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可这般的完全无视,却是第一次。
沈思思手中的帕子都要绞烂了,心中把沈倾云恨得要死,她低头垂泪,眼中都是怨毒,韩氏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那样疼爱的神色。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乡下呢!
凭什么!
她才是国公府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啊!
沈倾云可不管沈思思此刻怎么想,从她回来这一刻,她与沈思思注定是要争斗的。
此刻,韩氏更是忙着为沈倾云挑选衣饰,不满意,换!还不满意,再换!京都玲珑阁顶顶好的名贵襦裙,有些官家小姐买一条都要犹豫的,却是各色各式挂满了沈倾云的柜子。
“小姐打扮后真像天仙儿似的,一看就是夫人当年的模样。”姜嬷嬷笑着夸赞道。
“是呀夫人,小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屋子里其他丫鬟也跟着应和。
沈倾云暗中无语,自己刚从乡下接上来,皮肤暗黄粗糙,什么样子心中有数,这些人也真是睁眼说瞎话。
韩氏听得却是满意的不得了,终于敲定了一套装扮,又让一旁的丫鬟给上了淡妆,挽了头发。
沈倾云款款从内室走出时,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韩氏更是看得眼眶一红,她亲热地拉着沈倾云的手臂:“这套真是好看,这才是我女儿该有的样子。走吧,随我去拜见你的祖母。”
沈倾云顺从地点头,老夫人啊,我们又要见面了。
白莲花不管用了
延松堂内,老夫人早已坐在上首,沈之峰和沈思思也坐在右手边的雕花木椅上。
“夫人和二小姐到了。”
随着丫鬟紫檀拉开门帘,沈倾云挽着韩氏进了屋子,一时倒是将上面的三人看呆了。
白色软纱对襟,配着同色的襦裙,系着浅粉色绣花的腰带显得腰肢纤细,外罩天青色大袖,又将发髻挽成个流云髻,斜插一枝荷花流苏金簪,随着身形微微晃动。
这样的一打扮,不见了之前的寒酸局促,又抹了香粉掩盖了暗黄的肌肤,衬托得整个人美了三分。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眸,眸光流转,闪烁着无尽的光彩,但那黑曜石一般的眼底,又似乎蕴含着难以探寻的深意。
这是刚刚门口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
沈思思不自觉地捏紧了帕子,又很快调整好情绪,第一个站起来笑着迎接:“妹妹这么一打扮,真是让姐姐一时认不出了呢。”
沈倾云羞涩一笑,没有答话,而是越过她先给老夫人行了礼,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上一世沈思思在门口就扮足了一个世家嫡姐的风范和关怀,直接拉着沈倾云来了延松堂。老夫人一见衣着寒酸满面瑟缩的沈倾云,生出万分的不喜,此后处处奚落她。
但见到这般落落大方又有礼有节的沈倾云,老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刚从乡下接过来的,倒是高看一分。
还得是国公府的血脉,就是养在乡下,也是气质不同的。
“这便是倾云了吧,好孩子,过来让祖母好好地看看你”老夫人开口道:”真是受苦了,跟祖母说说,这十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沈倾云乖巧的上前,假意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祖母,今个见到你,感觉你比画上的菩萨还要慈祥,从小我就要干活,天不亮就要起来剁菜喂猪,还记得五岁时上灶台,搬不动大锅,烫伤了腿,反倒被打骂了一顿,饿了我三天。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这么对我,今天才感受到真正的亲人”
上一世沈倾云因着自卑,没有说这些,现在却明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随着沈倾云软糯的声音娓娓道来,老夫人不自觉地落下泪,韩氏更是泣不成声,直接抱着沈倾云心肝肉地叫着,就连沈之峰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对这个二小姐也是万分怜悯。
虽说沈倾云与沈思思是一年出生的,却肉眼可见的消瘦,更比沈思思直接矮了半个头。
沈思思今日一连受到两次忽视,现在又被众人奇异的目光打量着,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开口:“没想到妹妹受了这么多的苦,姐姐听着心都要碎了,都怪我,我真不应该继续留下来了。祖母,父亲母亲,让我走吧,我把大小姐的位置让给妹妹。”
沈倾云闻言冷笑,大小姐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什么叫让给她。
但老夫人却是立马心疼地安慰:“思思别这么说,怎么能怪你,你也是无辜的,况且你就是我们国公府养了十二年的正经大小姐,往后你们姐妹要一起相互照应。”
沈倾云却是眨眨大眼睛,装作不懂地开口:“姐姐要走去哪,也是想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这话一出,天雷滚滚,连老夫人都噎住了。
沈思思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说想找也不对,说不想找也不对。毕竟她知道祖母不会让她走才扮可怜的,也没准备走啊。
沈倾云心中暗笑,咱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发问。
沈之峰见状轻咳一声:“好了别说了,倾云,以后思思就是你的姐姐,你要敬重姐姐。你初来京都,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沈思思也急忙接话说:“对呀妹妹别难过了,如今回来了,需要什么,尽管跟姐姐说,姐姐为你安排解决,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沈倾云却也一点都不推辞,直接开口:“好呀姐姐,来的路上我都听姜嬷嬷说了,大家小姐身边都要有一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每月还有月例,真是辛苦姐姐为我操劳了。”
沈思思面露尴尬,一下子有些下不来台,气得脸都要裂开了。
人员配置,这些都是当家主母管着的,沈倾云这话倒显得她大包大揽,越了身份,而她做不到,似乎就像在说大话了。
韩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出言责备,可是这一眼仍旧让沈思思羞愧得满脸通红。
“母亲,是女儿一时激动,言辞僭越了,女儿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尽自己最大可能地照顾妹妹”
一边说着,一边又要落下泪来,好不可怜。
沈倾云一脸迷茫地添油加醋:“怎么了姐姐,可是妹妹提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韩氏笑着点了点沈倾云的额头:“自然不过分,娘明日就带着你选丫鬟婆子,以后这些事情呀,娘亲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