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零与景光
夕阳时分,世界呈现出暖橘色色调,小小的三个身影也逐渐拉长。
虽然大多数都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说,立花流只是听着偶尔应了几句,但即便如此,在即将分别的时候,两人都把他当做的新交的好朋友。
‘朋友’这个词汇让立花流感到陌生,沉寂的内心却是突然迎来了首次的悸动。
摸了摸心跳明显变快的胸口,最终是没忍住道:“降谷零。”
走了几步的男孩疑惑地回头。
“……你最近、小心些吧,刚才你揍的、那个,他说要、叫高年级的、来报仇。”
这是立花流母亲去世后说过最长的一句话,断断续续的,憋得小脸粉红,眼里的充满了犹豫与挣扎,还有一些担忧。
立花流站在夕阳的河道边,双手拘谨地捉住衣角,微风拂过卷起雪白的发丝,他忍不住抬手将乱飞弄得脸痒痒的发丝别向耳后。
只是微小的动作,却是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看呆了一瞬。
“哦、哦……!谢啦!”
降谷零很受宠若惊,拉着诸伏景光蹦跳着就跑了。
【被叫名字了,好开心!】
立花流站在原地很久,久到夜色降临,他似乎才回过神,缓缓踏上回家的路。
庄严的古宅伫立在夜幕中,在立花流的眼里,宛如张牙舞爪的妖魔,木质的推拉门,就像是那妖魔张开的大嘴巴。
立花流揉了揉脸,将下午那一点点愉悦挤出脑海,面无表情的进了家门。
饶是做足了准备,扑面而来的【议论】和【恶意】还是让他身体不由控制的晃了晃。
“这么晚去哪了!”
立花英士,现任家主同时也是立花流的父亲和日舞的老师。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的脸保养的很好看,举止行为十分优雅,一副翩翩公子的感觉,在业内是广受好评。
但在立花流眼里,这个优雅的男子充斥着恶心。
“快去换衣服,别耽误练功!”
立花流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看似为他倾尽所有资源,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撑起‘立花’家的门面,并非他在外人面前说的悉心栽培,看中天赋。
他们之间没有父子情,因为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续弦和空降的长男身上,因为那才是他的‘真爱’与‘爱的结晶’。
但这并没什么,立花流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他脱去鞋袜朝房间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佣人纷纷避让,在他走过后,又小声窃窃私语。
其实也不用在他背后说的,毕竟他都完完全全的‘听’见了。
脑海里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的声音十分嘈杂,让立花流感觉头疼无比,几乎没有胃口吃饭,随意扒了几口便换上练功服去了练功室。父亲还没有来,立花流端正地跪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候。
“你该去上课了。”
继母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立花流知道父亲来了,但也知道他不会那么快进来。
门外的两人小声的交流,仿佛这样就不会让屋里的立花流听见一般,但那抑制不住的娇笑声不断传来,立花流听见后眼睛都没有斜视,他闭上眼努力屏蔽那让他胃部翻腾的【语言】。
【若不是仁实在没有天赋,否则也不会非得要那个贱人的孩子……希望肚子里的这个是个争气的。】
【真麻烦,若不是为了家族荣誉,当初就把这怪胎一起杀了。】
恶毒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传入大脑,立花流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以前还会觉得痛苦,希望自己没有出生过,甚至想过和母亲一起去到彼岸。
但母亲死后,他看到了续弦的得意,‘哥哥’的挑衅,父亲的蔑视和嘲讽。立花流就下定决心,即便是痛苦的活着,他也要在这个家膈应死他们。
立花仁,续弦的儿子,在被接回来之前和母亲姓小岛,模样普通,身体骨骼硬朗,完全没有日舞的天赋,在这个日舞的世家,即便立花英士想要偏心,‘抚子’也轮不到他来继承。
在这个家里,即便不受待见,‘抚子’的地位依旧是他,即便弟弟出生,他也不会把这个名字让出去。
屋外的嬉笑声逐渐变小,立花英士推开了门,在看到端正跪坐在地上的立花流时,脸上还未散去的笑容便迅速消失了。
立花流抬头看向变得严肃起来的父亲,勾了勾嘴角,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立花英士与他对上视线后,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头皮发麻,心脏突突直跳。他很讨厌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他内心一般,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妻子上吊自缢的场景,让他感到恐慌,心悸和恶心。
“不许直视我!”立花英士几个跨步过去就是狠狠一巴掌。当然,他还记得日舞是靠脸吃饭的,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立花流的后背,那小小的身影却挺立的很直,闷哼一声竟然是挺住了这一下。
相比起气急败坏的立花英士,立花流的心情却十分好,特别是在听到那些恶毒的【谩骂】和【诅咒】后,舞姿的旋转都轻快了几分。
愤怒吧,痛苦吧,在你余生的几十年,直到生命的尽头为止,都在这恐惧中度过吧。
饶是立花英士,也不得不承认立花流的天赋,这个小怪物,无疑是立花家史上最具有天赋的人,绝对有一天能站在日舞领域的顶峰,带给他无数名声财富。
立花英士看着眼前人的舞姿额角冒着冷汗,绝美的舞姿,完美的演绎,那旋转的回眸却是他晚上噩梦的源头。实在承受不住的立花英士匆匆抛下他离去。
“你自己好好练,下个月的公演绝对不能失误!”
立花英士几乎是落荒而逃,立花流听到了他踏出门后松了口气。
真好笑。
立花流的确也笑了,他一手握着扇柄,迈着轻盈地步伐在偌大的练功室舞动,甚至哼起了曲调。
从开始记事的时候,立花流就能听到周围很多奇怪的声音。起初他并不觉得是什么,甚至是好奇一个人为什么不张开嘴也能说话,而且和嘴里说出来的话还能不一样。
他尝试过复述那些话语,但无一让人脸色巨变,连带着佣人们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直到他母亲发现这件事后,严厉的禁止了他不许胡言乱语。
在母亲的周旋下,家里换了很多佣人,而立花流成了一个爱说‘胡话’的孩子。他曾经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要污蔑他,哭过闹过,到最后逐渐明白母亲是在保护他。
立花流很爱他的母亲,他也能感受到母亲很爱他,为了回报这份爱,立花流将立花英士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却不曾料想因此而将母亲逼上了绝境。
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就接回了外室,继母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实际却打着‘抚子’的要求处处刁难挑剔,放任亲儿子对他的冷嘲热讽。
最近继母有孕了,那原本熄灭的念头又开始动了起来。对立花流来说也是有一些好处,至少不会再天天盯着他不放,禁止他出门,甚至希望他能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好让她拿捏错误,为自己即将诞生的孩子铺路。
所以他才有机会外出,才有机会认识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那条河道的桥下成了他们暂时的聚集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放学后都会到这里和立花流聊天,与他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立花流没有去过学校,听他们的转述让他不禁生出了渴望,每天都很期待与他们的见面。
“你受伤了。”
降谷零看起来有些狼狈,鼻青脸肿,身上不少擦伤,一旁的诸伏景光看起来也半斤八两。
但两人却是嬉笑了一下,摆摆手,“没事,小伤而已。”
【那几个家伙可比他伤的严重。】
【果然和小流说的那样,有高年级的来报复了。】
【多亏了小流提前告诉了我们。】
【谢谢你,小流。】
立花流呆愣的站在原地,他看着眼前朝他嬉笑的人,鼻子有些发酸。自从母亲离开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感谢的心声。
立花流张了张嘴,没能接话,他很无措,也十分纠结和难过。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能窥视人心,一定会害怕他,然后离开他的……
但如果可以一直隐瞒……
立花流的幻想很快就被击碎。他们没想到那群吃了亏的家伙会尾随跟到了这里。
三个人被高了他们一截的高年级男生围住,躲在他们后面的那个鼻青脸肿的男生笑的十分得意,“降谷零,你不是很能打吗,我哥哥可是学过拳击的,这次你们死定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们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但还是站在了立花流的前面,把娇小的立花流严严实实护住。
领头的男生没有立即动手,他发现了被他们挡住的立花流,不免有些诧异,似乎思考了什么,露出一个恶意地笑容,“是你啊,小怪物。”
立花流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这些话语他实在听得多了,都习惯了,反倒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气得不行,两人明知毫无胜算,却任然义无反顾的扑上去与他们缠斗。
到底是有年龄的差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逐渐体力不支,身体上的伤口也逐渐增多,但对方也没有讨到好。
越打越凶的混战几乎没有立花流插手的余地,而且他在一开始就被推开了很远,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尽力与他拉远距离,不希望他被波及到。
他被保护了。
除了母亲以外第一次有人愿意保护他。
立花流四处张望,找到了一根木棍,运用自己习舞的灵活,找了个空隙狠狠一棒子敲在了将降谷零按在地上狠狠揍的男生身上。
那个男生吃痛,松开降谷零就朝立花流扑过去,被降谷零抱住胳膊一下子反攻揍了好几拳。
其他人见状不对,开始围过来,却发现立花流跟个泥鳅似的根本捉不到,反倒是他们好几个人都被立花流找到机会拿木棍狠狠敲了几下。
那个一直躲在后面给自己哥哥加油助威的男孩发现不对劲,他偷偷靠近诸伏景光想要偷袭,却被立花流发现给他脑壳狠狠来了一棍,顿时头破血流,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啊啊啊!我流血了!我要死了!!”
男孩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引来了不知情的路人,见到血迹后匆忙报了警,几个半大的孩子见势不对跑的飞快,很快现在就只剩下了流血嗷嗷哭叫的男生,和被立花流震惊住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很快警察赶了过来,了解情况后将他们狠狠批评了一顿,又叫来了几人的监护人。
立花英士在接到警察联络后匆匆赶来,见到立花流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立花流顿时耳朵嗡嗡一片,摔在地上。
“小流!”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脸色大变,他们急忙将人扶起来,见立花英士还想继续,降谷零连忙挡在前面,“叔叔,小流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已动手的!”
立花英士轻蔑地瞥了一眼,扭头降谷零的监护人道:“管好自家的孩子。”
说完丝毫没有怜惜地一把拽过立花流离去,后面赶来的秘书开始负责和受伤孩子的家属以及警方协调沟通。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几乎都愣住了,他们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被忽然回头的立花流摇头制止。见两人没有追上来,立花流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之后颇为不舍地回头,内心默默与两人告别。
那个受伤的男孩当时乍一看留了很多血,其实伤的并没有很重,最后事件在金钱的作用之下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就平静了下来。
立花流被关在了家里禁止出门,立花英士气的厉害,狠狠地痛骂他一顿,罚他练舞抄书,这些对立花流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毕竟这些平时也没少做。
那个时候立花流意识到自己被保护后产生了一时的茫然,竟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直到他【听】到那个打上头的男生有想打死降谷零的可怕想法时,他才突然醒过来,用了一种最激进的手段。
这是他第一次进行反击,他到现在内心都有一股滂湃,他感觉自己如同一滩死水的世界仿佛有什么要挣扎着苏醒一般产生了晃动。
这种激动让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但持续了几天后,又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意识到,只要身在立花家这个牢笼里,这种情绪只会是另一个让他变得更加痛苦的来源。
立花流收了心,他决定即便解禁后也不会去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见面了。反正等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个正常人以后,也会害怕和远离,不如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就这样结束吧。
……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个显眼的金毛带着一只蓝色猫猫眼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还朝他不停地眨眼睛?
立花流不是很喜欢公演。因为剧场里人多,太多的声音会流入他的大脑让他感到很痛苦。而在这驳杂的声音中,他一时并没能注意到混杂进来的熟悉声音,因此在登台后一眼就看到第一排那个醒目的发色时,他愣了一下。
不过立花流很快就移开视线,当做没有看到一般,随着和歌舞动。
立花流觉得,反正看完之后他们就会走了,就当做没看见吧。
但是这两个家伙的视线太过直白火热,内心的夸赞和雀跃源源不断传入脑海,让立花流很难真正无视,第一次跳着跳着竟然让他害羞了起来。
公演并非只演一场,他这十天每天下午都要登台一次,而这十天竟然都能看到他们两个。
立花流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面羞涩,再到习以为常,最后竟然变成了在他们面前展现自己。
直到最后一场结束,立花流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在演出后换下了衣服,卸去妆容,在太阳快要沉下时来到了河道的桥底下。
“这么晚了,小流估计不会来了吧……”
诸伏景光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降谷零再一旁安慰:“没事的,实在不行我们再偷偷去找他,下次我们绕过那些大婶们!”
站在桥上没有下去的立花流忍不住笑了出声。之前他还在被禁足的时候,他在家中有听到一些佣人的声音,大概猜到是他们来过,但是被无情的打发走了。
听到笑声,桥底下的诸伏景光敏锐抬头,然后瞪大眼高兴地跳起来挥手,“小流——”
降谷零也发现了他,两人一溜烟地跑过来,到跟前了也没有停,反而是一个猛扑过来将人抱住,“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立花流差点被扑倒在地,接触到的肌肤温度仿佛很是灼热,立花流很不习惯,他别扭了一下,到底是没舍得挣脱,但是在听到两人内心雀跃的话语时,喜悦的心情被冲淡了许些。
“我们别在见面了。”立花流如此说道:“这次来就是想说这个。”
早先在公演的舞台上时,他就知道自从那天起,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直在桥下等他,即便是下雨也要等上一会,然后失落地回去,每一次来看演出,都满心地希望能与他再见上一面。
立花流来了,但他不是为了相聚,而是为了离别。
“为什么?我们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
降谷零很着急,诸伏景光也很难过,“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情?”
“……不是。”立花流胸口发涩,他决定坦诚然后干脆利落的斩下这一刀,“你们也应该知道吧,关于我的传闻。”
外面的传闻不少,他天生白发,眸色浅金,那些遣散出去的佣人说他是个可以看穿人内心的怪物,虽然外面的人几乎不信,但在与他对上视线后就会有被‘看穿’般的毛骨悚然,久而久之周围的人对他避如蛇蝎。
这些事只要有人稍微打探一下,就能知道的。哪怕普通人并不相信真的有人能看穿人的内心。
“……其实传闻是真的。”说出这句话后,立花流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他像个脆弱的纸片娃娃,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微愣,下意识地当然是不信,为了测试一般,降谷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知道我晚上吃的什么吗?”
“炸猪排套餐。”立花流将他内心念叨的菜品说了出来。
“那我呢?我晚上吃了什么?”
“鲭鱼套餐。”
“猜对了!”降谷零双目瞪得老大。
“不是猜的,我都听到你们在心里说了。”
“真的假的,太神奇了!”
仿佛像是为了测试一般,两人在心里想了一大堆东西,然后询问立花流,在被一一证实后,他们终于相信了。
“太酷了吧,小流是超能力者!”
并没有在他们之中听到排斥和恐惧,而是兴奋地反复重复‘好酷!’‘好厉害!’等字眼时,做好了离别的立花流给整不会了。
“……你们,不会觉得害怕吗?”立花流无措地搓着衣角,“你们在想什么我都会知道,你们所有的小秘密都会……”
没有人喜欢被窥视内心,这个世界上谁都有想要隐藏的秘密。
为了证明自己很可怕,立花流死死盯着诸伏景光,张了张嘴,还是比较委婉道:“诸伏,你所害怕的那些……我都听到了。”
诸伏景光的猫猫眼顿时收缩震惊,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场景,面部惨白一瞬间陷入了可怕的回忆中,直到被降谷零推了一把才回过神,然后发现对面的立花流脸色也十分难看。
诸伏景光很是担忧,“我……你没事吧?”
为什么明明让诸伏景光回忆起了伤心事,但却反过来担心他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立花流很茫然。
“的确大部分的人都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吧。”降谷零十分坦然道:“不过我无所谓。”
按照降谷零的话来说,他行的端做的正,即便被人看穿也不觉得如何。
“啊,不过,这样的话下个月给小流准备的生日礼物岂不是没了惊喜感?”
诸伏景光也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道:“没事,反正不是还没确定好,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看着当面讨论起来的两人,立花流头一次体会到了无语的感觉,“奇怪的两人。”
诸伏景光朝立花流笑了笑,然后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其实我和零想的差不多,而且比起被看穿的我们,可以看穿的小流更加痛苦吧。”
“……?”
诸伏景光摸了摸那颗一直想试试手感的白色毛茸茸的脑袋,“抱歉哦,刚才想起那些,小流一定也很痛苦吧。”
立花流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但眼眶瞬间变红,泪水滴答滚落下来。
“哇!景!你把人弄哭了啦!”降谷零手忙脚乱地挽起袖口给他擦眼泪,“别哭啦,我们想点高兴的事情吧!”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边安慰他,一边想办法逗他笑,立花流哭了一会就被他们逗笑了出声。
明明抱着要分离的心情来了,回去的时候缺是无比的轻松,哪怕是回去被立花仁阴阳怪气了一番,立花流也懒得与他计较。
立花流的公演十分成功,立花英士也忙于在业内应酬,连带着对立花流的态度都好了很多。这让继母恨得差点咬碎了牙,越发的刁难他,禁止他出门。
所以从那次坦诚后,立花流一直被拘在家中不得外出,每天不是跟着家庭老师学习,就是在练舞,过得十分枯燥乏味。家里的【声音】让他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每每头疼难忍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之间的回忆,比止痛药的效果还好。
忽然,正在写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时的立花流顿住了笔,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变成了狂喜。
【这次可得小心别让那几个大婶发现了。】
【立花家也太大了吧,小流的房间到底在哪边啊。】
立花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辨别了一下那些声音传递的信息确认了一个方向后,立马丢下笔快步走去。
等他刚到后院的角落时,就看见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瞪大眼睛,面露惊讶,然后想起什么又不断朝立花流眨眼。
萎靡了快一个月的立花流眼睛晶亮,他露出一个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趴在墙头的两小只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内心的想法是一会一个变,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好久不见,小流,我们好想你哦!”
“我也很想你们。”立花流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房间,“那是我的房间,这个后院离的不远。”
听到了他们内心的疑惑,立花流补充了一句,“他们都很怕我,所以很少有人会来这边的。”
立花流出不去,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开始经常爬立花家的墙头,动作是越来越熟练,每次他们来,立花流都会提前在那里等候。
有一次他们声音太大,差点硬来佣人,吓得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差点摔下去,让立花流担心了好久。最后他们搞出了一个手势暗号,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可以交流。
“我要是也会【心灵感应】就好了。”降谷零咂咂嘴,“这样我们就能很方便交流了。”
立花流脸色变得难看了很多,“……零,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能力,会很痛苦。”
诸伏景光的心思就细腻多了,他抬手给了降谷零后脑勺一下,“别说这么神经大条的事。”
与立花流的关系变的好了以后,立花流也会说一些自己的情况。他们给立花流的超能力取了个名字,同时知道了这个超能力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无论立花流自身的意识,周围人的想法都会被传达到脑海里。
他们还帮立花流测试过,目前能被立花流读取的范围是以自身直径100米以内。
“抱歉啦,我只是想跟小流多说说话嘛。”降谷零吐了吐舌头,“景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用胳膊碰了一下好友,降谷零立马意会,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漂亮的礼盒朝立花流晃了晃。
“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啦。”
降谷零看了眼诸伏景光,两人异口同声道:“生日快乐,小流。”
立花流以前也收到过母亲给他的生日礼物,但保留下来的只有两把日舞用的漂亮扇子,他舍不动用,一直存在自己的小箱子里。
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人为他庆生。他的生日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十分好记,但所有人却只记得翌日的新年。
是真的忘记了吗?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立花流还能这么认为,但实际就是被刻意的无视了。
当然,他也不在意,也不想和一群虚伪的人过生日。
“谢谢。”
立花流小心翼翼地抱着漂亮的礼盒。的确如两人所说,他早就知道了,也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真的拿到礼物后,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鼻子发酸。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立花流用力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滚落。实在忍不住了,便转过身偷偷用衣角擦了擦。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笑的很开心。
“这是我和零一起攒的零花钱买的,零一眼就看中这个啦,希望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