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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叫你守着他, 也难怪他有怨气,”眸底警惕渐消,景烨惺惺作态地叹, “说来倒是朕牵连了你。”
霍野立即, “微臣惶恐。”
“阿云乍然失去手下将士, 又伤及根本,因果循环, 徐驰虽畏罪自杀,他却再难征战、朝鞑虏復仇,”语速缓慢, 景烨幽幽,“……种种迭加, 脾性多少古怪了些,委屈霍卿担待。”
谎言说了一万遍,大抵连自己也能骗过去,余光瞥见新帝那张写满惋惜的脸,霍野隻觉得阵阵恶寒。
若他当真从未知晓燕州一案的真相,此时怕是早已感怀新帝的宽容,转而对青年不识大体的“任性”生出厌烦。
而事实上,正是因为新帝的命令,才会引发这一连串外人眼中的“龃龉”。
“陛下言重,”面色如常,霍野收拢思绪,“为陛下效力,乃臣的本分,自当尽忠职守万死不辞。”
这般漂亮的场面话,为臣者未必真心,为君者未必相信,可刚入耳时,总能使龙颜大悦,哪怕只有短短几息。
“很好,很好,”终于舍得结束漫长的试探,景烨拐入正题,“阿云近来状况如何?”
霍野:“张院判医术高明,将军的外伤具已结痂,咳嗽也减轻了些,只是仍旧嗜睡畏寒,每日常有几个时辰昏沉乏力。”
景烨点头。
御医给出的诊断,倒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是那样重的伤,精铁弩箭穿胸而过,能保住性命便足以称得上奇迹。
但他想知道的却不止这些。
“旁的呢?”指尖在桌面轻敲两下,景烨道,“阿云心情怎样?寝食可香?是否有朋友登门劝解?”
“这……”约莫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细节,男人迟疑了两秒,才回,“陛下恕罪,将军食欲好坏,臣未曾注意,不过他好似噩梦缠身,夜难安寝,张院判改了几次方子,派臣去抓药,却收效甚微。”
“至于朋友,恕臣直言,将军府前、门可罗雀。”
前一句还称“将军”,后一句就变成了“他”,以两者官职的差距,难免显得不尊敬。
这般不经意间的流露,反倒进一步打消了景烨的猜忌,若有所思,他重复,“噩梦缠身?”
霍野:“是。”
此种滋味,景烨最是了解,没重生前,他也常常梦见陆停云的脸,或笑或羞,或落寞,或意气风发,因得都是些美好的回忆,所以并不叫他惊惧。
可现下陆停云的梦里,大概满满充斥着燕州一战的惨烈。
美梦尚且让人疲倦、神思恍惚脾气暴躁,遑论梦魇。
眉宇暗藏的轻快逐步退去,随着新帝的沉默,偌大的勤政殿陷入死寂,细看之下,还能品出那么一点微不可察的愧疚。
过了半晌,景烨才开口,“朕晓得了。”
“张院判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进宫来取。”
霍野躬身,“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