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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解(十九):束缚?

 

但是拉哥和德拉非常不以为意。「奇怪?就弹下去而已呀!有什麽好不会的啦!」很显然,他们认为弹吉他b解数学题目还简单。「想弹什麽就弹什麽!」拉哥这样对我说。

「我想弹一首歌。」我说。

「很好,弹啊,弹就对了!」他说。

我刷一下吉他。然後迟疑一下。「是这样吗?」我问。

「多刷几个和弦!」他说。

然後我又刷了几个和弦,连成一首很不协调的音域。

「很好,继续!」他说。

「你可以敎我弹一首别人听得懂的歌吗?像是五月天的拥抱。」

「别急,弹久你就会了。」

「真的?要多久?」

「看你的天份。」拉哥非常帅气地对我抛下这一句话,然後继续玩他的电吉他。

我、蓝教头、德拉、拉哥,我们就在拉哥的房间里,拿着吉他,各自弹着「属於」自己的音乐,乱弹一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常会被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所束缚住,联考成绩要考到第一志愿才算有出息;要有一份好的工作赚很多钱才算成功;公式要记熟,只要套用公式就能解出答案;乾乾净净口齿清晰的就是好学生,在沙堆里打滚玩耍的就是野孩子。分数可以代表你的成就,甚至连「品行」这项也可以用分数表示。道德感、智力、创作力甚至到所有你想得到事,全部都可以用分数衡量,都可以「b较」,全部都到达满级分才是一个健全的人。

「去taade狗p!」拉哥问我:「你知道蓝调吗?」

我摇摇头。他说:「最早的蓝调没有任何伴奏,没有不拘束,就只有哼一哼而已。」

「吹口哨也算吗?」我随意的吹起口哨。

「算!」拉哥突然异常激动。「就是这样的啦!」他说:「很久以前住在美国的黑人,他们都是奴隶,被nve待,很可怜。他们为了抒发心中的寂寞,和对故乡思念,就很随意地哼唱过去非洲传统的旋律。」

「喔!我记下来了。」我像背历史考题一样记下来。

「记这个作什麽的啦!」

「你要记的是蓝调的jg神!」他说:「弹吉他不是为了弹一首歌而弹,是为了感情。」然後他非常激愤、用拳头很用力的捶一捶自己的x口。

「感情的啦!」德拉和蓝教头也一起附和。

「所以……我不用学一些乐理吗?我连谱都不会看,这样不就是乱弹?」我说:「我还是觉得应该学几首别人听得懂的歌才对。」

「你怎麽都讲不听的啦!你管别人听不听得懂。」然後他又补一句让我发笑的话:「那不是乱弹,是创作的啦!」

这就是摇滚──我从拉哥那里学到的。

後来拉哥给我一把吉他,有一阵子我常背着吉他四处乱逛。我只学到乱刷和弦,和背着吉他装模作样,假装自己是个文青。後来吉他在一次的大地震中,被我书柜上掉下来的教科书砸出了一个大洞,然後被我妈丢掉了。

有一天,拉哥带我去他练团的地方,蓝教头和德拉去过很多次,所以没跟我一起去。那里有拉哥的朋友,男的nv的都有,全部都是原住民,当然少不了啤酒、香菸、和音乐。他们的主唱是一个nv生,长得很像张惠妹,我记得她的名字叫蕾蕾,还有一个胖胖的nv生,她负责幕後,没有上台表演。

「这个小男生是我弟的同学,他对音乐很有兴趣,我就带他们来看看。」拉哥对他的团员说。

「弟弟叫什麽名字?」蕾蕾靠到我的旁边问我,其他人则回应了拉哥一声後,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我叫阿彰。」我说。蕾蕾靠我很近,让我很不自在。

我的手虽然拿着拉哥给我的吉他,不过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听他们团练,没有在练琴。蕾蕾唱歌很好听。

他们练完後,就会开始自由地胡乱哼唱、跳舞、喝酒,男男nvnvg肩搭背,我的身t很僵y,没有跟他们有太多交集,置身事外的感觉。

「弟弟,你在害羞什麽?唱首歌吧!」那个胖nv生拿麦克风给我。

「我唱歌很难听。」我说。

「难听不重要,要有一颗ai唱歌的心才重要的啦!」一个男团员对我说。然後一堆人起哄叫我唱歌,於是我就唱起伍佰的歌,有《浪人情歌》、《牵挂》、《挪威的森林》、《痛哭的人》,我唱到浑然忘我,闭起眼睛,开始鬼吼鬼叫,然後蕾蕾也跟我一起唱,我听到他们整个团开始为我伴奏,鼓声的节奏,电吉他的激情,贝斯的浑厚,我开始摇起头、甩起发,没错,我就是一个摇滚客。後来,蕾蕾要我跟她一起合唱《屋顶》,她一直盯着我看,而我却不断地闪避她的视线,唱到一半,突然她牵起我的手,我反sx地赶紧把手伸回来,往後退一步,瞬间,我们尴尬地对望,乐团演奏的声音也跟着停下来。

拉哥大笑:「他害羞啦!别忘了,他还只是高中生的啦!」然後我被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他该不会以为碰到nv生的手就会怀孕吧!」「人家还是纯纯的ai,别教坏他!」「没碰过nv生,当然会害怕呀!」我好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在原地低头呆站着。

那个胖胖的nv生来到我的旁边,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跟nv生拥抱并不会怀孕。」

「我知道!」我连忙说,深怕被当成一个笨蛋,我说:「男生的jgzi跟nv生的卵子结合才会怀孕。也就是yjg跟yda0……」我突然停住,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其实我也ga0不太清楚,不管是在书还是影片,重点部位都被马赛克起来,那里发生什麽事情我也不懂,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而已。

後来蕾蕾和那个胖胖的nv生大概怕我行为会偏差,所以带我去她们的教会作过几次礼拜,净化心灵,偶尔还跟我教育两x关系。

她们说:「你拥有自己的身t自主权,任何人都不能碰你。唯有信任建立的时候,彼此互相的碰触才有意义呀!上帝给我们一个很bang的礼物,那就是za,互相结合,孕育、传承。有没有很bang呢?你一定要将这麽bang的礼物跟你最ai的人分享。如果你不珍惜这份礼物,四处跟别人za,那麽这份ai还会特别,还会珍贵吗?」

我点点头,听起来像是在传教。

「还有,不管你跟你的nv生朋友有多麽地要好,也不可以随随便便碰她们的身t,连手指也不行,nv孩子的身t是很敏感的喔!」她们特别叮咛我。

後来,去教会作几次礼拜,唱几次福音後,我获得一包保险套作为奖励。有一个教友还教我如何使用保险套。而那个保险套则被我套在雨伞上作为一个练习,我的第一个保险套就这麽神圣地结束它的任务。

和蓝教头在一起很容易发呆。小孟去台北後,我常常ga0自闭,不ai说话,也很少去找猴崽,刚好蓝教头也不ai说话。我相信人和人之间真的存在一种频率,当频率对上时,就会一起共振。那阵子我也很少和猴崽混在一起,就和蓝教头一起坐在校园的某一角发呆吃冰bang,看着各个不同社团的同学溜直排轮、练习乐器、跳舞、练国术等。偶尔我也会和蓝教头一起玩篮球斗牛,常常他都被我电假的,虽然他一直输,但他都不会生气。有时我们也会背吉他去看漫画,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练习吉他,就只是想背吉他而已。我们很少会用语言g0u通,有时也懒得说,常常用眼神,或用手势b画。

「欸!那个nv生还好吗?」他突然问我。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想回答他。

「你失恋喔!」他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突然好像有一条线猛烈地拉扯着我的心脏。

「去你的!」我说。这时我发现,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面对过「ai情」这件事,甚至我根本还没有意识到何谓「失恋」这一回事。人对於自己脆弱的事情,就只会逃避,逃得越远越好,蒙蔽自己、假装自己。面对自己的脆弱,承认自己的失败,有时需要更多的勇气。「你凭什麽说我?」我很不客气地说出这样的话。我想,在我的潜意识中,还有点瞧不起像蓝教头这样的人,我不觉得他会b我有本事。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有nv朋友了。」他说。

「什麽!」我像听到「台湾明天即将沉没」这样唬n的新闻,让我疯狂大叫。我歪曲的脸颊,盯着他呆看了数十秒钟,他则是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甚至带点炫耀。然後我吞吞吐吐地问他:「你们怎麽认识的?」

「网路上。」

「网路也可以交朋友!」那时网路还不是很普及,我还不懂网路可以拿来作什麽用途,我只知道网路可以连线玩《星海争霸》。

「她是什麽样的人?」我问。

「她是一个二十八岁的nv生。」他说。

「二十八岁!」我又疯狂的叫出来。怎麽连续剧里的肥皂剧情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身边呢?「差超过十岁!」我说。

他还是那副表情,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她都可以当你的妈妈了!」我依旧陷於脑袋混乱的疯狂中。

「没有那麽夸张好不好,她很漂亮。」他白了我一眼。「你知道nv生x罩的钮扣有前扣和後扣吗?」

「真的?!」我一直处於惊叹号中。其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nv生的x罩是像t-shirt一样,直接从头套上去就好了。

「像我的nv朋友就喜欢穿前扣式的,这样b较集中。」他说。

「你……看过?」我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都脱过了。」他笑了一下,让我感到不舒服。

「那……你们……」我突然讲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那些动作,但是他了解。因为,我和蓝教头常常用眼神和手势g0u通,而不是用语言。

「嗯。」他骄傲地点点头。

我的脑袋空白了十秒钟,蓝教头b我矮,也没有我壮,功课也没有我好,他是怎麽办到的?

「你跟那个nv生呢?」蓝教头问。

「我都没碰过她,她就跟别人跑了。」我觉得我真是失败,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好像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可有可无的我。

失去了自信,我像一颗泄了气了皮球,垂着肩膀,低着头。陷入一种无力的状态,所有的肌r0u、细胞像失去神经连结一样,失去了活力,停止下来,脑袋也跟着停下来,不再去想。似乎也没什麽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想。茫茫然,如同酒醉一般,失去方向,没有目标,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踏不到地面的真实感,我存在这个世界上吗?如果能从羁绊中解脱,对任何事情都失去感觉,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是解脱,没错。

我开始了解到「寂寞」是怎麽一回事,寂寞就是不管你一个人怎麽笑、怎麽哭,你想要乱吼乱叫,或是你要举枪自尽,都没有人管你。这也许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但也因为这种自由而带来无可避免的疏离。你会发现在自由的背後,你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你;或者是说,你不愿去了解他,他也不愿去了解你;也可以这麽说,你不愿让他了解,他也不愿让你了解。

我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就一个人窝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戴起耳机听音乐,明亮的灯光让我的眼睛刺痛。我一个人跑步,跑到筋疲力尽,然後瘫软在床上。我躲在图书馆里,希望能从书里得到慰藉,我开始乱涂鸦,画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画,我开始写字,乱写很多脏话和发泄的字语。面对一大堆人群,我不知道他们怎麽看待我,会不会我根本就是一个怪胎。我开始躲藏,逃跑,最好他们都不要看到我。

我失去了自我。我不再是我。我茫然的抬起头望着天空。蓝天的外面是什麽呢?如果我可以到那蓝天的外面,也许我就会找到答案了。

慢慢地习惯一个人。一个人没什麽不好,想要怎麽混都可以,没有人会在你耳边杂念,你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被任何一个人所束缚,完全没有负担,「没有责任和负担」,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一个人也很不好,当你看完一部感动满满的电影时,却发现根本没有人会听你诉说心中的感动。你也没有办法在一个人的面前展现威风,因为没有人会再拉着你的衣角拜托你一起回家。你会发现生活突然失去很多乐趣,因为没有人会再跟你说许多你完全想不到的天花乱坠、不切实际的想像。

这是失恋吗?

那天我遇到猴崽和李倩茹,我似乎很久没跟猴崽混在一起,傍晚,放学时间,也就是要去补习的时间,他们在水利大楼附近,各拿一杯红茶,边走边喝。

「阿彰!」猴崽在我背後叫住我。

我愣一下,看着猴崽带李倩茹快步地对我走过来。不知道为什麽,虽然是我的好朋友猴崽,但看到他一脸幸福的模样,我的心里却不是很好受。

「好久没一起打球了,你最近在做什麽?」猴崽走到我的旁边,开心地问我。

「你在这里做什麽,有补习吗?」我冷冷地回应他,似乎还带点不自觉的敌意,他一个高职生需要在这里上高中课程吗?

「我载倩茹来补习啊!」他看我没什麽反应,然後又说:「我新买一台机车,可以借你骑喔!」

「喔,我骑脚踏车就好了,谢谢。」我看看倩茹,然後又看看猴崽,接着说:「我要去吃饭了,再见。」然後拉着我的书包,头也不回地从猴崽的旁边擦身走去。

「你发什麽神经啊!」猴崽大声对我吼叫,跑过来拉住我的肩膀。

「g什麽!」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想打架啊!」我回他。

他愣一下,然後握紧拳头,「来啊!」他叫着。

我不发一语地直视着他,转头离去。我独自走我自己的路,没有理会他,反正我一个人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活着?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我有什麽理由打扰他呢?

但这时他突然跑过来g住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低沉的细语:「到底怎麽了?」

「不用你管!」落下这一句话後,我迳行地去补习班。上什麽课?吃什麽饭?说什麽话?管什麽事?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就让时间留下一片失去记忆的荒芜过去。青春,我不记得了。

晚上九点半,我走出补习班,坐电梯下楼,走出大楼门口,牵脚踏车,骑上脚踏车,沿着相同的马路,回到家,拿出钥匙,打开家门,独自走到房间,脱下制服,丢在床边,换上汗衫短k,洗澡,回到房间,打开音乐,看漫画,发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应该是这样一程不变的既定行程,我想,每天,不会改变,但在我走出水利大楼的门口时,我看到猴崽和李倩茹,他们在水利大楼的门口旁边,他们一看到我,就往我这里走过来。

「我们在等你。」猴崽说。

我们坐在水利大楼门口的楼梯上,靠近角落、第三排楼梯的地方,猴崽坐在我旁边,倩茹坐在猴崽旁边。

「我们从国小就一起学跆拳道,一起打来打去。与其说是习武,倒不如说是打架。那时候不是我揍你,就是你揍我。」猴崽独自地说。在远方的路灯下黑与白的光影,突然出现暗白影子的行人,然後又消失在黑暗中。

「打着打着,後来我们不打彼此,反而一起联手揍别人。」猴崽看我没说话,接着继续说:「那时阿彰的父母很严格,都不给他买漫画书和电动玩具,所以他都来我家堕落。」倩如听了後,笑了一下。猴崽继续说:「不只有玩乐,後来更变本加厉,在我家吃便当、睡午觉。用我的,住我的。」

猴崽望着天空,而天空是黑的,包覆着灯光下的一小区域。一群补完习的学生逐渐散去,剩下稀稀疏疏的两三人。

「小时候,老师会把功课好的学生安排到座位前排,功课不好的学生,则安排在後排。好学生不会想认识像我这样不喜欢读书的同学,不过阿彰却不会,他看我跆拳道打得很好,就过来找我一起练习,慢慢地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可以认识像阿彰这样功课好的学生,我真的很开心。」猴崽看我没说话,摇一摇我的肩膀,好像要把我摇醒似的。「你最近怎麽了?发生什麽事呢?」

我深x1一口气,摇一摇头,淡淡地说:「我ga0砸了。」我说了一些小孟的事情,也没说小孟的一些事情。像一个故事一样,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真的假的也不是很重要,听起来很美、足以放在心里慢慢品味就够了。

「我以为她离开台北後,你们就没再联络了!」猴崽惊讶地说。

「我也以为我跟她不会再联络了,但事实上,y生生地我们又碰面了。」我说。

「她是你的nv朋友吗?」

「不是。」这次我想都不想地就回答他。

「那就好啦!既然她不是你的谁,你为什麽要把她放在你的心上呢?何必让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影响你的生活?」

「她不是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她是小孟。」我辩解着。

猴崽不屑地对我说:「你还是在意她对不对?」

我沉默了。

「那你为什麽不跟她说呢?」

我挥一挥手,不耐烦的说:「你不了解!」

「不了解状况的是你,如果你还在意她,就应该把她追回来啊!」猴崽焦急地对我说。

我忍不住地对猴崽大吼:「她喜欢那个男的!她对我说,她很喜欢那个男的!」我大声地对猴崽再强调一次:「很喜欢,懂吗!」

猴崽看到我突如其来的不悦,愣住了。然後他把头转过去,低下头,没再说话。

我说:「谢谢,你们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话,这样就够了。」

猴崽应诺一声,拍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望去同样在远方路灯下黑与白的光影,突然出现猴崽的前nv友,她紧紧地依偎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就像是过去依偎在猴崽的怀里一样。突然间,我彷佛看到小孟,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舞动她的长直发,他们似乎开心地在聊天。接着,慢慢地,他们全部都消失在黑与白的界线中。

「走吧!」我起身,拿起旁边的书包。「你赶快送倩茹回家吧,这麽晚,她一个nv孩子,父母会担心的。」

猴崽点点头,再一次拍拍我的肩膀。

「没事,我是打不si的。」我开玩笑地对猴崽说:「你是怕以後没人罩你写作业吗?」

猴崽也跟我一起笑起来。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这时,倩茹突然丢出一个问题给我。

我疑惑地望着站在猴崽後面的倩茹,为什麽要这样问呢?

难道她会不知道吗?是我自以为她知道?或者其实她知道,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还是我们两个人都是傻子,根本都不知道?还是,我们都知道,只是,我们都不说,就放任它一直在没有答案的河流之中,逐渐沉入,没有答案。「不管她知不知道,现在,也於事无补了。」我只能这样回答倩茹。

「也许,她跟你一样,也感到旁徨,不知怎麽办才好。」她说。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bang的事,如果他是多麽地值得你欣赏,我们需要隐瞒这样的好事吗?不管怎麽样,我们都应该让他知道,原来,他是这麽地好。

回家後,猴崽打一通电话给我。「会在一起的,就是会在一起,不管时间隔多久,距离隔多远。不会在一起的,不管你如何追求,也都不会有联络了。」

「嗯。」

「倩茹是我遇过的nv孩子中,最好的一个。」他说:「你知道我怎麽追到倩茹吗?」

我拿着话筒摇摇头,没有出声。他接着说:「就只有相处,让她了解我,这是很自然的过程,不须要强迫。」

我拿着话筒点点头。「所以,在你还没跟你的前nv友分手时,你就开始追倩茹了吗?」我说。

他说:「你还记得吗?那时倩茹说不想谈恋ai。没关系,我就等,等到倩茹想谈恋ai,等到她愿意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一直都是倩茹?」我问。

话筒那边他没出声,但我知道他默认了。

「那个叫什麽来的前nv友呢?」

「我喜欢倩茹胜过於那个nv人。」

「如果你没追到倩茹,不就浪费掉一堆时间?」我说。

「生命就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他说。

「这样对其他nv生公平吗?」我问。

「她们对我也都不公平。」他说:「不过是场游戏,大家心知肚明。她同意,我也同意。」

「虚情假意吗?」我对话筒叹出一口气。

「你错了,是各取所需。」他说。

「倩茹是我遇过的nv孩子中,最好的一个。」他又强调一次。

「她不适合当nv朋友,太让人牵挂了。」他说:「我很害怕会失去她。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我有种幻觉,她会不会是一个过客,有一天,她上大学,出社会,遇到一个条件b我更好的男人,就会离开我了。」

我不想让她当我的nv朋友,我想和她一辈子。

我再次站在小孟的家门口,一样是星期天的下午,我的手里拿着小孟家庭院门口的钥匙。熊一样兴奋地跑到我的脚边跳呀跳。距离上次送小孟回家後,寒假到现在,我就没再来过了,应该有两、三个月吧!

「走吧,我们出去散步!」我带着熊往公园的方向跑去。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热,懒洋洋的,穿着汗衫在五月的天气里。不知道为什麽,我开始仰头看着天空。「这天空怎麽这麽蓝啊!」我的手指着天空,熊也跟着我的手往天空望去。今天,他非常温驯地躺在我的旁边,不像过去时常跟我捉迷藏似地乱跑。

他吐着舌头喘气。yan光很烈,刺得我的眼睛只能半眯着。熊的毛发很柔、很顺,我的手掌来回地抚0他的背,他慵懒地打一个哈欠。一个男孩与一只公狗,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我和熊聊起了小米,小时候和他一起玩的母狗,生命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频率,当彼此间的频率互相对应上,即使不用语言,也能够g0u通。

我不知道为什麽和小孟失去相对应的频率,渐行渐远,形同陌路。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孟,辩论课时她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说话有条有理,和我一个臭男生相b,她就是一个好学生的样子。我从没想到我在辩论课无聊涂鸦的图画居然会x1引到这样好学生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我从没想过会有任何一个nv孩子会注意到我。我还记得她那俏皮的模样对我说:「让一个青春美丽的少nv可以开怀的大笑不是一件好事吗?」是啊,能够逗一个nv孩子开心地笑,真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小孟到底是谁呢?猴崽曾经问我,蓝廷贤也问过我。我从来没牵过小孟的手,也没拥抱过她,更没亲吻过她。我们只有肩并肩走着,在校园的某一角,在c场的跑道上、在市民广场旁、科博馆、美术馆、百货公司的手扶梯上、汤姆熊游乐场,租dvd的那家店上。

「你还会想到小米吗?」我问熊,但是他没作任何回答。

我0一0熊的头,「忘得了吗?」你离开和小米一起生活的地方,那曾经一起的床、毛巾、狗骨头毛绒玩具,你曾经想守护的东西。那些全部都如烟一般地消失了。

「你看,那里有一只超正的母狗!」我用胳膊轻轻撞一下他,他警觉地张开眼睛,凝视我指向很远的某一个不知道什麽地方的一个点。「喜欢吗?看起来牠b小米正得多喔!」我煞有其事地对他说,但是他不以为意地瞄了一眼,半眯着眼睛继续靠在我的大腿旁。

「虽然牠很正,但是毕竟不是小米吧!」我说:「也许对那只母狗来说,你不过就只是一只好se的公狗而已。」我独自笑起来。「你什麽都不是,只不过是一只好se的公狗。」我打趣地又重复这一句话,然後我叹一口气:「也许,对你而言,这就是小米和其他狗不一样的地方,有哪只母狗会像小米这样在意你呢?」

我不知道和熊在长板凳上坐多久,我只记得我一直跟他说话,说一些莫名其妙、连我都记不得的话。天气很热,直到我觉得口渴,我才牵熊离开,去便利商店里,买一只冰bang,我用力的扳下一块冰分给熊吃,他吃得津津有味,然後我就带他慢慢走回去。回到小孟家的庭院前,我停下来,想了很久,作了一个决定。

我让熊回到他庭院里的小窝,松开他脖子上的项圈,然後他用力地甩一甩身子,作一个伸展c,我又0一0他的头後才站起来,走到小孟的家门口,按下门铃,傍晚,孟姐出来开门。「谁呀!」

「是我,我是阿彰!」我说。

「怎麽看起来无jg打采的?」她带我进去,倒一杯水给我。「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阿彰喔。」她一样对我笑笑地说。每次我看到孟姐,她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她总有一gu让人安心的亲和力,让人直觉地信任她。我从来没看她生气过。

我从口袋拿出那支可以任由我随意进出庭院门口,带熊去散步的钥匙,递给孟姐。

孟姐不解地皱起眉头,「你要把它还给我?」

我默默地点一点头,手里依然拿着钥匙放在她的面前,丝毫没有任何动摇。

「可以跟我说为什麽吗?」孟姐身t向前倾,注视着我,但没有接过我手上的钥匙。

「我觉得好累。」我低下头,所有跟小孟有关的事情,都让我感到烦累。

「累?是因为……」孟姐的手指指着某个地方,她似乎已经知道所有的事。

然後我抬起头焦急地问孟姐:「孟姐,你有看过那个男生吗?小孟为什麽那麽喜欢他?」

「那个男生很重要吗?」孟姐一样笑笑地问我。

「因为小孟很喜欢那个男生。」我说。

「嗯……那你喜欢小孟吗?」

我没有说话,突然有一种抗拒浮现在我的心里,既然小孟喜欢那个男生,为什麽一定要我回答「喜欢或不喜欢」这个问题?喜欢又如何呢?感觉我好像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白痴。

「喜欢一个人这麽难启齿吗?」孟姐又问我。

「我不知道!」我一直感到烦躁,为什麽孟姐要问我这麽多问题。「孟姐,我只想知道,小孟喜欢的那个男生是怎麽样的人,我要记住,因为有一天我一定要让小孟了解,我b他更好。」我说。

「b他更好?」孟姐突然一脸不可思议地模样看着我,然後微微地笑出来。

但我却是很认真。

「你要b什麽呢?」孟姐问。

「就是……b他好啊!」说完,我觉得就像一个任x的小孩,无理取闹。说完,我突然对自己感到丧气。

孟姐一样轻轻地微笑,然後说:「b,以後你的nv朋友b她更美丽;b,以後你过得b她更富裕;b,以後你能笑得b她更大声?」「看到小孟的生活过得很糟糕,你就会觉得开心吗?」

「不是!」我回答。「我只是……」我努力地想澄清一些事情,但是却不知道该怎麽去解释。不想面对,在一片五彩缤纷美丽的花园里,破烂的残枝败絮。不想面对,在桀骜不逊的外表下,那不堪、卑鄙的一面。

「你只是……不敢面对小孟?」孟姐那双一直注视我的眼睛,让我感到害怕。

「我没有!」我叫出来:「是她先背叛我,是她不敢面对我,不是我!」我的呼x1变得急促,全身的肌r0u变得紧绷。终究,我抬起头,哭丧的脸问孟姐:「为什麽小孟要背叛我,难道我有做错什麽事情吗?」掩面,不知如何是好。

孟姐看到我这个样子,慢慢地移坐到我的身边,我感觉到孟姐的温度,直流入我的心窝。「你没做错什麽事,也没有人背叛你。」孟姐温柔地对我说。而我不敢看孟姐,依然掩着面,埋葬自己,等着腐化,消逝,寻求一个机会,或许能够重生。

「你还不够了解小孟。其实小孟这个孩子跟你一样,总ai胡思乱想,然後把自己困在一个si胡同里。」孟姐叹一口气。

「小孟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呢?」孟姐问我。

我点点头。

「其实小孟她不太会说出自己的心事,总是闷在心里闹别扭。」孟姐说:「你是我看过她最信任的男生朋友,她跟你说好多事情。」

我深x1一口气,依然把脸埋进手掌里。

「你们这两个ai耍脾气的孩子。」孟姐说:「你怎麽会认为小孟背叛你呢?如果你都不相信小孟了,叫小孟如何信任你呢?如果你愿意踏出一步,我相信她会很愿意跟你聊聊。」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配不起小孟。」我沉闷地说。

小孟又漂亮,又有气质,我长得丑,又是乡巴佬一个,我知道有好多、好多人追她,根本轮不到我。我没想过要牵她的手,也不敢奢望能拥有她,我只要能跟她说说话,一起散步,一起做作业,就很开心了。

但是当我的心产生变化,越来越在意她的同时,慢慢地,我看到她离我越来越远,她就站在那个很远的地方,我妄想她会回头看我一眼,但从来没有。

「我ga0砸了。」我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小孟不再信任我了。」

当心中的信任产生裂痕时,不平衡的情绪只会使这道裂痕越裂越大,不管你如何地想努力去修补,但总是追不上裂开的速度,终究会裂成的两块,各自漂散。

「傻孩子,我们有谁能不ga0砸事情呢?」孟姐说:「你是男生,更应该勇敢地面对所有的事情,即使这件事情让你很难堪,你y着头皮也要去面对。以後你要承受的事情会更多,会b现在更痛苦、难过,不论如何,你都应该努力地让自己笑。如果你因此而丧气,那你身边的人该怎麽办呢?」

我抬起头望向孟姐。「那麽,我应该怎麽做才好呢?你可以跟我说吗?」我乞求她能给我一个方向。

「有些事情你必须自己去找答案,这样你才会长大。」孟姐00我的头,她说:「你会知道该怎麽做。」

我看着静静躺在我手掌上的钥匙。「我只是觉得好累。」我低声地说:「想念一个人真的好累。」我停一下,接着又说:「想到小孟说些天马行空的事情的样子,想到小孟对我胡闹的时候生气的样子,想到小孟开心哼歌的样子,想到小孟专心看电影的样子,想到小孟跑步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到好多好多,但就只是想而已。」

想到小孟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想到为什麽我没办法、总是没办法为小孟做些什麽,总是让她不开心。

我无奈地叹一口气:「好累。」然後我将钥匙完完全全地交到孟姐的手上。「我想要忘掉一些事情,或许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孟姐接过钥匙後,认真地问我:「你却确定要这麽做?」

「嗯。」我只应诺一声,没有其他回应。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无法承受那样的自己。

和孟姐道别後我就离开了,熊无jg打采地趴在小孟家外庭院的水池旁,我走过去,蹲下来00熊的头,让我休息一下吧,改天我再带你一起出来散步。但是,会有「改天」吗?

生命中有个很可怕的魔鬼,祂叫作「时间」,你无法预料祂会把你带到什麽样的地方,只能任由祂恣意地摆布,天堂或是炼狱,没有办法拒绝,也没有办选择。就像是,我从没料想到那天竟然是我最後一次见到熊;就像是,我从没料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再一次遇到小孟。

高二快结束了,即将升上高三,再过一年就要联考。和猴崽在水利大楼那次相遇後,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一直到高二的最後一次的期末考,我考得很差。不过,考得好又如何?会b较开心吗?在考完试要放暑假的那段日子,猴崽找我和倩茹、欣慧一起到美术馆放风筝。

「放风筝?为什要放风筝?打球啦!」那时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何猴崽要找我做这种一点男人味都没有的活动。

「一起去啦!倩茹她想放风筝啊!」猴崽说。

午後,我坐在美术馆的草坪上,看着猴崽拿着一个後面带有长长尾巴的七彩风筝,他拉着线,倩茹在旁边帮他,他们努力地想让风筝飞起来。

「你不觉得很白痴吗?拉着飞不起来的风筝拼命地跑,像小朋友一样。」後来回家的路上,我这样对猴崽说。

「是很白痴没错!」猴崽说:「如果你有nv朋友,你就会了解。」「其实还蛮好玩的。」他笑着回答我。

我觉得,猴崽有一天会被倩茹的「脑袋少一根筋」所传染。两个相处在一起的人,似乎会互相影响彼此,两个人的气质会越来越像。慢慢地我察觉到,猴崽似乎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从过去ai耍酷的模样,变成现在的──脑袋少一根筋。

欣慧坐在我的旁边,也在草地上,我们就像看一出戏,由七彩风筝领衔主演的──《让风筝飞吧》。希望猴崽和倩茹可以拿到最佳男nv配角。

「你为什麽不去放风筝?」我对欣慧指一指那边的猴崽和倩茹。

「不要。」她回答得简洁有力。

「为什麽不要?」我自然而然地反问她。

「就是不要啊!」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看我。其实我也习惯了,欣慧就是这样自是甚高的人,她就是中心,全世界都应该绕着她旋转,如果没有绕她旋转的东西,那些就不是个东西。她不要,就是不要。

算了,「她不要」是她的事,我也懒得理她。反正从认识她的一天,我就很难跟她搭上话。如果一个人不信任你,你想尽任何办法要跟她亲近,都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愿意为你敞开心房。

「听说你和你的nv朋友分手了?」欣慧突然转过头来问我,在过了好一段沉默之後。

我纳闷地看着她,仔细思考她问的──「nv朋友」和「分手」,这两个词汇。「她不是我的nv朋友。」我说。

「什麽?」她讶异地看着我:「他们都说……」

我双手一摊,耸耸肩。

「那麽她是谁呀?」她问。

「她是小孟。」我说。

她翻一下白眼,又开始露出那种不耐烦的样子。我总是不懂她为什麽这麽地没有耐心。「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不是你的nv朋友,那她和你的关系是……」

「好朋友。」我说。

「骗人,我不相信!」

「喔。」我敷衍地回应一声,就没再说话了。如果她不相信,我再怎麽说她也不会相信。我继续看猴崽和倩茹,他们把风筝越放越高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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