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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的亲王跟着笑起来,模样亦不再是寻常见的温和得体,眉眼弯出隐约烟火气,皓齿朱唇:“乔秉居,喊我做甚?”
冬日移向中天去,照得人身上热烘烘,乔秉居松松领口,说:“干完这点你去睡吧,我知道,你昨夜几乎没睡。”
亲王又用手背去蹭被碎发扰痒的额角,扔了君子端方的仪态挪挪腿蹲坐在地上歇口气,亲王握着小木锯,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锯完门槛亲王听话地回西边屋子睡觉,乔秉居切完药材收拾起家伙什去了厨房。躲在窗户后的陈蔓农咬着楚月西晒的地瓜干收回视线,胸有成竹地打赌说:“小衡子心里有乔丫头,我赌十天刷碗。”
整理好药笺的楚月西心说小衡子不在时哪天不是我刷碗,边整理着衣袖走过来顺手抽走了陈蔓农手中的地瓜条,不让她多吃,“昨天阿衡亲口告诉我,关于情爱之事,她没有,乔丫头亦然,不信你看她俩那客气样,而且,乔丫头并不知阿衡虚实。”
爱吃零嘴的陈蔓农踮起脚,一手搭在楚月西肩膀上一手够来够去试图把地瓜干抢回来,低低说:“我说有就有,小衡子是我亲生闺女,我还不知道她?”
地瓜干沉,多食容易呕心,楚月西举起胳膊不让她抢,奈何爱侣孩子心性蹦蹦跳跳不得不罢休,楚月西窃笑着把手往后轻轻一带,将人带进怀里揽着,说:“阿衡的事我看难办,不过年余未见,她心思更加深沉,我观她似有气血淤肺积肝,若长此以往……”
“唉,”陈蔓农在爱侣怀里叹声气,退步靠到窗台上低头捏手心,说:“她性子和她大哥如出一辙,遇事都往心里埋,彻儿年纪轻轻把性命付苍生那是彻儿的选择,至于小衡子,她既领彻儿嘱托,崇仁殿上和风一日不坐稳她一天不会心安,我不怕别的,我只怕……”
陈蔓农顿住话头,捏着手心的手微微颤抖,她只怕自己快四十岁上才得的宝贝么女和懂事明理的长子一样,生在帝王家而偏长颗慈悲心,为着万民百姓把一条性命付了苍生天下去。
她对不起女儿啊!
天下父母心里,富贵荣华也好高官厚禄也罢,什么都及不上儿女健康平安,她长子品彻正当年就撇下娇妻幼子而去,她这个老母亲当的不称职没能护住长子,而后又为天下事而让女儿生下来就牺牲了真实,长子的离世她已经够悲伤愧疚了,难道她还能再眼睁睁看着么女也步长子后尘?!
当年宦害深重,当朝丞相裴仑试图铲除宦首吴玉堂,不得,反被陷害下狱,吴玉堂欲杀天下文心之首裴仑,尚未被人知去身孕的陈蔓农求助替师父入宫为天子诊病的楚月西,谎称腹中孩儿为男胎,尚未坐稳,需要天子祈福,不得开杀戒,以此保裴仑凌迟转流放。
再后来,宦党追到千里潮阳迫害裴仑,妊娠八个多月的陈蔓农无法再等,一剂催生药下肚,德帝老来得“十五子”,大喜,太子彻求来大赦天下,裴仑终得生还,而后引元在入朝,为平灭宦害积蓄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