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节
“这根本不合理!”宋天明似乎也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手中死死攥着那枚祸泉,并不锋利的古币边缘割破了他的掌心,沿着指缝缓缓有血渗出。
宋天明怒睁着一双眼睛,眼中布满血丝,“岭南的毒瘴有多厉害不用我多说,一旦遭遇,进入的人兽几乎是十死无生,明宗六年,西陀林的一支密宗喇嘛们不幸遭遇毒瘴,一支百人的队伍,最终只有一人幸存。”
“唯一幸存的那位高僧还疯掉了,逢人就说毒瘴里面有妖物,没过两年也死掉了。”
“我曾见过这位高僧的尸体,尸体死后不腐不朽,面目栩栩如生,甚至还有返老还童的迹象,关节处亦可如活人般翻转,那些愚人信徒还高呼什么佛陀金身,灵童转世,糊涂!那分明是……分明是邪气入体,再不加以处理,那高僧的尸体就要起尸了!”
“好在密宗内也有高人坐镇,最后屏退所有信徒后秘密举行封邪大典,在献了6位密宗喇嘛做人殉后,才勉强将其封印,而这位高僧的尸体也留不得了,最后只得挫骨扬灰。”
“小姐,我们被毒瘴困住的时间不短了,就那种地方,密宗那些高僧喇嘛尚且全军覆没,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人?”
“我们一个人都没死,全都好端端的出来了,其中还有行动迟缓的老妪和小童,这可能吗?”
宋天明的话仿佛一根钉子在不断的楔入叶秋棠的头,也好似给她的记忆开了一扇窗,在她的记忆中,他们迷路遭遇了毒瘴,在濒死之际,一阵风吹散了毒瘴,然后……然后他们就醒过来了,再之后就遇到了坠崖后昏迷不醒的江城王富贵两人,最后就来到了这间处处诡异的持戒寺……
如今将这些全都串起来看,这何止不合理,志怪小说都不敢这样写,睡了一觉就从毒瘴中活了过来,这可不是命好能说得通的。
“你……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强忍着头中的剧痛,面目狰狞的叶秋棠确信自己已经抓到了一点关键。
宋天明的脸色也愈发的狰狞,额头青筋暴起,“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在毒瘴中一定遭遇了很可怕的事情,我们……我们被那些东西换掉了,或者说我们中的几个人被完全换掉了!”
“他们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些人了,甚至……甚至他们都不一定是人!”
“不只是他们,我们……我们或许也不是了!”
“我怀疑我们还留在那处林子里,那处毒瘴!”
宋天明的话越说越邪乎,也越说越乱,但诡异的是,叶秋棠混沌中居然能听懂一些。
宋天明脸色越发的狰狞,甚至鼻孔也有血流出,他猛地抓起那枚被鲜血浸透的祸泉,用那并不锋利的边缘部分在眉心处狠狠一划,绷紧的皮肉裂开,沿着眉心处有血滴落。
趁着最后的清醒,宋天明大口的喘息着,“小姐,昨夜……昨夜归来时我偷偷起了一卦,卦相之诡异复杂是我生平仅见,我们所处的方位,还有所有事情的由来以及最后之走向,根本无法通过卦相解读出来,我们身处的这间寺庙好似根本就不存在!”
“担心是夜中星象所扰,打乱了我起的卦图,我又给包括小姐在内的身边众人全都起了一笔封门卦。”
“卦相如何?”叶秋棠追问,此刻的她必须要抓着东西才能勉强站稳。
宋天明的脸色隐隐涌上了一层绝望,那是一种泛着死人色的青色,声线也随之颤抖起来,“死了,我们……我们都死了!”
“生机不显,绝境无边,从命图所观我们如今非人非鬼,我也无法解读出命图真正的含义,但……但肯定是不活了!”
这一句不活了像是压死叶秋棠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面前的这位老者就是王朝内数得上号的术法大家,若是他都束手无策,那今日怕是真就……
“生机不显,绝境无边……”叶秋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生!生机不显可不是没有生机,也许……也许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生路!”
这几乎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话却起了作用,只见满脸是血的宋天明瞪着血红的双眸,“我又给江城王富贵二人起了一卦,他们的卦相和我们截然不同。”
“他们是活人,至少暂时是,尤其是那个王富贵,他的卦相好的出奇,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魔前叩首,佛面刮金
闻言叶秋棠已经黯淡下来的眼神再次焕发出生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么说只要我们跟着他们二人,或许就能找出些许生机!”
“观此人面相绝不是短命之人,至少这间持戒寺还不是他的葬身之地。”宋天明深吸了口气,看向院门,那里是王富贵最后消失的方向,“如果这次劫难真有那么些许生机的话,此二人就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而且我可以肯定,此二人绝不是寻常人物,至于他们所言是汴州人士,恐怕也是虚言。”
叶秋棠脑海中闪过江城的那张脸,沉声问:“那先生以为他们是何身份?”
这一次宋天明罕见的犹豫了,最后摇了摇头,“卦相不显,恐怕是天机不可泄露。”
“但请小姐放心,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他们究竟是何身份,此时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在这间持戒寺中,我们是友非敌。”
叶秋棠缓缓点了点头,宋天明的话不难理解,绿竹为了杀掉此二人不惜选择寻求与寺内僧众合作,这点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那好,就依先生所言,我们就把宝押在此二人身上,但愿……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此刻西厢房内,房门紧闭,一道魁梧的身影倚靠在门上,怀中抱着一把短刀。
中年男人此刻虽然低垂着头好似在闭目养神,但任谁也不敢忽视此人身上的煞气。
除了已经死掉的两人,房间内还有4人,一位唇红齿白的小童,一位打扮朴素的老妈子,还有一位头发斑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
此刻除了老人较为平静的坐在桌前,小童与老妈子看起来都十分紧张。
小童紧张的望向老人,在见到老人轻轻点了点头后,小童才如释重负的靠近中年男人,用稚嫩,且充满恐惧的声音道:“赵……赵都统,我要出恭。”
“不准!”赵都统猛地睁开眼睛,如鹰般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将小童拆解。
经过这么一下,小童险些被吓哭,两条腿都哆嗦起来,给人一种要失禁的紧迫感。
“哎呀,赵都统,你这是做什么?”一旁慈眉善目的老人看不过去了,站起身,走来小童身侧,用手轻轻摸着小童的头,随后看向冷着脸的中年男人,“这都多长时间了,再等下去还不知要等多久,这样,赵都统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出恭去吧。”
“慕容总管,您不要为难我,这是小姐说的,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这任何人不仅包括他们两个,也包括你我。”
听到这赵都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一贯慈眉善目的慕容总管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用力摆了下袖袍,将小童推了个趔趄,“要出恭滚远点,屏风后有夜壶,要是污了我的眼,回府后看我不阉了你!”
小童看看门神般的赵都统,又看看背过身去的慕容总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