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许嘉茗又低了头,从他手中拿了绳子,不知自己的动作是否还在被他看着,卡扣都差点没拨开,鱼丸却很乖,耐心地等着她,套上时,见它尾巴都轻摇了下。
见它主人也没准备跟她抢狗绳,许嘉茗站起身时自觉地将绳子抓在了自己手中,带着它走了出去。
房屋内外安保系统一并齐全,去年还升级过一次。天虽然早已黑了,但在外边散步并不会一片黑灯瞎火。除了路灯外,还有感应灯的光。
许嘉茗倒是第一次大晚上遛狗,一段时日未见,不知是它长大了,还是它主人的习惯,鱼丸腿蹬得很快,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它。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他步伐大,快走的速度都是寻常人跑步的配速了。
她也没介意,外头有些冷,衣服虽很保暖,也架不住打底裤的薄,这样的小跑让她暖和得快一些。然而他像是察觉到了,在旁边呵斥了一声,鱼丸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放慢了速度。
许嘉茗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常在这,它怎么这么听你话啊?”
“不知道。”这个眼神,明显是在嫉妒,陈岩尝试着给她提供了一种方法,“要不你对它凶一点?”
她内心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信呢。”
“我骗你干什么?你可以试试。”见她不说话了,他想了下,“可能是它怕我,它刚来家里时,我没有理它。后来我又亲自训练了它一段时间。”
鱼丸对他这么信赖,当然不会是怕他,狗狗知道谁最爱它,许嘉茗不解,“你为什么刚开始不理它?”
“它是我妹妹抱回来的,我不同意家里养狗。”
在这件事上,他对陈婧非常生气,训斥了一通,骂她不能为一条生命负责时,就不配说自己爱狗。见她掉了眼泪,他硬生生忍住了没有接着骂下去。
他也坚决不可能再替她养一条狗,这次是假期,她说要再养一条柴犬,他只当是开玩笑。
他显然很爱狗,虽然看上去对狗很凶,她问了他——“是觉得责任太大了吗?”
“对。在经济上,我能为它提供生存所需要的一切,可以让它活得很好。但还是个很大的责任,它生病时,我没办法立即过来。陪伴不够,不知道对它心理健康有多大影响。它会老,生活中也充满了意外。”他停顿了下,没有再说下去。
许嘉茗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他认真地说,“不会的,鱼丸会陪你很久的。”
陈岩看着第一次对他如此认真说话的她,像是一道隐秘的伤疤被撕开了一个角,她透过一个角,就轻易看到了内里。他都不知自己是狼狈,还是应该警惕她的聪慧。
可看着她笃定的神情,明明对她没有多么熟悉的,他却莫名觉得,他可以去相信她。
那只蠢狗回头看着他俩,慑于他的威严,它都没敢催促。他内心嘲笑了自己,何时这么多愁善感,它当然会陪他很久。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接她的话,“你呢?真的是公寓小了吗?”
“对啊。”许嘉茗继续往前走,鱼丸越来越强壮,都像是它在遛她一样,“我现在租的是一室的公寓,对养狗来说,真的太小啦。”
“那得多大的房子,你才会养狗?”
外边虽然挺冷,但夜色下这附近的景致依旧很美。都这个月份了,有些树的叶子还没掉完,掉落后被雨水粘在了地上,一层又一层,铺了一地。
空气中多了湿润与清新,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大房子,前方是宽敞的路。路灯打在了落叶上,人与狗一并踩在上面。
兴许是遛狗,许嘉茗的心情突然很好,在这样的夜晚里,她可以畅想下未来,“当然是大房子啦。等我买个大hoe,给狗搭个后院。房子里边也够大,能让它跑来跑去。”
感觉自己也说的太像他家了,她笑着开了句玩笑,“就照着你家房子的规格建。”
陈岩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最近利息太高了,我可以打个折卖给你。”
“不用,住在这还得会开车呢。”
这次他没敢笑她考不到驾照,“都买得起房子了,你还请不起司机吗?”
“这里人力太贵了,你不也在自己开车吗?”
陈岩看着她忍不住笑了,“是的,请不起,我在这也只能自己开车。”
出来前鱼丸没有过训练或稍激烈的活动,散步于它而言太过平淡。刚刚虽被呵斥了一句,实在是嫌弃后面这两人走的有些慢。被遛了一阵后,它又急不可耐地想要跑起来。先是试探着走快了些,没有感受到牵制后,就敞开了腿小跑了起来。
许嘉茗感受到了手中绳子的拉力,太久没遛它,下意识跟着它加快了步伐大步往前走,身旁的他突然伸手帮忙拉住了狗绳,她反应过来,及时减慢了步子,不然就要撞到了他的手臂上。
由于忽如其来的力道,鱼丸不得不停住,此时陈岩将绳子收短了些。外面挺冷,但看着她依旧没放下狗绳,与他一起拽着,他还是将收起的这一段绳子交到了她手中。
“它激动的时候,这样收一下,不要被它带着走。”
明明是一句善意的提醒,但从狗主人口中听到这句话,她却觉得他在质疑她不会遛狗,是她在被狗牵着走,知道自己这是多心了。牵着这短了一节的狗绳,她点了头,“好。”
鱼丸挺容易激动的,也用不着呵斥,对它的牵制收紧一下,再松开。如此往复,并不觉得烦。精力过于旺盛的它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埋头在旁边的树下嗅来嗅去,遇上了这种情形,人也只能在旁边等着它。
两个人在一旁等着它,一时沉默着有些尴尬,她只能在这光线算不上好的地方低头看着鱼丸。
“你之前在附近帮人补习功课吗?”
“是的,帮人补习数学。”
“感受怎么样?”
许嘉茗特别不喜欢跟人讲自己给人补习的事,认识她的人肯定会问一堆,并且隐隐刺探。刚刚他问时,她并不是很想多说,却没想到他接着就问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还挺有成就感,特别是成绩有明显提高的时候。”许嘉茗想了想,“教她的时候,有时会想起刚来这的自己,语言不太好,上课只能听懂一半。”
“然后就回家偷偷学习到半夜吗?”
什么叫偷偷的,许嘉茗忍住了笑,反问了他,“这么了解,所以你也是的吗?”
被她反将了一军,陈岩倒是坦然,“当然,进入陌生环境,人都有不适应的时候。”
那时语言于他不是问题,高中在一个挺偏僻的镇上,竞争非常激烈。在一个复杂的密闭环境中,人不会单纯到哪里去,种族的泾渭分明,抱团欺凌并不罕见。他学到了很多street sart,学会去摆平不同的人,那些是他之前的生活中无需亲自面对的,甚至都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
“是的,刚来时我都很怕坐公交车的,经常坐过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