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梦谣 二十七章
这厢刘备展现仁义风范,与百姓交心,可那厢远在成都的张松,已迫不期待,要刘备入主益州。
法正接到来自密友的书信,揭开一看,神se顿时凝重起来,连忙找来庞统相商,「张松於书中有言,刘璋将於涪城设宴与明公相会,筵席上便可图之,良机切不可失。」
庞统扬起一掌,「吾亦正有此意。此事切莫与他人提起,静待两人相会,见机行事,若消息走漏,此计恐将生变。」
法正於是不再提起此事,向庞统又言几句,随即告退。
「哎呀,想不到这张松外表看似憨厚,做起事来还挺狠的?」庞统哼声一笑,正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刘备时,帐外又有人求见。
「哟,苓ㄚ头,怎麽只有你来了?另外一个呢?」
来者正是他的养nv季苓,她只是往帐外望了一眼,「法先生可是来与士元叔商讨擒下刘璋之计……」
那矜淡又带点冷然的语调,有效的令庞统背脊发凉,他像狗儿被踩着尾巴般的跳起来,赶忙伸出手来摀住季苓的嘴。
这是怎麽着?才刚嘱咐过别大声嚷嚷;法正是做到了,可这苓ㄚ头怎会反常的将他的计谋说出口来?而且这回还真给她说中了。
「你、你怎麽会知道的?」
季苓瞥了他一眼,缓缓的将摀在她口上的手拨开,「当然是她说的,她还要我来跟士元叔讲,别在主公跟前白费气力,主公不会答应让士元叔去g这档事儿的。」
「她又知道了?」庞统闻言没生气,只是轻拍了拍後脑杓,「ㄚ头,告诉她,咱们师徒赌这一回,看是我庞士元能说动主公,还是她料得准!」那俊朗的脸庞,扬起好胜的笑容来。
涪城离成都三百六十里,刘璋率众三万,载满钱粮一千车,前来涪江与刘备相会;两军屯於涪江之上,刘备入城,与刘璋相见,两人互叙兄弟之情,简单饮宴过後,挥泪相别,这才各自回寨中安歇。
关平与韫卿皆亦步亦趋的跟在刘备身後,直到离开涪城,这才放下戒心来。众人一路上无心言语,待入了帅帐,刘备请诸将坐定,庞统才向刘备开口。
「主公,此回饮宴,您看那刘季玉为人如何?」
「季玉见我如待亲兄长,言谈恳切,可真是一位老实人啊。」谈起方才与之相见的刘璋,刘备言语间净是赞叹。
庞统闻言蹙眉,敢情见了刘璋一面之後,刘备对他反而有了好感?他心下暗叫不妙,「刘季玉待主公虽善,可不知您瞧见没,其臣刘瑰、张任等人神se不善。依臣所见,不如改明儿个设宴,邀刘季玉前来,我於堂下安排刀斧手百名,主公掷杯为号,将刘季玉与他一g部将一举成擒,如此一来,即可兵不血刃,直取成都……」
庞统话还未能说完,刘备已扬起一掌制止,「此计万万不可。先不论季玉与我同宗,光凭他一路上供给钱粮,使我军军粮不虞匮乏,他方才於筵席上亦真心待我,我若用计杀之,天理不容;况且备初到此地,恩信未立,便要做此等不仁不义之事……」他拂袖,背向众人,「先生,备知道你为了令我等入主益州,煞费苦心,此计切莫再提,先生先下去歇息吧。」
「主公,此计可不全然是我的主意。」庞统眉头越皱越深,将责任一部分推给了刘备先前推崇备至的那人,「是张别驾派人捎了信给法孝直,说筵席上当图之,机会切不可失。」
法正这时候也自众人当中走了出来,拱手道:「某等这麽作,全是为了明公;明公若速图之,西川百姓幸甚,诸位将士幸甚,明公匡复汉室的大业,更前进了一大步。」
「明公,这是天意,天意莫违啊!」
刘备神se愀然,「可季玉是我族弟,不忍取之。」
「明公此言差矣。张鲁与蜀有杀母之仇,必来攻取。明公率军千里、远涉山川,只要明公一声令下,益州唾手可得也。进则有功、退则无益,若迟疑再三,机谋泄漏,反为他人所算,不若乘此良机,早立基业,实为上策!」
庞统瞄了法正一眼,亦再次相劝,「主公啊,您难道忘了,当日於荆州……」
韫卿在一旁看着老半天,又离帐门不到数寸;觑了个空,便旋身掀开帐帘,溜了出去。
这便是议事麽?韫卿站在帐外,忆起自己职责是为保刘备安危;方才在帐内,她是全没开口的余地,纯粹听个热闹。既然如此,就算站在帐外守着,也不算是怠忽职守吧?这是她头一回没向刘备禀告便私自行事,许是心里头有些不安,只得找个理由搪塞。
她与阿爹b试过後,随着关平到大伯那儿领职,出入了议事厅几回,但可没像这次,听见的全是些算计他人x命的谋略。
打仗本来就是如此,总会有人si伤。可身为一个武人,对此等计谋,尤其是方才庞统军师所谋的「鸿门宴」,尽管嘴上不说,但心底,终究是有些无法认同的。
不过,她也明白,若大伯真接受了军师的计谋,益州很快便能成为大伯的囊中物;对一心想复兴汉室的大伯来说,这块富饶之地,定得拿到手。就不知对同宗族弟仍有一丝怜悯之情的大伯,会不会真如此做了?
就当韫卿思索着,帐门又有动静,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冒出头来,神se有些慌忙,但在看见她後,又立刻冷静了下来。
还能是谁?就是那没见着她便紧张的不得了的关平。「我还以为你走远了。」他吐了一口气,有gu如释重负之感;这才从帅帐里走出。
知道是他,韫卿没搭话,仅是握着腰间的佩剑,在帐门外站定。
「听不下去麽?」关平站在另一头,与她一同站定,可那句问话却像从他喉间传来,有些诡异,却也令她觉得好笑。
「放心,打从你一出来,大伯似乎就发现了;我走出来大伯也没说些什麽。」
她用眼角余光瞄他一眼,发现他真没开口,语调不若往常,听来有些怪,但确实是他的声音。
「听不惯这正常,因为当年我出入营里的那些时候,也老是像你一样,偷偷溜出帅帐;你不必担心,咱们本该维护大伯安全,站外头跟站里头差不了太远。」
他说这话显然是冲着她来的,为了令她安心。韫卿忍不住回了一句,「有没有事儿可不是你决定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态度总是冷然,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现下能听见她开口,关平喜不自胜,脸上总算逸出笑来,「话是这麽说没错。大不了我俩一同受罚,你也不孤单。」
韫卿闻言,差点没给自个儿唾沫给呛着;她白了他一眼,「你少耍嘴皮儿,谁要和你一同受罚了?我自己站在外头透透气,你回去吧。」
「放心吧,我出来可是得到大伯默许的。不会有事的。」
他像吃了秤坨铁了心,打定主意要陪她到底了。韫卿拗不过他,只得与他同立於帐门前。
静不了半晌,关平见机会难逢,遂打定主意要同她将当日拨兵那事说开。「韫卿,还气着吗?」
「哪件事?」
「落发的事。」敢情她忘了?这些日子他可是辗转反思,难以忘怀啊。
「哦。」韫卿长长的拉了一声,朱唇微g,「如果我说我还记着,那你又当如何?」
「还记着啊……」他小心的觑着韫卿侧颜,没敢大胆的回头瞧她,竟是错过了那抹淡笑,「我不知道,你说,该怎麽给你陪礼才好?」
听那语调似乎有些心焦,韫卿轻展黛眉,「你啊。唉,我同你说笑的,不气了。这样安心否?」
关平听了,有些忘我,竟大胆的回头瞧她,「这回没戏耍我?」
「这几天罚你也够了,我没你想的这麽小心眼儿。」
关平登时傻笑了起,能得韫卿一声宽恕,可b当初接到她捎来的信还令他开心。
「关少将军,可别忘形,您现在正站着哨呢。」韫卿原想板起脸孔来,但在看见他那憨傻笑容後,也不由自主的扬唇笑开。
「是我失态了。」他微微一笑,又站回了另外一头。
韫卿瞥见他唇畔那抹靥足的笑,忍不住又开了话匣,「我还真弄不明白,你们怎替我的发如此惋惜?」
「那头青丝得来不易,你又何须这般决绝的要断了它?」
那日落发後,她一头及肩短发,潇洒的乘马离开;他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帐门前。
看着那头依然乌黑秀丽的青丝,被遗弃在营里的沙地上,忆起这些年来每回见到韫卿时的模样,这发与她自是形影不离的;如今落了发,她显得潇洒轻快,对此依依不舍的,反而是他们这些看惯她长发的人了。
韫卿想起当日,她手握短刀,毫不犹豫的割下发丝时,那一丝丝发被利刃铰断的情景。她留了十多年的发,却在眨眼间化为乌有。不想便罢,一旦忆起,倒是免不了泛出了些不舍。
「我没想这麽多,只是不愿因这头长发,令交战时的敌军,看出我是nv儿身。」哪里有征战沙场的将领,会蓄着一头如瀑青丝呢?
关平张了张唇,犹豫着是否该开口。
她可没漏了这点细节,睐了他一眼,「想说什麽就说吧。」
「就算不留头发,你的面貌仍是不像个男人。」
给他这麽一说,又不免思及昨儿个,给那妇人认出身份的那刻。没来由的感到有些气恼,「我知道!」她咬了咬唇,知晓自己终究不是男人。
就连平常村妇亦能看出,更何况是眼se更胜常人的将领?
「韫卿?」
她没搭话,只是紧握着拳头,望向那即将日暮的橘红天se。
帐内,法正与庞统仍鼓起簧舌说个没完。
忽地,坐於席上的刘备举掌,於桌案上重重一拍;登时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而视线,全往席上的刘备聚焦过去。
「两位先生勿复多言,我心意已决,此计决不可行。」
庞统与法正你瞧我、我瞧你,似乎仍想再劝。但眼前总是和善待人的刘备,此时脸se凝重,好不吓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往炉里添柴火。
刘备挥退众人,此回议事,众人只得嗟叹而散。
庞统回到帐中,眉头深锁,右手抚上右眉边的伤疤,不知怎地,那早已癒合的疤竟是又痛了起来。
「士元叔。」
庞统回头,赫然发觉季苓早就在帐内了;他大喘了一口气,「苓ㄚ头,你好歹出个声。人吓人会吓出病来的知道吗?」
「我现在不就出声了?」
庞统皱眉,实在不想再同她多争执这事儿,只听季苓开口问了,「事情谈得如何?」
他摆了摆手,甭提了,光想就有气,「这回她赌赢了。愿赌服输,她跟你说她想要些什麽了没?」
「她跟士元叔说,帐留着以後再慢慢儿算,也给叔叔你有个扳平的机会。」季苓几不可察的扬起一丝笑容来,「士元叔现下想着,可是明儿个筵席上迳自动手?」
庞统抬起眼来,「她可真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虫啊。」他真教了个好徒弟,改明儿个不如直接举荐给主公,要她给主公效力算了。
「决定好人选了吗?」
「听你这麽说,她是知道我会挑谁了。」庞统扬起一指,「告诉她,就算这回鸿门会成不了,我也终须试它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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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璋又与城中大开筵席,邀刘备及诸将前来。
席上刘璋早已坐定,见刘备入了厅,「兄长!」他起身来迎,那略显福态的身子有些吃力的自席上起身,憨厚的脸上笑容可掬,就要来迎。
「季玉!」刘备上前,与之交握,两人一同入席。
「昨儿个匆忙,草草与兄长吃喝一顿,身为东道主,甚感惭愧,今儿个设宴,也慰劳慰劳随兄长远涉山川而来的诸位将军,这才算是略尽了地主之谊啊!」
「季玉客气了,咱们一路上多亏有你接济,咱们将士酒足饭饱,就算是赶路,也不觉得辛苦啊。」刘备紧握刘璋双手,同样笑容满面,欣喜非常。
「兄长能率众良将特来此地,助我拒张鲁,不表明了兄长对吾之看重麽?为报此恩,区区钱粮,益州多得是,兄长又何足挂齿呢?」刘璋心情大好,言谈间不免对这块富饶之地夸耀一番。
「益州如今沃野千里,实为季玉之功也。」
他笑呵呵,拍了拍腿,「兄长真是过誉了!」
不久刘璋诸将亦入了席,两边将领对坐,筵席这才正式展开。
筵席间席上觥筹交错,谈笑声不绝於耳;两兄弟酒酣耳热,感情甚笃,可堂下诸将两相互望,彼此打量,显得冷清许多。
韫卿夹在魏延以及关平二人之中,俏丽面容上则多了一块白布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眸子;她原本无心吃食,迳自打量着对面的刘璋手下诸将,但发现他们也同样将视线扫到她身上时,赫然发觉自个儿行为太突兀,只得掀开布巾,露出小口来,低头吃着菜肴。
庞统也不停注意着那厢动静;他举起箸来,状似不经意的敲了敲漆盘,朝坐在身侧的魏延使了使眼se。
魏延颔首,随即站起身来,朝席上拱手道:「在下魏延,见筵席上冷清,愿舞剑以博众人一笑。」遂拔佩剑而舞。
法正此刻亦站在门外,见魏延拔剑而舞,知是暗号,也命众武士披甲执刀,於门外集结站定。
从事张任瞥见门外动静,心底大呼不妙,亦起身对席上顶礼,「舞剑终须有对,某愿与魏将军对舞。」亦拔剑而舞。
刘备瞧见此状,又见堂外火光耀眼,那群披甲武士,虽是身着己方的戎装,但他可不记得他曾派了这样一支部队,埋伏於堂下呀!
能调动兵马,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与他一同统帅三军的庞统先生了。忆起昨儿个议事时庞统再三劝谏的话语,刘备顿时明白了一切!
魏延与张任於席间舞剑,两人虽似动作和缓,但招招之间皆暗藏较劲之意,庞统已知对方存有戒心,遂直视韫卿。
韫卿没料到有此安排,敢情要她上前助魏将军?布巾以下的唇动了动;军师之令不可不从。就当她亦yu起身拔剑时,左肩忽地搭上一掌,将她压回席上。原来是关平站起身子,先她朝席上拱手,「关某亦拔剑助舞。」
她睁大眼,而关平离开席位,加入了两人。
张任执剑,与关平相碰,清冷的敲击声在这春夜里,冷得令人直打哆嗦,在场众人皆已察觉事情不大对,唯有那後知後觉的刘璋,仍然喝着酒,目不转睛的瞧着这一切。
突然对头三名将领也拔剑起身,原来是那刘瑰、冷ba0、邓贤三人,齐向席上拱手道:「我等当群舞,以乐众人。」
刘璋突然惊觉,看见底下两边人马,气氛剑拔弩张,颇不似筵席和乐融洽,急着大喊:「你们究竟要做什麽?把剑放下!」
刘备亦於席上立起,亲自下阶,将魏延、关平二人斥退,「我与季玉相逢痛饮,并无他图,又非鸿门会上,何须舞剑?」转而对席上诸将喝道:「众将听令!如有不弃剑者,立斩!」
刘璋也跟着下阶,「听见没?兄弟相见,何须带刀!」
诸将遂尽去佩剑,刘备更令法正,将堂外武士全撤下,这才回到席上,温酒一杯,对诸将言:「吾与季玉乃是同宗,今日筵席上共议大事、畅快痛饮,并无二心。愿诸位,勿疑。」他转向刘璋等众人,将温酒一饮而尽。
诸将亦急忙斟酒回礼,朝刘备拜谢。
刘璋一脸惊魂未定,缓缓回至席上,执刘备之手道:「兄长之恩,璋誓不能忘。」语罢,竟落下泪来。
刘备拍着刘璋肩膀,温声宽慰。两人欢饮至深夜而散。
刘备归寨後,急召庞统,以言语责之,庞统无语以对,只得长叹而退。
「师傅,怎地一脸丧气模样?」一名年轻少nv,约莫十五、六岁,脸蒙面纱,瞧见庞统回到帐内,连忙放下兵书,迎了上去。
庞统摆了摆手,迳自踅回席上,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
「哎呀,怎麽啦?」不对劲。她赶紧来到他身後,讨好似的按压着庞统的肩。
「失败了?」庞统仍不开口,她只得随口猜测,果不其然,眼前男人的肩膀震了震。
庞统将她挥退,「来,坐吧。」她依言,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莫非又给你料中了?」
那双莹灿星眸转呀转,「我只算到师傅yu派谁行刺。」
「师傅已经没什麽脸面了,你还替咱顾些什麽?」庞统双手环x,皱着眉头苦思,「我也是自取其辱啊,明知不可为……」他叹了一声;不说也罢!
「你季姊呢?」
「在外头练武吧?」
庞统站起身子,「你叫她别练了,两个人快快回到自己帐内睡吧。」他绕过她,迳自翻开那张山川地理图来查看。
她起身,走向帐门,「师傅莫要丧气,往後还有机会的。」入门学艺这些年,庞统总是一脸蛮不在乎、轻松自在的模样,何时见过他这般气馁?
他抬起头来,「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他顿了顿,「去吧,孩子早些睡好。」
她吐了一口气,知道这回还是要靠他自个儿振作起来,「那徒儿就先睡了,师傅也早点安歇吧。」她撩开帐门,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经过那剑拔弩张的一夜後,刘备与刘璋两人仍是日日欢叙;可不数日,便有探子来报,张鲁整顿兵马,将进犯葭萌关。
刘璋亲自前来刘备大寨,望刘备发兵至葭萌关以御张鲁。
「兄长,还请您务必助吾,以保西川基业。」刘璋向刘备长揖行礼。
「贤弟哪儿的话。」刘备也向刘璋回礼。「此回远道而来,便为助贤弟一臂之力,结同宗之情谊;贤弟行此大礼,岂不显得生疏了?」
刘璋闻言大喜,抬起脸面,「这麽说,兄长是答应了?」
刘备慨然领诺,即日拔营,便领兵往葭萌关去了。
刘璋亦迳自返回成都,一路上蜀中众将皆劝他,务必命大将紧守关隘,以防刘备谋反。初时刘璋只是不允,「我与兄长交情甚笃,有同宗之情、兄弟之谊,他又怎肯反我?大夥儿多心了。」
後来实在因众人苦劝,刘璋於是命杨怀、高沛二人严守涪水关。
那张鲁亲自率军来攻,但庞统献上奇计,令h忠、魏延二将领兵出战,加之葭萌关守军助力,将张鲁杀了个大败;刘备向张鲁显现军威後,张鲁那厮只命大将杨柏,屯军於关外六十里处,不敢再来犯界。
刘备於是命众将士严守军纪,在关内广施恩惠,以收民心,经营了大半年,略有成效。
忽接获孔明来信,信中据报东吴派兵前来yu夺阿斗未果,以及曹c进犯濡须口一事。刘备便寻庞统前来相商,「先生知晓近日曹c发兵,进犯东吴一事?」
庞统浅笑颔首,「主公莫非是替吾友孔明,以及江陵c起心来了?」
「先生所言不错,备正为此事而忧心。」曹c发兵四十万,广造船舰,yu报兵败赤壁之仇,而孙权水军剽悍,握有长江天险,两边皆是可畏可敬;若曹c胜了孙权,则势必图取荆州,而孙权yu夺回荆州,急切之情,早已人尽皆知。
不管何方得胜,荆州皆危,而如今他们身在益州,鞭长莫及;刘备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可庞统却像个没事人一派闲适。
「敢问先生,此事该如何是好?」
庞统抓起自个儿一绺白发玩耍,漫不经心的道:「主公若是担心荆州,那我可以告诉主公,有孔明坐镇,您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至少孙权那儿,怕孔明可是怕得要命啊!
「至於,咱们的应变之道嘛……」他拍拍自个儿的後脑杓,朝刘备露齿一笑,「主公大可先试试,您与刘璋的兄弟之情,是否坚如磐石吧?」
提到刘璋,刘备不免心生疑窦。「先生此话怎讲?」
「主公,您可修书一封,以报刘璋,只言曹c派兵来犯东吴,孙权求救於荆州。东吴与吾互为唇齿,援助东吴一事自是推托不得;张鲁自守之贼,必不敢来犯界,咱们今日yu挥军回荆州,与孙权偕同破曹,奈何兵缺粮少,望念在同宗之谊,速发jg兵万人,米粮五万斛相助,请勿有误。」
「季玉乃我族弟,自然不成问题。」刘备可对这数月未见一面的族弟信心满满,「得了兵马钱粮,又当如何?」
庞统笑着摆了摆手,「主公先别想这麽远,把方才我开得条件报与刘璋,先得到手再说罢!」
刘备从庞统之言,即刻派遣使者前往成都。来到涪水关,杨怀、高沛得知此事後,便让杨怀守关,由高沛随使者入成都。
使者见了刘璋,据告荆州现下情势之危殆,并奉上刘备亲笔书信;刘璋阅毕,便yu发令,将刘备所求之钱粮兵马悉数奉上。
「主公,万万不可!」堂下众将罗列,听闻刘璋此令一下,便有三、四人即刻劝谏。
而其中一人,便是随使者一同返回成都的高沛,刘璋瞧见他,随即问道:「高沛,你不与杨怀守关,却回来成都做甚?」
「主公,沛正为此书而来。」高沛拱手立於堂前,慷慨陈述,「刘备那厮得了主公资助,至葭萌关後,非但不愿出兵讨张鲁,反而积聚钱粮,广收民心。主公,刘备那狼子野心,您至今还未能看透麽?」
「高将军说得对。」又有一人自众人中走出。定睛一看,乃是刘巴,「主公切莫因故念同宗之情,而葬送了西川基业。」
刘璋闻言,为之一窒,「此话怎讲?」
「刘备,枭雄也。美其名助我退敌,实为吞并主公基业,其心可议。主公不也听见了吗?」刘巴指着来使,「刘备屯葭萌关近半载,不但不肯发兵退敌,反而广收民心、积攒钱财。今日藉口曹军来犯,又向主公来索兵讨粮。主公若给予,无非为虎添翼也。」
经刘巴这麽一劝,刘璋犹豫不决,底下群臣亦复苦谏,刘璋只好勉强拨老弱兵四千,其余钱粮皆止给半,便要来使回报刘备。而高沛、杨怀亦增派兵马,紧守关隘。
刘备此刻正登上城楼,四处探查;闻使者归,使者奉上刘璋回书,亦据报当日堂上情状;他闻言不禁大叹,「莫非咱两兄弟之情,竟不敌旁人离间?」
庞统此刻也随着刘备登楼,向使者问清此行情状後,缓缓踱至刘备身後。
「先生。」刘备登高望远,以遣心中郁闷;见到来者是庞统後,yu言又止,只是叹气。
庞统淡笑,那头黑白相杂的长发随着秋风渐扬,「深秋,主公你看那整片林子,与咱们春天来时煞是不同。」
刘备瞧见那林子一片枯h,知晓庞统话中有话。「先生已知晓刘璋给咱们的回覆了?」
「不瞒主公,早在我提出这要求时,我就已经知道刘璋会怎麽待咱们。」
刘备皱眉,x口似积聚一gu郁闷之气,不吐不快。「我军在此替他御敌,厚筑城墙,费心劳力;想不到他竟在这种时候摆了咱们一道!」倚卧城墙,刘备愤恨的痛搥城壁,「为人主,积财吝赏,又怎能使臣下誓si效命乎?」
「多亏先生此计,备方能看清刘璋面貌也。」
庞统来到刘备身旁,「主公,早日认清事实,对您也是好的;若您处处顾忌同宗手足之情,便处处受制,不得施展拳脚了;咱们率军远行至此,可不真是为了要替刘璋御敌的。」
刘备点头,沉y一会儿,道:「现下刘璋已对咱们起了戒心,依先生之计,又当如何?」
「依庞统愚见,现下形势已定。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
「先生的意思是?」
庞统一手负於身後,朝刘备扬起三根手指,「吾计有三,主公可自择而行。其一,主公挑拣jg兵,日夜兼程赶往成都,杀刘璋个措手不及;刘璋若乱,咱们即可乘势起兵,直捣成都。其二,大军拔营,退往白帝,连夜回荆州,与孔明商议,另作打算。其三,」一指忽往涪水方向遥指,「主公看见那头涪水关没?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也,今据兵坚守关隘,主公可佯装yu率军还荆州,引此二将前来相送,待二将入了咱们营里……」他紧握掌心,g唇一笑,「先斩此二将,夺了涪水关,以涪城为本,後取成都。」
刘备轻握短须,「先生三计,其一太急、其二太缓,惟其三可也,甚合吾意。」
庞统点头,「既然如此,主公,事不宜迟,咱们且急召诸将,前来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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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又发书信一封,遣使者送予刘璋。
书中只言曹c令部将乐进引兵至青泥镇,众将抵挡不住,吾且亲往拒敌,不及面会,以书信相辞。
书信至成都,消息立刻传开。刘备佯装回荆州一事未告知张松,张松以为刘备真心如此,便急修书,yu派人送予刘备,不巧此时亲兄广汉太守张肃来访。张松藏此信於袖中,与兄长相谈共饮,张肃见张松言不及意、神情恍惚,心下疑之,随从又拾起张松所遗书信,揭之大惊,信中尽言张松与刘备同谋,yu献西川之事。
张肃为免祸及己身,密告於刘璋。刘璋视之大怒,派人捉拿张松全家,即刻问斩,并召文武众臣,「刘备yu夺我基业,众卿有何计谋,可助我御敌?」
刘巴拱手行礼,开口献计。「主公可即刻差人告各处关隘,加派兵马,不准放荆州一兵一卒入关。」
刘璋从其计,便即刻派人星夜兼程,赶往各大小关隘,增兵把守。
刘备发兵回涪城,命人先至涪水关,告杨怀、高沛二将,并请二人出关相别。
杨怀闻言大喜,找来高沛相商,「刘备这厮既然入了我们手中,怎能轻易纵虎归山?」
高沛亦有行刺刘备之意,见杨怀如此言道,不禁大笑,「此言正合我意!正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取下刘备人头,提至主公跟前,到时候……」他搥打了同僚x膛一拳,「所有的功劳,不就全算在我们两个头上了?」
於是二将暗藏利刃,只带随从两百人,驾马出关送行,将其余守军留於关内。
刘备大军暂歇於涪水,庞统与刘备同立於前军,向刘备提点。「此二将若肯出关前来送行,那便好办;若他们不肯出关,咱们也需即刻发兵攻打,不可迟延。」
「军师。」关平仍是策马紧跟於刘备之後,听见庞统似有以刘备为饵,诱二将前来之意,不免大感不妥,「难道要主公一人与二将相会?若他们……」
庞统缓缓扬起一掌,朝关平浅笑,「关将军多虑了。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别人算计我?」
「将军顾虑得极是。两人特来送行,必定意图不轨。主公需披上铠甲,手持宝剑防身,再不然……」他勒马旋身,视线来回於两人之间,「关将军跟张将军,不也会誓si以保主公安危?」
关平与韫卿相望一眼。经过数月前,行刺刘璋未果那夜之後,韫卿不管於营中,亦或是现下行军,脸上总要披着一层白布巾;关平只见得那明眸,便知晓两人皆有舍身护主的决心。
「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盘,杨怀、高沛要入虎x来取宝,也得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他呵呵笑着,这时候探子来报,高沛、杨怀果然前来送别,且仅带随从两百人。
庞统满意的点头,「鱼儿上钩了。」他命弟兄立刻搭起帅帐,而迳自向押後的h忠、魏延二将吩咐,「两位将军眼睛可要放尖点,那跟来的两百人,一个也别放走,全都抓来压至寨後;千万别动刀杀之。这些人的x命,必有大用。」
帅帐内仅有刘备以及关平、韫卿三人。庞统故意要令杨怀、高沛掉以轻心,是故作此安排;门外卫士也已准备妥当,只等二人入瓮。
韫卿手握银枪厚盾,立於刘备身旁,而关平隐身於帐门一侧,与她互为包抄之势。
经过大半年,韫卿的发又长了些,此刻上了木簪,以布巾蒙面,若不细看,光看眉目,直把她当成一名俊秀少年。
刘备身披重甲,腰挂佩剑於席上端坐,闭目养神,神se一如往常,韫卿看了他一眼,心底不由得赞叹;大伯可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明知自己为饵,仍能坦然相对。
「韫卿,莫慌。」刘备睁开眼,甫一开口,竟是朝站在他身後仅一步之遥的她说话?
韫卿不由得心口狂跳,「大、大伯?」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错了,想不到自个儿心头一慌,仍是将「主公」这称谓抛到九霄云外去。
刘备微微一笑,「你的鼻息乱了。」
韫卿不由得为之一窒;她边告诉自己切莫慌张、切莫慌张,她就站在大伯身旁,会给二人瞧出破绽的。她没发觉自个儿现下双唇紧抿,满是不安;幸有布巾遮掩,否则以她这般青涩稚neng,定给人一眼看穿。
「别担心,大伯等会儿一有动作,平儿会在那头先行出手,你跟着他便是。」
「是、是!」
光想到自个儿要用这对兵器应敌,她心底便感到有些犹豫,不过这立刻给眼前即将上演的情况给冲散;庞统在外守候着,只见他朝帐内探进头来,「苦主要上场了。主公,两位将军,准备好了吗?」明明气氛如此紧绷肃杀,庞统仍是能在这种时候来几句话让人开怀。
她不由自主的弯开唇儿笑了。长长吐息一番,顿时感到无b舒畅;她静下心神,严阵以待。
帐外杨怀、高沛二人身怀利刃,牵羊送酒,带着两百随从,至刘备帅帐前,假意来给刘备送行。
两人顾盼左右,见帐门外只有庞统相迎,以及两名卫士戒备;知是对方中计,心下暗喜。便放心留两百人於帐外,二人从容入帐,却见刘备与一名先前见过的胭脂将军在场。两人胆子更大;此回功劳定是手到擒来。
两人拱手行礼,「我等二人听闻刘皇叔将远返荆州,特备薄礼,前来送行。」
二将取来薄酒,刘备微微一笑,扬手道:「两位将军守关不易,又特此前来送行,备好生过意不去,请二位将军先饮吧?」
杨怀、高沛举杯先饮,又替刘备斟了一杯酒,由杨怀捧杯,「请皇叔饮酒。」他笑容可掬,双手献上。
刘备於席上起身,朝二人缓缓踱去,就当他与杨怀距离不到三大步时,在後头的高沛借杨怀身形阻挡,突然拔出腰间利刃,上前刺来。
「大伯小心!」韫卿见状,连忙扯开娇嗓提点,与之同时,早有防备的刘备亦飞快後退。
在门帘後的关平手握战枪,几个箭步抢上,战枪直指高沛背心,一举戳穿了x口。
而杨怀情急之下,扔下酒杯,亦拔出利刃顽抗,可韫卿出手更快;厚盾为实、银枪为虚,右手枪尖与杨怀手中利刃交锋,趁其不备,左手厚盾高举,旋身抢上;杨怀只注意她手上尖枪,却不知右面厚盾,尖钉已迎面而来,一举击碎了前额。
他大叫一声,顿时鲜血如注,连忙向後急退;握在右手的尖枪犹豫了一会儿,终究仍是刺向杨怀心窝。他睁大眼睛,口中喃喃,她来不及听明白,眼前敌将便断了气。
韫卿气喘吁吁,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个儿眼前倒下,不由得楞了;像是被烫着般,她急忙拔出枪尖,那原本由她擦得光亮的枪尖,已沾满了红灩灩的鲜血。
刘备吐了一口气,将原本握在手上防备的佩剑入鞘,上前拍拍她的肩,「韫卿,做的好。」
「韫卿……」关平立起战枪,带着忧心,走近她身旁探问。
她搁下染血的枪盾,双手颤抖不已,「这……便是打仗麽?」她情不自禁的掩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蒙着面的布巾业已掉落;原来方才杨怀临si前睁大眼,喃喃几句,竟是讶异自己葬送於nv子之手。
「是啊,说穿了就是这样。」关平上前,柔声劝慰,「韫卿,没事的,你是为了保大伯安危才这麽做的;你做的没错。」
她又瞄了倒在血泊中的杨怀一眼,随即拾起兵器,强自宁定心神。
「平儿,你陪陪韫卿,大伯出去看看情况。」刘备拍拍关平肩膀,听见外头吵闹,知道是魏延、h忠二人正率领将士,将那两百人全部拿下,便踱步出了帐门。
关平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布巾,拍了拍尘,递给韫卿;她接过手,毫不犹疑的重新蒙上。「别太勉强,这种事儿若非亲身经历,事前给自己再多准备亦是无用;这儿每个人都经历过,我也一样,你不必因自己的不忍而感到挫败。孟子不也说过吗?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舍之,非人也。」娇唇翕动,那双明眸此刻明亮的不可思议,她迎上他的眼。此刻门外的卫士入内,向两人拱手行礼後,便着手将二人屍首抬出帐外,地上徒留下那片怵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满地酒香。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朝他点了个头,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帅帐。
那两百人经魏延以及h忠派兵包围,全数拿下,一个也没走漏。这群蜀兵见了刘备依然健在,知道计画失败,犹恐祸延己身,全都吓得魂不附t。
刘备立於众人眼前,先是命人将这群士兵松绑,一一赐酒压惊,开口言道:「杨怀、高沛二renyu行刺吾,并且离间备与季玉手足之情;今二人已伏诛,尔等无罪,不必惊惶。」
众人听闻刘备是非分明,无不额手称庆,尽皆拜谢。
庞统看着众人欢庆,浅笑yy,自後头走出,「吾主大赦尔等,尔等理当报答之。今我军yu取此关,需借助尔等开路,事成之後,定有重赏。」众人能得以存活已是万幸,对此要求,自是万si不辞。
是夜,二百人先行,刘备率大军尾随其後。前军开抵城下,向城上守军疾呼,「二将军有急事,速速开关!」
守军见到是自家人,不疑有他,涪水关大门顿时洞开。刘备即刻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守军惊惶,群龙无首,很快便遭到制服。
关内守军尽降。兵不血刃即得涪城,全赖庞统之计也;刘备喜不自胜,重赏蜀兵,次日於公厅大宴三军。
正当酒酣耳热之际,刘备却见台下群臣中,惟有军师庞统,未进酒食;便亲自赐酒,「先生不与诸将同乐乎?」
庞统摆了摆手,竟是谢绝了刘备的赏赐。「我听过一句话是这麽说的,所谓伐人之国而以为乐,非仁者之兵也。主公以仁义着名於世,今日却因攻下涪水而大肆作乐,亦非……」他拉长了音调,朝刘备拱手,「非仁者之兵啊。」
刘备此刻正在兴头上,听闻庞统这番话语,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不免泛出些许不悦之se,「先生,备亦闻昔日武王伐纣,作乐象功,此举是否也非仁者之兵乎?」
庞统给刘备这一反驳,也不生气,仅是大笑而起。刘备心情大坏,多喝了几盅,这才颓然醉倒,由旁人搀扶至厢房歇息。
睡至三更,酒醒,左右方告知刘备於醉卧前与庞统争执之事。刘备面有愧se,待到明朝,遂请庞统前来,当面谢罪。
「昨晚备酒後失言,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庞统亦回礼,拊掌笑道:「我亦出言拂逆了主公,也望主公勿怪啊。」
刘备闻言大笑,二人遂尽释前嫌,和好如初。
刘备杀杨、高二将,夺涪水关的消息,很快便传至刘璋耳中,福态的脸给此等消息震得大骇;回想起数月前,那与刘备宴饮,互叙同宗情谊的时日。刘备那恳切语调,全成了谎言泡影。
刘璋气得大拍桌案,召文武群臣前来,「我yu亲率兵马,与刘备决一si战!」
群臣闻言大惊,皆劝刘璋不可冲动,「主公息怒,我蜀中人才济济,良将成群,应付刘备绰绰有余。」
「张任将军说得不错。」刘巴亦言,「主公且需坐镇成都,纵观局势。不如这样,派张任将军等人率五万兵马,前往雒城固守。蜀地是咱们家乡,论地利,刘备自是不可与咱们相提并论,而雒城乃往成都必经之路,被咱们制住此咽喉之地,料想刘备纵有jg兵良将,亦是难以通过。」
刘璋沉y半晌,终是采纳刘巴之言,遂命张任、刘瑰、冷ba0、邓贤四名大将,点jg兵五万,即刻开往雒城,以抗刘备。
四人领兵到了雒城,张任找来其余三人商议,「雒城乃南往成都必经之地也,要是此地不保,成都危矣。吾四人需分拨两人前往雒城前方,依山紮寨,始可保雒城安危,又不知谁愿意前往?」
冷ba0与邓贤自告奋勇,张任大喜,「好,吾便分拨两万兵马,两位速速前往紮寨吧。」於是冷ba0、邓贤二将分领一万兵马,离雒城四十里处紮营下寨,各据一方,互为犄角之势。而刘瑰与张任二人率领三万兵马,以守雒城。
「报!」探子急忙进了议事厅;刘备与庞统正商讨进攻雒城事宜,听闻军情来报,便暂缓商议,「禀主公,雒县由四将合守,共领五万兵马,其中冷ba0、邓贤二将,於离雒县四十里处紮营下寨。」
刘备颔首,挥退探子後,轻握短须思忖,「冷ba0邓贤吗……先生您看此二人实力如何?」
「冷ba0与邓贤乃蜀中名将,两人深谙用兵之法;就算没亲眼所见,我相信此二人所紮之寨,定为犄角之势,相互驰援。
「守雒城来了四将,後头在雒城的两位将领,其中一名,定是那工於计谋,擅长引兵埋伏的张任吧?」庞统拊掌,x有成竹的下了定论。
「张任?数月前於席上所见,与魏延一同舞剑较劲的张任?」
「正是。雒城犹有三万兵马,我们自荆州所带来的将士也不过五万;日前虽有涪水关守军降於我军,但别忘了我们大军开往雒城应战时,後头的葭萌关、涪水关可都大意不得。」
原以为对手五万兵马尚不足惧,但听了庞统提点,始忆起後头仍有二关至为重要。刘备不禁攒起眉头,「依先生之见,这又当如何是好?」
庞统离席起身,拢了拢袍子;外头秋风愁煞人,已让人觉得天气微寒。「主公且莫焦虑,先唤诸将前来议事,再做定夺不迟。」
「韫卿。」身後传来叫唤,她没回头,迳自往城下风光望去。
能这样直呼她的名讳的,放眼全军数万人,也只有大伯,以及关平了吧?
他似乎特别担心她。打从前些日子於帐内斩了杨怀、高沛後,他几乎是除了沐浴就寝,皆陪在她身旁;简直活像另外一个阿娘。
对此她并不反对,说白些,自己这段日子里,除了自己的时间之外,能与她说上话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取来酒瓶,替自己斟上一杯清酒,然後一饮而尽;在家中她只喝茶,并不喝酒,但在营里想煮上像样的茶汤颇费工夫,於是自个儿,竟不知不觉的,也喝起这玩意儿来了。
「你坐在那儿危险,下来吧。」关平站在她身後,一gu秋风袭来,也带着她身上那浓郁酒香;他皱起眉来,往常她身上只见茶香,何曾染上这身酒气?
她就坐在墙头上,越过那高高低低的nv儿墙,便是数丈高的城墙了;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韫卿微微一笑;现下的她一头短发不簪不紮,随风散逸,颇有飘飘似仙的错觉。「要喝吗?」她没起身,也没回话,迳自斟上水酒一杯,递给了他。
「我不喝,我待会儿还要随着大伯整顿兵马;以便明儿个发兵雒城。」关平朝她gg指,不知不觉,竟是涌上了些许火气。「你快下来,风大,真的危险啊。」
韫卿眉头轻挑,「你喝,我便下来,如何?」
敢情这还能交换条件不成?关平额上浮现青筋,「你若不下来,我可要动手了。」
见他说得认真,平时的她不会与他在这上头针锋相对;可这回,她玩x大发,竟是想撩拨个彻底,看他底线究竟在哪。「怎麽个动手法?你倒是试试……」她话还未说完,眼前的男人一个箭步抢上,双手扣住她的纤腰,竟是强y的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关平原以为她会闪躲,可没想到她竟一动未动,让他抱了个满怀;鼻间r0u杂着酒香与她姑娘家独特的香气。他望进她的眼,那星眸盈满笑意,朱唇上浅浅g着,他惊讶之余,不自觉开了口;而她手上那杯清酒,正巧靠上他唇瓣,顺势令他饮下。
x腹中顿时涌出一gu暖热,他楞了,可眼前的姑娘眼儿、眉间、唇畔上无一不笑,他这才意会,他,中计了。
「关少将军,好喝否?」韫卿拍上他x膛,退开些许距离。还淘气的晃了晃手中的空杯。
关平那粗犷的俊颜上忽地一热,竟能驱散这深秋寒风。「你……」
她将空杯搁在墙上,「你来这儿找我,难不成有什麽事儿要对我说?」韫卿淡笑,淘气神se尽收,变化之快,令他措手不及。
「嗯……啊,对,是、是有。」关平支支吾吾,经她一提点,他才想起方才议事的重点,「主公明儿个已决定了,我俩随着主公与军师一齐攻打冷ba0大寨,而将邓贤大寨交给了h老将军与魏将军。」
她轻点了点头,「还有呢?」
关平又是一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意味,只得搔了搔头,「没了,只是想来看看你。」
韫卿微侧着脸,一派轻松的踱步,「你这些天来跟我跟得忒紧,我都快要以为你是我另一个阿娘啦。」
见她像个没事人,而他还为方才那「意外」之举感到悸动不已,关平羞愧的简直想找个洞钻,如今又给她这麽一说,更显无地自容。「我……」他涨红着脸,而後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你受不住。」
「关平。」听见他这句话,韫卿敛起笑意,朝他正se道:「你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教旁人看轻。」
「我知道。你呢?准备的如何?明儿个攻寨,你的枪下亡魂将不只是杨怀一个人。」关平亦回视她的眼,「我并不是看轻你,而是担心你的安危,沙场上短兵相接,没有令你迟疑的份儿。」
韫卿无语,她虽感到有些不服,可不得不说,关平提的,一点儿没错。
「我这回来找你,除告诉你方才议事的结果外,也是想探探你。」当日她说要静一静,他也给了她时间,但战事迫在眉睫,可没有更多时日让她调适了。「若你还未准备妥当,我便与大伯说了,要你随着孟达将军……」
「我当然要跟!」想也不想,韫卿打断了他,「不必跟大伯提了,我要随着大伯一同行军。」
关平看着她;此刻的韫卿,那份犹豫,早已被她一身豪气所驱散,他浅浅一笑,「看你这样,我便放心了。」
见到他的笑,韫卿顿时知道了;大伯根本没同他说要留守的事儿。他摆了她一道!「你……好啊,你居然戏耍我?」
关平耸耸肩,「你方才不也一样麽?」虽然表面上轻松得意,但只消回想起方才温香软玉抱满怀,那张俊颜又免不得烫红了。
韫卿侧脸瞧他,突然噗哧一笑,接着便毫无顾忌的仰头大笑。
关平有些丈二金刚0不着头脑,但瞧她这般开怀,自个儿竟是也觉得愉悦了起。
「谢了,关平。」她笑声渐歇,朝他点点头,「我好多了。」
被她这麽一谢,他又不好意思起来,「也、也没什麽,三叔托我要多照顾你嘛……」
韫卿甜甜一笑,「既然如此……」她步履娉婷,走至城头台阶旁,转头道:「那酒杯与酒瓶麻烦替我收拾收拾,我且去擦拭兵器,以待明儿个上场去了。」她话一说完,便扬着笑容离开了,徒留下一脸呆楞的他。
「喂!等等……韫卿!」若被其他将军看见了举发,可要受罚的!关平无奈的看着那孤零零的酒瓶以及空酒杯;除了摇头空叹,还能怎麽着?这淘气的姑娘呀……
韫卿跨上战马,戴上鸢盔,与关平一同随着刘备点兵。刘备命众将士五更造饭,拂晓出兵,待到发兵时辰时,将士个个jg神奕奕。
刘备见诸将士气高昂,不由得心下大喜,对此战更是信心满满。此时却见军师庞统骑着马赶到阵前来,「备即将发兵,又不知先生特来此处,可有要事相告?」
「我是来告诉主公,魏延为了替咱们拔得头筹,也为争抢头功,所领五千名将士已於五更进兵,算算时辰,现下应该已将至邓贤寨下了。」
刘备神se顿时严峻起来;魏延、h忠二人虽为沙场老将,昨日他特将二人分在一块儿出兵,也是为避免二人因争功而相斗,可想不到魏延急於建功,仍不免急躁行事。
「我已命老将军随後进兵,但h老将军只余五千人,要对付邓贤,恐怕……」庞统摇头晃脑,显然觉得有些不妥。
刘备思忖一会儿,「先生,吾命你领着五千兵马,随二将往邓贤寨处支援,以防万一。」
「得令。」庞统拱手接下帅令,随即策马拨兵去了。
刘备摇了摇头;时辰已至,若过了吉时,便不利起兵。大军方进,目标直指另一山头的冷ba0寨;刘备退回中军坐镇,命关平领着前军,而韫卿为副手,随关平上阵。
关平於前头手握战枪,指挥前军疾行,那沉稳模样,令她好生赞叹;与他结识多年,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憨厚模样,即便他曾传授她枪法,对她晓以大义,她也不曾见过关平这般稳重成熟,彷佛一眨眼长了十岁有余。
敢情这便是领过几回兵马的历练麽?瞧他指挥若定,前军三千将士一同进发,而行军时井然有序;刘备将士严守军纪,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jg兵,但关平号令严明,亦是主因。
「韫卿,主公这回给足了咱们机会,我们放手一搏吧。」能亲率前军冲锋,关平似乎也心情雀跃,转身谈话之时,唇畔笑容令她瞧得分明。
她也回以浅笑,只可惜布巾蒙面,他自是瞧不见的。
她勒紧缰绳,瞧了一眼手上的厚盾与尖枪;她,定不负大伯所托。
「姊姊,你来看看这篇……咦?」静韬走到房门口,手上握着一卷书,正想找韫卿讨论一番;一眼望入厢房,人是在,但……她前头搁着那两件兵器是什麽玩意儿?她可从没见过。
韫卿跟前就摆着那套尖枪厚盾,只见她双眼盯着那两件兵器,不知心底又在想些什麽。「姊姊?姊姊。」静韬走入房内,开口唤了她几声,可眼前的韫卿却像是入定了似的,没动也没反应;令她大感疑惑。
不过就是一套兵器,又有什麽好看的……虽然上头的纹饰,看起来是挺不错的。「姊姊!」静韬冷不防推了韫卿一把,韫卿这才如大梦初醒,回过头来瞪她。
「你做什麽?」她面容微凝,盯着方才对她下手的妹子。
静韬像个没事人,只是笑嘻嘻的望着她,「姊姊,这兵器看起来恁地华丽……」她随着韫卿跪坐下来,在厚盾上头0了一把,「应该挺贵的吧?打哪儿来的?」她们两个小姑娘吃得穿得全都倚仗阿娘赐予,若说起自身钱财,那可是身无分文了,既然如此,韫卿这对看似贵重的兵器又从何而来?
韫卿又将视线移回那对兵器上,「关平送的,他说是给我的生辰礼。」想到往後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每日至二伯府上,跟着关平学习枪法,心底仍止不住的,带点伤感。
「哇!这麽大礼。为什麽不分点儿给我?」好不公平!她张静韬虽没像姊姊那如兰般脱俗美貌,但可也是个娇俏可ai的小姑娘,关平怎麽恁地偏心哪?
韫卿白了她一眼,「你要,就挑一件吧。」反正是一枪一盾,静韬若要,她便给。
静韬噘唇,撇开俏脸,「兵器我又用不上,不如换成糕点甜饼什麽的,还能吃呢!」
韫卿闻言,不免失笑,「你啊,就想着要吃。」她摇摇头,仍是专注看着那对兵器。
静韬见韫卿并不搭理,也觉得没趣了,又偎过来,「姊姊,你一直看着这兵器,究竟想看出些什麽来?」
「我实不是在看这对兵器,而是想着如何用它们。」韫卿敛眉苦思;像是想到什麽,灵机一动,火速拾起兵器,连鞋也差些来不及穿,跑到院子上,迳自使将起来。
静韬在一旁看着,韫卿像是初使这对兵器,但厚盾刚猛、尖枪灵巧之势,已略有眉目;她使上一刻,就当静韬觑得真切,差些想拍手叫好时,韫卿却像是遇到什麽瓶颈,又停了动作。
「好端端的,怎麽停了?」静韬套上绣鞋,走近韫卿。
「方才几式,觉得有些窒碍……」她皱着眉,甩了甩手上尖枪,「令我再想想……」她拿着枪来回试了几下,似是想探得门路来。
静韬鼓了鼓掌,忍不住赞道:「姊姊使起这对枪盾来好生威猛,简直不下於阿爹的蛇矛哩!」
「少给姊姊灌迷汤了,我自个儿有多少斤两自己知道。」她浅浅一笑,但能听见静韬给她的赞赏,她仍是高兴着的。
「这对兵器,姊姊可给它们起名了麽?」
「不过就是对枪盾,哪需起什麽名儿呢?」
静韬对此言颇不赞同,「这样等到姊姊名动四海的时候,不用提起姊姊名讳,光见这对兵器,敌人未战心已胆寒。」一个骁勇善战的良将,必有利器相伴。可不瞧那吕奉先,一手方天画戟,名震天下,就连自个儿阿爹的蛇矛、二伯的偃月刀亦是如此啊!
看自家妹子正在兴头上,韫卿也就由着她说去,「是,你就对姊姊我这麽有信心。」
「当然!你可是张益德的nv儿啊。」
韫卿无奈淡笑;真拿这古灵jg怪的妹子没辙了。「那你说,该取个什麽名儿好?」
静韬盯着她手上那对兵器,一手尖枪灵巧,气吞风云;而那块厚盾上,不知是否自个儿看错了?上头纹饰隐隐约约,竟像一轮弯月。
「这难道是月?」静韬指着盾上那纹饰,好奇的问了。
韫卿只得耸肩,「我也不知,大概是吧?」
静韬微微一笑,又想起了自家阿爹阿娘的名儿,岂不正巧与之附会?「崩云、曜月。」
「崩云……曜月?」韫卿细细咀嚼这对名儿。
「是啊!阿爹叫张飞,一飞则气吞万里、势可崩云;这厚盾坚不可摧,上头一弯明月亦可昭阿娘闺名,不正是曜月吗?」
「崩云、曜月……」
当时的她未将静韬给起的名放在心上,但此刻忆起,再望着手上兵器;忽觉静韬名儿,起的有理。
崩云,曜月!
关平领着前军三千至冷ba0寨,yu一举攻下寨栅,可冷ba0亦非池中物,只见一声鼓响,寨军一分三路,往山坡下冲来。
关平策马,向後望了一眼,韫卿与他四目相会;他朝她点了点头,而後大喝一声,扬起战枪,随即冲入敌阵,与寨军正面交锋。
刘备命将士五更造饭,拂晓起兵,方才一阵赶路亦未消耗太多气力,即便蜀兵以逸待劳,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前军之中有一部分将士是日前经过南征四郡後的兵马,关平善战他们自然清楚,为此杀起敌来更加卖力;一时之间杀声震天,两方势头皆健,难分高下。
韫卿左曜月,右崩云,驾着青马,一身白衣,身披玄se披风,手提钢枪银盾於敌阵间穿梭;尖枪起落,便了结一名敌兵。策马疾驰,以盾上尖钉开道;前军多为骑兵,与敌军骑兵交锋,若能减损敌军马匹力道,待中军步卒至敌寨,即可占得先机。
她一声娇喝,刺下一名敌兵,厚盾高举,闪过战枪急袭;忽见山头一名敌将,鲜红盔缨、身披金甲,可不正是守寨敌将冷ba0?
「持枪盾者何人?」冷ba0挺一尖枪,居高临下袭来,脚下良马速度飞快,只一眨眼时间,便来至韫卿身旁。
韫卿以厚盾架开士兵敌袭,也不回话,回拨马匹走避。
冷ba0以为她料敌不过,驾马yu逃,哪知那人竟是勒马回头,前去给己军将士解危;这匹夫这般无礼,目中无人的态度令冷ba0大为光火。
「若真是豪杰,便与我冷ba0一战!」冷ba0叫人尊称为蜀中名将,今日遭人看轻,哪里肯罢休,又是一阵追赶。
那头关平於敌阵间冲杀,闻得山头一声怒喝,定睛一看,竟是大将冷ba0,便撇下敌兵,先命将士猛攻右侧,而自个儿策马上前,於山腰上截去,要来与冷ba0一战。
「你……什麽怪兵器?」冷ba0久经沙场,虽不敢说阅人无数,可好歹也见过些许骁勇善战的良将;此人眉目细致,看上去弱不经风,但一手枪法如枪亦如剑,那厚盾刚猛,上有尖钉,两相夹攻,势不可挡。
刘备仁义广布、深得人心,为此底下良将成群,个个身手不凡;他还道是夸大其词,想不到今日一名无名小将,竟能与他相持三十余回合,而此人不但未显疲态,反而越战越勇?
「你……你究竟是谁!」冷ba0挡了她一枪,厉声问道;难道就连败退都不知对方名讳?未免太丢脸面。因此即便势弱,仍是苦持不退。
韫卿沉稳以对,见此人已露疲态,突然策马上前。冷ba0手握尖枪击刺,她以崩云格开,而脚下马匹其走势锐不可挡,曜月盾钉随着马匹飞快,威力倍增,一举撞上冷ba0左肩;他大叫一声,跌下马来。
「韫卿!」关平驾马疾驰而至,看见那名敌将仰天长喊,给她那手厚盾撞下马来,看上去一动未动,竟是绝了气。
「你不好好指挥前军,却来寻我?」韫卿言语上未显傲气,反而仍担心着旗下将士。
「放心吧,这儿前军已给我俩杀得大败……」关平脸上笑意方显,另一山头鼓声急响,他忙不迭回头,只见山谷下杀出一支敌军,原来是另一寨的邓贤,见冷ba0寨有难,亲率兵马驰援。
关平心惊;莫非邓贤如此厉害,已败了魏延与h忠?前军遭夹在山脚下,遭到冷ba0军与邓贤军齐攻,情势急转而下;关平与韫卿二人支持不住,且战且退。
後头战鼓连响几声,持步卒而行的刘备中军终於赶上,来与邓贤交锋。
「平儿、韫卿,安然无恙吧?」刘备亲率兵马上前,坐镇指挥,而关平具言韫卿与冷ba0交战之事。
听闻韫卿善战,初来乍到已立大功,不由得大感欣慰,「韫卿果真好样的,你阿爹知道了,铁定笑得合不拢嘴。」刘备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简直b夺得战功的韫卿还要开怀。
韫卿拜谢,「韫卿受主公托付,怎可令您失望?」她浅浅一笑,不过於谦虚亦不居功,令刘备更加赞赏。
邓贤至冷ba0寨,得知冷ba0已遭刘备旗下一白衣小将所杀,气得大怒,「我必当替吾友报仇!」余下冷ba0军皆归邓贤,将士用命,士气大振。
邓贤亲率兵马下寨,整顿阵型;原本群龙无首的冷ba0军顿时集结起来,邓贤占足地利,令刘备吃足苦头。
正当刘备势弱,渐露败相之时,一名虎将领兵自邓贤那处山头奔来,直袭冷ba0大寨,为首大将高喊,「老将h忠在此!」
坐镇中军的邓贤还以为败了魏延已无後着,没料到有此一手,神se大骇;那h忠手上铁弓已开,两枚兵箭呼啸而至,s中了左右卫士。
h忠哈哈大笑,收起铁弓,拔出腰间钢刀,策马上前,「邓贤匹夫,敢与老夫b试否?」
h忠骁勇,举世皆知。邓贤一声不吭,带着自个儿领来支援的将士,拨马便走,撇下原冷ba0军将士,竟是不管自家军si活。
看见邓贤率着兵马,狼狈逃回大寨。h忠又是一笑,「邓贤,你还以为你回得去吗?」也不率军追赶,迳自向刘备处集结,接管大寨去了。
领军的邓贤已弃兵而逃,余下的蜀兵无心恋栈,纷纷弃甲归降。刘备见此寨已收,自是欣喜非常。
「老将军前来相助,备始能夺得此寨。」刘备入寨,请来h忠,当面拜谢。
h忠亦谦虚回礼,刘备始问起邓贤那寨情状。
原来h忠与魏延领了将令後,各引兵五千,并约好谁能杀邓贤夺寨,便得首功。
魏延得知h忠yu於天明进兵,於是便命将士早日炊饭,於五更起兵,到了邓贤寨,那邓贤早有准备;魏延将士又累又困,不一会儿败逃,魏延只领着百余骑逃命去也。
之後刘备前军也已至冷ba0大寨,邓贤见後无兵援,以为形势安稳,便余下三千兵马守寨,率众前来搭救冷ba0,之後的事儿,就如刘备亲眼所见。
「那邓贤寨难道仍在敌军手上?」
h忠大笑,「主公,忠怎会错过抢头功的好机会?」h忠引兵而至,便急攻寨,寨军抵守不住,自然称降,後庞统引五千兵马而至;现下大寨由庞统镇守,他方能赶来搭救刘备。
刘备闻言,又是开怀的笑了,「原来如此!」他乐不可支,「备,此刻还真想瞧瞧邓贤的模样。」他扬起音调来,引得寨中诸将,纷纷大笑。
邓贤狼狈回寨,领着兵马行至山腰,正准备重振旗鼓,哪知大寨已被他人所夺;庞统率五千将士,全换上战弓,挽弓上箭以s之。邓贤一时惊慌,毫无准备,等到兵箭袭来,这才明白大寨已落入他人之手。
邓贤只得率领十余骑趁乱杀出,余下数千兵马不是走散,便是遭乱箭ssi。
此役大败,邓贤於山腰逃出时,肩膀上亦有箭伤。正当寻思回雒城寻刘瑰、张任时,两旁山道上突然杀出数百骑;原来是先前败逃的魏延,无脸回涪城见主,便埋伏於山道,却不恰巧遇着了先前败他的邓贤,於是一拥而上,生擒了他,并将之压回大寨。
刘备将两寨粮草收为己有,将投降之蜀兵集结起来,劝众人皆降,若不降者,亦可解甲归乡;顿时欢声动地。
正当欣喜之余,帐外来报,得知魏延押解邓贤归寨。刘备接见之,魏延自知贪功以致兵败,即刻顿首服罪。「延兵败有罪,但生擒敌将有功,功过相抵。备命你与h忠各守一寨,今後切莫贪功急进。」
魏延拜谢而退。刘备命人将邓贤押解入寨,「今日兵败,将军是否愿降我军?」
邓贤披头散发,一脸狼狈,向堂上吐了一口唾沫,「今日兵败於此,颜面尽失。苟且偷生,不如慷慨就si。」刘备只是再劝,可邓贤si意甚坚,甚至当面痛骂刘备。
庞统见状,只得下令,将邓贤押出帅帐枭首。
刘备顺利夺下二寨後,先是对此回有功者行赏,其中h忠、庞统二人居功厥伟,而关平领前军作战有功,韫卿则是辅佐关平,诛杀冷ba0有功,皆有重赏。
尤其是韫卿,众人得知她不仅身为nv儿,还是初次上阵,便有此等彪炳战功,除了与之祝贺外,更庆幸刘备得此年轻虎将;刘备只是开怀大笑,对韫卿更寄予厚望。
於是大设筵席、犒赏将士,并安排h忠、魏延各守一寨,这才与庞统领着兵马回涪城
就当一片喜乐之余,忽有消息来报,东吴孙权yu结东川张鲁,前来攻打葭萌关。
葭萌关若失,则苦无退路矣。刘备立即召庞统前来相商。
「依先生看,我军之中,可有适当人选,以守葭萌关?」
庞统掏了掏耳,朝孟达一笑,「主公,孟达将军岂不是绝佳人选吗?在场咱们这些外来客,哪里有b孟达将军知晓地理的。」
刘备询问孟达,孟达只道:「达愿保一人,可与我一同守葭萌关。」
「何人?」
「此人姓霍,名峻,字仲邈,乃南郡枝江人。此人曾於刘表手下担任中郎将,与吾交好。我俩齐心,葭萌关万无一失。」
见孟达说得自信,刘备自是点头允诺,随即令孟达、霍峻往葭萌关去了。
刘璋得到消息,知道前些日子派出的四将业已折损冷ba0、邓贤,不由得差些昏厥过去。
醒转之後,只得再次拨兵前往雒城固守。其子刘循便亲率二万兵马,吴兰、雷铜为副将,即刻赶往雒城。
刘备亦闻刘璋得知折两员大将後,又加派将士,严守城池;心知若不快快攻下雒城,恐夜长梦多。时节入冬,川内冷寒,刘备与庞统商议过後,决议进兵。
庞统回到於涪城临时安置的住所;时值三更,两个ㄚ头片子想必已早早入睡了罢?庞统踅回自个儿厢房,正准备更衣就寝,点起烛来,赫然发现一个nv孩儿就趴在桌案上,身披厚衣入眠。
「哇!这……」庞统先往後退了几步,待瞧清楚了,这才靠近拍拍她,「静ㄚ头?静ㄚ头?」好好床舖不睡,怎麽跑到他房里来。他还道是哪个蜀地姑娘瞧他生得俊俏,前来侍寝哩。
nv孩脸面仍蒙着布巾,微睁开眼,在看见庞统归来後,立刻反抓住他的手不放。
「欸?这这……怎麽回事儿?g啥跑到我这儿来,还慌慌张张的?」敢情她是在等他?
「师傅,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双目炯炯;明明方才还熟睡着的,现下却像是整个醒了。
这ㄚ头平日总是活泼耍闹,哪个时候看过她这般正经?知道她要说得,必是要事;庞统关上门户,点燃火盆,这才坐在她面前。「说吧,有什麽事儿啊?」
「师傅该不会已跟大伯约定好,yu随之前往攻打雒城?」
庞统皱眉,她哪来的消息?明明方才才与主公说定的。「是如此,怎麽了吗?」
「千万别去!」静韬双掌往桌案一拍,十足激动的道。
「都这麽晚了,小声点!会把你季姊惊醒的。」庞统连忙按下静韬,要她压低声响。
「士元叔,静的提点,这回你可不得不听。」庞统话语方落,季苓随即推扉而入,加入劝说的行列。
庞统见到季苓,差点没整个人扑到地上,「原来你们两个这麽晚没睡,就要跟咱说这事儿啊?」
「说,你们究竟顾虑些什麽哪?」庞统微微一笑,视线在两人间徘徊。
「我夜观天象,见太白临於雒城,此行凶多吉少,不可不慎。」
「可是……」庞统苦笑,这他知道,但他不仅已答应随主公一同进兵,而且全军将士中,魏延与h忠分守大寨,孟达去守葭萌关,关平年纪尚轻,不足担当大任;现下除了主公外,也只剩他能统领将士了,他不为主公分忧,又有谁能之?「星相终究只是星相,为事在人啊。」
「师傅当初教我星相的时候,可不是这麽说的!」静韬竖起黛眉,一脸蛮横,「不行!你绝不能去这一趟。」
「静ㄚ头,冷静点。」庞统微微一笑,知道这个徒弟心底有多替他着想,心底甚是欣慰,「没错,我当初说星象乃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既是天意,生si有命。就算庞统x命止於今日,那也是注定的了,我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士元叔,请三思。」听见庞统这麽说,表示其去意甚坚,唯恐拦他不得,她与静韬二人对望一眼,已有做最後打算的准备。
「苓ㄚ头,我庞统孤家寡人,我看是也没有娶妻的机会了。这些年来,我将你视如己出……看你现下这般快乐,我也能放心了。」此话听来,竟像是临终之言?
季苓咬了咬唇,静韬微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要做什麽……」庞统没漏掉她们这点小动作,正yu防备,突然季苓窜至眼前,扬起一掌来。
「士元叔,得罪了。」她伸手探向庞统颈後,他仍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昏厥过去。
静韬看着躺在地上的庞统,面带歉意的道:「师傅,这也是为了你好。」
刘备命将士五更造饭,平明进兵,可即将到达发兵时刻,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庞统踪影。
「主公……距离良辰已不到半个时辰;直到现在仍未见到军师踪影,不如,由我去请吧?」韫卿上前拱手;这回即将发兵,庞统军师却反常的不见踪影,他若再不出现,恐有损士气。
刘备点头允诺,「嗯,韫卿,快去快回。」
就当韫卿准备启程时,庞统这才策马姗姗来迟。
她看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军师,主公已久候多时了,快快入内吧?」
庞统点点头,「真是抱歉啊,昨儿个回去晚了,竟是睡过了头。」他哼笑一声,俐落下马。
韫卿这才发现来的人不只一个,庞统身後还坐着另一人,那人身匹大氅、头戴纶巾,也与她一样蒙着脸面。虽是一副男子打扮,但个头娇小,不知怎地,见到眼前此人,她居然将她与远在江陵的静韬给连在一块儿?
她摇了摇头,怎会呢?静韬现下想必仍然在家念书,或是随阿娘到大街上开心的吃喝,哪里会到这里来呢?
那姑娘似乎也瞧见了她,只见那双灵动大眼转呀转,她没开口,仅是朝韫卿点了个头,随即跟着庞统入内去了。
韫卿也立刻下马,同军师入内,准备发兵事宜。
庞统入内,向等候已久的诸将谢罪一番,随即入了座。而跟在身旁的那名少年,仍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
刘备见到他,心中大石终是放了下来。只是听闻方才庞统开口,总觉得声调有些不对,「先生怎麽了吗?为何声调如此沉郁?」
庞统咳了咳,向刘备拱手道:「天气寒冷……我昨儿个夜里大意,许是得了风寒吧?主公不必担心,只是小病,不碍事。」
刘备皱眉,微点了点头,「军师为吾肱gu,务必保重身子。」
庞统连连称是,随即入座。一入座,便转向坐在另一头的法正问道,「孝直,至此前往雒城,共有哪些路可走?」
法正回道:「山北有条大路,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却取雒城西门:两条路皆可进兵。」
庞统微微颔首,身旁那姑娘微侧着脸,像是朝庞统说了些话,只是韫卿离庞统极远,而那姑娘又以布巾遮面,因而究竟说了些什麽,旁人全然无从得知。
「先生所言,与先前张松别驾所遗之山川地理图甚为符合。」庞统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
「主公,咱们就依昨儿个所商讨的,兵分两路,东西双向齐攻,务要令敌军措手不及。」
刘备只是淡淡颔首,「先生,不如将昨儿个的安排,也与诸位说个分明吧?」
庞统低着头,似乎面有难se;等了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一切似的,「是,主公。」他浅笑起身,转向众人宣布。「此回行军,h忠、魏延两位将军为前锋,主公可令h老将军,并山北大路而行,而我则同魏延将军,循山南小路进兵。」
刘备闻言,微微蹙眉,「先生此计,与昨儿个商讨的有些出入。」他开口质疑,并yu与之换道而行。「备自幼学习骑s弓艺,多行小路;先生不懂武艺,又善兵略阵法,应行大路才是。」
但庞统坚决不允,只道:「即使眼前是龙潭虎x,我也要代主公去闯;主公,时候不早了,请即刻发兵,别误了吉时啊。」
见言语上拗不过庞统,又恐延迟发兵而军心浮动,刘备只得率众出了厅堂,点兵出阵。
却说魏延、h忠二人已依令派兵先行,庞统於刘备殿後;点齐兵马,正yu跨上座骑时,庞统脚下马匹忽地躁动;庞统制牠不住,竟给甩下马背来。
「军师!」诸将大骇,连忙上前探视,惟有韫卿仍立於马背上,而双眼紧盯跌坐在地上的庞统,若有所思。
庞统给众人扶将起来,他拍了拍摔疼的腰,「哎呀哎呀……这马怎麽回事儿……」关平替他制住马匹,他连连称谢,伸手要握缰绳,却又给马匹甩开。
这时刘备也靠近关心,「先生何故乘此劣马?」
庞统笑了笑,显得有些莫可奈何,「我也不知,这马跟了我好些年,从没这麽暴躁过。」
刘备跃下马匹,将之交与庞统,「备所骑白马,x极温顺,还是让给先生吧;且让备乘此劣马,给先生驯一驯。」刘备挽起袖子,笑着接过缰绳,俐落的跨坐上马。
庞统拜谢,「吾深感主公厚恩,万si亦不能报也。」正yu骑上白马,那少年随即扯其衣袖,又於他耳畔言说几句;庞统点头允诺,这才上马,连同那少年一道引兵出发。
看着庞统远去,关平来到韫卿身旁上马,忽闻韫卿开口,「关平,你不觉得今日的军师,有些古怪?」
听见韫卿说起庞统之事,关平即刻回过头来,「有麽?怎麽个古怪法。」
「我不知道……总觉得昨儿个的军师,与今日所见到的军师,不似同一个人……」韫卿直觉的道,但从自己口中说出这推论,却是令自己想笑。
庞统就是庞统,还有人能假冒不成?但,她明明记得,军师满腹文韬,并不懂得半点武艺……
「韫卿,或许你有你的顾忌。」关平朝她使了使眼se,「但现下正值发兵,若於阵前分心,惟恐有失;还是别多想为好。」
刘备见庞统发兵,却不似以往信心满满,只觉x口郁闷,不得纾解。正当发兵,後头一匹快马火速赶至,「报!」只见马匹上那人,岂不是原本应留守荆州的马良?
一名步卒扬矛yu挡,「吾乃奉孔明军师之令,特此为主公急报,汝竟敢阻我?」马良提高声调大喝,喝退了士兵,遂赶至刘备跟前,「主公请看!」
刘备见马良所乘马匹口有白沫,似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来。知事关重大,便延缓发兵,拆信阅之。
刘备看罢,r0u起书信,「糟了!」
见刘备神se大骇,马良忍不住回问:「孔明军师告知主公何事?」
「军师有难!但……」刘备紧握缰绳,直望庞统领兵而去的方向,「先生已早吾一刻发兵,来不及阻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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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引五千兵马,循城南山道往雒城西门进发;h忠亦领五千兵马,直往山北大路,往雒城东门进兵。
魏延绕道而行,一路上未见动静,心头大喜,「此路隐蔽,虽不利大军进兵,可蜀军也太过大意,竟无一兵一卒把守此道。」
他手提大刀,先前一战令他颜面尽失,亟yu讨回面子的他,远望将至之雒城西门,听闻探子来报,守西门者,乃是吴兰、雷铜二将。
「我正愁没对手呢。」魏延大笑,兵抵城下,便命将士即刻攻城。
那头刘备得了孔明急信,深知庞统有难,便火速发兵,令关平、韫卿二人分拨五千兵马,速往山南小路进发,驰援庞统,而自己仍依照原案,领着剩余兵马,往山北进军,以助h忠。
关平领兵,仍叫韫卿为辅。两人为求进军神速,命众将士轻装简行,只披木甲,手执铁盾、战枪,自後方苦苦追赶。
行方至半途,只见一处山道满是屍首,地上cha满兵箭。关平心下懊悔;来迟了!遂命将士散开,四处寻找活口,终於寻至一名伏於屍首堆中,一息尚存的士兵。
他只言行至此处,忽见箭如蝗群,亦如雨下,军师所乘白马中箭而亡,而军师跌落山谷不见踪影;己军大乱,si伤甚重。有的跌下山坡,也有的趁乱逃出,往魏延处进发。
关平闻罢,命旁人妥善照顾之,迳自来到两旁山道查看,只见一旁g0u壑深不见底,冬日草木业以枯萎,但枝条茂密,加之现下天se昏暗,是也看不分明;另一头坡度甚缓,关平命数百人先於此处找寻庞统下落,「活要见人,si……也要见屍。」
关平上马,率军进了几步,那锦鞍白马遭万箭ssi的情状惨不忍睹。他撇开头,虽替庞统感到难过,但仍不禁庆幸,若现下乘此白马者是刘备,後果更是不堪设想。
「关平,你听,这什麽声音?」韫卿於他身後,忽地开口。
关平亦专心聆听四下动静,只闻弓弦如裂帛般於远处响起,而那方向,正是雒城西门,魏延的进兵之处!
他紧握手中战枪;瞥见满地兵箭,令他不由得怒火中烧,设伏击杀军师之人,就在前方。「弟兄们,咱们且替庞统军师报仇雪恨!」他於阵前大喝,众人皆群起激愤,亦大声应和。
关平策马疾行,领在最前头,而韫卿紧跟在後;她浅浅一笑,但不闻笑声,耳边只有隆隆马蹄,在此落凤坡间萦绕。
就在雒城战火四起时,涪城内,庞统的临时居所,悄悄的,有了动静。
一名散着黑白长发的男子抚着颈背,忍着痛,这才缓缓於床榻上醒转。
「哟哟哟……痛si我了。」他疼的直ch0u气,这才发现自个儿身上衣裳早已脱个jg光,只留一件中衣,外头天冷,房内的火盆儿亦早已燃尽,他掀开被窝,寒气b人,顿时将他b回床上。
「欸……现下,应该早已发兵攻雒城了是不是?」他自问,而外头黑沉沉的天se,早已给了答案。
就当庞统遭乱箭ssi时,所率之兵马亦即大乱;前军有几人於慌乱中脱困,飞报於魏延。魏延正指挥着五千兵马,与雒城西门守军交锋,得此讯息,只道:「不好,小道上所伏之敌兵杀了军师,便急忙来攻吾。」即便军师新si,魏延顿失依靠,正当心乱如麻之际,他仍稳下心思,指挥将士撤退。
「主公已痛失军师,吾虽不才,也当力保我这条命,以替主公效力!」正当勒马yu回,张任已率所伏之三千兵马赶至,并以强弓劲弩s之。
魏延心急如焚,突然心生一计。何不往雒城南门杀去,转东门大路而进?遂赶至前军开道,命众将士急往南门奔走。不料原本守护西门之吴兰、雷铜二将,亦率城内兵马,开南门杀出,後头张任亦率军赶至;二军齐攻,魏延遭困於城下,旗下兵马si伤无数,正当以为万事休矣之际,张任後军忽然大乱,视之,那新来兵马,位於前军的帅旗,上头正绣着斗大的「关」字。
魏延先是一楞,而後拊掌大笑,「我魏延命不该绝!」遂军心大振。魏延领头,撇下吴、雷二将,即往张任前军杀去。
眼看魏延溃不成军,张任觉得取下魏延人头已十拿九稳时,不免放松大意;突然後军大乱,他回马视之,只见为首两名将领,一青一白,率一彪军火速赶至,个个咬牙切齿,眦目yu裂,心下不免慌张起来。
此军沿山南小路赶至,定当见到落凤坡上那群惨si的汉军;莫非见庞统si绝,不但军马未乱,反而更激起士气乎?张任定睛视之,为首两名将领至多不过十七、八岁。仍未弱冠的小将,竟已懂得激励将士之法。
张任心底又敬又畏,知道此军势不可挡,当避触其缨;遂命将士不可恋栈,火速赶回雒城,再做打算。
正当拨马yu走,哪知原本遭困的敌兵竟像不要命似的,转而强攻之。只见一名虎将,手执大刀,驾一匹棕马赶至。那人面若重枣,剑眉朗目,可不正是方才遭困的魏延?
「匹夫休走!」魏延策马,一阵冲杀,始见眼前敌将,见其拨马yu退;心下也知此即设伏伏杀军师之人,便急攻之。
张任扬起战枪,与之交锋四、五回,且战且退,吴兰、雷铜见张任有难,亦是拨兵来援。一时之间,兵马诸将齐聚雒城南面,杀声震天,场面纷乱不已。
魏延策马紧咬,无奈蜀军如cha0水般涌至,原来雒城守将刘瑰,看见自家同袍身陷敌阵,亦即刻率军出城,yu迎张任。
只见张任近在眼前,可却遭敌军重重阻隔,魏延又气又悔,而吴、雷二将杀至,自己身陷困境,自是不可能再逐张任去了。
「文长,我且来助你!」原先率军攻打东门的h忠,知魏延有难,亦率兵赶来;二将会合,击退吴、雷、二将。此刻刘备亦来接应,魏延、h忠领兵而退。
关平见张任已回雒城,心下虽感到惋惜不已,亦当机立断,与刘备齐聚兵马断後,一同返回大寨。
张任逃回雒城,会见刘瑰,言其方才所陷情状,仍心有余悸。「你且借我兵马五千,刘备军现下少了军师庞统,必定归寨,军心大乱矣。此乃收复涪城之良机,切勿放过!」刘瑰应允,命吴兰、雷铜率兵继续追赶刘备,而张任率兵五千,抄小路而往大寨去了。
却说刘备率军奔走一段,挂念庞统安危愈甚,便差关平前来问话。「平率军赶至时,为时已晚;但闻军师率军沿小道而行,途中遇伏,主公所乘白马已遭乱箭ssi,而军师却不见踪影,只知滚至两旁山道而下。我已命数百名将士先行探查,不数日应有消息。」
刘备闻言大叹,於马上痛哭,悔恨不已。「想不到备所乘白马,竟害了军师啊!」那白马先前一直由刘备所乘,料想敌军远望乘白马之人,直把庞统,当作是他了。
韫卿亦上前,好声抚慰,「主公且莫悲伤,咱们现下仍未全然脱险,还需主公领军。」她顺手掏出香帕,递给刘备,「主公请节哀。」
刘备摆了摆手,婉拒了她的好意,昂首道:「众将听令,即刻返回大寨,不得有误。」随即振作起jg神,勉强率军赶路。
忽闻一声大喝,原来是张任率军,抄小路而至,堵於山道之间;而後有追兵,吴兰、雷铜亦率兵马,闻风而来。
刘备无心恋栈,与关平、韫卿合力突围,勉强来至寨下;见己军已兵疲马困,方回寨的h、魏二军亦是创伤甚重,大寨失守只怕是迟早的事。
刘备率军赶至大寨;後头蜀军得胜,追赶甚急,哪里知道二大寨内早已各安置三千弓弩手,只见弓弦急响,漫天兵箭如雨而至,张任心下大骇,明明刘备军良将尽出,不是si守涪水、葭萌二关,便是兵疲马乏,难以招架;若非此回箭袭,要夺回二寨,应是易如反掌!
究竟是谁?
张任见将士si伤甚巨,就连自己肩上也挨了一发兵箭,只得扬了扬战枪,鸣金收兵!
「张将军,没事吧?」同样率军攻打另一山头的吴、雷二将亦是吃了闷亏,不但没能夺下大寨,更是损兵折将,直是有苦说不出;垂头来与张任相会,只见张任脸se甚是难看,肩上更捱了箭伤。
「小伤,不碍事。」张任无心查看伤势,只是绞尽脑汁,皱眉思忖,竟寻不着人选。望着黑沉沉的天se,寒气b人,他吐了一口白烟,「莫非苍天真眷顾着刘备乎?」
他问天,却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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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回了大寨,见此三千弓弩手,皆是日前降於刘备的蜀兵,但他也同样起了疑窦,究竟是谁,指挥他们执弓弩以援护之?又有谁能猜到大军败退回寨,而敌军势必前来追赶?
「主公!」刘备踏回帅帐,前来相迎的,竟是法正?
「主公无恙,真是太好了。」法正见到刘备,不禁欣喜落泪。
见法正yu跪拜,刘备即刻上前扶起,「孝直免礼。这些弓弩手,岂是孝直安排?」不仅退了敌兵,且还保住大寨不失,法正居功厥伟啊。
法正颔首,坦然相告。「虽是我命人准备强弩兵箭以御之,但此计实不是出於我。」
「不是出自孝直?」刘备牵着他,「外头天冷,可入帐说话。」遂领着法正、关平、韫卿诸将,入了帅帐。
坐上席位,刘备的心这才稍定,便请益之。「方才先生说,此计非出自於先生,是何道理?」
「禀告主公,实不相瞒。」法正拱手,自袖里拿出一封短笺,「有一高人,於主公发兵後,送来此信。主公请看。」他将之教给韫卿,再由她转交刘备。
刘备急忙揭示之,上头明告刘备何时率军归来,而蜀将又当自何处引兵前来,二寨宜速拨三千将士,执强弓御之,请君速速安排,不得有误。
刘备见之,大为赞叹,「此人算无遗策,简直不下诸葛、庞统二军师也!」他将之收妥,喜形於se,又问:「先生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这……」法正面有难se,就当游移之余,另一山寨的h忠此时前来,於外头求见。
「快请老将军。」
h忠入帐行礼,便问庞统军师下落,刘备据告之,h忠闻言甚感忧心。「若一日不得军师,主公便窒碍不得行;而那张任定会率军再攻;主公,不如速请荆州孔明军师前来?」
刘备沉y,又想到了法正先前所言之高人,「孝直方才所言高人,若可请来,便不必劳烦孔明军师前来,亦可与之共议收川之计。」
法正皱眉,「回主公,那高人只送书信……我实未能亲眼见之。」
刘备闻言,只得大叹,「既然如此,备即刻修书一封,差人送至荆州,请孔明军师……」正当言说,外头竟是欢声四起,sao动不已。
刘备不禁蹙眉;他所领之兵马,严守军纪,怎有此等恣意妄为之徒?「关平,出去看看。」
「是。」关平拱手,正yu走出帐门,忽然一人翩然而至。
「哎呀哎呀,此等小事,就让我等办理便是,主公又何须劳烦吾友孔明啊?」
所有人皆往帐门注目,只见一人肩披长发,发se黑白驳杂,而神情朗悦,右眉上隐隐有块伤疤,定睛视之,竟是……
「军……军师!」
此回庞统对刘备言,可谓失而复得。遂於帐内具言他家那两个ㄚ头片子如何算计之,而他又如何知会法正,以守大寨。
「那往落凤坡去的,果真不是军师了?」韫卿听罢,果然印证了她先前想法。那人,实非庞统也。
「大概是我那淘气的nv儿吧?」庞统皱眉,看见那蒙面姑娘,便想起了另一件事。他大为惊骇的击掌,「张将军,我家ㄚ头领兵前去时,身後是否还跟着另一个蒙面的少年?」
韫卿点头,「有之。」她顿了顿,赫然睁大双眼,「莫非那人……」
「是静ㄚ头。」庞统声调沉郁,缓缓道出答案来。
果然不错,仔细回想,那人娇小t态,实与静韬无异!想不到静韬真到了西川来……韫卿楞了,两行清泪不经意的滑落下。她看着庞统,百感交集。「军师……她、她怎会到这儿来……」
「是我不好,当初我只想着要带静韬入川历练,顺道帮衬着我,却没想到她们竟然代我上阵……」庞统朝韫卿拱了拱手,「苓ㄚ头与静ㄚ头会出事,实为我之过也……」
「静韬……」韫卿闻言痛哭,关平赶忙前来安抚。
「静韬与季姑娘营救先生,功莫大焉。」静韬也是刘备义侄,现下她犯险,刘备又怎麽开怀得起来?「先生可有速破雒城,以救二人之方?」
庞统颔首,「吾有一计。可利用蜀军以为吾已身si,令二寨设祭招魂,引张任来;敌方以为我si,定认为咱必不敢发兵攻城,松弛了戒备。我愿亲自率兵,吓吓那张任,魏延、h忠随主公一道,率三万大军绕道而行,以破雒城。」
刘备颔首。遂命人大设祭坛招魂,将士披麻,遥望西方而哭,满营上下,表面一片哀戚。
要瞒骗敌军,yu先骗过己军。为求取信於人,刘备仍拟书信回荆州,要荆州派兵来援;诸葛亮得知庞统将星未落,亦知身旁贵人已代他受劫;等到刘备书信抵达荆州,孔明遂即刻命张飞、赵云,各领兵一万五千。张飞行大路经巴郡,直往雒城;赵云迂回而行,亦往雒城进兵。
却说张任回了雒城,气愤难当,肩上箭伤直不把它当一回事,便要索兵,迳自往二寨去了。
张任领了两万兵马,虽然亟yu报昨日之仇,但忆起箭袭,那损兵折将的惨况历历在目,只得离二寨二十里处按兵不动,亦派探子前往查看;观察了三日,果然二寨将士知军师已亡,亦无心应战,军纪松弛,不堪一击。
张任大喜过望,命将士衔枚、马摘铃,三更造饭,四更起兵,yu杀他个措手不及,一举重创之,夺回大寨。
时刻已到,张任率军赶路,领兵急攻,正当率军至寨下,却见灯火通明,彷佛白日。张任暗叫不妙,莫非军情泄漏,敌人已得他动向?若贸然进兵,岂不正中敌军下怀?
张任为求保险,小心谨慎,先差一万兵马,交与副将指挥,往另一寨下埋伏,并以鼓声为号,一齐进兵,後又命探子上山寨探查敌兵虚实,再做定夺;夜露霜寒,张任命将士埋伏於山道间,原本将士个个饱足餐食,身子暖热,可经这麽一耽搁,不仅消耗气力,手脚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张任紧盯着寨上灯火,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探子这才气喘吁吁来报,「禀将军,寨里人影稀少,并无异状,可急进兵!」
张任忍不住大骂,「刘备匹夫,只会耍此等小聪明!」遂跨上战马,怒击战鼓,二万兵马0黑,自山道尽出,往大寨攻去。
就在即将抵达大寨口时,张任只闻兵马隆隆,杀声震天,回头一看,山谷下刘备将士各执火把,将山头团团围住;而大寨上亦有兵马。张任视之,个个jg神奕奕,哪里得见一丝哀戚之se?
张任此时才知自己完全中了敌人之计,刘备且是有备而来,「众将士听令,随我自寨北谷地杀出,全力突围,切莫推迟!」
张任率领马匹北还,领兵yu走,却见眼前一辆粮车,上面运着一口棺,而棺里头就站着一名文士,身穿大氅,头发黑白相间,正笑容可掬的望着他。他睁大了眼,一脸不信,「怎会的……庞统?庞统不是si了吗!」他挥舞着战枪怒喝。
那人淡淡一笑,随即转身离去,「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当日既能杀你,今回亦能!」张任大喝一声,扬起战枪攻来。
庞统身旁早已安排好弓弩手,只见弓弩手一齐上箭,只待庞统一声令下。
「这回,轮你尝尝我家两位ㄚ头受过的滋味。」庞统口吐白烟,朝疯狂驰来的张任一笑,随即下了令。
可怜张任,便与当日落凤坡遭他伏击之刘军将士一般,亡於乱箭之中。
少了领头大将,其余蜀兵大乱。多数蜀兵就地请降,而负隅顽抗者亦命送於乱箭之下。
「好好的一名智勇兼备之将……」庞统哼声一笑,「可惜了。」他扬手,命左右将张任屍首厚葬;拢了拢袍子,见另一头攻寨的敌军亦尽降於己方,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雒城了。」
「来人,备马。」庞统朝一旁的副将g了g指,「咱们还有点事儿要做。」他遥望远方,而那头,正是雒城所在。
冬日天气严寒,而直至五更,天se仍昏昏沉沉。
刘备於山北大道进兵,魏延、h忠循山南小路行军,两边各领军一万五千;听从庞统之计,速速赶至东西二门,便急攻之,仅留南、北二门;只因南门都是山路,北面有涪水,皆是险阻,因此不围。
张任领两万兵马出城yu夺二寨,雒城守军空虚,刘瑰苦苦等待,直是等不到张任归来。正当心急如焚之际,忽闻东、西二门守军大乱,城楼钟鼓声响甚急;便手执佩剑,戴上铜盔,登楼查探情状。
「究竟发生何事?这麽大sao动。」刘瑰抓一名士兵来问,这才知道刘备偕同h忠、魏延二将,各攻一门,现下雒城遭兵马围困,情势危矣。
刘瑰往东门城下望去,只见刘备命将士堆满薪柴,於城门前燃起大火;雒城城门坚固,以巨木裹铜皮制成,但就算何等坚固之门,亦是经不起大火烧融。
刘瑰气急败坏,连忙找来吴兰、雷铜,以及刘循商议。
「现下张任将军不在,守军人员短少,东西两门若同时遭破,情势危矣。」刘瑰为四人之中战功最着,如今少了张任,自当由其总领兵马。「如今只有一计,谁愿率军突围,前去二寨寻张任将军求援?」
「张任他当真仍健在乎?」刘循哼了一声。此城能与刘玄德僵持甚久,全仗张任之力也,而他今早些领兵出阵,却迟迟未归,就连探子亦无消息,许是凶多吉少。
「不会的,张将军乃天纵神将……」吴兰正yu开口反驳,不料一旁雷铜竟搭上他的肩来。
「或许事实正如世子所言。」雷铜沉y,而後缓缓道出。
刘瑰拧眉,「若是如此……」许是习惯由张任发号施令,一向听任张任命令行事的他,临危及存亡之秋,竟是手足无措起来,只能与吴、雷二将乾瞪眼。
刘循自席上起身,「咱们现在手上有多少兵马?」
「呃……张任将军带走两万……此时应该剩下……」
「雒城现下尚有可用之兵两万余人。」雷铜代刘瑰回答。
「既然自守不得,不如放手一搏。」刘循紧握双拳,「雷铜、吴兰,吾命二位将军率军一万,往北门进兵,转至西门与h忠、魏延交战。」又转向刘瑰,「刘将军与我一道,领剩余兵力,往南门出发,转东门,戮力讨敌。」
众将应允,即刻点兵;除留民兵登楼,击战鼓以助声势,其余将士,兵分二路,出南、北城门,与刘备等决一si战。
韫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静韬竟瞒着她,往那九si一生之处去。
庞统後来说了些什麽,她没听分明,只知晓自个儿心口泛疼,酸楚难当。
「韫卿……你、你没事儿吧?」关平陪着她回了自己的营帐,一路上,韫卿以袖掩面,彷佛只沉浸於痛失静韬的情绪里头,迳自伤心。
「你先别慌,你不也听见了吗?」关平攫住她纤瘦双肩,努力的给她鼓励。「那名弟兄说得,他只看见庞统翻身下马,滚至山崖底下,可没说si绝了,或许静韬她福大命大,还有救呢,你……你别哭了。」
韫卿扯下布巾,芳唇微颤,「今儿个若是我遭此劫便罢,我好歹会武,身子健壮些……静韬她……」她抬起泪眸,「身子虚弱,即便不受伤,在那谷底待上一天一夜……」
她不敢再说下去。光天气冷凉,便要身子骨虚弱的静韬半条命去,要是再遇上些什麽猛兽,她可怎生抵挡得住呢?
「不会的。哪!军师说了,季姑娘武艺不错,也与静韬情同姊妹,定会誓si保住静韬的。」关平掏出帕子,递给韫卿拭泪,「别老往坏处想。静韬吉人天相,你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军师说得对,现下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先攻下雒城。」关平迟疑了一会儿,伸手紧握住她,「你想想,落凤坡在雒城附近,咱们就算要派将士搜索,也需顾忌那城中蜀兵;只有先拿下了,方可保她二人安危。」
「拿下雒城?」她眨了眨眼,似是有些听不分明。
关平微微一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颊,「是啊,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如果你还担心着呢,我今晚会亲自领着弟兄去找,希望能早点儿找到她们俩。」瞧她显得有些反应不及,关平只道她方才闻得恶耗,迳自沉浸於伤心,不免顾不得其他事儿了。
韫卿点点头,看见自己的手正握在他掌中,触及他手上的暖意,那张净白芳容,竟是染上淡淡红晕。
她一向自诩自个儿聪明,懂得变通,不管何事亦难不倒她;以往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她吐了一口气,宁定心神,很快令自己振作起来。
静韬那鬼灵jg,可是变化莫测,任谁也捉0不住的;她身旁亦有那季姑娘相助,定能化险为夷的吧。
「嗯。」她淡淡扬起朱唇,而眼前的关平,也正浅笑着回望她。
大火熊熊,直在雒城城门下延烧,铜皮被烧得烫红,而里头以厚木钉成的门板,也传出了烧着乾柴时,那碎裂声响,渐渐开始崩解。
「攻城时呢,咱们也别像以往拿着木头去撞,会累si人的。」於发兵之前,庞统召集诸将,明示此回攻雒城之法。
「若不如此,又怎麽破门?」h忠乃是沙场老将,什麽攻城方法都见过;由兵士合抱巨木,撞击城门,是为没有攻城器具时,最佳破门方法了。
难道这屡出奇计的军师,还有什麽神仙妙法不成?
「很简单,用火!」此语一出,底下诸将议论纷纷,他摆了摆手,要众人平息,「稍安勿燥,我当然知道以火烧城门颇值得商议,但雒城东西二门太过坚固,若守军派人打木桩於门内推抵,咱们撞个十天八天也未必破得了门。」
「别忘了,咱们赶时间。」一向嘻笑的他难得正se道,众人心底虽然还有话说,在看见他那认真的眸子後,亦把满腔疑问给全吞回肚里。
「当然敌军也知道东西二门遭破,则雒城势必难保,为了保门!」庞统微微一笑,颇负自信的道,「不管里头剩多少兵马,定会倾巢而出,由南、北二门出城迎敌。」
他哼声一笑,「缩壳的乌gui探出头,还有谁不懂对付?」
「军师,若他们si守,放任二门遭破,坚决不出,那又当如何?」
h忠咳了咳,再度发问。
「这我没法子。他们不要门,等於连命也不要了。」他耸耸肩,「把城门烧了,大夥儿长驱直入,一举拿下雒城。」
韫卿看着远方雒城东门,门前那大火猛烈,已连烧了一个时辰;原本火光照着黑夜,煞是明亮,但随着时辰推移,现下天se已明,便在此刻,自远方传来了马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