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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父亲:刚才的意思是我们都很喜欢你

 

贺知寒最终也没真的对裴夺做点什么。

“你等晚上的。”贺知寒皮笑肉不笑,“瞎瘠薄乱撩……”

裴夺颇有些遗憾地消停了。

等盛珏过了不应期,贺知寒抱着他温柔地做了一次。

跟充满“压制感”的裴夺不同,贺知寒用的正上位,几乎把盛珏整个人拢抱着,动作间还要询问他是否觉得难受。

跟情趣意味的“舒服吗”不同,贺知寒问的是“有没有哪里难受”,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才会继续。

知道盛珏喜欢听他喘,他就故意俯在他耳边,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声音。

盛珏被撩得浑身发烫,明明贺知寒的动作比裴夺温柔太多,但他还是觉得“受不了了”。

裴夺的强势是放在明面上的,他直白地喜欢着一切拘束用具,喜欢承受方动弹不得,挣扎不能,分外中意颤抖和哭声;贺知寒在这一方面却表现得十分隐晦,充分给了盛珏活动空间……只不过,他也喜欢扣押对方的手腕,喜欢在盛珏羞耻的时候亲吻他的眼睛。

贺知寒一边做爱,一边在心里逼逼赖赖:亦绝小朋友这什么破烂职业素养,口交技术稀烂,刚挨操的时候肢体动作也很僵硬,骚话也不会说……就这,裴夺还说他在会所里受欢迎呢,裴夺这种铁面无私只讲事实的王八羔子居然也开始徇私枉法了……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要被解答了,只是现在的贺知寒还不知道罢了。

盛珏在裴夺面前一点反抗都没有,让翻身翻身,让抬腿抬腿,到了贺知寒这里,好像被骄纵出了一点本性似的,绯红的眼尾,眼神却藏着某种进攻的欲望。

贺知寒惊奇地发现了这一点,随后他自觉解开了上半身衣服,托着盛珏的后脑勺,把裸露的肩膀暴露在他嘴下。

“要亲要咬都可以……”贺知寒笑了笑,“是你的了,亦绝做什么都行。”

盛珏怔了片刻,眼圈一红,几乎要被这个人哄得精神高潮了。

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盛珏不顾自己身体里还夹着男人的东西,近乎急切地伸出双臂将人搂抱下来,在贺知寒错愕的表情下发了狠地舔咬他的唇瓣。

贺知寒在这种反常的情况下还能跑个神儿:嘶……吻技也烂。

裴夺看着这一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贺知寒警告地看了裴夺一眼,手掌稍稍托起盛珏的脊背,把人搂在怀里,缓慢抚摸着后面的肌肤。同时,双唇微微分开,纵容他把舌尖探进来。

借此机会,贺知寒加快了进出的频率,一下又一下地顶着他盛珏的敏感点,直操得盛珏失去了接吻的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贺知寒舔吻进来的舌尖。

在盛珏失神地高潮过后,贺知寒很快也被紧缩的肉壁缠弄得射出来了,拔出去,白色的浊液慢慢往外渗出来一点。

“抱歉,我一会儿帮你清理。”贺知寒安抚地亲了亲盛珏的眉心。

很快,盛珏就恢复过来了,只是……

贺知寒匪夷所思地发觉,这小孩儿看他的眼神,怎么跟裴夺有点像了呢?

不,肯定是错觉吧,亦绝这么乖……

忽然,裴夺从贺知寒身侧抱了过来,柔软的嘴唇亲昵地蹭过他的肩颈,低笑:“你肯定在想,‘这是怎么了?’”

贺知寒坦然承认:“没错,太离谱了……亦绝,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盛珏看着那双写满了真诚关怀的眼睛,胸腔里又鼓噪着想吻他的冲动。

贺知寒看懂了,所以偏头亲了亲他。

裴夺笑了笑:“你什么都不明白。”

盛珏赞同地点了头。

狐狸永远不会明白他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永远不会明白他温柔的本性对身处黑暗的人来说是怎样的毒药。

贺知寒看了看裴夺,又看了看盛珏,感觉自己被两个老婆孤立了。

贺知寒无语:“说说看呗,我智力多正常啊,下雨知道躲,饿了知道吃,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懂的?”

“刚才的意思是,我们都很喜欢你。”裴夺说。

“……”

贺知寒揉了一把脸,冷静道:“好的,谢谢老婆……我们晚上吃点什么?”

裴夺正在穿衣服,知道他脸皮薄,所以自然地递台阶:“打算下个面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现在准备也来得及。”

贺知寒也把扣子扣上了,低头看向盛珏:“我没什么想吃的,亦绝你呢?”

盛珏也摇头。

贺知寒想了想:“老婆,我请个厨师来负责三餐吧?虽然我能给你打个下手,但做饭太辛苦了……话说,你们医生工作这么闲?你怎么总在家。”

裴夺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被裴夺不动声色地塞进口袋。

“所以说我不算是真的医生,只要最后能交得出东西,工作时间挺自由的。”裴夺说,“别请厨师,我不喜欢外人。”

贺知寒无奈点头,抱起盛珏去浴室清理:“行,辛苦老婆。我马上就来。”

“不急。”裴夺说。

厨房。

裴夺系上围裙,把要用的食材摆出来,回头确认了一下他们两个人还在浴室,这才摸出手机,看了眼刚来的短信。

一串乱码,像意义不明的病毒广告。

裴夺复制了这条信息,拖到一个专用的软件里,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字。

【裴哥,新任务。还是送到你家?】

裴夺回复:【不,以后都在研究所。】

对面发消息很快:【啊?裴哥,你可想好了,研究所里都得按规矩来,像以前一样缺胳膊少腿的可不行。这不影响你工作效率?】

裴夺开始洗西红柿。

【裴哥,又不回我?】

【哇,不是吧,怎么突然转性了?你家来什么人了吗?哎哎哎,你前两年包养的小帅哥都没影响你干活,这是发生什么了?】

裴夺拿起菜刀,切开西红柿,从那里面流出淡红色的汁液。

【不想说算了,但是你小心被抓住弱点啊,对面恨你恨得要死,被发现就惨了。】

【……】

【我靠!裴魔王!!!】

【我只是出于好奇尝试黑了一下你的手机!只是好奇!不用这么狠吧?!你能不能分一下敌友ip啊!!】

【我草我草我草,哥!裴哥!我错了!你快把你攻击程序关掉啊!!】

裴夺洗了手,开了静音模式,把手机收回口袋。

烦人的同事,裴夺心想。

……不过,福尔马林里泡着的那些东西,该尽快处理掉。

万一吓到他们就糟了。

不一会儿,贺知寒就下来帮忙了。

裴夺正在烧油,随口问:“这么快?”

“嗨,小孩脸皮薄,硬把我轰走了。”贺知寒也洗了个手,说是来帮忙,实际上东看看西瞅瞅,打开冰箱拿了一袋黑芝麻小汤圆,“老婆,再加个饭后甜点?”

“行,想吃冰的还是热的?”

“当然是冰的!”

“胃受得了吗?”

“……我就吃一口,就一口。”贺知寒可怜巴巴地捧着汤圆袋子,试探性地放在裴夺手边。

裴夺笑了一下,也的确拿他没有办法:“好吧。”

贺知寒一时之间觉得他老婆真的好爱他。

之后一切渐渐步入正轨。

盛珏在公司里被琳小姐带着,很快熟悉了自己需要做的工作,每天还可以跟贺知寒一起坐车;裴夺偶尔外出一趟,两三天的样子,说是工作需要;贺知寒是看起来最轻松的人,大多数事情不需要他亲力亲为,还能找出时间在办公室里亲一亲盛珏。

这一切都看起来和平而正常。

虽然盛珏依旧没有跟他们同睡,还是选择独自一人;虽然裴夺的睡眠质量仍然很差,总是夜间惊醒;虽然贺知寒凝望窗外的时间在逐渐延长,问他时也总是笑着敷衍而过。

但总的来说,这一切都看起来和平而正常。

直到某一天快要下班的时候,黄昏融化在小半边天空,月亮隐隐浮现出一个浅淡的影子。

一个男人在一楼大厅拦住了贺知寒。

正赶着回家跟老婆贴贴的贺知寒心情瞬间down到谷底。

那是一个保养得极好,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性,一身名贵的西装,唇角挂着温雅亲切的微笑:“知寒,你回来这么久,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贺知寒难得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厌恶,皱眉说:“有话快说,要钱没有。”

男人被噎了一下,表情也淡下来:“你就这么跟我说话?这是什么态度?”

贺知寒假笑一声:“哟,您现在知道自己是我爹了?硬把我撵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来套近乎呢?”

男人脸上浮现出怒容:“贺知寒!你他妈自己跟男人搅合在一起,成何体统!我是为了你好!”

贺知寒都听乐了,正想呛声,身后就传来了盛珏的声音:“老板,我……”

刚才贺知寒就是在等盛珏拿忘掉的文件,这时盛珏来了,贺知寒脚尖一转,就拉着人准备走了。

贺父没看清盛珏,故意堵住路,直接开嘲讽:“怎么?当年情深似海天崩地裂的,现在不也换了个对象?你是我的儿子,跟我怎么可能有区别?”

贺知寒伸手把盛珏挡在背后,双眼微眯,暗自评估是辱骂这个傻逼好一点还是直接殴打这个脑残快一些。

贺父自顾自继续:“早就跟你说男人没定性,娶个女人传宗接代又不影响你在外面玩,你倔什么倔?”

贺知寒还没想好,被他挡在背后的盛珏就走出来了,脸上挂着笑。

“呀,您怎么在这里?真是好久不见了。”盛珏向前走了两步,走得很稳,很慢,直至突破了正常社交的安全距离,几乎要贴到贺父耳朵上去。

“贱狗。”盛珏含笑,轻声说。

自盛珏露脸之后,贺父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这一声一出,他立刻冷汗涔涔。

贺知寒没看懂,但贺知寒大为震撼。

他在贺父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亲爹像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

盛珏退回贺知寒身侧,少见地主动牵过他的手,保持着浅淡的微笑说:“这是我男朋友,他现在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你要是再来找他的麻烦,会发生什么,那可就说不准了。”

“现在,趁我心情好,滚吧。”盛珏冷声道。

贺父脸色惨白,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一句狠话都没有放。

总觉得盛珏需要被保护的贺知寒:“……”

贺知寒以一种全新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盛珏。

盛珏立刻收敛了刚才的气势,尴尬地摸了摸脖子,试图解释:“那个……我是看你们关系不太好,所以才……”

盛珏想松开手,被贺知寒反手握紧。

直到坐上回家的车,贺知寒还在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亦绝,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是怎么做到让他怕你的?你们认识?”

盛珏看了眼司机,为难地说:“我可以回家再解释吗?”

“当然。”贺知寒稀奇地盯着盛珏看,看了半天,直到把盛珏盯得脸都红了,才回过神,偏头亲了下他的脸。

“太他妈酷了。”贺知寒评价道。

正暗自担心贺知寒会不会反感自己对他父亲不敬的盛珏:“……”

回去之后,盛珏坐在客厅沙发上,贺知寒殷勤地替他到了一杯水:“来,大佬,请用。”

盛珏乐了半天,才说:“之前没提过,我其实是个do。”

这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跟贺知寒的想象不同,盛珏并非躺下给人上的,而是根据客人的爱好换上不同风格制服的调教师。

可以说他是do,也可以说他是s,总之,支配者。

所以他做起另一方来非常生涩,毕竟裴夺跟他的性爱里并没有教他怎样服侍他人。顺便一提,跟裴夺做是盛珏做受方的第一次。

正如0多1少的现状一样,圈子里也是sub远多于do,越是身份显贵,越是渴望被人征服。

盛珏走上这条路是另一个故事,在此略过不提,总之,盛珏面无表情时冷淡又蔑视的眼神非常适合这个身份。

因为他本就发自内心地厌恶这一切。

那些人丑陋的发情姿态根本激不起盛珏的欲望,反倒成就了盛珏“冷静自持”的优秀标识。

盛珏是在会所里见到贺父的。

为什么贺父对贺知寒同性恋的身份如此抗拒?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同性恋。

一个骗婚之后抛妻弃子的同性恋。

如果说贺父规规矩矩地听从调教,那恐怕他也只是许多个普通客人之一,盛珏也不会有闲心去对他做些什么。

坏就坏在,贺父是个来找0的1,他看上了盛珏,想上他。

盛珏解释了这不属于他的工作范畴,贺父并不听。

“都是出来卖的,有什么区别?”贺父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地笑着,“总有第一次的,给你额外加三万小费,够了吧?”

盛珏知道,这个价格,就算上报,会所的老板也只会帮着劝自己听话。

于是盛珏静静地说:“够了,请您跟我来。”

进了包间之后,以“需要更换服装制造惊喜”为由,盛珏让贺父戴上了眼罩。

接着是手铐。

“你在做什么?”贺父警惕了起来。

“别急。”盛珏说。

接着,盛珏强迫性地把他的双脚绑在了一起。

贺父慌了,他辱骂,挣扎,但是已经晚了。

盛珏用口球堵住了他的嘴,冷冷地看着他挣扎的丑态。

过了一刻钟,贺父累了,挣不动了。

盛珏此时也架好了摄像机,把人拖到镜头前,摘了眼罩,上来先甩了他两耳光。

贺父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渐渐变成了恐惧。

乳钉,尿道棒,皮鞭,阴茎锁。稍微变一变用法,那就是刑具。

盛珏摸出他的手机,伪造了他的通信记录,因此,整整三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那个客人还在里面?”同事问。

“是啊,没办法,玩上瘾了。”盛珏接过两人份的外卖,耸了耸肩,“连饭都要我拿过去,真不明白这些人。”

同事对他报以加班的同情。

会所里乌烟瘴气,长时间玩且不允许打扰的客人也很常见,因此并没有人起疑。

盛珏在这三天里,除了最开始让他看到摄像机之外,就一直让他戴着眼罩,除了吃饭,口塞也一直戴着。

盛珏不怎么睡觉,也不允许他睡觉。

盛珏利用每一分钟,拍下了很多他被玩弄得不堪入目的影像,不仅如此,盛珏还参考了一些刑讯逼供的手段,决意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

放贺父出去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傻了,嘴里喃喃着:“我是贱狗,我欠操……”

盛珏对此冷眼旁观,满不在乎。

总之,因为这段往事,贺父也害怕那些影像资料被传播出去,从此对盛珏避之不及。

盛珏三言两语解释完了,不想细说,贺知寒却好奇心旺盛,硬是一点一点把细节问出来了。

比如,不给饭吃。只有“做对了”才会赏少量的食物,还强迫他从地上舔进嘴里。

比如,不给觉睡。时时刻刻开着震动道具,冷不丁还要给他耳光让他保持清醒,直至他被折磨到崩溃。

比如……还有更下三滥的手段,盛珏死活不肯说了。

贺知寒听完这一套操作,整个人一愣一愣的,砸了砸嘴:“所以……”

盛珏正担心贺知寒因此对自己心生芥蒂,紧张地等着后续。

结果贺知寒说:“所以你什么时候穿个制服给我们看看?”

盛珏:“……”

盛珏:“?”

盛珏觉得贺知寒此人抓重点的能力真是神鬼莫测。

正不知如何回应,裴夺回来了。

经过他们的时候,盛珏能嗅到裴先生身上浅淡消毒水的味道。

“你……”贺知寒多看了裴夺几眼,站起来摸过他的脸颊,“受伤了吗?怎么有点血在脸上?”

裴夺用力地抹过脸,顿了片刻,才说:“可能是做生物实验沾上的,不是我的血,没事。”

嗯?盛珏心想,血?有吗?

一丝极轻微的违和感一闪而过。

裴夺去洗脸,贺知寒端坐在沙发上,旧事重提,一本正经:“来,亦绝,让我们接着唠唠。”

盛珏:“……”

盛珏无可奈何:“还想知道什么?”

贺知寒挪了挪位置,放着足够他横躺下的空位不坐,硬挤到盛珏身旁,牵过人家的手,紧握着,仔细把玩:“那可太多了……不如你换身衣服我们直接演练一下?”

盛珏:“……不行。”

贺知寒奇道:“为什么?”

盛珏捏了捏鼻梁:“对你下不去手……你本人也不适合当sub,最基本的,你会愿意跪吗?”

“……”贺知寒光是听到“跪”这个字就一阵反感。

贺知寒郁卒道:“但是我想看你另一面啊……我得了一种看不到盛珏当do就会死掉的病。”

盛珏忍俊不禁,笑了会儿,顺着相牵的手把贺知寒拉向自己,另一只手的拇指揉按过他的眼角,把贺知寒大半身体都笼罩在怀中。

盛珏手掌后探,擦过耳朵上方的敏感皮肤,又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头发,随后盛珏用一种冷淡的表情温柔开口:“乖小狗,不要闹。”

盛珏眼中,笑意全无,冷漠的底色铺陈,搭配着柔和声线的伪装——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贺知寒目瞪口呆,一脸的活见鬼。

盛珏被这个表情逗得乐不可支,一秒破功,伏在贺知寒肩膀上笑得发颤。

贺知寒一边本能地摸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一边如梦似幻地呢喃:“我草,我可以,我好了,我好得不能再好了——但凡你再多保持两秒钟我都得立马跟你发生点什么……”

操一个do可比操普通人爽多了,想想都头皮发麻。

是的,贺知寒的性癖就是,你越强势,他越想日你。

……这一时之间也说不好谁更变态。

“你喜欢这个吗?”贺知寒问。

“嗯……作为工作不喜欢,但要只是单纯说这个角色身份的话……”盛珏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不好,肯定不讨厌就是了。”

贺知寒脑海里乖巧听话的盛珏轰然碎裂。

……问题不大,更他妈的刺激了,我血赚。贺知寒心想。

刚才还日天日地的青年此时亲昵地靠着他的肩膀,贺知寒双臂抱着他细窄的腰,正心猿意马人面兽心地想怎么能把人往床上带的时候,卫生间里猝然爆发出尖锐的声响,紧接着是玻璃摔到瓷砖上的清脆声音。

贺知寒豁然站起身。

盥洗室的镜子片片碎裂,裴夺单手扶着洗手台,胸膛起伏不定,另一只手低垂下来,白皙的手背上,几道血迹蜿蜒,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避吗?”

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中,每一片里都有一张人脸在冷嘲。

那个人说:“你这么肮脏的人……”

那个人又说:“是,你没杀过人,但落在你手里的人恐怕恨不得死了才好。”

那个人嘲讽地笑着:“你在骗我,裴夺。”

裴夺紧紧地攥着流血的拳头,却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些幻影。

……那些,贺知寒的幻影。

“藏好你的尾巴,可千万不要被我发现。”那个声音说,“否则……”

咣当一声,门被拉开了。

“怎么了?”贺知寒快步走近,然后看到了一地带血的碎玻璃。

“没事,”裴夺轻描淡写地说,“刚才走神了。”

与此同时,裴夺的大脑中,那个声音在发出刺耳的大笑:“谎言说得太多,已经没有负罪感了,不是吗?你又在骗我!“

贺知寒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先用扫帚把玻璃扫进垃圾桶,然后让盛珏把医药箱找出来,自己握着裴夺的手腕将人带到客厅沙发上。

贺知寒托着裴夺受伤的手,用镊子仔细地夹出玻璃碎屑。

客厅里一时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沉闷。

直到贺知寒给人消完了毒包上了绷带,才长舒一口气,单手托着下巴思索:“又是幻觉?”

裴夺垂着眼睛说:“抱歉。”

贺知寒可太熟悉裴夺这种极端惜字如金的时候了,明显就是拒绝讨论拒绝交流,想自己一个人去解决问题。

贺知寒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盛珏,同时慢条斯理地折起袖子:“亦绝,你自己玩会儿,我跟裴夺谈谈。”

盛珏:“……”

谈谈?你挽袖子做什么?

盛珏并不想目睹什么家暴现场,倒退着走了几步,迅速溜走了。

贺知寒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长臂一揽,把裴夺整个人抱了起来。

“臭毛病。”贺知寒低声骂了一句。

裴夺没说话。

贺知寒抱着人走到卧室,放在床上,然后踢开拖鞋,自己盘膝坐下:“说说看,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裴夺沉默片刻,忖度了一下:“我不想说。”

“……”裴夺总是对他有求必应,被拒绝了的贺知寒一时之间竟觉得有几分新鲜。

贺知寒正在想怎么诓骗他老婆说实话,裴夺单手撑着床,主动探身吻了吻贺知寒的唇角。

贺知寒愣了一下,严肃地往后坐了坐。

裴夺没料到他会排斥,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死死地盯着他。

真正的贺知寒会躲开他吗?这个人影也是假货吗?还是说……本尊也对他感到厌烦了呢?

他……决、不、允、许。

就在裴夺肌肉绷紧,准备动手的时候,贺知寒如临大敌地说:“我警告你,你休想用美色蒙混过关,我绝不屈服!”

裴夺:“……”

行了,这个肯定是真货。

就算是幻觉,以裴夺的逼格也想象不出如此掉价的台本。

裴夺卸了力气,哄着:“没蒙混,先欠着,让我先……”

不等他说完,贺知寒靠过来,搂着他的腰,托起他受伤的手护着,低头,温柔地亲吻他的唇瓣。

“老婆,”贺知寒额头抵着他,轻声说,“现在好一些了吗,还有没有幻觉,或者噪音?”

有的。那个声音在笑。

“没有了。”裴夺说。

贺知寒看了他片刻,说:“撒谎。坏孩子。”

贺知寒又亲了下他:“坏孩子应该被惩罚。”

裴夺亡羊补牢:“只有声音,我分得清,没关系的,我……”

贺知寒打断他,摸了摸他的脸,眼中含着无奈而怜惜的笑意:“宝贝,你还没发现吗,你在发抖。”

裴夺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裴夺恍然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不自觉地战栗,呼吸频率也快得不正常,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天灾,而他是偶然逃生的幸存者。

解释,快点解释。快点,说些什么来……

贺知寒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裴夺仰面跌倒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贺知寒就俯身亲了下他柔软而苍白的唇。

“不怕,”贺知寒安抚道,“这种时候来找我就好了,我刚才也在的吧?为什么不来客厅呢?”

“……我不知道。”裴夺冷淡的眼底藏着几分茫然。

贺知寒捏了捏他的耳垂:“坏习惯,以后要改啊。”

裴夺掀开眼皮看了他几眼,忽然说:“要做吗?”

贺知寒动作一顿,竟然接话:“好啊,如果你想的话。”

裴夺半撑起身体:“我去浴室准备一下。”

贺知寒双眼微眯,轻轻松松一根手指把人按倒,似笑非笑地:“打算自己去?就凭你现在这帕金森的样子?”

裴夺:“……”

裴夺一向顺着他,于是稍作迟疑,尝试性地向贺知寒张开双手:“那……你抱我?”

贺知寒就弯下腰,抄过膝丸将人抱起,又温柔地亲了亲脸颊。

“对的,老婆好乖。”

裴夺的皮肤是冷白色,带着常年不见光的病态和脆弱,手指稍微用力就能留下久不消褪的红痕。

清理干净之后,贺知寒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浴室做,而是先把裴夺安置在床,大半身体拢在被子下,这才慢慢进入正题。

裴夺的双眼一瞬不瞬地追着贺知寒。

贺知寒蹭了蹭他的鼻尖,偏头亲吻,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顺着脖颈抚摸,揉弄了一会儿喉结,又按了按锁骨,慢条斯理地,落在胸肌上。

“嗯……”

裴夺呼吸稍促,鼻腔里发出沉闷的哼声。

贺知寒眼中含笑,捏住了裴夺一侧的乳尖,随自己心意勾弄,又从唇瓣开始,下巴,喉结,一路亲到胸膛,最后,轻轻亲了下另一侧软红的朱果。

裴夺身体一颤,单手抚过贺知寒的后脑勺,喉间溢出一丝喘息,声音低哑:“知寒,快一点……”

贺知寒“嗯”了一声,将心仪的玩具叼在齿间,轻轻碾磨舔弄,另一只手从下边伸进被子,摸索了一下,中指准确地操进了湿润的小口。

裴夺绷起了脚背。

提前挤进去的润滑液被体温煨热,暖融融地流淌出来,打湿了一小片床单。

贺知寒低声说:“……腿再分开一点。”

裴夺是一个没什么羞耻心的人,食色性也,活得很坦然。他听到这话,自然地抬起双腿,夹在贺知寒的腰上。

就着这个姿势,贺知寒慢慢给他扩张,湿漉漉的手指在红润的穴口里进进出出,稍微一停,就能感受到后穴有力而贪婪的吮吸收缩,仿若隐隐催促。

贺知寒看着身下人这幅躺平任操的情态,不由得笑了一声:“老婆,你现在……跟你操盛珏的样子差别可真大。”

裴夺看了看他的表情,诚心邀请:“喜欢那个?下次我操他的时候你可以来操我……呃!……哈……”

裴夺冷不丁地被狠狠按了一下敏感点,尾音不由自主地变了调。

贺知寒抽出手指,换了自己的,慢慢挤进扩张好的湿润甬道,同时颇有些咬牙切齿:“你能不能纯洁一点?”

裴夺一边放松自己,一边伸手把贺知寒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唇瓣,那冷淡的音色略微喑哑:“或者,你能接受的话,下次换我来上你。”

贺知寒:“……”

贺知寒简直他妈的心跳骤停。

“不了不了我对现状满意得很,您躺着我来干活不必劳您大驾……”

裴夺低低地笑了,胸腔微微震动,藏满了纵容的柔情。

贺知寒看着他的表情,也露出笑来,凑近了,一点点吻过他的耳畔:“抱歉,我知道你也更喜欢上位,谢谢老婆让着我。”

贺知寒在床上并不会讲什么羞辱意味的骚话,只会夸夸。

“老婆,你好可爱。”

“手背上的血管好漂亮……”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不会痛吧?……啊,红了,我轻一点。”

大概这样,十分没有攻的尊严,充满了童真童趣。

反倒是裴夺,虽然话不多,但往往语出惊人。

“其实我一直很想看你在我怀里哭。”

“不要乱动……?下次试试手铐和皮带吗?”

“我是说,我捆你。”

字里行间充满了离谱的控制欲,成功换来了贺知寒数次失控——前文提过,你越强势,贺知寒就越想操你。

一向努力善待老婆的贺知寒捉过裴夺双手手腕,压在头顶,另一只手紧紧地压住裴夺的腿弯,发了狠地操他。

裴夺也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多耐操,只一小会儿就受不了地挣扎,但是那时候已经浑身发软,使不上力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说话:“不行了,你慢一点……嗯……”

但贺知寒并不总是那么听话的。

平素里体贴又温柔的男人,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双眼稍稍眯起,唇角挂着肆意的微笑——裴夺对这幅模样的他再了解不过了,因为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本性。

贺知寒不仅没有放慢,反而加快了速度,宽大修长的手掌揉按过裴夺的腿根,又粗暴地握住了他的阴茎,毫无顾忌地剥开,用拇指直接刺激柔软又脆弱的内里。

“……忍一忍。”贺知寒嗓音低哑,半含情欲,撩人至极。

“呜……”

裴夺当然不是一个容易哭泣的人,但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生理性眼泪,就连裴夺也对此没辙。

如果裴夺就此服软也就算了,可惜,他也是遇强则强,贺知寒越是具有进攻性,他越是为此着迷,也越是想要把这个人圈禁。

所以他们两个一做爱,要么就是在控制中温温柔柔从头到尾,要么就是现在这样,脑子里理智的弦崩裂,而他们对彼此没有刹车踏板。

房间里翻云覆雨的两位,恐怕想不到,卧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盛珏并没有听人墙角的特殊癖好,他只是估计了一下时间,做好了晚饭,不想让他们饿肚子。

贺知寒胃不好,盛珏是记得的。

但是吧……敲门这种事情,万一,万一打扰了尚未结束的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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