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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鱼觉得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跟在折春旁边,稍稍错开半步。当折春驻足看一幅画时,她跟着向左侧望去,就恰好能看见她沉静的侧脸,睫毛纤长,脸颊的线条比画更接近艺术品。
折春见她愣在那里,轻声叫:“竹鱼?”
竹鱼抬眼,对上她眼中明晃晃的笑意,发出短促的惑音。
“给我讲讲吧。”
讲什么?哦,讲画啊。
竹鱼清清嗓子说了起来。她对展内画家的风格乃至生平都十分了解,因此不过脑子就能很轻易地说出,思绪乱飘着也没有卡顿。
“这是马奇老师的作品,布面油画,375x250……”她说着,心里却在想,折春为什么会突然回国,还花大价钱买了自己的画?
“在绘画方式上,他曾说受彼得·保罗·鲁本斯、丁托列托、弗兰斯·哈尔斯等传统派影响……”
竹鱼意识到自己太入迷了,转头看去,却发现折春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侧脸,长久都没有移开。
“怎么了?”
折春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忽然觉得你变了很多……”
虽然以前也不会吝啬表达,但在语句和表情中总有些微妙的不自信,现在这种感觉却完全消失了。
像一块玉石终于被打磨出了光彩。
又逛了一阵,折春抬手看了看表。竹鱼以为她要先离开,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同时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她恍然间想起什么,在包里摸索一番。
幸好带了。
折春低头,便看到她莹白的手心放着一串钥匙。
“还给你。”竹鱼说。
折春一时没接,她便也不动,歪歪头,示意她快拿。
直到竹鱼以为她会转身离开时,手中才忽然一轻。
折春看都不看,把钥匙塞进口袋,说:“谢谢你帮我保管。”
她重新挂上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啊?
原来看表是这个意思。
见竹鱼迟疑,她又补充道:“叙叙旧嘛。”
尾音又柔又软,把竹鱼严密封裹的心臟戳出一个洞。
她本来要拒绝的,却不受控制般点了头,跟在折春身后出了展厅门。
走进餐厅时,她还有些恍惚。
折春原本走在前面,却在选座位时习惯性看向竹鱼,问:“坐哪儿?”
竹鱼在视线落到角落的桌椅上后才一愣。
五年好像什么都没改变,或者说,对她们来说,什么都没变。
“这里的麻辣鱼很不错,辣味足够……”折春翻着菜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