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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晏确实不整天往战场跑了,他开始利用国王赐的身份,游走在帝国上层,并一点点渗透进皇室。
“那…那我呢?”
白折突然问了句。
他同意赐婚是为了保住身份,她却只是因为喜欢他,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殿下。”傅晏用指节轻轻地扣着桌案,他似乎在整理措辞,“这桩婚事本来也不是我求的。”
他说完站起身,“您这种花瓶确实好看,只有皇室能养出来,但花瓶总归是无用的。”
傅晏的眼里一定有嫌恶:“无用且浪费。”
殿门“砰”地一声关上时,白折才敢哭出声来。
她确实很没用,从小到大在皇宫里被教授的唯一东西就是顺从。
乖顺听话是被她刻进骨血里的四字真言。
但这教条什么也没能给她。
白折用手擦干眼角的水痕,眼睛被蹭地红肿一片。
她沉默着将自己那份早餐吃干净,然后将傅晏的那份扫进了垃圾桶。
傅晏再次回到住处看到殿内殿外大批的佣人时,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几下。
“白折。”
他冲佣人们点头示意,随后视线扫过整个大殿。
白折静静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她怀里放着一本书,唇角微微翘起,看上去心情很好。
像是没注意来人一样,傅晏整个人都被她无视了。
直到傅晏走到她面前,白折才略带讶异地开口:“傅上将,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折的惊讶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她耳力很好,早就注意到殿外的动静,但这才过几天傅晏又回来了,确实挺让她惊讶。
傅晏没注意她的称呼,他真的不太会应付这种生人,有些头疼地开口:“为什么突然叫了这么多人?”
这回轮到白折皱眉了:“傅上将,这么大的宫殿难道要我一个人住吗?你整日不回家,我一个说不定死在家里都无人知晓,叫点佣人很难理解吗?”
傅晏听着她的用词又忍不住蹙眉,但张了张嘴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将嘴里不合适的话咽下去,他最终也只说了句:“你说的对。”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装作自己很忙,于是几乎从来不屑理她的傅晏破天荒地问了一句:“在看什么书?”
“童话书。”
傅晏没搭腔,显然对这没什么兴趣。
“《公主和七个没用的菟丝花男人》。”
白折很轻易地在傅晏脸上看到了疑惑,他薄唇微张,似乎很想说些什么。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回了他的侧卧。
白折笑着翻开书页,她哼着童谣,温声念着:“公主看着水晶棺里的王子,决定让他一直睡下去,一直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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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折做的越来越过分,她很了解傅晏,所以很会踩着他的底线跳舞。
她在傅晏的宅邸里举行茶话会,她将傅晏花圃里的玫瑰通通铲除栽上了他不喜欢的茉莉,她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皇室传达傅晏的消息。
各种消息。
傅晏通常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做这些,他那张周正凌厉的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有白折玩过火时,他才会沉声警告两句:“白折,你别做太过了。”
过分吗?白折坐在藤椅上,无聊地晃动双腿。
本来这些事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天,她就可以做。
但白折喜欢他。
这份喜欢或许并不深沉并不浓烈,更不能为他谋得任何好处,但白折至少希望它是干净的。
白折太高估自己了,这份喜欢持续的有点短,它突然消失给了傅晏一个措手不及。
但傅晏是个绅士,是个军人,死板又正直。
白折不担心他会做什么,从某种角度来说,傅晏是个难得的好人。
由于白折的这些手段,傅晏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总是隔着很远,一个坐在露天阳台,一个坐在正厅沙发。
白折只将他视作空气,但傅晏经常看她。
这种视线从冰冷,淡漠,到困惑,不解,后来还多出几分好奇。
白折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那个听话懂事的菟丝花公主突然长出了尖刺,面对坏人的嘲弄,她恶狠狠地扎了上去。
不是很疼,傅晏想,但是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