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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杜会元倒是规矩得很,知道不能直视天颜,是垂首走进来的,一进来便俯身拜了下去。
顾峤由着他拜,却没有立刻开口让人起身。
殿中落针可闻,杜岫伏在地上,淡定如他,额角也开始泛起汗来。傅翎和商琅都很淡定,只有一旁的孟端瞧着这场景稍微显得有些不安。
顾峤余光瞧见他,估计他可能是想起来了八年前的那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他可是一个人都不曾为难过,除了跟齐尚多聊了几句,其他的都是中规中矩的。
已经让人在下面跪得够久,顾峤总算大发慈悲地开了口:“平身吧。”
杜岫一听到他这声音,身子顿时僵了一下,随后才机械地谢恩,缓慢直起身来——也不知道是惊的还只是单纯因为在那里跪得太久跪麻了。
“抬头,”顾峤换了个懒散点的姿势,等着人抬起头来,勾起一个笑,“杜公子,别来无恙。”
杜岫抬头的时候,除了去看顾峤,还迅速地往旁边扫了一眼。
虽然模样不同,但是从身形来看,他先前遇见的那两个人,除了顾峤,恐怕就是商琅了。
难怪,难怪。
难怪他先前一直都没能查出来这两个人的身份。
不仅是易容,还是这大桓最尊贵的两个人。
他能寻到才怪了。
“陛下,”苦笑着朝两人行了个揖礼,“草民不敢当此称呼。”
“杜会元,如何当不得这个称呼?”顾峤笑盈盈地,字字都带着些软刺,杜岫是个聪明人,知晓自己先前的作为或许是惹到了帝王,但事已至此,他也就只能顺着帝王。
“陛下折煞草民了。”
顾峤没再搭话,杜岫朝上面瞧了一眼,顾峤手中正拿着一本册子在瞧——虽然说他们几个已经知晓了杜岫的所有生平,但还是要在人前做做样子。
于是他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瞧了几眼才开口:“杜公子先前在北地经商,缘何又跑来考科举了?”
杜岫顿了一顿,没有直接开口。
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自己先前见的人竟然是帝王。而帝王这问题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杜卿,欺君是大罪。”顾峤见他迟疑,悠悠地补上一句。
唤的是“卿”,其实已经变相地允诺了他一官半职——前提是杜岫如实告知他。
杜岫自然也意识到了帝王用意,最终又是一声苦笑:“无论陛下愿不愿信,从商是为了安身立命,从仕却是草民此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