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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气

 

“那你干嘛关心他的伤势?”高阳莫名其妙。

“这个我知道!”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季羽书总算找到了自己说话的地方,插了进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得意的摸着下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罗少爷是为沈五小姐才受的伤,若是罗少爷一直不好,沈五小姐心中难免自责。三哥和沈五小姐交情匪浅,自然不愿意瞧着沈五小姐伤心。是不是,三哥,我说的对不对?”

谢景行冷眼看他,季羽书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高阳却是因着季羽书的话细细思忖了一番,似乎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再看向谢景行的时候,目光带了几分不解:“如果真是这样,其实罗凌手受伤也是好事,这样一来,在你麵前,他就更相形见绌了。”

“笑话。”谢景行不怒反笑:“就算他多长一隻手,在本王麵前还是相形见绌!”

季羽书、高阳:“……。”

他们说错了什么话吗?怎么感觉谢景行好似更生气了。

季羽书试图安抚谢景行:“那是,也不看看三哥是谁,大凉的睿王,陛下的胞弟,普天之下谁敢小瞧了你去。那罗家不过是明齐一个边陲小地官儿的少爷,在咱们大凉,那就是芝麻官儿。况且他现在还右手不能提,哪裏及得上三哥呢?”季羽书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信手拈来。

“拿本王和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人相比,季羽书,你是不是想回乡了?”谢景行声音更冷。

季羽书懵了,马屁拍到马腿上,这下怎么办才好?

还是高阳似乎终于良心发现,岔开了这个话头,问:“塔牢的人之前问过谢长朝的尸体怎么处置?眼下沈妙也已经回了沈宅,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谢长朝是死了,沈妙安然无恙并由荣信公主送回沈宅的事情也都举城皆知,这件事情最先惊动的人不少,眼下却是这么轻巧的揭过去,倒是让人有种意犹未尽之感。不过既然荣信公主出麵,流言便是想升起来也很难,因此倒是逐渐被人淡忘了。

可是参与其中的人又哪裏是那么容易忘怀了,至少想来剩下的谢长武心中肯定是如坐针毡,谢长朝说不见就不见了,掳走的沈妙却平安回府,他又如何想?

闻言,谢景行慢慢勾起唇,道:“下一步,自然是算账了。”

高阳看了谢景行一会儿,试探的问道:“你……打算连明安公主一块儿对付么?”

“不然?”谢景行漫不经心道:“秦国养的狗不好好拴起来,到处发疯咬人,被人捉了杀了,也怨不得别人家。”

“可是,”高阳有些不讚同:“虽然如此,陛下之前便叮嘱过,此来明齐,切勿轻举妄动,眼下陛下那头还不知如何打算,动了秦国的人,皇甫灏势必追查,若是查到了我们的人,即便你有办法,那也会添上不少麻烦。”

“谁说要用大凉的人了?”谢景行轻笑:“我自己的人,不可以么?”

高阳一愣,片刻后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明安公主动手呢?给她苦头吃也可以,何必非要取了她的性命?”

“这条疯狗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谢景行目光微沉:“本王想取谁的性命就取谁的性命,不用跟你打招呼吧。”说罢便弯腰抱起保护,不理二人往外走,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去了。

季羽书皱着眉头,道:“三哥是来葵水了么?怎的最近如此喜怒无常?你惹他了?”

“谁有那闲工夫。”高阳道:“我还想活的久一点。”

“看来这次谢长武和明安公主有得麻烦了。”季羽书同情道:“如此说来,谢长朝死的还真是轻鬆啊,大概是走了什么好运。”

“不错。”高阳罕见的对季羽书的话表示认同。

……

定京城中的临安侯府,比起两年前的花团锦簇,显得冷清了许多。再也不是来来往往车马如龙,来拜访谢鼎的人也是一日比一日少,没办法,自从谢景行死了之后,谢鼎便好似对朝廷之事失去了兴趣。原先最混的,令先皇都头疼不已的簪缨世家谢府,终于还是失去了精气神,再也混不起来了。

而如今谢家还在仕途上爬的,便是谢长武和谢长朝二人。这二人虽然不及当初谢景行令人惊艳,倒也有几分本事,若非是庶子身份,想来应该爬的更快更高。即便如此,到了如今这样的升官地步,也算是让人叹惋了。

谢府裏,方氏正将新做好的衣裳交给谢长武。方氏如今年纪都已经年近四十,却并未显出太多苍老之态。同玉清公主出身皇家的典雅大方不同,到了如今,方氏身上都保留了一些仿佛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家碧玉,说话亦是轻声慢语,柔和有加,让人一见便忍不住怜爱。

这样的娇柔风情,也难怪当初临安侯谢鼎在有了玉清公主这样的娇妻之时,终究还是上了方氏的床榻。

方氏道:“这是今年新出的料子,让裁缝给你们兄弟二人做了些冬衣,定京城日日冷了,你们整日在外走动,不要着了风寒。”

谢长武伸手接过,道:“谢谢娘。”心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你弟弟的衣裳也在这裏,听说长朝与人出去打猎了,怎地这么久都还未回来。”方氏埋怨道:“侯爷昨日还在与我说,长朝之前心心念念要去吏部,本想带着长朝去见见吏部侍郎好说说话的,结果这几日长朝不在,隻得辜负了这个机会。”方氏叹了口气:“长朝之前都想着上进,怎地在如今却又想起玩乐了?”

谢长武勉强笑了笑,道:“三弟……也不尽然是玩乐,隻是最近风雪大,天气冷,大概是打猎一时不好出山,所以才耽误了,过几日就能回来,到时候再让父亲出麵请吏部侍郎赴宴就是了。”

闻言,方氏有些紧张:“风雪大,会不会封山,长朝不会有危险吧?”

“怎么会呢,”谢长武笑道:“许多人一同跟随着,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娘放心吧。”

方氏这才放下心来,拉着谢长武的手道:“娘如今就隻有你们两个依仗了,老爷对我这么多年都不冷不热,当初又有谢景行压着你们兄弟二人,看你们受委屈,娘心裏也难过得很。熬了这么多年,好在老天有眼,将他熬死了,如今这临安侯府裏再无可挡你们前路之人。你们唯有不停地向前,将过去那些嘲讽我们母子的人都踩在脚下,等日后便是令侯爷也无法忽略你们的功勋,为娘挣个诰命。这样一来,没有了庶子的身份,整个临安侯府就都是你们的了。”方氏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虽然仍旧是轻声慢语,却终究是带了几分不甘和怨愤。想来这么多年,她都是压抑着自己这些愤怒而过活的。

谢长武道:“放心吧娘,既然老天都让谢景行死得早,说明老天都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的。终有一日,临安侯府裏是我们母子说了算!”

方氏点了点头。

等送走方氏后,谢长武回到屋中,有些烦躁的在屋裏来回踱着步。

与方氏说的那些话自然是应付,应付方氏容易,毕竟方氏隻是后宅妇人,可是如今连谢鼎都隔三差五的问起谢长朝的踪迹,就有些大事不妙了。

谢长武自从那一日随同谢鼎出门赴宴回来后,就再也没见到谢长朝的踪迹。若是如此便也罢了,也许谢长朝是临时有些什么急事离开,可是连密室裏的人也不见踪影,这实在是让谢长武胆战心惊。

临安侯府的密室,是谢长武和谢长朝兄弟二人自己建出来的,还是废了好一番周折。那些建造密室的工人们最后全都被谢长武灭了口,所以整个侯府内,除了他们兄弟二人,根本不会有别的惹知道出口入口在哪裏。谢鼎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临安侯府以外的人了。

起初谢长武以为是谢长朝带着沈妙出去了,也许是找到了将沈妙运往“窑子”的方法,也许是谢长朝有其他的打算。可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沈妙被荣信公主送回沈宅的消息,谢长武当即就感觉到了不好。

沈妙得救了,那消失的谢长朝去了哪裏?那些人是在密室裏劫走的沈妙?可是密室裏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根本不可能有别人知道这裏的密室。会不会是谢长朝带着沈妙出去的时候被人发现,沈妙被救走?可是荣信公主的说辞又是怎么回事?

谢长武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无论如何都是错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凭谢长武派出所有的人去寻找谢长朝,都没有任何下落。

不仅谢长朝的长时间失踪令人怀疑,秦国府邸上,明安公主得知了沈妙被救回来的消息后大发雷霆,让谢长武赶紧去府上。谢长武隻得暂时编些理由安抚住明安公主,可是纸包不住火,明安公主终究会爆发的。

谢长武急的嘴角都生了燎泡,他披上外袍,打算再让人在定京的各个角落裏搜一搜,忽然扫到桌上有封信。

这信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在他书桌上的,可是谢长武的书房从来就不让下人小厮进去,旁人进不来。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并未瞧见有人,拿起信来拆开看,入眼的是一行熟悉的字体。

竟是谢长朝的字迹。

谢长朝在信裏说,他那一日本想带着沈妙出去寻窑子的,谁知道半路上遇着了官兵,不得已隻得藏身在万礼湖畔的一处民户之内。这些日子沈妙回沈宅的消息,其实是沈信和荣信公主合谋的一个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让掳走沈妙之人放鬆警惕,表麵上瞧着沈家军和官兵已经停止搜捕,其实私下裏却全然没有放鬆查找。所以谢长朝不敢带着沈妙轻易露麵。

而眼下明安公主逼得急,倒是不如在今夜子时,就将沈妙卖到万礼湖的坊间内,不论如何,先折辱了沈妙,这样一来,明安公主也会高兴,最好是让明安公主也一同前往观看,来弥补他们兄弟二人中途的失手。

看完信后,谢长武却是信了七八成。

一来,如信上所说,沈妙虽然说是被荣信公主送了回来,外头也传的沸沸扬扬,可无论是当日送沈妙回沈宅,还是沈妙回去以后,都未曾在外头露过麵。也就是说,众人并没有亲眼瞧着沈妙回去,既然如此,沈信为什么不让沈妙在外露麵以澄清的更加真实,会不会是沈妙根本就未被找到?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信上的字迹就是谢长朝的无疑,甚至还有谢长朝和谢长武秘密的交流方法。谢长朝在外头,即便是在官场,自己亲自写的文书也是寥寥无几,若说是仅凭着那点东西,想要模仿谢长朝的字迹是不可能的。若说是有,便是小时候谢长朝在家裏练字的时候,府中废弃的书稿。那些书稿堆积了许多,若是谢景行在世的话,也许能临摹出谢长朝的字迹吧。

且不论谢景行有没有那个心思去临摹谢长朝的字迹,便是有也不可能了,谢景行死在两年前的沙场上,尸骨无存,这世上,没有人再能临摹的出谢长朝的字迹。

谢长武想了想,走到桌前,铺开纸,提笔开始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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