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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那块表的主人姓甚名谁,甚至在极度的恐慌之下,连长相都是一片模糊。
可他现在为何会如此在意。
“为什么在意……”眉头微锁,林知许有些吃力地剖解着自己,“我在意的明明是这一块,是少爷送我的,与他人无关。”
他努力、直白、却又含着淡淡的赧意,把心中所想毫无保留地交给段云瑞。
这样的表达实在太过陌生,可他想说,把能说出口的一切都告诉他。
很笨拙,但段云瑞的眼底却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他接过表,如同那日在照相馆一样,替他将表别在衣扣上,就连长长的链子都整理得仔仔细细。
其实刚才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段云瑞就后悔了,和少年时的自己较劲,这种蠢事竟然也能做得出来。
可幸好他在这儿是笨拙的,根本没觉察出其中流转的淡淡酸气。
他不懂,段云瑞却懂。
指腹轻轻擦过表壳一路向上,颈间、下颌、耳垂。
林知许不明白为什么段云瑞会突然在这里轻抚他,但他仍配合地靠近,微微歪向他的手,想将已经被寒风冻得冰凉的脸颊放进温暖的掌心。
可这手却并未停留,直直探向他的耳后,粗糙的拇指摩挲过那片尤为敏感的皮肤。
林知许蓦地激颤,被段云瑞穿过冬寒的灼灼目光烫到,却不知自己眼中的炙热并不输于他。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失去节奏,是什么在薄薄的雾霭之后呼之欲出,就连眼底都氤氲的茫茫一片。
“林知许。”声音的主人弯下腰,用的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轻微音量,林知许却好似被重力扯了进去,身不由己地沉溺,“我知道,你是林知许,也是……”
“二少爷……”一名下人走来小心翼翼地唤着,声音中带着些许颤,“老爷让您即刻就去见他。”
是走,还是留。
今日艳阳,可主宅的堂屋里却甚是昏暗,并非这屋子不通透,而是大白日的却刻意拉上厚帘,仅在远离主座的角落出燃了几盏油灯,影影绰绰的,甚至看不清里头到底有几个人。
不过也不必刻意去看,反正正中央坐着的,必然是段家老爷。
他一年前患上了眼疾,见着强光就如同尖针刺入双眼,疼痛难忍,如今主堂屋里连电灯都不让用,终日就隻燃着几盏昏昏沉沉的油灯。
门帘掀起又放下,就这么一霎的光泄进来,段父瘦削的身躯随之一颤,下意识地用手遮上了眼。
手还未放下,他就听见了身边二姨太轻轻抽了口气,柔媚的女声进了耳,“老爷,二少爷带着那个男人呢。”
段父猛然将手放下,忍痛抬起沉重的眼皮,眨了几下才将眼前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没工夫去看那个许久未见的儿子,浑浊的眼珠死死放在了身旁的林知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