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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开得胜的张院判则满意捋捋胡子:耳根都红了,还要逞强,原来这神出鬼没的冷脸夜叉,也有这般人味。
“好了,”生怕张院判再说下去,直接把人逼得跳窗而逃绕着自己走,宋岫见好便收,衝小寿招招手,“乖,帮我把药端过来。”
小寿立刻捧起碗上前。
待宋岫接过,又回身在托盘里摸了包用纸裹好的糖渍果脯,递到青年手边,“啊。”
出宫后,他虽仍旧内向,胆子却大了许多,不再像隻一有风吹草动就被吓到战战兢兢的小兔,更接近普通少年的模样。
回想起初见时对方那张眼泪直流的花猫脸,宋岫没忍住勾唇,道:“长大了。”
老气横秋。
霍野想,明明自己也才二十过半的年岁。
盯着青年皱眉喝药的侧脸,莫名其妙地,他心里生出些别扭,刚刚张院判的误会,似乎仅有他一个认了真,落到青年耳中,简直比春日里的暖风还要轻,莫说慌乱,连睫毛都没能叫对方多动。
甚至比不上一碗苦汤。
“明日是中元节,”指尖捻起块果脯,宋岫张嘴咬开一半,轻声,“陆某要出门一趟,提前向张院判告假。”
在靖朝,尽管也有中元节鬼门大开的传闻,可大多数百姓,依然以祭祀为主,道观佛寺亦会做祈福的法事。
“告假?好像老夫真能拦住你似的,”摆摆手,张院判没好气道,“去吧去吧,爱去哪去哪,回来别嚷嚷腿疼。”
身为大夫,他自然希望经手的患者皆懂事惜命、静心休养,但,到底在宫里领了几十年俸禄,张院判明白,青年此刻,仍走在悬崖间的钢丝上。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或是比死亡更糟。
这样的人,确实该多沾沾世间的烟火,找到根绳子——稻草蛛丝也好,把他往回拽,否则等胸中的那口气散了、被磨净了,只怕会和那些枉死的冤魂一道,齐齐迈过奈何桥。
思及此,张院判偏头,瞄瞄霍野,“中元虽比不得其他节日热闹,可这儿总归是京城,将军的腿挤不得,大人还是跟着吧。”
再者,法华寺一事传得绘声绘色沸沸扬扬,张院判私下亦有些犯嘀咕,霍野长相凶,阳气重,若真招来什么,也能替青年压一压。
素来关切宋岫身体的男人却道:“明日该霍某轮值。”
这就算委婉的拒绝了。
微不可察地,宋岫嚼果脯的动作停了下,以为是自己方才撩拨过了火,外加被张院判一通揶揄,惹恼了对方。
“没关系,”体贴地,他张口,在两者中间打了个圆场,“仅是出府逛逛,叫其他禁军跟着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