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追击
立花流的手机里是这片区域的监控画面,他并没有乱转,而是在个别监控视角留下痕迹,再黑进监控把监控画面截取,塞入与他们行进路线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街。
这一片区域立花流熟悉的不能再熟了,很多地方的建筑格局相似,对这边不熟悉的人的确很难分辨真假。所以即便是故技重施,被看破一次后,追他们的人任然会被绊住脚。
滴滴。
手机发出声音。立花流收到了一个定位,他这才收起手机,拉着琴酒跑了起来。
“前面有个商场,我们要去地下车库。”
不算远,跑过去大概五分钟。
立花流忽然在路口停下,然后皱起眉。
“怎么了?”
“看来他们出动了不少人。”
故技重施果然没能阻挡多久,而且对方看起来也有比较厉害的情报员,此刻立花流的心灵感应已经听到了好几人的声音。
“附近有人。”
琴酒冷笑一声,“还不是你磨磨唧唧。”
之前的一系列虽然让琴酒很不满,不过现在也是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等什么消息。不过事已至此,琴酒此刻反倒不着急了,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没有慌乱,没有焦急,还是那副皆在计划之中的从容不迫。
有意思。
琴酒跟着他左拐右拐,虽然饶了点路,但是很奇迹的没有遇到任何追击的人。
是阳光的作用吗?感觉那浅金色眸子的外圈有一层浅橘色。
立花流按耐住想要下意识摸眼眶的动作,他脚下速度加快几步,进了商场,再搭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立花流目的明确地朝b区前进,然后在一辆大众牌的黑色轿车面前停下,蹲下身从车底摸出一把车钥匙。
“挑些你用得上的。”立花流把钥匙丢给琴酒,敲了敲后备箱。
琴酒把车门打开,按了一个按键,后备箱打开后不免让他哦~了一声。
除了他惯用的伯莱塔,还有狙击枪,霰弹枪,手榴弹等不少玩意,弹药充足。
一边在想这是从哪搞来的,一边利索的挑了几样常用的武器,补充完弹药,琴酒顿时感觉安心了几分。
“有点本事。”
“我会记在你账上的。”看琴酒选好了,立花流从里面又翻出了一套新的通讯设备,“带上。”
琴酒此刻心情不错,他很快就带好设备后,自然地坐到了驾驶位上,扭头问:“去哪?”
“去港口。”立花流上车系好安全带,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敲打,“昨夜我查过出入港记录,没有符合的船只,附近也没有大批量转运的货车,所以那批军火应该还在港口,我需要去确认一下位置。”
立花流插上自己的u盘,打开了一个程序,是一张布局清晰的虚拟地图,地图中间有个蓝色的点,表示他们目前的所在地。
好东西。
琴酒眯起眼,心里痒痒。
“但去这之前得绕点路。”立花流表情严肃,“他们追上来了。”
琴酒勾了勾嘴角,一脸不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琴酒突然扭头朝立花流露出一个恶劣地笑容,“坐稳了。”
话音刚落,一脚油门啪地踩到底,车子宛如一道拉满的弓一样弹射出去,强大的后坐力差点撞到立花流的头。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们在那!”
“追!!”
车子一出车库,后面就跟来了几辆车。动作如此迅速,立花流肯定对方背后有一个技术不错的人在协助。
“喂,你手机响了。”
琴酒的视线从后视镜收回,他瞥了眼插在支架式的手机,上面弹出了个框。
“是布置的炸弹。”
琴酒阴森一笑,果断按下。
轰——
远处似乎传来了爆炸声,地面隐约有些震感。一个初步的报酬,琴酒心情有些愉悦,但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蠢货吃那种诱饵?”
那套空房离遇到琴酒的那条小巷距离不远,地上的痕迹也没法很好的清除,他们找到了痕迹后很会就会注意到晒了染血被褥的小独栋,那种几乎是将陷阱写在脸上的诱饵,竟然真的会有人傻的上钩,这让琴酒的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们很谨慎,但也的确很蠢。”立花流耸了耸肩,“也多亏他们够傻,我们才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恢复体力,还能让我筹备好装备。”
琴酒冷哼了一声,他瞥了眼后视镜,看到后面紧跟着的车有人掏出枪探出半个身体,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在对方开枪的前一秒猛打了方向盘。车子一个漂移甩出,琴酒顺着车横向漂移的惯性趁机掏出枪,几乎都没有瞄准就直接开了两枪,一枪直接打中刚才开枪的人,第二枪打在轮胎上,瞬间车子失去平衡朝一旁撞去,后面的车反应不及直撞上去,一下子就减少了两台追击的车。
但追击的车不止两台,对方似乎下了血本,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头,过了一个路口,追击的车不但没少,反而还多了两台。
光天化日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立花流皱了眉。
这个点虽然路上车不多,但这么大声张太过明显,路上很多车主被吓了一大跳,立花流已经发现有人打电话报警了。
而身后的车穷追不舍,甚至掏出枪朝他们扫射,车身好几处被击中发出微微颤抖。
之前只觉得电视夸张,没想到亲身经历比看电影刺激多了,立花流来不及害怕,他很紧张,精神紧绷,大脑却异常清晰地高速旋转。
“路线要换,前面左拐,然后直接走。”
因为早就说好要这次听从立花流的指挥,所以琴酒没有迟疑,一脚油门踩到底,方向盘一转,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的确很酷,但立花流胃部一阵翻涌,人也差点被甩出去。
呵,他故意的,心灵感应已经暴露光了。
好想骂人。
立花流瞥了琴酒一眼,对方朝他挑衅一笑,“小鬼。”
“五分钟后,会有警车追上来。”
琴酒啧了一声,满脸不爽,看来做这行的人都很讨厌警察。
“我重新规划了路线。”
支架上的手机滴滴一响,路线被传输在手机上,琴酒看了眼记下了路线。
后面的车越来越多,形势有些不利,琴酒也不再保留,直接甩了几颗手榴弹出去,数秒后身后爆炸声震耳欲聋,还有惨叫,火光和浓烟。
但很快从浓烟中又窜出几台车,以及还有呼啸的警笛。
他们被追上了。
“低头。”
立花流迅速往下一沉,脑袋上传来几声枪响,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射到脸上。
立花流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一下。
红色的,温热的,还散发着铁锈味。
是血。
立花流回头看去,刚才还与他平齐已经被甩下去,透过后挡风玻璃能看到那个司机身体歪倒在一边没了反应。
……死了?
立花流呼吸一顿,一股无形的压力使他喘不过气。
独栋的炸弹是琴酒装的,引爆按钮是琴酒按的,手榴弹是琴酒丢的,人是琴酒杀的,但物质装备却是他提供的,虽然他没有夺取人的生命,却与他密不可分。
因为这些而死掉的人起码有十人以上,但真正目睹到尸体后,立花流才有一种‘死人了’的真实感。
【该死的!他果然有帮手!】
【先杀了他旁边那个小鬼!】
立花流顿时回神,眼里的茫然消散变得坚定。
人又不是他杀的,他只是被迫卷入了这场斗争,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大家都不想死,那就各凭本事吧。
立花流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因为【心灵感应】他接受的黑暗和恶意太多,在立花宅也是黑暗的每一天,若不是遇到了那两道耀眼的光,他早就陷入深渊爬不出来了。
所以立花流很快就丢开了心里包袱,外敌交给琴酒,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给与琴酒支援。
昨天琴酒意识还没醒的时候,立花流就知道这是个狠人,休息了一晚得到治疗恢复一些的琴酒对敌人就像是一场噩梦,但对于队友来说那就是非常牢靠的存在。
立花流发现他们在这么密集的追击下竟然还能称得上‘完好’的走在计划的道路上后,他心里有了别的想法,立即低头飞快地调出附近的地图,黑掉监控,又入侵交通系统。
“路线变更。”
琴酒扫了一眼手机,是市区的路线。但他没问原因,直接利索掉头就走。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暑假虽然不用上学,但成人仍需要上班,此刻正是出勤的高峰期,市区的车辆多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这密集的车流量中不好再动用枪火,琴酒在驾驶上投入了更多的精力,他的车技和他的枪法一样厉害,见缝插针很快就把追击的人甩在身后。
上钩了。
立花流勾起唇角。
之前他们走的都是高速,没有红绿灯。如果他们转入市区,对方肯定会想通过交通系统来给他们限制,事实就是在黑入交通系统后,立花流立马就发现了有人在和他争夺控制权,但对方也是有意识的给自己收尾,一时很难抓住他的尾巴。
所以立花流特意露出弱势,让对方觉得自己的技术更高,然后在车流量最大的路口露出破绽,对方控制了交通信号,使绿灯突然变红。
琴酒眉头紧皱,两边车流量太多,闯红灯明显是不行的,而他们离路口的距离没有多远,前面已经开始排起长龙。
要堵车了。
“别停,保持速度。”
在对方控制了交通系统的那一刻,立花流就反扑了上去,抓到了对方的尾巴,再以绝对的强势把人从控制位挤了下去,红灯也再次变绿,前方再次畅通起来。
琴酒瞥了立花流一眼,忽然道:“你眨眼的频率很高。”
琴酒只是无意中发现并随口问了一嘴,平淡的就像是闲聊和好奇一样。
立花流微愣,他没想到琴酒竟然还有功夫注意到他。
人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大脑对其他事物的感知减弱,会减少眨眼的次数。
但因为直视超过三秒会触发【透视】,所以立花流不得不频繁眨眼。
“我有眼疾。”立花流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看东西久了会眼干。”
琴酒没接话,他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立花流也没在意,低头继续鼓捣。
“过了红绿灯加速,能做到吗?”
“哈,你以为我是谁。”
琴酒的口气十分嚣张,而且他的确有嚣张的本事。
黑色的车一过红绿灯速度立马提升,在这拥挤的车流量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刚加速了不到一分钟,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尖叫,轰鸣,火光。他们身后不少车被卷入了事故,但因为他们提前加速超车,所以没有任何影响。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篡改了一下信号灯。”
突然的红灯会让人反射性的刹车,而绿灯会让原本真正该刹车的人踩下油门,在车流量密集的十字路口,一场车祸足以阻挡后面追击,而立花流现在要做的就是抹去他们的身影,让追踪者无法找到他们。
“甩掉了。”
立花流嗯了一声,然后传了个定位,“在这里换车。”
黑色的车换成了白色,等驶出了很远平稳混入了车流后,琴酒引爆了原本车内的炸弹,将痕迹彻底抹去。
“该死的!这么多人一个人都抓不住吗!”
藤田气的胃疼,他损失惨重不说,还惹上了警察!现在那警察还咬着他不放!
“可、可是他们有两个人……”下面的人嗫嚅道,紧跟着就被揣翻在地。
“两个人很多吗?!”藤田心都要呕血了,他派出去的人何止两个!他努力压制面上的愤怒,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朝身后一直在捣鼓电脑的人问道:“中村君,有查到他们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中村心情同样很糟,他冒着很大的风险背叛那个组织,若是让琴酒活着回去,他绝对会死!
该死的!为什么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有围剿成功!中村开始对藤田抱有强烈的怀疑,他怀疑藤田是故意的!故意把人放跑,他想反水!
“对面协助的技术员很有实力。”中村虽然怀疑,但他只是个搞情报和技术的,现在还需要借住藤田组的力量,等把琴酒杀了,他再把藤田组……哈!多么完美!
“错过那绝佳的时机,再想找到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藤田从中村这话里听出了嘲讽和指责,藤田脸上挂不住,随便交代安抚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老大,这个人真的行吗?”
“好歹也是那个组织的,再说他一个叛徒除了在我这……”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对着电脑屏的中村露出一个可怕的表情,内心把刚才的猜测给坐实了!
只是……中村额角汗水密布,面部狰狞。
到底是谁在协助琴酒!为什么两个人就像潜入大海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比起相互猜忌毫无信任可言的藤田和中村,琴酒和立花流这边倒是异常和谐,他们换了一身行头,乔装打扮了一番,大大咧咧在餐厅吃午饭。
哪里像是在逃命的人。
“唔,这家的牛肉饭味道真不错。”
琴酒已经习惯他这个步调了,甚至有点麻木,总觉得之前紧张兮兮的自己就很呆。
“你真是没有一点紧张感。”琴酒见到他吃饭时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还是没忍住阴阳了一句,“别忘了我们还在逃命。”
“琴酒酱。”立花流笑了一下,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为了避免对生命造成危害的事情而作出的行为才叫逃命。”
立花流没有告诉琴酒,他已经抓到了对方的尾巴,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下。
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琴酒,以他那难以对叛徒容忍的性格,必定恨不得直奔目的地把人杀了。
击杀叛徒并不是第一目标,所以立花流什么也没说,依旧按照自己原定的剧本进行推动。
琴酒对那腻歪的让人恶寒的称呼扭曲了一瞬,摆出一个事实,“一个钟前,我们还在被追杀。”
“是啊,一个钟前我们还在被追杀。”
“……”
琴酒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算了,吃饭。
吃完饭已经下午两点了,立花流给了琴酒一个地图路线,琴酒脸黑的好难看,“去港口而已,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
“去港口当然不用。”立花流打了个哈欠,靠在副驾驶位上闭上了眼,“但要在下午六点到港口就需要。”
琴酒很不爽,他感觉自己就像个陪少爷遛弯的司机,而这个大少爷竟然还打算在车上睡觉。
啧了一声,琴酒还是启动了车,照着路线绕了起来。
开车很无聊,琴酒烟瘾犯了,好几次往怀里摸,次次模空,一张俊脸又冷又黑,他看到身边闭眼睡得很香的人就来气。
好想来个急刹车把人弄醒。
只是闭眼假寐的立花流把琴酒的想法听的清清楚楚,很无语,好别扭的人。
立花流一边听着身边人的吐槽和不爽,但开车却开的更加平稳了。
忽然摆在膝盖上的笔记本发出‘叮’的声音。
琴酒瞥了眼,看到弹出一个下载窗口。
下载完后又‘叮’了一声,立花流睁开眼,他点开了资料,迅速浏览了一边,然后哈的嘲讽了一下。
“怎么?”
“没怎么。”浅金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感情,只有冷漠,“对方比我想的更沉不住气。”
琴酒没有细问,他没问他做了什么,就像对方也从来不好奇他背后的组织。
他们的目的清晰,也知道这不过是一次性的合作关系。
比起敌人那脆弱的利害关系,他们之间的信赖反而更加牢固。
“你的伤怎么样?”立花流突然问,“要是打起来还能坚持吗?”
“可以。”
六点钟准时抵达港口,琴酒把车停到了立花流指定的位置。因为立花流之前的问题,他以为会有一场恶斗,但没想到却被留在了车里。
“等我十分钟。”
立花流只拿着手机下了车,很快就消失在琴酒的视线中。
看不懂。
琴酒眯起眼,这家伙从最开始就看起来从容不迫,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熟手。但琴酒也不瞎,他同样也很善于分析和观察,被枪指着的时候,被追击的时候,他都察觉到了少年的紧张,脸上蹭到血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失神和不适应。
那些从容不迫都像是少年人的伪装,琴酒的直觉是这样告诉他的,而他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月】这个少年的确十分聪明,他的技术能力的确让他有骄傲的资本,虽然指令让他一开始很焦躁不安,但顺着他的步调,那紧绷的精神竟然渐渐地沉静下来,让他有一种很意外的……安心感。
比他的任何一个搭档都要来的顺心。
墨绿的眸子里染上了欲望,他对少年起了私心,想要把他留在身边为自己所用。
不过等那个白色的少年回来时,这个想法也就随之消散了。
虽然他们的气息很相似之处,但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看他那双眼睛就知道了,和自己一样固执的眼睛。
“办妥了?”
“办妥了。”立花流上车坐好,给了一个新的地址,“接下来去拿钱吧。”
等车停到了目标地点,立花流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高处开始凝视。
超过三秒的凝视可以【透视】,这个点位正好能完整看到眼前那栋大楼。
地上十一层,地下两层,有固定的巡逻……
大约过了三分钟,立花流眨了眨酸涩发红的眼睛,扭头与琴酒饶有兴趣的墨绿色眸子对上,心口不由得一跳。
“看、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的眼睛好像会变色。”
浅金色的眸子在专注的凝视什么时,会有一层橘色调的外圈,之前他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也没太在意。
“……噢?可能因为光的缘故吧。”
【借口。这家伙一定藏在什么秘密。】
听到琴酒的心声时,立花流紧张的手心冒汗,但很快琴酒就失去了研究的兴致,他这才后怕的松口气。
也是,正常人不会有人想到他是超能力者,毕竟这太超乎常识了。
“别管那些了,我来说一下计划。”
立花流掏出笔记本,很快的制作了一张张简易图。
“你等下从侧面潜入,目标是11楼藤田的办公室,电梯有人把守,你只能走楼梯上去,地下二层是停车场,这里有一百多人待命,他们装备齐全,为了避免麻烦,不可以惊动他们。”
立花流给他规划了路线,“带好你的通讯,我会远程支援你。”
说完后,立花流没得到回应,奇怪抬起头发现对方紧盯着自己,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怎、怎么,你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琴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就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里面的布局的。”
“哈,那还是小爷有本事。”立花流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行动!”
“……呵。”
琴酒带着装备走了,等看不见人影,立花流才松了口气。
好强的压迫力,赶紧完事然后拜拜。
琴酒根据立花流的指示一路上太顺利了。每道门都会为他自动打开,巡逻的人位置十分精准,那些拐角的不好偷袭的位置,也总能利用周边设备替他引开敌人注意。
本来琴酒都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现在根本连实力的百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
太过顺利让琴酒反而觉得浑身难受。
还有最后一层楼,11层只有一个长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藤田的办公室,琴酒已经做好了突击进去的准备。
“等等,有人来了。”
琴酒的步伐硬生生停下,他飞快躲进楼梯间的拐角,隐藏好自己的气息。
“是那个老鼠!”琴酒低声咬牙切齿,双目赤红,浑身的嗜血因子都要觉醒了,他举起装了消音器的枪,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准备扣下。
“等等!”
琴酒动作一顿,已然错过了最佳的射杀时机,对方好像感受到寒意突然回头,但什么也没有看见,这才转过身敲了房间的门。
“谁!”
“是我!中村。”
中村进去了,琴酒气的牙痒痒,“给我个解释。”
“等一个时机。”立花流揉了揉酸的不行的眼睛,再度凝视,“一会听我信号。”
之前的行动太过顺利,琴酒对他没有任何质疑,叛徒已经出现,也不用担心他逃跑,便依照指令隐藏在角落里等待。
藤田房间内。
“找到他们了?”
“找到了。”中村不动神色地靠近,他把笔记本电脑摆在藤田的桌上,在藤田的注意力被吸引时,突然暴起给他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趁着藤田头晕错愕的空隙,利索地捆在椅子上。
“中村!你这是做什么!”藤田惨叫一声,额角的血流了一脸。
“我做什么?是你想对我做什么吧!”
中村的脸色可怖,“你根本就不信任我,甚至谋划等抓了琴酒就杀了我,不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藤田意识到什么,他脸色很难看,“你监控我?!”
“呵,彼此彼此。”中村掏出枪指着藤田,“那笔钱你放哪了?老实交出来,否者现在杀了你!”
“别、别杀我!钱在保险柜。”
藤田害怕的颤抖,哆嗦地说出一个密码,趁着中村转身时准备动作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下一刻藤田就被踹飞出去,连着凳子一起滚了几圈才停下,头冒金星,然后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还真有个报警器。”
琴酒的声音让藤田一下子清醒了,他一抬头就发现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中村,顿时吓得面容失色。
“别、别杀我!”藤田这回是真的害怕了,琴酒靠近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催命符一般,那黝黑的枪口对准自己时,痛哭流涕地求饶,“是那家伙!是那家伙挑唆的!我是一时冲昏头……”
藤田语无伦次地给自己找理由辩解,琴酒墨绿的眼眸里只有杀意,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抬手,摁下扳机。
一发子弹擦着藤田的脸打在地上,藤田被吓晕了过去。
“我没杀他。”琴酒冷哼了一声,收起枪转身来到保险柜面前,路过中村的尸体时连一个余光都没给,“密码是多少?”
立花流报了个数字,琴酒打开保险柜发现里面的并不是钱,而是一个账本。
琴酒并没有打算追问立花流是怎么知道密码的,他拿起账本左右看了看挑眉。
“拿了就撤离,快点。”
琴酒把账本往怀里一塞,直接打开窗户,用工具利索地从十一楼下到地面,五分钟不到他就过来和立花流回合了。
好离谱的行动力,还好不是敌人。
本来还打算原路指引他返回的,立花流面无表情地催促他开车离开。
琴酒驱车到达目的地后愣了一下,“地铁站?”
“结束了,我要回家了。”
这就结束了?他的军火呢?钱呢?就杀了一个老鼠!
立花流已经把电脑都收起来了,他丢给了琴酒一个u盘,“货在横滨港码头,今晚两点到港,你去了就有人跟你交接,这个u盘和账本你自己好好利用,能有多少价值,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有价值的并非一定得是现金。
琴酒看他的眼神很怪异,他没有开车的锁,立花流开不开门,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琴酒,你什么意思?”
琴酒捏住他的下巴朝自己拉进,他没有很用力,因为他知道这家伙很不受力,手腕的淤青还很显眼,但这个力道很明显也不是立花流能挣脱的。
墨绿色的眼里映出少年赏心悦目的脸蛋,包含了私心和欲望的声音略微沙哑,“真不考虑和我走?比起那边你更适合这边的生活。”
立花流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拍开琴酒的手,狠狠擦了擦下巴,“不劳你费心!”
“金钱,地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要的你给不起。”
“哈……真不想放你离开。”
一个难得与他合拍的天才。
“你并不了解我。”立花流很认真道:“这次合作,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
琴酒眼里的私欲散去了几分,他们这次合作的很顺畅,不代表以后都会如此,再说人心难测,他生性多疑,如果靠得太近,可能终有一天这份信任感会破碎。
“行吧。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立花流戒备起来,“你想干嘛!”
琴酒一脸无语,“你的支票不要了?”
立花流很谨慎,“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琴酒给他报了个号码,立花流发现车门解锁了,立马跳下车,“我记住了。”
撒开腿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下子就扎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立花流不敢直接回家,一路上精神紧绷努力地想要听清每一个声音。
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大脑皮层感到针扎般刺痛,耳边的声音似近似远,视线也有些开始模糊了。
拉住鸭舌帽往下拽了拽,低着头摇摇晃晃地绕开人群,还记得把头发剪短染黑,又买了一副新的眼镜带上。
在外面绕了好几圈,才恍恍惚惚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一进门就被抱住了。
“哥哥!”弟弟颤抖地声音里是害怕,是担忧,还有激动,“你终于回来了!”
“这么大了还掉眼泪啊。”立花流调侃了一句,顶着一张糟糕的脸色,努力摆出没事人一样,“我们才分开了一天,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立花翔拼命点头,手心下意识用力紧抓着,紧张又很无助地开口,“哥哥……”
被很温柔的摸了头。
“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哥哥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般,又听得很清楚,声音空灵让立花翔产生了一股浓厚的困意,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好好休息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和往常一样。”
紧握的手心缓缓松开,立花翔的眸子里失去了高光,在哥哥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身体也跟着软倒下去,被立花流稳稳接住,轻轻放到了床上。
立花流亲昵地抚摸了弟弟的睡颜,将调皮的碎发捋开,俯下身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眼眸中的橘色调缓缓褪去,浅金色的眸子猛地眨了下眼,似乎对自己此刻的行为动作困惑了一瞬。
他不是刚进家门吗?怎么到卧室的?小翔……?是先睡了吗?怎么感觉好像有被拥抱过的错觉。
头好痛。
一瞬间的晕眩感,伴随着耳鸣,立花流撑在床边扶额了半响,等这股劲散去,他充满了疲惫,脸白入纸,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是超能力使用过度吗?的确,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使用过超能力,精神也从来没有这么紧绷过,一到家松懈下来,所以一口气反弹了吗?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立花流飘飘忽忽地在客厅发现了他的屏蔽器和眼镜,带上屏蔽器后,立花流感觉舒服了很多,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弹。
滴——
啊、好像压到遥控器了,算了,就这样吧。
伴随着电视机播放的声音,立花流的意识也开始浮浮沉沉,直到他听到一则新闻——
“……这场特大交通事故造成十余人重伤,4人因抢救无效死亡。根据现场警方调查发现,该起事故原因是极道组织……”
立花流的意识仿佛被人突然拽了一下,他睁开眼看到电视上转播的事故现场,变形的车辆,爆炸后火烧的痕迹,属实惨烈。
根据新闻转播,这件事被警方归为黑道组织之间的斗争,死者的照片打了马赛克,但立花流依旧辨认出了他们,是追击他和琴酒的那几个人。他们车上的军火是造成爆炸的真正导火线,但这点却没有被报道出来。
画面一转,跳到了医院,一直高亮的手术室,哭闹的孩童,悲伤颓废的家属。
这是他造成的局面,他是罪魁祸首。
但是……为什么他内心竟然毫无波动。
如果在手术室的不是陌生人,而是景光或者零……
浅金色的瞳孔骤然猛缩。
“啊——”
立花流痛苦地抱住头哀嚎,大脑内一瞬间挤入很多种情绪,意识彻底与世界断联。
过了多久呢,立花流不知道,他的意识似乎很清醒,但四周很黑,一抬头就能看到立花宅的佣人,他的父亲,他的继母,他的继兄。
虚假的微笑,扭曲的面庞,充满恶意地低语,贪婪的眼神。
立花流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他转头努力的逃跑,跑的气喘吁吁,小腿发软,但一抬头周围的人群不但没有远离,反而离得更近了。
不要、不要过来!
立花流大喊了一声,周围的黑暗褪去,场景变得苍白无力,然后一点点染上颜色,变成了手术室门口。
鼻息间仿佛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他的眼前不在是立花家的人,而是一张张各个年龄层次的陌生人。
他们很悲伤,很痛苦,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统一回头,用充满憎恨的眼神指责他,立花流惊恐极了,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忽然感觉衣摆被人扯了一下,立花流低下头,看到一个双目赤红的小女孩。
“把爸爸妈妈还给我——!”
哀哭声里充满了恨意,嘶吼声尖锐的宛如刀子从耳朵扎进了大脑,立花流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脏很痛,浑身都很痛。
蓦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用力往后一扯。
“回家吧。”立花英士苍白的脸上是扭曲的恶意,“我的孩子——”
“啊——!”
立花流尖叫着坐起来,额角布满汗水,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大脑的指令无法传递到四肢,只能僵硬地转动眼珠。
这是……哪里?他的家?
啪。
黑暗的房间被灯光照亮,立花流瞳孔骤缩,他看到了焦急紧张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恐惧,害怕,宛如精神崩溃一般,立花流的声音尖锐,颤抖,慌乱地用自己的手臂挡住自己,浑身颤抖。
‘拜托了,请不要看丑陋的我。’
那一瞬间,诸伏景光仿佛读到了这一句,他立马把灯光暗灭。
没有强光的刺激,立花流看似平稳了一些,但他的精神状况还是不好,嘴里一直反复念着什么,诸伏景光仔细辨别了一下,能比较清晰听到的大致有三种:不要看我、不要回去、我是凶手。
“小流,你——”
降谷零很错愕,他伸出的手被躲开了,甚至他第一次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恐惧。
这个情绪让降谷零很惊讶,让他一时间没敢确认。
太奇怪了吧,他和景只离开了五天,结果刚回东都,就被景急匆匆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小流出事了,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然后降谷零就看到了一个青紫的双腕,被梦魇住的立花流。根据好友所说,他给立花流换衣服的时候,还看到了后背一大片淤青。
该死的!到底是谁!
降谷零罕见地十分暴躁和焦虑,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绪现在也不稳定,所以也不怪立花流害怕而远离他。比起他,诸伏景光的确很擅长这类安抚,降谷零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低声道:“我去外面等你们。”
离去之前,降谷零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拜托你了’的眼神。
诸伏景光轻声嗯了一下,等降谷零关门后,轻轻坐到了立花流的身边。
“小流。”
温柔的声音让立花流浑身一颤,诸伏景光听到了呜咽声,充满痛苦和无助。
但万幸的是,立花流并没有逃开,这让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诸伏景光斟酌着词汇,他无奈的发现无论什么话,在此刻都十分苍白无力,立花流此刻的状况有点像当年目睹父母被杀的自己。
仿佛灵光一闪,诸伏景光心下一颤,‘我是凶手’这句看似无厘头的胡话,难道其实……
诸伏景光不敢细想。他此刻十分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逃避而离开了小流的身边。
“别害怕。”诸伏景光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立花流颤抖着想要后退,却被拉回来捧住了脸,“不要逃避,看着我,调整呼吸。”
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诸伏景光很心疼,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立花流如此恐惧,不安。
“深呼吸……”
房间很暗,只有许些微弱的月光洒进来。诸伏景光十分平静,声音柔和宛如春风,在他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安抚了宛如处在暴风眼中的立花流。
“冷静下来了?”
“……嗯。”立花流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被拥入怀抱的刹那,身体本能地做出了抗拒和挣扎,但很快在听到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时,又无比的眷恋不愿离去。
“真是吓到我了哦。”手心滑过后背感受到了湿润,明明才换过不久,又被浸湿了吗。
“昨天我回来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就直接过来了。”
他和零都有备用的钥匙,进来后可把他吓坏了。立花流满头大汗地倒在沙发上十分痛苦,他立马就要打急救电话,但立花流十分不配合,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拒绝和挣扎。最后无奈只好就地检查,发现身体并没有大碍。考虑是精神创伤的问题,为了避免持续应激,最后还是留在家里了。
安顿好立花流,诸伏景光发现立花翔在床上睡得很香,他把人拍醒问情况,结果立花翔却很茫然。
去了远足,回来后就很困,然后就睡觉了。
这很明显不对劲。诸伏景光也是知道远足的日期,距离今天都有两天了,也就是说立花翔丢失了这两天的记忆。
诸伏景光看了眼手机从昨天开始的未读信息陷入沉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事情可能只有立花流本人才知道,但看立花流此刻的状况,也有可能会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有轻微的失忆。
“遇到了……一个人。”
立花流的声音很沙哑,他只说了个开头,迟迟没有后续。
但诸伏景光从手心传来的颤抖明白,立花流没有失忆,他记得很清楚发生的事情。
或许……可能记得过于清楚了。
——【过目不忘】的弊端吗。
诸伏景光轻叹一声,“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了吧。”
不想逼迫,不想让立花流再想起那些糟糕的事情。
埋在他怀里的立花流哭了,泪水打湿了胸口的衣料,诸伏景光很清晰的感觉到了那处的湿润。
“秘密……”声音沙哑,听起来十分痛苦和纠结,“说好没有秘密的。”
但秘密怎么反而越来越多了呢?
很痛苦,很难过,立花流不想违背年少时的诺言,但他不敢说,他害怕,害怕眼前的人会松开他的手。
诸伏景光微愣,口腔里逐渐尝到了苦涩。之前立花流提过一次,但是他没有什么感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年少轻狂的约定如同厚重的枷锁一般,牢牢地缠住了怀里的人。
【早知道不做那种约定就好了。】
怀里的人身体都僵硬了,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也迅速的反应过来刚刚内心的想法被读取到了。
不是的,他不是那个意思……
诸伏景光很明显的慌乱了。
“……我知道的。”
被用力地抱住,诸伏景光缓缓松了口气。
“要听曲吗?”诸伏景光换了个话题,“这次和亲戚去玩,学了一首新歌,想听吗?”
“……想听。”
立花流抱膝缩在床上,眼睛却一直跟随着诸伏景光,看着他取下挂着的吉他开始调音。
吉他音色优美像一股流动的旋律,只是随意的几个拨动都十分动听,在擅长乐器的诸伏景光手里异常乖顺,伴随着景光清亮的嗓音,能够给人带来一种宁静的感觉。
而从诸伏景光身上流淌出来的优雅知性、温暖安静,让立花流瞬间着迷。
啊……想起来了。以前在立花宅的时候有听说景光很擅长乐器,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听到,后来开始上学后时常听景光玩贝斯,还引起了兴趣一起去琴行挑选。
当时景光给他展示不同乐器的风格,他最后对吉他一见钟情。不,或许说他对弹着吉他温暖安静的诸伏景光一见钟情。
立花流还记得自己弹了几次就说手指疼不玩了,最终也没学会一个像样的曲子,但这把琴他还是很宝贝地挂在了墙上,景光来家里玩的时候偶尔也会用来给他弹曲子。
好好听,感觉被治愈了。
景光一直都很温柔啊,温柔的包容他,允许他的小脾气和任性,如果跟景光说的话……哪怕是糟糕的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包容呢?
在曲子的最后一个音落下,立花流缓缓地讲述了这漫长的一天里发生了什么。
除了隐去了琴酒的名字以外,立花流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选择了对当时来说,能最快且损伤最小的方式摆脱追击。”立花流痛苦地闭上眼,“后来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新闻,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看到哭泣的孩子,我才意识到……”
明明可以有更多的方法的,明明可以不必牵连无辜的人。还说什么用超能力帮助更多的人,可结果呢?却因为他的一个念想和行为,破坏了许多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是可恨的,是不值得同情和原谅的,他应该去自首。
立花流失神低喃,“我终究还是立花家的人,和他们一样,冷酷无情,血都是冷的,但是涉及到自己,却变的那么的自私自利。”
“我觉得自己好可怕。”
难怪琴酒说他更适合那边的生活。
他可能天生就是个坏胚,根本不配在阳光下行走,也不配遇到那么好的零和景光。
被舍弃的话……也是理所当然吧。
眸子里的生气逐渐消失了,诸伏景光呼吸一滞,他仿佛看到了初遇时那般冷漠疏远和厌世。
几乎是瞬间地,他都没有多想,诸伏景光把人紧紧抱住了。
“不是的!”诸伏景光很迫切,“这不是你的问题——”
【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在一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长大,根本不会对世界充满美好的幻想,痛苦和折磨伴随着立花流长大,而把他强硬地从黑暗中拉出,被迫接受这个世界的善意和美好,对立花流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事故的事情,他想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坏家伙的错,立花流是被迫的,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人。
但这终究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的借口。
生命是无价且不可衡量的,无论何种原因,何种理由,何种立场,它都不能放在天平上衡量。
这些思绪诸伏景光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瞒不过一个【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
“我不想让你去自首。”诸伏景光哽咽了,“终究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一个自私的人类。
立花流更难过了,他让温柔的景光为难了。
咔嗒。
门锁打开的声音。
“我说——”门口金发的帅哥叹了口气,烦躁地抓着头发,“我从开始就在门口听了,hiro啊,结果竟然你也哭的稀里哗啦了。”
抱着哭的两人都僵住了。
看到进来的人,立花流瑟缩着把自己藏在了诸伏景光的后面。
这让降谷零更加不爽了。
“我说——你好像很怕我?”降谷零很郁闷,从立花流醒来后,他就发现对他只有害怕和恐惧,但对景光却更加靠近和信任。
凭什么啊?
“……因为。”立花流声音又细又虚,“零对我来说太过耀眼了。”
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很喜欢零金灿灿的发色,耀眼的仿佛太阳一样,将他内心的黑暗扫去,有时候又会觉得太过接近太阳而会被灼伤。
认真,有责任心,又很温柔,是立花流对降谷零的认知。
降谷零在听了这些后不由得叹气,“小流啊,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金色的发色从小就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被排挤嘲笑,会为了去见某个人而故意弄伤自己。
“我也有很多阴暗的想法。”降谷零的笑容有些无奈,“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人类当然会有自己的私心,在任何事情的抉择上,都会优先为自己考虑,还会被情绪所左右。
“那时候是关于自己的,以及重要的人性命相关的事情。”降谷零扯了扯嘴角,“若是换做是我,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立花流飞快的摇头。
“出于私心,我同样也不希望你去自首。”降谷零很颓废,“啊……未来想当警察的人在说很糟糕的话。”
“但是。”降谷零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这件事不得不在这完结了。”
诸伏景光还未反应过来,倒是立花流似乎很平静,“那个组织出手了。”
“没错。”降谷零点头,“我刚刚去查了一下,已经查不到任何消息了,那个组织把包括这场事故在内的所有事情都压下来了,警方也已经结案,即便你现在去自首,他们也不会再受理了。”
立花流沉默了。
“很遗憾,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的人都只是普通的人类。”降谷零走过去给立花流一个拥抱,“我并不是为了找借口,但我还是想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如果觉得难受,就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不必对自己恐惧,这个世界上比你糟糕的人比比皆是。”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再苛待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
“每个人都有可能走错路,如果你走错了,我和hiro一定会把你带回正途的!”
“最后……别让年少时的约定束缚你,这并非我们的本意。”
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此刻终于沉寂下来,立花流终于有了踩在地上的实感。零和景光包容了糟糕的他,知道了他隐藏在光面下的阴暗,没有躲避,没有抛弃,而是正面接住了他,所以他也必须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让两人失望了。
“谢谢你们。”立花流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零果然还是像个小太阳一样,好耀眼。”
“这点我很赞同。”诸伏景光也是被降谷零的光芒普照过的人。
“喂……你们两个!”
18岁的立花流发现了自己糟糕的人格,虽然可能会磕磕绊绊,但他任然会努力朝着光明踏上旅途。
像棉花糖一般柔软的触感,诸伏景光心脏漏跳了一拍,大脑产生了瞬间的空白。
“小流……”
无意识的低喃,平时那清亮的嗓音变得沙哑富有磁性,诸伏景光的呼吸变得急促,喷出的气流都热了一个度。
立花流罕见的羞红了脸,白皙的皮肤爬满了红晕,幸好黑夜成功替他遮掩了羞赧。
“讨厌吗?”
“不。”语言快过了思考,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否认,那灵动蓝色的猫眼很亮,胸口鼓动的厉害,心脏都要涨裂一般,话语也是磕磕绊绊,“我……、很、喜喜欢。”
【怎么可能讨厌。】
【很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立花流被满屏的“喜欢”给淹没了,他开始紧张并且感到慌乱了。
起初只是在零的调侃中读取到了景光的疲惫,知道了他被梦魇困扰,想要安抚他。
一起入睡,在他被梦境抓住的时候唤醒他,跟他贴贴。
人体的温度是可以相互治愈,至少立花流是这么认为的。
但实际贴上去后,却似乎让景光为难了。
他很紧张,在退缩,但他的心却在对他说喜欢,想要亲近,想要亲亲。
立花流没有多想,凑过去就亲了一口脸颊,而这似乎触及了某个开关。
同样是‘喜欢’,立花流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被对方散发出的缠绵给蛊惑,感受到景光的欲望,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凑过去亲吻了景光的嘴唇。
心跳的很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但是,不讨厌,很喜欢和景光亲近。
立花流对这方面并不是一无所知,不如说因为狗屎超能力的问题,他知道的比一般人更多。
以前上学时,学校里不乏很多小情侣,在女生对异性充斥着好感,抱有对恋爱的美好幻想时,男生却是龌龊的想着法子怎么睡女生。
欲望的丑陋让立花流感到恶心和反胃,会让他想起十五岁的事故里差点被立花仁强迫。
……更加恶心了。
一张漂亮的脸蛋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难免混杂着人渣,用下流的眼神看他,背后里拿他当配菜。
恶心,反胃,却无能为力,最后立花流只能把自己遮起来,尽量低调,躲在了两位竹马的背后。
明明是很恶心,很反感才对的。
但是刚刚一瞬间在景光身上感受到这些欲念时,他只觉得心跳加速,羞涩以及……高兴。
好奇怪。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变得十分拘谨,慌张,和害怕。
如果景光知道他身体的秘密……
室内的可视度很低,诸伏景光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他们之间离得太近,呼吸交织,暧昧萦绕,他能感受到自己被注视,这让他很紧张,他有一种想要盖住那双眼睛的冲动。
别看了,他的私欲很丑陋。
口腔里异常干涩,浑身像是火烧一般,频频想起那短暂嘴唇触碰。
——他勃起了。
“唔嗯……”诸伏景光伸手挡住了视线,艰难带着祈求般,“……别看我。”
“为什么?”立花流捉住了那只手往自己脸上带,“你不喜欢我?”
立花流乖顺地贴着手心轻蹭,“可是……我很喜欢景光啊。”
咕咚。
诸伏景光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他的手在颤抖,甚至不敢用力,怕碰坏了自己精心呵护的人偶。
“我……很喜欢小流。”羞涩,紧张,让话语都变得艰难了,一但说出口后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他喜欢的人,也在说喜欢他。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亢奋和幸福感,全身似乎都变得敏感。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或许是第一次见时的惊艳,或许是那个星空下的舞姿,或许是约定承诺时的伸手,亦或许是那个夏天被突然袭击腹部。
总之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满眼都是立花流的影子,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他会看到小流高兴而微笑,看到他难受而忧心,看到他精神崩溃时恨不得自己替他分担痛苦。
人都是偏心的,他的整颗心都已经挂在了小流的身上。
心跳的声音好大,看不清小流的脸有点遗憾,但是……
能感受到,小流也和他一样紧张。
立花流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牵着诸伏景光的手从脸上挪开,往下带去。
诸伏景光有些茫然,他放松自己的力道,任由喜欢的人牵引,在触碰到某个柔软的物体时,顿时宛如被电了一般抽回,紧张又结巴地低喊:“小流!”
怎、怎么可以让他碰那种、那种私密部位……!
太快了!
唔啊……下面硬的更厉害了。
诸伏景光往后挪了下屁股,腰身微微弓起,不想自己的窘态暴露。
……可能已经晚了,早就被【看】光了吧。
“景光。”立花流锲而不舍地握住,这次他抓住了景光的手腕,感受到剧烈跳动的脉搏,他坚定的力气让景光察觉到什么般,松下了力道。
指尖轻滑过手背,与其十指交缠,手心里有一股湿意。
景光在紧张,他手心都冒汗了。
“……小流。”诸伏景光呜咽了一声,发出了难为情的鼻音,“是、是不是太快了些。”
“摸摸看,景光。”
立花流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诸伏景光已经涨红了脸,额角有许些汗水。
手被牵引着伸进了睡裤里。
摸、摸到了!呜——
柔软又小巧的小小流,……诶?
这是什么。
隔着内裤,那原本应该是平滑的会阴处似乎有一个凹陷,诸伏景光好奇地用指腹摩挲,稍用力按压便凹进去几分。
“嗯……”
立花流一下子夹紧双腿,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宛如细小的电流,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呃、抱歉。”
松开腿部的力道,那只手几乎是立即抽出。
手指尖略微湿润,一双猫猫眼睁大,写满了尴尬,羞涩。
即便再没经验,诸伏景光还是有常识在线的,那个触感和反应,怎么看都是女性的○穴吧!
可是为什么?小流不是男生吗?不对,他也有男性的……
难道——
排除不可能,剩下的只会是真相,诸伏景光相当的吃惊和震撼,小流原来是双性人?那个比率不到01的双性人?
很吃惊,但是想到超能力的存在,又没那么吃惊了。
“景光会……觉得恶心吗?”
立花流并没有听到任何贬低和负面的声音,但他仍然很紧张,抛出了关键词引导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心口不一的话就会被他发现。
然后呢?立花流不知道,他紧张和恐惧,他有一股浓厚的悔意。
“不会!”诸伏景光想都不想立即开口,“我……有点吃惊,呃,但是……”
支支吾吾了半天,诸伏景光羞愧地捂脸,他一咬牙学着立花流那般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下带去,在立花流的手碰到那火热的硬挺时,他喘息了一口,喉咙里呜咽一声,“我……好像更兴奋了。”
“谢谢。”
立花流噗嗤笑了,他并没有抽开手,而是直接握住了那根上下撸动。
覆盖在手背上的那只大手突然收紧,诸伏景光闷哼一声,“别、别摸,呃哈……”
【好舒服,小流的手好舒服啊……】
【别摸了,再摸要射了!】
“松、松手,唔……!”
现在才开始心口不一啊,景光真可爱。
立花流没有松手,但那只手已经完全制止了他继续撸动的行为。力气不如人,立花流放弃了争夺,他凑过去与诸伏景光贴近,距离进到几乎都要吻在一起。
“景光不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