道长道:“开元老兄,看你教的好徒弟。”
开元真人苦笑道:“易水,当年你误入歧途,确实是师父师兄的责任。”
他踱到苏易水跟前,随着他脚步靠近,戒律堂的屋顶缓缓亮起一圈光芒,一道莲花状的法阵在苏易水头顶绽开。细雨般的寒光从花心飘落,洒到苏易水身上。他似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桎梏住,蹙眉挣扎起来。苏易水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自然挡不住开元真人的法阵,没过多久,他身不由己地被按成低头认错的跪姿,头上发簪也被打碎,雪发乱纷纷地披散下来。
开元真人有心挫一挫这位昔日逆徒的傲气,故意让苏易水屈膝折腰。隔着单薄衣衫,圆润屁股和修长双腿的曲线尽数凸显,让人不由想起留影珠中的淫姿媚态。
洪羽等人袖手旁观,眼珠却忍不住瞟向苏易水的屁股。
直到苏易水贴身的衣衫被汗水湿透,也被人看了个够,他也仍不肯松口。
开元真人叹道:“苏易水终究叫过我一声师父。他一时糊涂,妄念太深,不如留他暂居九华,我等慢慢地教诲开导。有师长管束,他也没机会再沾染魔教,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几位掌门神色变幻,彼此交换眼神,却无人附和开元真人的提议。
天容道长沉吟道:“苏易水待在九华,若有人造谣他与九华派勾结,私用灵泉之力,岂不是徒惹是非?瓜田李下,不如把他交给三派轮流看管。”
温红扇在旁惕然心惊,默默担忧起这位昔日未婚夫的处境。可她终究人微言轻,帮不到什么。
三大派齐聚九华,本质也是为了瓜分西山派的势力而来。苏易水这个最受宠信的弟子,就算亲手弑师,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让给九华派。何况苏易水的身上,还有另一个很多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开元真人纵使不愿,也需考虑各派的施压。
他思量片刻,挥袖将苏易水头顶的莲花法阵收起。点点光华凝成一把脚镣,牢牢将苏易水的双踝锁在一起。三把钥匙摊在开元真人的手心,看来他是决定分与各派,轮流看押苏易水了。
苏易水神色一慌,终于开口服软:“你要问的,我说便是。余生只愿长居西山,再不出来。”
他垂下头,尽量做出驯服的姿态,双手却紧抓着锁链,指尖在掌心用力划出血痕。
天容道长道:“你若安分守己,就容你在西山闭门反省。但各派若有召唤,你也不得推辞!”
苏易水猛然抬头,双目激愤得几乎燃起火焰。最终却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种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屈服的样子,落到洪羽眼中,实在是大快人心。
洪羽得意一笑,扬起下巴催道:“还不快快说来。”
苏易水张了张口,可当着许多人的面,一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他眼角急得微湿,对洪羽恳求道:“我如今脑子乱得很,不如洪师兄给我下一道真言咒,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
洪羽瞧着他怯怯的神态,只觉浑身舒爽,扬眉吐气,天容道长的阻止声还未出口,他已将真言咒插进了苏易水的胸口。
苏易水低头看着消失的真言咒,面上闪过一缕狡黠微笑。
当年他还是九华弟子,每回捉弄洪羽得逞时,也常露出这样的笑容。洪羽恍惚一瞬,两耳似乎短暂地一翁,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等苏易水在真言咒的作用下,变得眼神飘忽时,洪羽已不由自主地大声发问。
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些问题仿佛是有人将腹稿扔进了他的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洪羽道:“沐清歌是谁杀的?”
苏易水道:“是……是我。”
洪羽道:“沐清歌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苏易水道:“没有。”
洪羽道:“灵泉现在何处?”
苏易水摇头道:“我不知道。”
洪羽斥道:“你觉得我们都是蠢货,任你愚弄吗?”
苏易水认真思量,才道:“蠢货是有几个……最蠢的是洪羽。”
四周窃笑不断,洪羽恼羞成怒:“谁在背后指使你,从实招来!”
苏易水难受地捂着头,用力想了又想,抬手指向开元真人:“是他。”
……面对无数双转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开元真人无奈摇头:“岂有此理。”
苏易水却道:“昨夜,你明明要我答应替你寻找灵泉,不要告诉另外二派。你说今日的审问只是个过场,只要我听你的话,就保我在九华安身。你这老狗昨晚睡了我,今日怎么翻脸不认人?你还说要教我一种双修的功法,合修之人不但法力难以寸进,反而日渐元气亏损。其他门派的人若要我做他的炉鼎,就让我用这个法子……”
苏易水话未说完,座中便有人道:“看不出来,九华派这么阴啊!”
开元真人叹道:“易水,你心中有怨,也不该污蔑师门。”
他以广袖挥出一道罡风,想让苏易水闭嘴,空山派的温师太却蓦然出手制止,与开元真人隔空对了一掌。
温师太向来性子火爆,直言道:“真言咒如何能作假?不妨听完他的话。”
洪羽隔岸观火,不由心下偷笑,紧接着问道:“除了他,还有谁呢?”
苏易水转转眼珠,在人群里环视一圈,纤长玉指慢慢指向了天容道长。
洪羽一愣,继而大怒:“你看清了,这是我师父!”
苏易水却道:“他说早听闻我是炉鼎之身,昨晚试了试,才知道其中的妙处。他还说飞云派的弟子个个不成器,最草包的就是洪羽,我与他们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若跟了他,明日指证另外两派勾结沐清歌,便收我做他的首座弟子,衣钵传人。”
洪羽脸色涨红:“你放屁!”,望向天容道长的眼神却有些惊疑不定。
苏易水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放屁……放屁之人……是你师父!”
洪羽愕然道:“什么?”
苏易水嫌弃道:“天容和开元老狗一把年纪,比魏纠还不像个男人。你师父插进来的时候,放了个臭不可闻的屁。”
戒律堂中原本人人屏息凝神,各怀鬼胎,此时听了苏易水口无遮拦的讥讽,忍不住轰笑出声。
天容道长喝道:“无耻妖孽!”
他袖中飞出只紫金针筒,临空炸开,无数金针携风雷之势,扎向苏易水肩头。劲风之下,只见苏易水单薄的身子断线纸鸢般破笼而出,砸到温红扇脚边。
温红扇蹲身扶起苏易水,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
她颤声道:“你……”
其实苏易水的种种传闻,她多少听过些。可她一直欺骗自己,那都是无稽之谈,苏易水只是被沐清歌掳去,他始终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当年那个芝兰玉树,软软唤自己温师姐的少年郎。直到今日,一直不愿面对的猜测终于当众验证,她才如梦初醒,明白二人不可能在一起……
她伸手想帮苏易水擦擦肩上的血水,终究却没有碰他。
苏易水对她略略点头,随即面无波澜地望向众人。
他这样一闹,三大派都下不来台,一时也没人敢出面决断他的去向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烂,唯一的办法,只好当苏易水是个疯子,就算有真言咒,他的话也不能算数。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快达成无声的默契时,屋梁间飘下一阵轻佻的笑声。
二请君入瓮
“好戏,好戏,本座看得过瘾——”
梁上不见人影,唯有幽灵般的笑声忽远忽近,绕着天井回旋。
开元真人问道:“是谁!”
只见戒律堂中魔气翻涌,纱帘乱舞,一道乌鹊似的黑影从面前一闪,苏易水已被人从堂下抱起,飘然落在了开元真人的主座上。
一双秀若柔荑,涂满丹蔻的手指轻托起苏易水的脸,啧啧叹道:“几日不见,怎么被揍成猪头了?我就说三大派一群伪君子,没有本座这样的真小人好伺候吧!”
这人说话吐气若兰,眉目秀美冶艳,身形却高大英挺,周身煞气暗暗涌动。
正是那留影珠中,转生树下,与苏易水苟且交媾之人,赤门门主魏纠!
他一介魔头,胆敢只身上九华,倒也有几分胆魄。
苏易水被他抱住,却一脸漠然,毫无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