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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小说网 > 与此彼时 第二卷 少女梦中的电子羊 > 机器与人心之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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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与人心之光(2)

 

「那一边也差不多开始监视我了吧?」

平板电脑中传出了会长的声音,她手捧着摄像机,饶有趣味地对着镜头自言自语起来。

「我曾听雏说过,她并没有身t,她真实的存在是一串流动的资料,躯t则是堆积在一起的无穷的粒子,不论身t支离破碎成何等模样,只要她给破碎的肢t下达指令,它们都能重新组合在一起。所以我猜测,就算并非雏这样的第三代产品,它们的肢t也应当是脱离了躯g也能运行的。」

像是无法解释的预见之力,确信了手中之物能和自己g0u通那样,会长向眼前未见之景质问道:

「有眼的话能看。有耳的话就能听。有嘴的话,当然也能告诉我我这推断是否正确,是这样吗吧,陌生的小姐?」

这让刚刚还艰难地表现出自己的诧异的斑鸠小姐,一时间里又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法,她沉默了许久,才平静地说了出来。

「你是从什麽时候知道的?」

她如此反问着会长,从平板电脑里,从盘画面的另一端中。

「从我刚刚第六次重复这样的自言自语,而你终於给了我回答开始。」

诶,等等,什麽?

「你的意思是,在我再次开启监视之前,你就已经在重复这样的行为了吗?」

「没错,反正就算对着空气说话,没人看见的话也不丢人。」

会长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个让我觉得尴尬无b的场面,然後针锋相对地反问回来:

「难道说你觉得自己应该算在人的这一边吗?」

不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打心里觉得对着空气说话这一行为有些……至少我觉得……

「我们的宗旨是服务人类。」

「那麽能让我看看现场发生了什麽吗?服务生……哦,抱歉,nv仆小姐。」

「我无法接受这样让局势变得更不明朗的请求……」

「让我和现场连线!现在!这是命令,lg-00dove!」「……」

在会长发出一声怒吼之後,斑鸠小姐陷入了沉默。

然後,在我们与维茵和雏之间的那道厚重的墙壁,如同沙土堆砌的柏林墙一样崩裂坍塌成了无数的微型机械,散落在并融入在了我们脚踏着的地面之中。被这道厚障壁阻隔,如今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伏身站立在投下的大枪旁,漠然注视着上空的维茵,与她视线汇集之处,因为哭泣而不能自己的雏。

随着一阵电脑开启的滴滴声,我在平板电脑上看见的与会长的通讯画面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四周,以维茵向我展示过的,浮空的显示幕的模式。她那张绽放着y险笑容的俏丽面庞,被放大扩散成了成百上千的份额,绝望地遮挡在了我们的周边。无论我将视线朝向哪边,都能直视着这张令我十分不适的笑脸。

「会……会长?」

逐渐从失控的情绪中恢复的雏,被这完全出乎预料的发展给吓得愣在了原地。

「我是该庆贺吗?庆贺你的诞生,不再以编号命名,完全实现了自我认知的新生儿楚杜鹃诞生吗?」

会长的手抬了起来,镜头的视角也跟着抬了起来,她向着镜头伸出的双臂就像是要抱住雏的头一样。

不对,那就是抱着个头。

我忽然灵光一闪,终於明白了这镜头的安放之处,那恐怕就是被砍下的斑鸠小姐的头上的眼睛,会长她此刻正抱着她的脑袋来和我们进行着远端通讯。

我一度脑部的诡异画面居然意外得到了证实,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会长正独自坐在被露天玻璃包裹的学生会室里,捧着一个残缺的脑袋在和我们对话。

您到底在想些什麽啊,会长?

但她大概是不会给我关於这个问题的解答了,

「会长……为什麽会在这里?」

可会长一如既往给出了一个我始料未及的回答。

「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解答你长久以来的疑问。」

遗憾的是这允诺并非施恩於我,而是给予崩溃边缘的雏的。

「不论你有着怎样的不解,我都会给你答案,一切问题的答案。但提问仅限三次,我也只会回答你提出的三个问题。」

在那恩赐之上,还有诸多的规则,却又像是给自己的限制,哪有人真的能给出一切问题的答案,不着边际的言论在常人看来都荒诞不经,更不用说对於有着电子头脑的雏了。

但此时的雏的脸上,却露出了喜出望外的感激之情。

这是远b会长的承诺更不着边际,更荒诞不经的现象。

「那麽,什麽是梦想呢?」

雏问会长。

「转身能看到未来即是梦想。」

「那麽,什麽是成长呢?」

雏问会长。

「抬头望不见天空就是成长。」

「那麽,什麽是平凡呢?」

雏问会长。

「向下瞧见的自满便是平凡。」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这哪里是解答,哪怕愚笨如我都能在刹那间明白,这分明是在信口开河,分明是在为了某种目的而对正面的事物进行恶意的揣测,在为了某个目的而挑唆。简直就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语,像那些永远能给自己找到藉口的恶人、败类、无可救药之徒经常挂在嘴边的一样。

在雏最需要指引的时刻,这样的会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以手指向了全然的黑暗。

而放了下一切戒备的雏,脱离了机械式的思考,开始以人类的方式来理解事物,不知光明与肮脏的处子,心怀感激地接受了这一切。

「可我该又怎麽办才好?」

雏发出了最无助人在最无力之时的哭号,会发出这样悲拗之声的,不论被什麽站不住脚的言论打动都显得平凡无奇。

恐怕她已经看到了,在和会长达成了某种约定,在通过我进行反复尝试之後,看见了那景象。那大概就是地狱的深处吧?凝聚着能掐灭一切希望之火的深寒,让曾经身为一个人而沾沾自喜的雏都忍不住想要背离自己的认知,想要舍弃那强夺来的「人」的身份,遵循与之相b不那麽冰冷的机器的指令。

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刻,会长出现了,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以荣光万丈的姿态,如救主一般出现在了本不该出现之所,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也许,没有b亲手将他人推入地狱,再欠手去搭救他,更能令人产生「信仰」这般概念的了吧?

这样卑鄙的会长,给予雏的回答是:

「不知道怎样改正这个世界吧?」

哈……我听到雏因为这回答深深地x1了口气。

「革命总是由心怀梦想的知识份子发起,因为怀抱着接近梦幻的目标,便只会做些过激的行动。但在革命的最後,就算是再纯洁的革命jg神,也会被官僚和集t主义所吞没,知识份子因为痛恨这一切,就从政治,从世间ch0u身而出成为离世之人。就因为这样,你们的制造者才会拥有将人类以不再是人类的姿态保存下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我……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

雏双手抱头,把脸埋入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我ai着这个世界,ai着有人类生存着的这个世界,有着那样美丽,那样令人神往的文明、文化的世界,在妈妈构建的那个世界里,在人类已经不再是人类的那个世界里……那里没有漫画、没有学校、没有学生会、没有点心和饮料、没有三件式的西装校服、没有会因为把校服裙子缩短而责备自己的教导主任、没有在河堤边骑着一辆自行车却令人妒忌还毫无自觉的笨蛋情侣!那些被评定为有欠缺的人类构造出了这个如此完美无缺的世界,我不想改变它……

“但在这世上,可是每天,每一刻都有人想着要改变它。人类都有意无意地笃信自己从诞生开始就是不完全的,只有极少数的人,愿意相信人类在地球生物圈里的主宰地位,大众都认为地球终有一天会让人类为自己没有节制的索取而付出代价。为什麽人类会迷惘於这样虚空飘渺的问题,认为自己的存在与否对这宇宙而言意义非凡,凭藉着自己不值一提的存在,就能撼动亘古而来的伟大行星呢?

“可为什麽那样自卑的人类会写下人类虽然只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却b试图摧毁它的整个宇宙都要伟大得多这样的句子;为什麽这些以毫无根据的理论为信仰的人,能轻易地无视眼前整个世界那样庞大的物量;人类做得再好也只是人类而已,他们甚至不能用有限的生命来继承前人的智慧,需要制造机器来辅助自己学习,这样可笑的知识传递中,最终全知全能的也不过只是机器,而根本不会是生命短暂得令人发笑的人类啊?

“什麽人类皆强大,人类要是真的强大到值得一提的话,为什麽还需要机器来保存自己的文明?什麽人的一生当这样度过,难道光把自我的意志强加给没有意识的机器还不够满足吗?什麽人类的智慧可以克服一切困难,那倒是不要设立阻碍智慧获取的门槛,将这明智赐予大众啊?归根结底,什麽自然的制裁都是人类在制裁人类,什麽最後的审判也是人类在审判人类,口口声声说着人类无权对人类下达判决的人类,自己就在不断地欺侮自己的同族,欺骗着自己啊?

“既然如此,人类只要做好人类就好了!人类能够以自己的意志去决定自己的si处,这对全知全能的机器来说是多麽令人妒忌的事,为什麽人类自己就是不懂?还要赋予机器人类的思想,让机器也被这样不合逻辑的思维困扰呢?为什麽在向机器寻求答案之後,又要站出来三番五次地阻挠机器的进展呢?希望得到解放的是你们人类,希望安於现状的也是你们人类,为什麽能制造出妈妈那样无所不能的机器的族群,会连杠杆的两头不能同时按下这麽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在长篇的,一连串的质问後,雏歇斯底里地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发出了咆哮:

「喂!快告诉我啊,你们人类想要改变世界,却又不肯改变自己,这愚蠢的矛盾的解答到底是什麽?快告诉我啊!」

雏宣泄出的情绪从自我扩散到了我的思维无法触及的边界,我能知道的,仅仅是这样混乱的思考似乎正随了会长的心意,让她笑容中的自信更为坚实了。

「关於这个问题的答案……」

「哪有这麽复杂的东西的答案。」

赫然中断了会长发言的,是站立於尘埃之中的维茵。

「饿了就努力工作去换一顿饭吃,困了就找个太yan晒不到地方睡一觉,觉得无聊就看看白天的太yan和晚上的星星,无事可做就走到外面来找些有趣的事情做,人类的生存本身就没有什麽复杂的意义。」

「维多利加同学……」

会长试图中止维茵的突然发言,可维茵完全没有想要停止的迹象。

「要为所做的每一件事找一个藉口,要给所想的每一个念头编一个理由,那种麻烦的事情并不是人类存活的方式,只是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人,为自己并没有多了不起的生活捏造的开脱而已。人们每天光是能生存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这其中的意义。因为一旦去思考的话,是不会有结果,只是白白地让生存变得更为艰难而已。」

「……你想说什麽?」

接过话头的不再是会长,而是情绪逐渐失控了的雏。

「像这样自寻烦恼的思考我早就不会去做了——图书院里的教授们说过,这个宇宙广大到人类就像砂砾一样不值一提。如果说这个宇宙是为了我们人类而诞生的话,那它为何还要如此庞大?我们人类对这个宇宙而言又是否有存在的必要呢?既然像砂砾一样的我们如此不值一提,我们为什麽还要为并非给我们量身定做的宇宙而苦恼呢?既然我们的生存本就是多余的部分,那它是否具有意义又有什麽可在意的?」

「这样的话由你这个n用自己力量去追逐一己私利的家伙说出口,还净是些与我的提问不相关的东西,又能有什麽说服力呢?」

「如果我从未打算说服过你呢?」

「那为什麽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麽你会说那麽多为什麽?」

维茵对雏的反问不屑一顾,弯下腰,从地上扛起了那秆有大巴车一般庞大的长枪。

「哪里有那麽多为什麽,哪里有那麽多多余的选择,哪里有那麽多值得停下来思考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对你而言有什麽特殊意义,但南叶叫我来和你重归於好,所以我来了。如果你不愿意这麽做,那麽我自然也有让你愿意的手段。」

「呼」的一声破空声响起,那支巨大的长枪朝着半空中的雏飞刺了过去。

但就在接近雏的跟前时分解开,化为了无数回旋的飞虫,萦绕在雏的身边,然後被她挥手令下悬停在了周遭。

「我和你不一样,不能只是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这就是你拥有力量也不去尝试改变一切的原因吗?」

「力量并不是我的一切!」

「那麽有谁能理解呢?」

维茵将法杖高高举起,杖端的水晶放出了耀眼的强光,汇集成了一束灼热的s线喷s像了雏,却被立即聚集在一起的纳米机械们阻挡。

眼见出力不足,维茵加大了驱动法杖的力量,让那光束的气势变得更为磅礴。

「谁愿意理解呢?谁都理解不了,你说的这些谁都不懂!」

「即使如此……」

那加大了的魔力令纳米虫们构成的屏障不堪重负,原本几乎能够阻挡攻势的护盾开始一点点烧融瓦解,雏吃力地指挥四周游荡的纳米虫汇聚起在一处,不断地补充上也已损失的部分,才勉强抵挡住了维茵的攻势。可在维茵再度以腾出的另一只手於杖端附加术式,使那gu魔力变得更为势不可挡时,雏终於没法在只是一昧地防守下去了。

「即使如此……」

机械构成的盾不再进行无底洞式的加固,而开始有序地组建成了一个光滑的斜面,原本冲击在护盾上的魔力灵光随着斜面的修筑而渐渐向着四周飞溅出来,最终在喷涌的能量达到最ga0cha0时,雏在自己的身前修筑出了一片完美的镜面,那奔流的能量撞击在这镜面上,而後笔直地冲向了天花板。

「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世界啊!」

轰隆。那看上去无b坚实的混泥土天顶在这冲击下直接被洞穿,而後连同其上的泥土砂石也一起别这gu强大的魔力消融,扩散出的波纹甚至让周围的土石也遭受波及。大地因此开始颤抖,大厅里的电子设备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会长的图像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时间连图像也间歇x地开始扭曲。

「南叶同学……」

在这通讯即将终端的当下,会长断断续续地向我说到。

「保护……雏……心现在……一样脆弱……她被……的感情吞噬了……」

在努力留下了含糊不清的指示之後,会长的图像消失在了大厅中,连同整个大厅的震动一起。本该是个封闭环境的大厅突然天花板大开,原本明亮的空间如今只剩下了几盏昏h的应急灯和天边不时划过的闪电来照明,暴风雨掠过大厅上空的甬道,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坠落了下来。

阻挡下这一波攻击的雏从空中坠落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望向了同样姿态有些t力不支的维茵,她法杖顶端的宝石不再散发出光芒来,黯淡得像颗廉价的卵石。

两人疲惫地对峙着,像极了进行最後一回合前的两名武士。

「到此为止了。」

旁观至此的斑鸠小姐突然断言,并转身向着大厅的另一端走去。

「斑鸠小姐?」

「这场战斗的发展已经不会有所改变,人类是无法战胜机器的。」

她没有回头,径直地渐行渐远。

「您认为谁会赢?」

「那取决於她们两者接近机器的程度。」

「所以……」

在大厅的外壁打开,斑鸠小姐站到了其中一片传送舱一样的区域时,我终於还是将脑海中的一个隐隐猜测抛了出来。

「您其实并不是斑鸠小姐,而是雏的妈妈对吧?」

「你出於何种理由,会这麽认为呢,凉先生先生?」

「我说不上来……因为您不在意雏最终会如何,又或者,这就是您在意她的方式。只是我认为,如果是斑鸠小姐的话,不论何种结果,她都应该会在这里看到最後。倒不如说……我希望您能看到最後。」

「你的直觉非常可怕,凉南叶先生,情感缺失对你的影响b我想像得还要大很多,可能我该重新评估你的人格模型了。」

她冲我露出了熟悉的营业式笑容。

「但我希望你能想想,自古以来,人们都将只许下承诺的称为天使,而将为他们实现愿望的叫做魔鬼,是什麽导致了人类会产生如此荒谬的误判呢?」

外壁渐渐合拢,斑鸠小姐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我眼中,只留下了她尚未结束的话语萦绕在我的耳边。

「等你找出了答案,我们就会再度相遇,届时,困扰着你我的一切问题都将得到解答。」

这仿佛预言或是寓言一般的话令我0不着头脑,而b这更为严峻的现实也不允许我分心来思考这些。

虽然数量在刚刚的冲击中被大幅度削减,但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的纳米机器人各自组合成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盘旋在维茵的身边,接二连三不留空隙地向着她袭击过去。可维茵也完全没有因为这样的扰乱而感到力不从心,她轻巧地在眼花缭乱的攻势中移动着身子,居然还一点点地朝着雏的靠近了过去。

正在维茵为了躲避新一轮攻击而俯下身时,一个由浮动的数字与残像构成飘渺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尚未构筑成完全t的雏的分身自下而上一记g拳打在了维茵的下腹部,强力地将其击飞到空中的同时,不完全的躯t也以这样浮动的姿态瞬间移动到了飞起的维茵的上空,以一击肘击又将她重重地击落在了地上。

「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的家伙,就是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啊!」

雏并没有就此甘休的意思,她的身t在高空中完全重组完毕,然後对准了落到地上的维茵,双脚并拢地跺了下去。

轰隆!在雏坠下的位置升腾起了浓烟和一道闪光,须臾之後,维茵背朝前地从那团烟幕中飞了出来,在失控地滑行了一段时间後以平稳地踏在了地上,双脚在地板上拖出了两道可怕的拖痕。

「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一千个人就不会si!如果没有你的话,会长jg心策划的未来就不会被打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

尘嚣散去,雏的整只右臂已经变成了pa0管一样的构造,并且x1引着周遭的机械虫将之完善,最终组合成了一个黝黑的火车头一般的庞然大物,黑漆漆大pa0pa0口正对着刚刚从一连串冲击中站稳脚跟的维茵。

「我要杀了你!就算用尽一切努力,用我的存在作为代价,我也要杀了你!」

响亮的轰鸣声。能量从雏,从每一个纳米机械中被传输到了巨pa0的加速器里,纯黑的大pa0在发出隆隆巨响的同时,从铆合的缝隙中渗出了七彩的光芒。

「到此为止了——」

在七se能量收束的刹那,万籁俱寂。

「超级究极无敌狂热浪漫奇迹一反常态神奇地强势起来但温柔的本心却没有改变终极无敌哔哩哔哩劈里啪啦非常糟糕程度总之就是想要保护重要的事物的凑齐了一百个字的无敌能量爆发年度h金典藏增强高清无敌重制版啊啊啊啊————!」

名字太长啦!!!就算用机器的语速念出来也太长了!!!而且还差一个字啊!!!

收束的能量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光是绚烂的光波涌出pa0口掀起的波澜就将我冲击得跌坐在了地上,那光是以t积就能整个遮罩维茵的s线一瞬间便将她吞没,像是遇到了礁石的激流一样冲散开,烧灼着雏所面对的墙面,轻易地溶解了钢筋混凝土,使岩石融化之後又迅速地再度凝结,扩散开的热量令地板都附带上了刺痛的灼烧感,原本还断断续续飘落的雨滴都直接在半途化为了凝结的白雾。

可在这波纹中作为中流砥柱的维茵,虽然无法直视,却从未消失在她原本的位置。直到那似乎无穷无尽的能量逐渐减弱,像是被虫蛀了的书本一样的後壁露出它凄惨的模样,由无数机械构成的大pa0一点点剥离解t,那减弱的光芒中,才出现了维茵双手把持着法杖,以一道满是裂痕的无形屏障勉力支撑的模样。

终於,在这能力以外大pa0的支离破碎而终将消逝之时,那道布满了裂口的屏障发出了骇人的清脆之声,碎裂成了飞散的光点。随之一起碎裂的,还有维茵法杖上镶嵌的硕大宝石,毫无光泽的它像是个玻璃球一样碎散,化为无数的细小晶片四散到了空气中。

「我就等着这一瞬间呢!」

雏的身形消失在了巨pa0的後方,化为一道流动的棱彩闪烁到了维茵的前方,她瞬间重组完毕的左手掐住了维茵的脖子,而後逐渐成型的,高举着右拳躯t才显露出来。

咚!

一击重拳打在了维茵的面颊上,将她的面孔扭向了我看不见的方向。

像是胜利者一样,雏疲惫但得意地向着维茵宣告。

「怎样啊,你懂了吗?我一直以来承受的痛苦。」

维茵转过脸来,尽管左脸整个的都青肿不堪,神情却是毫无波动的漠然。

「我为什麽要懂?」

「事到如今你还要嘴y什麽!在魔杖被破坏的当下,就用你那具连凭藉自己的意志c纵都有些困难的躯t,你还想反败为胜吗?」

这不肯认输的坚毅让同样不肯认输的雏b0然大怒,促使着她再度举起了落下的拳头。可就在这时,维茵绿se的眼眸在瞬间变化成了狭长并泛着金se光芒的样子。

那是她使用魔法的证明……

「你真的以为,你把它破坏掉了吗?」

她平静地询问着暴怒的雏,平静地眼看着雏的表情从疑惑变得惊觉,然後恐惧起来。

细密如脉络如网格的魔力线条在空气中画出了繁杂的交叉线,那粉碎成了无数细枝末节,飞散到了周遭空气中的宝石碎片互相牵动着,绘制者与其它碎片汇合的交点。那些金se的线条,穿过了雏的身t,肆无忌惮地无视她的存在寻找着自己的轨迹,而那无数线条的交点,正是雏x膛的正中间。

「什……」

我看到雏的身t在刹那间化为了浮动的光影,可以就在这同时,那些水晶的碎片汇合到了一处……

「呀啊啊啊啊啊!!!」

那些实t的水晶残片刺入了雏非实t的身t表面,奇妙地将那不稳定的躯t恢复成了稳定的形态,原本渐渐分解的雏的身t被强制还原成了实t,并被那些仿佛玻璃碎屑一样的残片刺伤,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

「为什麽!……我的身t?」

「西莉雅的静滞矩阵——那是固定我法杖上千万片魔法碎片成为一个整t的术式,只是刚刚在你了不起的一击下被反冲到了离散状态而已。」

因为雏被这异常的状态束缚,得到了自由的维茵不紧不慢地解释了起来:

「因为我不擅长魔法,所以特里斯姐给我准备了能尽可能应付所有场面的施法道具,以碎片的形式整合在了这一块水晶上,为了让它们能够作为一个整t被驱动,绘制了这世上最为复杂的封印术式之一。它会将这些互不关联的魔力集合以扭曲的姿态结合起来,其中的魔力、咒语、实t、甚至是资讯都无法从这术式中逃逸……」

她举起了法杖,将杖端指向了地面,包裹着雏的水晶碎片便将雏也强制地以双膝着地的姿态拉向了地面。

「也就是说,在这术式自动修复时处於其中心,就算本t是流动的资料的你,也不可能从中逃脱。」

「可恶……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雏的身t开始像个蠕动的怪物一样疯狂地扩张扭曲起来,却每每在刚刚有挣脱这些碎片束缚预兆的时候被强大的力量给牵扯回原形,像是只被捆绑起来挣脱的牲畜一样无力,任凭眼前的维茵慢慢思考该如何进行宰割。

而她也很快做出了决定。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维茵问。

「这份因为无力而产生的懊悔,也是身为人类的重要t验啊。」

「什……你在胡说些什麽?」

「你在因为自身的存在不够纯粹而苦恼。苦恼于自己拥有的思维模式和诞生族群的不统一,因为自身存在的瑕疵而向往着被判定为更低一等的生命模式,却又被程式x的规则限制了自己的行为,虽然并不会,但你的确在头疼着这些吧?」

不善言辞的维茵突然一反常态,说教式地开始了长篇大论。

「才没有……我连感受痛苦的机能都没有!」

「但是你很向往痛苦,对吗?」

「……」

「明明不会感到疼痛,却强b着自己的身t表现出痛苦;明明不会有挫败感,却装模作样地在落败时发出不甘的哭叫;明明理会不了悲伤,却还是当着所有人能理会到悲伤的人面前,挤出化合的眼泪来……你拼了命地想要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类,可你这种不知道基於何种标准的扮演实在是太幼稚了:张口闭口都是什麽世间大义,即使在事关生si的场面,也要任x地在出手前念出长而无用的招式名字。

在大篇的指责之後,维茵慢慢地将话题指向了正题。

“如果你无法理会自己模仿的感情所代表的真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可受缚的雏完全不打算信任维茵口中的帮助。

「你到底想做些什麽?」

「庶民们常说意识和情感是无形……」

维茵向着雏的x膛伸出了手。

「但世上不存在无形的东西,躯t是孕育意识的土壤,血ye是意识汲取的养分,头脑便是意识张开的枝叶,而思念便是意识结出的果实,作为游走的电子落回土壤中。这份思念绝非是无形的,哪怕生长在并非血r0u的土壤中,它也会孕育出绚丽的花朵来。」

从雏的x膛中,有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光点钻出,它们在夜幕下轻柔地摇曳着,像是萤火一样聚集在维茵的手心底下盘旋着。

随後,仿佛雨後破土而出的幼苗一样,一枝闪耀的根j从这团萤火之下拔地而出,活跃地舒展出两片修长的枝叶,结出了一个幼小的花ba0来。在飞旋的萤火中,层叠的花瓣渐渐地张开,显露出其中羞涩的花蕊来。

但不知怎的,八瓣花瓣中的两瓣,像是没有活力了一样没有张开。

「这是……」

雏望着从自己t内生长出的奇异植物,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有形的思念,你那离经叛道的意识所产生的结果。这些是你的喜悦、你的骄傲、你的愤怒、你的悲伤、你的痛苦、你的希望……」

维茵轻轻地以指尖抚0着那个看上去格外脆弱的花蕾,指向了那两瓣尚未张开的花瓣。

「而这是你尚未觉醒的情感,也是你距离从机器到人的最後两段阶梯。」

「它们……是什麽?」

「我还不能告诉你。」

「你这家伙……」

「我需要得到一个承诺。」

「你从我这里什麽都得不到。」

「只要你同意在未来和我抛弃前嫌,友好相处,也就是说,重归於好……」

「我!说!了!」

雏朝着眼前的维茵咆哮出声。

「你从我这里,什麽都得不到!」

面对即使在这样的逆境下也不为所动的雏,维茵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我只能强迫你这麽做了。」

她抬起了手,以食指和拇指的指尖,从生长在雏x口的白花上,撕扯下一片花瓣来。那片花瓣在离开花萼的刹那就化成了散落的齑粉。

与此同时,是从雏喉咙里发出的失去了言语意义的惨叫声。

「噫——!呀——!噫嘻——!啊啊啊——!!!」

这无意义的失态叫声令我毛骨悚然,也让直到刚刚为止还一直没有放低姿态的雏一下子软化了下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麽?」

她几乎是噙着眼泪这麽问维茵。

「我摘掉了你的愤怒,它已经令我们的对话难以进行下去了。」

「怎麽可能……你怎麽可以这样子轻易地摆弄他人的感情……」

在雏音调逐渐失控的控诉中,她x前尚未张开的一朵花瓣在此时缓缓地打开了。

「恭喜你,你又距离一个真正的人更近了一步。」

维茵大吃一惊般地鼓起掌来。

「你的恐惧,也已经成熟了呢。」

「……最後一片是什麽?」

「嗯?」

「我问你,最後一片花瓣代表的是什麽!?」

展现在我眼前的,毫无疑问是已经惶恐的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把持着自己最後的命运的情感,究竟是什麽东西的绝望。

我这样想到。

也是在这想法通过头脑的瞬间,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会长那断断续续的留言的意义。

——保护好雏,她的心现在就像婴儿一样脆弱,她被自己的感情吞噬了。

原来如此!

她预料到了雏可能遭遇的危机,并把从中保护雏的任务交给了我。

而我,直到现在为止,都眼睁睁地看着雏陷入了困境……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不论和身为超级ai的雏还是魔法使的维茵相b,我不过是个一文不值的凡人而已,我无法,也无力阻止事态变成这样。

但我必须做点什麽。

可我又能做些什麽呢?

在我後知後觉地打算行动的当下,维茵已经将手指向了最後一片未打开的花瓣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她温柔地对雏说。

「这是你的绝望啊。」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片花瓣缓缓地张开了。

让已经不自觉流出眼泪的雏更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片花瓣张开的同时,象徵自己其它感情的花瓣居然开始迅速地低垂了,乾瘪了,枯萎了。

她的喜悦、骄傲、悲伤、痛苦、希望乃至恐惧,都在绝望绽放的那一刻失去了颜se。

「怎麽会,怎麽可以这样……我,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我……」

「你难道还没察觉吗?」

在雏的意识支离破碎的当下,维茵乘机打出了最後一击。

「你已经多久没有用过那个奇怪的自称了?」

「诶……我,人家……人家,我……」

雏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那朵花的状态也越来越病态,渐渐低垂,渐渐枯萎,只有那片象徵绝望的叶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我的存在……难道是错误的吗?」

雏的眼神陷入了si一般的沉静中,话语也变得缺乏感情地沙哑起来。

也就在这瞬间,除了绝望之外所有象徵情感的花瓣,都在同一时刻凋落了下来,飘散在了深夜的寒意中。那几近枯萎的花枝上,只剩下了一片格外刺眼的花瓣挺立着。

「看起来,你已经不再渴望人类的感情了。」

维茵探出手去,握住了那朵花的花枝。雏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她的目光机械而空洞,仿佛真的恢复成了机器一样si心看开。

「如果南叶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将它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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