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何生
刘何生今天走了十里地去学校,回来脚底板都长水泡了。他爹回来看到脚上流水的大泡子,转头他姐刘花元就挨了顿揍。
之后上学都有她姐在前面背着他,他个子瘦小,在刘花元面前有点像鹌鹑。一开始背着还很轻松,刘何生趴在她背上,之后就越走越慢,他的脚不长水泡了,就是刘花元的脚底板开始越磨越烂。
那是小学的时候了,现在刘何生十五岁,他爹意外si了,挖煤矿的时候碰到塌方。
尸t都被埋了,省了口棺材钱,只是说好赔偿十五万的,那煤矿的人一来看,家里就一个老母,两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娃,十五万就打水漂了,拖着一直不给钱。
刘家老母年纪大了g不了活,现在儿子si了又拿不到钱,孙子还要上学,等大了还要娶媳妇传宗接代,家里顶梁柱没了不说,关键是钱也没有,这以后哪来的着落?
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等天刚亮,拉着刘花元大老远跑去煤矿地,当着众人的面压着刘花元跪着,自己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隔天刘何生家老n也si了。
原来是在那里哭得太上火,见前面煤堆人多,一边哭一边跪过去,脚底一滑整个人滚下煤坡,血磕在煤矿上,人就没了。
最后刘何生家里就剩他和他姐,还有兜里的赔偿金三万块。
学肯定要上,他成绩很好,一直都是校第一。他们村里没学校,他和他姐都是走路去镇上上的学,九年义务教育,学费几十块,书本费也没多少,而且他姐大他一届,书本刚好可以传下来,省去不少费用。
刘何生盘算下来,几万块真的能撑到他读大学吗?不止要给刘花元花钱,等上高中了,学费肯定不止这么点,几万块钱,又要吃又要喝,还要供两个人读书,怎么算都坚持不了。
他躺床上睡不着,旁边就是刘花元,两人躺一张床上,盖着两床被子。
等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他给刘花元盛了碗饭,再把筷子递给她。
“那个,姐……”他也坐在一边,拿起筷子吃饭,总要先填饱肚子。
“咋了?”刘花元望过去问。
“……家里现在都没大人了,咱们也没拿到钱,以后怎么办……”
他哽咽着低头扒饭,不敢看刘花元。
刘花元也回答不上来,她眼睛又圆又大,此时也是灰蒙蒙的,心情压抑得饭也没吃上一口。
她今年刚好要升高中了,但是她自己清楚,这高中不管他爹还在不在,她指定都没法去上了。
上学的时候有个好闺蜜,初二那年就没读了,一个人偷跑去了大城市打工,虽然没有回来,但是一直有偷偷给她写信。
信里面描述的大多都是她在大城市的事情,说这里到处都是红绿灯,还有很多高楼,车多的吓si人,她一个人没钱,像狗一样吃过地上别人扔的垃圾,晚上睡觉就在天桥下找块能挡雨的就行。
不过后来她找到工作了,一个月能拿几千块钱,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走远路还能坐公交车,不用像以前一样要走一两个小时的路。
她跟刘花元说:“我是肯定不会回去了,我娘当年是跑走的,我现在要是又跑回去,我的下场就是被打si。”
她现在是跑成功了,有工作能踏踏实实g活,如果没成功,就算她一个人来到大城市,没学历年纪又小,这片地方根本没她的容生之地,她最后只能被饿si。
可是她还是跟自己的好闺蜜说:“你要是过来我更开心了,到时候我跟组长说一声,让你也进我们厂g活,保管让你一来就能安心上班。”
刘花元人不傻,她爹重男轻nv,她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可是──她看过去,看着刘何生。
十五岁的刘何生还是很矮很瘦,只是当年背他实在背不动了,他们上学的路上有条石梯路,都是些山上的石头,被人走多了就成了路,而且高矮不一,宽窄不同,走起来特别危险。
她走不动了,又怕被爹打,最后咬牙爬上去,结果出意外了,一个没站稳摔下去,脚还给扭了。刘花元眼泪流得满脸麻赖赖的,脚踝当场鼓起大包,动都动不了。
最后是刘何生爬起来,把刘花元扛在肩上背她上学的,这一背就是七八天,直到刘花元脚好了能走路了。
现在她马上就要上完学了,等以后还会去大城市找自己的闺蜜,未来能赚很多钱,她爹也管不了她。
她还要再继续背着刘何生吗?
刘何生真的又瘦又矮,面se也是苍白的,放任他一个人不管,刘花元真的做不到。
她还是他的姐姐。
“这有啥,你只管好好上学,其他事情姐姐来解决。”
她夹了块洋芋放刘何生碗里,勉强笑着:“快吃吧,多吃点,怎么一直这么瘦。”
刘何生心痛si了,快要憋不住跟姐姐说其实家里还有钱,只是他自私,害怕姐姐知道了也要上学,这钱根本就不够用,所以他私吞了赔偿金,还要把责任全推给姐姐。
他到底是自私的人,咬紧牙齿一句话没说,没几天刘花元就退学了,于是变成了他一个人起早上学。
有天放学回家,他赶忙跑回来,急得满脸通红冒汗,在房子外面的田地里找到刘花元,他开心笑起来:“姐!我老师说你可以去学校了!”
刘花元一愣,接着他说:“老师说可以让你去学校的食堂打工帮忙,一个月给八百块,还包吃!”
这样姐姐就能和他一起去上学,甚至还能赚钱。
这几天他一个人起床走路,身边没有刘花元的影子,他更害怕起来。
如果刘花元抛弃他一个人走了怎么办?他不想要姐姐也走了。
于是他去求班主任,班主任老公是管食堂的,说不定可以让刘花元cha个队。
他没求过人,在学校也因为成绩很好,自尊心一直很强。他满脸憋红,避开所有同学去找班主任,老师是好老师,也很珍惜成绩好的学生,于是就同意让他姐姐来食堂打工,空闲的时候也能去教室听下课。
于是刘花元每天早上跟着刘何生出门去学校,等下午放学了再一起回家。
刘何生是高兴了,每天米饭都能吃两大碗,胃口越来越好,看不出si了爹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还总是给姐姐夹菜,笑得一脸殷勤。
苦的是家里头养的j和鹅子,白天天还没亮吃了顿ba0米籽籽,然后一直等到晚上饿得嘎嘎叫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刘花元寻思着这样也不行啊,要不还是找个时间把家禽提去镇上都卖了,这样也是给它们找个好人家。
这事跟刘何生讲了下,本来也没说要听弟弟的意见,她现在总感觉自己也算是一家之主了。可是刘何生听了后思考了下,有些不赞同。
“还是养着吧,咱家的大鹅有本事的,我和姐姐经常不在家,大鹅还能看家护院,等过几天我们去抱只大h狗的崽也来养着。”
刘何生心眼多,现在家里大人都没了,指不定被村里其他农户惦记,只是家家隔得远,随便去串门都要走个十几分钟,还不如留着鹅看家,过段时间再抱只狗崽回来养大,也是多一分保障。
刘花元也没多想,但是还是听弟弟的,之后就跟着刘何生一起去学校,等放学回来路过庄娘子家,就盯着人家门口大狗的肚皮看。
在学校,刘何生中午十一点五十就下课了,学校食堂也不是每个人都得吃的,镇上的到点了就回家吃饭了,有的给学校交点伙食费也能吃,剩下的都是国家给的补贴,那些贫困户的学生免费吃。
食堂也不是正经食堂,都是刘花元和食堂大娘在后厨把饭做好了之后,拿不锈钢大桶装好提到c场上,然后分年级挨个排队给打饭。
今天除了刘花元,还有另外两个人帮忙给打饭。刘花元手上打饭,眼睛看着队伍后面的刘何生,眼巴巴地盼着弟弟赶紧过来然后给他吃回关系户,使劲多打点。
只是队伍渐渐缩小着,刘何生转头去了旁边的打饭的人那里拿饭。
刘花元看着他拿了饭之后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走了,整个人沉默了。
等下午刘何生放学了,她站在校门口的树下等他,想了好多理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基本上人快走完了,刘何生才出校门。他看到刘花元了,抬着笑脸走过去:“走吧姐姐。”
“你今天怎么不去我那里打饭?我还能给你打很多。”
刘何生和姐姐并排走着,路上学生已经很少了,很难发现他们两个。
“我都让老师给你留个食堂的位置了,更不好再让其他人看到你给我打饭,不然别人说闲话怎么办?”刘何生说完,也不看刘花元的反应,就低头看着脚上的布鞋。
只是刘花元听后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谁会看我给你打饭多不多,而且我们还是亲姐弟呢,多给你打点怎么了?”
刘何生听到亲姐弟三个字也有些动容,但是他还是自尊心b较强,家里情况本来就不好了,再让别人知道自己亲姐姐是食堂打饭的,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虚荣心作祟。
“好了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时候人家拿着去给班主任说就不好了,再说不够吃我还可以再排队。”
被刘何生这样一打岔,她也不纠结了。看着刘何生还矮她一个头的个子,心里暗暗骂他小矮子。
下午回去的路上也是路过庄娘子家门口,那条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h狗今天没看到影了。刘花元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着大门喊:“庄娘──”
“大h是不是生啦?”
刘花元嗓门大,庄娘子隔着木门听得敞亮,掀开门让两姐弟进屋里。
“生了生了,就知道你惦记着呢。”
刘花元眼睛亮晶晶的看过去,大h身下垫着不要的布垫子,柔软的身子旁边躺着三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n狗。
刘花元兴冲冲要跑过去0,被庄娘子拦住,看着大h呲牙咧嘴的样子,说:“先别过去,刚下崽,这会儿护犊子。”
刘花元点点头,只能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实在是天都要黑了,临到走时拉着庄娘子眼巴巴恳求:“庄娘一定要给我留一只特别厉害的狗子啊!”
刘花元眼睛生得圆滚滚的,这样看着人时又可ai又机灵,庄娘子笑她调皮,跟她承诺保证留着一只最厉害的,她才舍得拉着弟弟赶着日落回家。
之后放学路上,刘花元都会拉着刘何生一起去看渐渐长毛的小狗,刘何生也很期待,两个人趴在一边围着看。
隔了几日赶上周末,这两天刘花元没有再去看小狗,刘何生就在家写作业,只不过早早就写完了,现在帮着刘花元给家里的大鹅和老母j喂饭,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下蛋。
刚从j窝里翻出几个蛋,转头就看到前边田野上的影子──那是庄娘家的小闺nv庄惠。
小囡子今年差了刘何生三岁,还在村里小学读书,赶着明年才去镇上上初中。
不过庄娘子家有些特别,家里男人没si,只是重男轻nv严重,再加上当年生孩子时庄娘子伤了身t,所以家里就庄惠一个nv儿。
刘何生远远就看到小姑娘的羊角辫一边跑一边跟着跳,等一路跳到他面前时气喘吁吁,怀里的小狗也被颠得伸起舌头。
“何生哥,我妈让我把狗子给你们带过来啦!”
小姑娘眼睛笑得弯弯,亲切地喊着刘何生。
刘何生面上没显示,不过还是把庄惠拉进屋子里坐着。
之后刘花元赶着大鹅从田里回来时,就看到刘何生和庄惠两个人蹲在地上陪小狗玩耍。
听到开门声了,刘何生抬起头,脸上笑容明显,朝她喊:“快来看姐!”
庄惠也看到刘花元来了,也朝刘花元招手,“刘姐姐快来看!我妈让我把小狗抱过来了!”
刘花元停了一下,低头看见地上跳来跳去的小狗崽,这才扬起笑容也走过去,跟着蹲着00小狗的头,欣慰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四眼天神!一看就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小家伙已经脱了母r喂养,现在到了可以吃饭的月份了,身上毛也长齐了,就是小腿还是短短的,但是脚掌宽大肥厚,等过几个月就能长得b一般狗都还大了。
而且一点也不认生,看见高了不少的刘花元也不害怕,会摇着尾巴靠过来认主,聪明得很。
刘花元抱起小狗顺毛,一边问刘何生:“总不能一直喊它狗吧,要不我们取个名字?”
刘何生也同意:“咱们取个名字吧。”
刘花元看着小狗圆滚滚的眼睛,再0它身上黑茬的毛,思虑一会儿说:“我知道了,要不我们叫它天蓬怎么样?就像天蓬元帅一样?”
刘何生对狗叫什么没疑问,一旁的庄惠倒是说:“那不如叫鲲鹏,鲲鹏寓意更加好,上次何生哥还给我说过鲲鹏的典故!”
刘何生听到庄惠说的鲲鹏,也觉得鲲鹏b天蓬听起来好一点,于是跟刘花元说:“姐姐要不我们叫它鲲鹏吧,鲲鹏是传说中的神兽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
两小孩越讲越觉得鲲鹏这个名字最好,只是刘花元低头重新看了眼她的四眼天蓬元帅,觉得又没有这么帅了,但是还是妥协:“好吧,就叫它鲲鹏吧,大名就叫刘鲲鹏。”
都叫鲲鹏了,可不能再跟别人姓了。
这名字终于定下了,刘何生也是小孩子心x地喜形于se,拉着庄惠两个人絮絮叨叨,刘花元把小狗抱给他们,去厨房要做饭了。
下午的时候都六七点了,那时候天黑得早,刘花元让庄惠在家里吃了饭,然后让她先在她们家睡一觉,明天再一起送她回去。
自从家里大人si了之后,刘花元就把她nn还有爸的屋子关起来了,她和刘何生还是挤一间睡觉,先在庄惠不回家的话,就要三个人睡一间。
刘花元把两床被子抱起来,刘何生还是自己单独盖一床,她和庄惠盖一床。
家里不是第一次留庄惠睡觉了,她家情况他们都清楚,所以也没有赶她回去,只是两个小孩一人睡刘花元的一边,还要隔着刘花元聊天讲话,她被弄得有些烦了,就让庄惠睡中间,她自己睡边边去。
刘何生隔着被子睡一边,扭过头看着同样躺着的庄惠,庄惠辫子解开了,头发铺在枕头上,有些头发丝不小心跑到他的脸颊边,他悄悄挪动了下,听着庄惠小声地叫他:“何生哥哥。”
“怎么了?”
庄惠不讲话了,过了会儿才说:“镇上的初中大不大啊?”
“b村里的小学大。”
“哦。”
刘何生过了会儿接着说:“初中有三层高的教学楼,还有一个c场,教学楼后面还有块草坪,我经常去那里早读。”
庄惠读的是村里的小学,就是一两栋小房子的规模,c场都没有,只是空出了块院子能在那里玩耍。
一听到有c场,还有教学楼,她激动得声音大了点:“那我也想去镇上读书!我想和何生哥哥一起上学!”
刘何生笑着让她小点声,他姐还在睡觉,然后冲她点头说:“可以啊,你来的话我带你上学。”
刘花元在一旁被吵醒了,只皱着眉头没说话。
大晚上风声刮得树枝颤动,外面也听不见j鸭的叫声。
等第二天天亮,刘花元估0着时间就送庄惠回家了,她让刘何生不要跟着去,让他在家给j喂粮食,还有把饭煮了,她直接送庄惠回去就行了。
进了庄惠家大院,出来的是她妈,庄娘子掀开门帘探出头来,脚一跛一跛地走过来。
“妈……”庄惠看着她妈,眼眶先红了。
庄娘子00她的羊角辫,是刘花元给她梳的,再朝刘花元道谢:“哎呀还麻烦刘丫头把人送过来。”
刘花元笑着说不碍事,小姑娘一个人也不安全,再看到庄娘子被打肿的眼睛,但是头发梳得整齐g净。
“庄惠人乖得很,还把鲲鹏给我们抱来,昨天天也晚了就让她在我家睡一觉。”
庄娘子满眼感激,拉过庄惠让她给刘花元道谢,最后说招呼刘花元吃了饭再走。
刘花元看庄娘子这状态,也知道只是客套话,笑着推辞说不用了,家里弟弟煮饭了,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到家时差不多中午,刘何生早就把饭放蒸笼里蒸上了,然后把洋芋也切片放在一边备菜,等刘花元回来就可以炒菜了。
两个人把菜炒了,打了饭坐在桌子上吃着中午饭,刘花元突然叹气一声。
刘何生看过去,问:“庄娘又被打了?”
“是啊。”
刘何生想起刚回家的庄惠,又问了句:“这次打得严不严重啊?”
刘花元吃了口菜,想到刚刚看见的庄娘子:“你也知道嘛,庄娘才不会让我看出来,出来接庄惠的时候都收拾妥当了,就是眼睛被打青紫了,脚看着也不利索。”
刘何生沉默了,只是默默扒着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庄娘子家也很特殊,反正从他有记忆开始,庄娘就一直被家里男人家暴,那时候都有庄惠了,庄惠是nv孩被她爹嫌弃,连姓都是跟庄娘子一个姓。
不过庄娘子为人温和又善良,对其他人都很真诚客气,大家都很喜欢她。
刘何生也很喜欢庄娘子,而且也很心疼庄惠,可是他自己家都是这样的情况,他没本事帮任何人。
他想起老师常常跟他们说的,只有好好读书才能走出大山,之后才能有出息,他心里更加渴切读书了,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没表现出来,把想法憋在心里,只是读书更加用功。这几日除了和刘花元一起回家,平时在学校也很难和他姐碰面。
等到周末的时候,他自己坐在桌子边写着数学题,还把他姐的课本也拿出来自己学习,再几个月他就初三了,他想先提前预习一下,免得到时候读起来吃力。
读了一会儿有些累了,想起家里的母j还没喂,他把作业放一边,准备去喂j,顺便看看下蛋没有。
刘花元一早就去集市了,等到晚上才回来,脸se也不太好。
一开门就看到刘何生板着脸坐在凳子上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她还没反应过来,看见蒸笼里饭也没有,菜也没剩,她疑惑:“你没吃饭?”
刘何生看着她,问:“家里j怎么回事?”
“你拿去卖了?”
一提这事儿她心里就不好受,主要想到赶集发生的事。
“就提了几只母j,都好久不下蛋了,再养着也没用,所以就拿去卖了。”
刘何生了解前因后果,脸se缓和了些,想到家里就这点家产,难免多问一句。
他看刘花元大晚上才回来,又想起晚饭的问题,“你吃过了吗?”
“吃了,在镇上太饿了就随便吃了点。”
刘何生听到姐姐吃过了,这才发下心来,他才想起问那j卖了多少钱。
这回刘花元沉默了。
刘何生看她不说话,心里不放心了,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刘花元想起今天集市上发生的事,眼睛开始泛红,但是她不想说,说出来有什么用,刘何生b她还小,谁又能给她做主。
她摇摇头,轻轻推开刘何生,自己一个人去洗漱,然后shang睡觉了。
刘何生被推到一边,整个人愣在原地,他大概猜到刘花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又怕他担心不给他说。
他看着自己瘦小的手掌,忍不住捏紧拳头,最重要的是跟他说也没什么用,他什么都帮不了她。
他走进屋子,这次没有自己盖一床被子,而是拉过姐姐身上的被子,从背后抱着刘花元。
刘花元b他还要高,可是他抱住怀里的身子竟然觉得姐姐特别瘦弱,刘花元也有些憋不住哭得身子跟着颤抖。
刘何生没有说话,只能紧紧抱住姐姐,他听着刘花元哭,只感觉自己身t也跟着疼痛,心脏一扯一扯的,有些呼x1不过来。
那晚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刘花元哭得累了,闭着眼睛挨着刘何生睡着了。
第二个周末的时候,刘花元看着自家的大白鹅,犹豫了好久,还是准备拿去集市上卖。
这次刘何生知道了,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过刘花元不同意,她让她在家好好学习,前两天她也听学校说了,县里有数学竞赛,每个镇只能派一个学生代表参加,经过学校的重重筛选,最终让刘何生代表他们镇子参加b赛。
学校考虑到刘何生家里的情况,已经特批给了补助,来去路费省了,还有住宿伙食费也不用担心。
但是b赛服装有要求,需要穿正统的小西服。
西服这都是大城市才听过的东西,现在刘何生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她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这几个月在食堂帮工也拿了钱,买衣服的钱是够了,但是总不能一直等着食堂发工资,以后刘何生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她这想着刚好能拿点农货去镇上卖。
不过刘何生说要跟着去,她直接不同意,她哪能耽误他学习的时间。而刘何生也不能不听姐姐的,他再怎么有主意,还不是不能和刘花元反着来。
看着刘花元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上次发生的事,他心里不放心,还是悄悄跟了过去……
刘花元先是在家里找个了背篓,把大鹅的脖子困在一起,然后一起装背篓里背去集市。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刚好赶早,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背篓放下,再把大鹅拿出来放地上。
这次她长心眼了,先问了旁边一起卖菜的大妈需不需要在哪里缴摊位费,虽然她就是占了个小角落,但是上次因为没有缴费,被收费的没收了家禽,而且还把她赶出了集市。
她跟着大妈去缴费,一天的话收费是五块,每个位置费用都一样,要想要好位置就自己去抢。
等缴费回来,她想着可以放心了,于是就坐在一边的空地上,前面是几只大鹅,还有十几颗j蛋跟着一起卖。
街上赶集的人多,有的就是镇上的,过来看到养得肥厚的大鹅,有的会问几句多少钱。
有人问就不愁卖不出去,这次刘花元心里明朗了些,面对别人砍价也不急着出手,打算多等一下看看情况。
结果还没等她开张,上次那伙没收她东西的人又来了。
领头那个男的看着jg瘦,一双眼jg明地看着刘花元的大鹅,嘴角不怀好意:“你怎么不长记x,钱也没给就想过来摆摊了?”
一伙有三四个男人,各个面sej猾,瞬间就围着刘花元的摊位不动了。
刘花元心里一咯噔,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大着胆子解释:“不是,不是哥,我这付了钱了,我付了!”
那领头的瘦猴手已经0上她家的大鹅了,她更急了:“今早和刘大妈一起去付的,还是大妈带我过去的!”
她站起身想把大鹅给拖过来,结果被那男的一把给推在一边。
“付了?你给谁付的?我都没收到钱,什么时候给的?”
周围几个男人把几只大鹅提起来,旁边人也看到这边动静了,只是都假装没看到。今早带刘花元去缴费的刘大妈就在一旁,不过也躲得远远的。
刘花元手撑在地上,手掌也磨破了皮,有些石子硌在里面疼得紧。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正规的收费人,都是些地痞流氓,专门收“保护费”的,这就是欺负她一个乡下来的小nv娃,即便她真的给钱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收那点保护费,哪里有直接白抢几只大鹅来得划算。
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才对?是不是要报警?刘花元心里紧张,看着他们的恶劣行径,心里想着警察来了点底气:“你们这是抢劫!我要去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公道!”
既然东西抢不回来了,她就去警察那里闹,就算不能让这帮人有什么实质的惩罚,也要威慑到他们,不能白受这罪。
那几人听她说着要报警,有些控制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刘花元满脸通红,被人当笑话看。
“报警?哈哈哈你妈的去试试有没有用,你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条街?”
“你好好的路你不走,你还打算报警?你知不知道这片地方归谁管呢?”
刘花元被说得满脸燥红,脑门气得充血。她拼着一口气推了面前的男人一把,伸手想抢过被抓着的大鹅。
那瘦猴被推了下,刘花元力气小,对他跟挠痒痒一样,但是面子上让他感觉丢脸丢大了,抬手就给刘花元一耳光扇上去。
“n1taa给谁脸看呢?敢跟你老子顶撞是吧?”
刘花元这下脑瓜子跟着嗡嗡响,脸颊一下子就肿起来了。那男人还没解气,抬手又要扇过来,她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控制不住声音哭起来。
身上被踹了一脚,还有j蛋破壳的声音,身上被他们扔了一堆j蛋,耳边吵吵闹闹的,有的说她是叫花子,还有说她乞丐的,可是她控制不住哭声,整个人抱头蹲在地上流眼泪。
后来是一旁的刘大妈把她拉到一边,拿起帕子给她擦身上的粘ye,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叹口气说也是可怜,最后让她回家去吧。
那时候刘花元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什么坏事也没做,怎么就要经历这些呢?
家里从小就重男轻nv也就算了,还好弟弟还算懂事,她为了生活也不读书了,也没什么要考出大山的抱负,如今就想先让弟弟出人头地,结果她的背脊实在扛不住了。
等回家已经天黑了,这次也没拿到钱,大鹅也被抢了,到时候弟弟问起来,又该怎么解释?
她有些疲惫地回家,刘何生早就把饭煮上了,看到她回来了,特意给她盛了一碗。
从早上就什么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前x贴后背了,她接过碗开始扒饭。
等了半天也没见刘何生要问她什么,她有些尴尬,想着自己先说点什么。
“对了姐,我们老师说她家里刚好有套西服,她说先借给我用了,免得还要耽误时间去买新的。”
刘花元愣了下,咽下嘴里要说的话,回了句哦。
他看着刘花元呆呆的样子,眼睛圆圆地看着他,心里有些高兴,又给姐姐夹了一筷子菜。
“姐姐,我们两个要永远在一起。”
刘花元差点被米饭呛到,主要是刘何生平时有些沉默寡言的,也不ai说这些溺si人的话。
她听得有些耳朵发红,是被尴尬的,于是低头吃饭不看他。
“你以后还要结婚娶妻生孩子呢,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刘何生听她说他小就不乐意了,算起来刘花元也才大他两岁,只是从小就b他高,身t还b他好,看起来他们两个不止差了两岁,像是差了四五岁。
“不会的姐。我要带你过上好日子,我才不会结婚生孩子呢,也不要娶老婆!”
刘花元被他稚气的玩笑话逗笑了,刚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把碗筷拿起来收拾,说:“那也不行,你不要娶妻生孩子,你姐姐我还要嫁人呢!”
两个人吃了饭,刘花元早就jg疲力尽了,现在终于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了,她把被子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刘何生就从另一边钻进来。
他抱住刘花元的腰,刘花元早就累si了,都懒得管他在g什么,耳边就只听到他絮絮叨叨的。
“那姐姐也不要嫁人了,我想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刘花元眼睛都睁不开,不过还是想着嫁人才行:“不可以,我怎么能不嫁人,到年纪了都要结婚嫁人的。”
刘何生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抱着刘花元的手使了劲,心里计较了会才妥协:“那好吧,姐姐可以嫁人,但是我要先让姐姐过上好日子,姐姐才能嫁人!”
刘何生没等到回答,又问:“好不好啊姐姐?”
只是刘花元早就睡着了,哪里听得到刘何生还在说什么。
等刘花元沉沉睡去,刘何生才敢抬手0上她的脸颊,有些软软的,但是他心里却泛起苦涩,眼里藏着涟漪,最后贴着刘花元也跟着睡过去。
这事儿之后刘花元也没去赶集了,除了平常去学习帮厨,跟着刘何生一起回家后,她更多的jg力放在了刘鲲鹏身上。
刘鲲鹏抱过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脱离母r喂养了,现在跟着吃剩饭剩菜。小狗是标准的四眼包金的长相,耳朵还是立起来的,要不是毛se不一样,这样子看起像威风凛凛的狼王。
刘鲲鹏打小就聪明机灵,来家里几天就逛熟悉了,不过它有一次犯了大错──它把院子里的j咬si了。
那天姐弟两都刚好在家,只让它咬si一只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是看到刘鲲鹏在j群里呼风唤雨的样子,吓得一众j崽找不到北,“咯咯咯”地声音都传到屋子里去了。
刘何生率先反应过来,扔下手头的作业赶紧出门去看,只见那只顶着红冠的j首领被刘鲲鹏叼着脖子没了声响。
刘花元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怒,几步走过去拎起它的后颈就提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在它嘴边让它吐出j首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