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安和坦诚
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后,立花流已经能完美的掌握新的超能力【传心术】了。
这个能力是之前案件里突然觉醒的,可以把自己的想法信息隔空传递给其他人,其信息可以是声音、图像,距离范围与【心灵感应】一样,只要能听到,就能传递。
这两个能力联合使用,立花流可以做到不开口说话也能与人正常交流,再加上【透视】就宛如一台行走的监控器。
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表示直接用大脑接受信息感觉很怪异,所以这个能力也不怎么常用。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又快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学生们也即将迎来春假。
但放假前总有一道无法避免的槛——考试。
临近考试,学校的气氛骤然变化,焦虑,急躁的情绪变多,立花流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狗屎一般的超能力。
立花流揉着太阳穴第n次吐槽。
放课后时间还早,他们都没有着急回家,研究屏蔽装置的诸伏景光不经意抬头,看到立花流的动作后微微皱眉,“你最近头痛的频率是不是变高了?”
降谷零也抬起头,一脸紧张,“能力又变强了?”
立花流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应该是要考试的缘故。”
“你还对考试紧张?”降谷零闻言微微挑起眉,“我可是听老师说了哦,入学测试是全优呢。”
“是因为紧张焦躁的人变多了?”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
“……嗯。”立花流趴在座位上蔫蔫的,即便看不到表情也能感受到他状态的低迷和疲惫。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超能力带来的负面作用,他们能理解立花流的难受,但毕竟没有亲身体会,所以也很难与他共情。
最终他们只是过去抱了一下,轻柔地拍他后背,声音尽可能的软下来,“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立花流嗯了一声,他知道两人对他的担心,爱莫能助的无力,纠结,还有一点希望他能留下来三个人一起上课的私心,以及因自己的私心而产生的自责自责。
多年前单纯的孩童最终还是成长为一个内心复杂的少年了,但这很正常,他自己也是。
立花流不免想起了事件解决的那个夜晚,河堤边的三个少年,没有秘密的承诺。当时他真的很感动很高兴,但现在想想,真的能做得到吗?
随着人年龄增长,秘密会越来越多,而目前的事实就是他还有自己坚守的秘密,景光也是有不曾对他开口的心事。
他们之间会不会因为这个约定最终走向不归路?
不安,焦躁,茫然的情绪把立花流揉成了一团后丢进洗衣机里翻滚一般,他最终是忍不住抬起头。
“零,景光。”
竹马们疑惑地看过来,被他那严肃的表情和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一时没得到回应,看立花流的神色不太像是因为难受而引起,反倒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说,不由得摆正了脸色。
……?
怎么不说话?
降谷零看了眼诸伏景光,发现对方眼眸中也带着一丝疑惑看了眼自己。
立花流凭借着一头热突然叫了两人,但真的要说出口时,又很犹豫和退缩,所以一时半会没能进行下去。
不安的情绪被放大,立花流甚至在想算了吧,随便找个话题岔开过去,就当做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然后忽然就意识到,零和景光都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待,好奇,以及鼓励。
立花流呼吸一滞,紧绷地神经逐渐软了下来。
既然无法直接开口,那就——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瞳孔微缩,大脑里凭空多出了一段信息,很快意识到了情况。
把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传递给两人,立花流低下了头,他不敢去看,可是【声音】却是传递了回来。
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否定和拒绝,立花流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到了降谷零微微扬起的唇角,诸伏景光倒是有点忧郁,因为自己而又回想起了心里的阴影。
“……对不起,景光。”
诸伏景光在难过,在痛苦,都是他的问题才让他回想起了不愿回想的往事。
“不怪你,小流。”
立花流一直都知道,诸伏景光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就像现在,他明明自己也很难过,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反过来安慰他。
气氛一时间变得消极,降谷零强硬的插入打破这样的氛围,“笨蛋。”
“根本是完全不必要的担心好不好。”降谷零没好气地伸出食指戳在立花流的脑门上,“那句话说了是想让你放宽心,以免你胡思乱想产生过多的忧虑。我们当然知道人不可能没有秘密,可能将来某天我会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说出一些话,所以我想提前对你说——”
“对不起,请原谅我。”
说完,降谷零低头在立花流额头上落下轻轻一个吻。
一触即离。
立花流完全呆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被亲的地方,柔软的触感像是棉花糖一般,若非还残余一丝感觉,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诸伏景光也瞪大眼,他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降谷零,降谷零做完这个举动后脸都红了,也多亏了他蜜色的肌肤不显眼。
“干、干嘛都看着我。”
“零好狡猾啊。”诸伏景光也凑了过来,在同样的地方亲吻了一下,“我也要亲亲小流。”
“喂!!”
“噗。”立花流忍不住笑了。搞什么啊,被亲的是他,为什么炸毛的反而是降谷零。
听到笑声后,打闹的两人也都笑了,然后他们一左一右挨着立花流坐下。
“所以没事的,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嗯?”见人点了头,降谷零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诸伏景光逐渐摆正了脸,头微微垂下,双手不自觉握紧,“我知道你本来就因为超能力很痛苦了,所以没有想要对你说。”
立花流伸出手握住了那紧握的拳头,然后慢慢的打开不让指甲继续陷入肉中。诸伏景光这才发现自己用了很大力,手心已经能看到指甲盖的半月痕迹。
“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问题。但是……正如你们担心我一样,我也想要替你们分担。”
诸伏景光心口一颤,立花流的眼眸中的坚定传递给他,差点就下意识的坦然了。嘴唇动了动,他喃喃道:“这样太不公平了……我无法与你共情并分摊你的痛苦,但却让你背负本不该属于的痛苦……”
他的所思所想会被立花流读取,他只是偶尔的回想,就已经能让小流感受到了,如果自己将其说出口,那他的脑海中必定会对那日的事情回想起更多的细节,那些噩梦,会同样影响到小流。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痛苦,我时常在想那时候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可能会更加幸福。”
握住的手忽然猛地被反握,立花流感受到了两人的紧张,他笑了笑也更加用力我回握,“但是我遇到了你们,你们会愿意听我说,一次又一次的安抚我,还不顾自身危险的救我,是你们把我从黑暗中拉出……”
立花流感觉自己太煽情,脸都红了,“我觉得我们不仅仅是分担痛苦,也是相互治愈,所以……”
实在是有些难为情了,立花流满脸通红,好在他知道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害羞。
“其实当年……”
诸伏景光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过去以及……那个事故。
诸伏景光出生于长野县,有一个哥哥,原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但是在7岁时亲眼目睹父母被人杀害的惨剧,自己被母亲临死前藏在衣柜里才逃过一劫,但凶手最终未能抓获。他因此受到极大刺激,并患上失语症和轻度失忆。父母离世后,他和兄长被分别收养,景光被东京的亲戚收养,之后就遇见了降谷零,成了竹马之交,失语症也逐渐好转。
“……再之后我们就遇见了你。”
诸伏景光长舒一口气,他看向认真倾听的立花流,忽然笑了一下,“很奇怪,这件事以前也和零说过,那时候断断续续很痛苦,但是这次……我觉得很平静。”
相互承担,相互治愈,让诸伏景光感觉那些笼罩的阴影在此刻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的。”降谷零用力拍了拍竹马的肩膀,“你为了抓到那个凶手,我为了找到那个女人,为此我们不是都打算好了以后要去当警察吗!”
“警察?”立花流眨了眨眼,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零,你心里竟然有女人?”
“那可是零的初恋。”诸伏景光调侃道:“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吃惊哦。”
“喂……别调侃我啦。”降谷零不好意思地扭头,他在听到初恋时,下意识地看了眼充满好奇和八卦之心的立花流,内心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说起来小流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诸伏景光也对此产生了好奇,“你和小翔都不打算继续日舞了吧?”
“你的日舞是那么美,又很有天赋,我记得之前还有知名的老师邀请你吧?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很可惜?”降谷零感觉很惋惜,他对日舞并不是很懂,但小流的舞姿让他一个外行人都目不转睛,可见若是朝这方面发展,将来必定是顶尖人物。
“日舞从来就不是我的梦想。”只是因为出生在日舞世家,理所应当的学习日舞,又恰好有天赋,他不讨厌日舞,但这也不是他的梦想。
“我……暂时还不知道。”立花流叹了口气,“我想先多尝试一些再决定,而且还需要找一个赚钱的工作,虽然宅子卖了还算富余,这几年也不愁吃穿用度,但总不能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