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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里是乐意等我一起吃饭,”乔思明摇着僵硬酸疼的脖子,促狭说:“你分明是怕和母亲独处。”
说到此处,乔思明心中也有些复杂。
和莫家的订亲宴日子愈发临近,母亲对小妹的态度愈发不好,甚至还找借口把隋让和岁长送走了,母亲从头到尾不乐意小妹定给莫家,奈何父亲执意要促成此事,母亲原本的打算是将小妹嫁到表姨家,给表姨的独子做续弦的。
阮阮最初的婚姻就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今都要二婚,难不成还要称为他人追逐利益的牺牲品?!乔思明心中打算若小妹想为此与父母抗争,他也是愿意竭力相助的。
乔思明衝小妹夹在胳膊下的厚册努嘴,叮嘱说:“莫玉修人品虽还行,但以后若是可以,这个就不要再写了。”
哥哥之言,正是近来乔秉居的最大困扰。夹在胳膊下的册子是倾注她数年心血之作品,中途曾经断过,甚至新写的还曾被一把火烧干净过,但她仍旧没有放弃,以前那些难熬的日子里她都是靠着撰写这个熬过来的,这甚至已经融入她生活成为她日子里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是再成亲之后,为了夫妻生活和谐计,她似乎必须得舍弃这个。
纵然莫玉修脾气再好,也没有哪个男人乐意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心里整日惦记着另外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品行得天下士民讚、权力凌驾天子上的摄政辅国。
“摄政亲王是世间真正的君子,是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真正君子,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无论其是有八斗高才,亦或有治世大能,甚至是誉满天下的潇洒名士,他们在亲王面前或多或少都会自叹弗如。”
这是直弼阁诸大学士在国子监与天下学子对论经书文章时对亲王生出的评价,莫玉修在亲王面前同样不免俗地会自卑。
夜里回去后乔秉居很快洗漱睡下,却然心中情绪难静,躺几刻后又点灯起身,拖出藏在床榻下面的朱漆小木箱打开它来。
里面装的都装订成册的手写本子,封皮陈旧泛黄,册里的字迹甚至还有些稚嫩,她当年嫁去秦家后,这些是思明哥哥帮她妥善保存着的。
按照排序找出页脚已经泛黄得有几分模糊的第一本,她用手心擦擦上面不知是否存在的灰尘,就这样披着外袍坐在地上翻阅起来,像深夜里扣开柴扉造访一位经年旧友,陈旧的纸墨味淡淡萦绕,旧友轻踏月色款款而来。
“德朝二十年八月廿八,幼子诞干庆宫,序十五,帝知天命,大赦,免税。太子彻岁间胞弟二十,喜爱甚,天下奇珍无不予之。”
“相国裴仑罪宦官吴玉堂罢官流放潮阳地,是年冬得赦归乡,入京谢恩,引元在入崇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