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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方总,您稍候片刻呐!”酒倌儿激动地把手中带着油光的抹布塞进围裙,转身朝后厨跑去——方绮梦叫他随便上酒,一句话便抵得上他在这里舌灿莲花地卖三天酒。
入夜江风刺骨寒,方绮梦缩缩肩膀,伸手去拉没关严的窗户,才发现窗户坏了关不住,视线转过,无意间通过一掌宽的缝隙看见江面上一艘漂亮的花船,船上笙歌乘风飘来,竟是那般呕哑噪咂难为听。
抬手去摸身上是否带了足够银钱,却意外在荷包里翻出与娄沁的和离书,方绮梦深深叹口气,忽然想知道远在云南的易墨此刻在做什么。
黑乎乎的圆肚小酒坛被放到桌面上,一道风轻云淡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瞬间驱散了徘徊在方绮梦心头的恹恹阴云,“三姑娘别来无恙否?”
三姑娘讶然抬头,入目之人却是缉安司温离楼。“你有病啊!”怒目而视,眼中带火,恨不得在温司正衣服上烧出两个洞洞来,“没事学别人声音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啊!”学易墨的声音,温离楼这厮竟学得如此像!
温离楼挑挑眉,哪里会想到三姑娘火气这么大,她拆开酒坛坐到对面,翻起倒扣在桌面上的粗瓷碗倒了两碗酒,一碗推给怒气难平的人。
“原以为你是办完事坐这里歇歇脚,搞半天竟是在暗自害相思,”低头吃酒,白酒烧喉却极为暖身,麻木的身子渐渐舒缓,“那是什么?”
和离书放在靠近窗户这边的桌角,被眼尖的温大人看到。
“没什么,”方绮梦拿起来胡乱塞进袖兜,掩饰似的吃下一大口碗中酒,结果被呛得好一阵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引得邻桌酒客都扭头看过来。
“这是哪里捡来的酒?”三姑娘捂住口鼻,咳嗽未竟,嗓子都哑了,“你半路打劫了医馆罢,这酒莫不是人家大夫烧针刀用的便宜酒?差点呛死我!”
温离楼慢条斯理又吃下口酒,粗瓷碗里还剩一半的量,含笑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什么偷啊抢啊的,我这酒可是救命的酒”
方才的酒倌儿正好端了满满一托盘美酒和吃食过来,温离楼从筷笼里抽出双竹筷不客气地开吃,“多谢方总款待,这冷死人的天儿,若我这班兄弟都能吃上口热乎的,哎呦,那这恩惠可就当真值得我报答一回了。”
“瞧把你给小气的,自掏腰包请麾下吃口好的就能穷死你,”方绮梦咧嘴吐槽,吩咐酒倌儿给靠近门口那桌乔装打扮的武侯们送牛肉面管饱,扭回头来“哎”了温离楼一声,朝楼梯口方向挤挤眼睛,隐晦问道:“何劳你老温大驾?”
“跟我没关系,但听府里人说是位六颗珠子的爷路过,”温离楼咽下口中热汤,微微凑过来低声道:“不过六颗珠子却比我还小气,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这里蹭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