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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暗慕

 

韩信一直以来郁郁不得志。

他是淮阴人氏,属于楚国东海郡。身为孤儿,从小受人欺凌。少年时丧母,成为伶仃一人。

大泽乡起义后,项梁举兵。他投奔项梁,成为一名军中小卒。项梁大败章邯,却在继续攻打时被阵斩于城中。士兵四散而逃,他没有,反而回到项羽帐下。项羽封他为执戟郎中,其实也就是个看大门的。从渡黄河破釜沉舟到鸿门设宴,他屡屡献策,项羽不听。

他无法施展才能,于是转而投奔刘邦,可惜还是不受重用。

韩信原本自己以为永远当不了大将军,然而萧何月下一追,他意识到事有转机。不日,汉王就决定拜大将军,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霎时站起,千言万语难形容心潮澎湃。

刘邦递给他印绶虎符,他在庄严连绵的群山前受封,从此选定了一生效忠的人。

他一开始,分明只是对汉王心存感激。不曾想到,往后春情缱绻、爱悦痴嗔,都与刘邦有关了。

刘邦说,“韩信,我此时得你好嫌晚。”

拜将之后的召见长谈,汉王倾身过来,眼里都是盈盈的高兴,“你果真是大才!”

他被刘邦握住双手,心里也是受赏识的欣喜。汉王眼瞳中满满倒映出他的身影,当时悸动是为从未如此被重视,但那夜烛火对坐,又何尝没成为日后暗慕的楔子。

情愫落地生根的先行表征是依恋,大抵还要追溯到解衣推食的时候。

那是在韩信申军法之后了。

刘邦重用韩信,常与他对谈。七月流火,盛夏时节。韩信轻薄衣裳,到了夜间才觉得有些凉气。但也还好。可能就是一瞬的瑟缩,汉王捕捉到了。刘邦解下外袍,给他披上。衣裳盖在肩头,带着另一人身体的温热……陌生的感觉。他觉得惊讶,出于礼仪下意识地想要道谢,抬头又撞进刘邦弯弯含笑的眼眸。

汉王是爱笑的,至少韩信频频见到。或许出身草民,刘邦与项羽截然不同。没有盛气凌人的傲慢,总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莫着凉。”刘邦温和地说。

他年轻,不怕的。韩信用余光看了看外袍,只觉得被遮蔽的手指都无处安放。

他说,谢大王垂怜。

晨间离开时还衣,刘邦道你披着便是,他自然不能得寸进尺,披着汉王的外袍回营。摇头解下时,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带三分不舍。不知是否是留念余温。

几乎没有人待他这样过。

之后刘邦又召他坐谈。谈军情,谈天下大局,说累了,就随意闲聊。刘邦没有王侯的架子,言语中让人如沐春风。聊到饭点,便留他吃饭。在淮阴时韩信曾在南昌亭长家蹭食,亭长妻子用空碗候他。这些都早已过去,韩信不放在心上。但当刘邦给他夹菜时,他难免的,又是一愣。法只是快速撸动吗?感觉……不会……

可是汉王的薄唇应该会一开一合地喘息,那两瓣薄薄的唇肉不似能咬的样子,下唇阴影是窄窄一抹。开齿关太僭越……好像耳垂也是薄的?不像别人圆润有肉,情动时会泛上粉红吗?那里、听闻刘邦久经情场,那里是紫红的吧……茎身、菰冠、铃口。啊啊……

指尖逐一滑过,温度炙热。柱身坚挺,手掌能感受到上面凸起的青筋。拨弄着前端的冠状沟,小眼会流出清水……

刘邦的手是修长宽大的,他见过,指甲圆短,淫靡的液体会在指尖拉丝……那是什么姿势呢,手指自然向内蜷缩吧,拇指正常弯着。只是关节弯曲没有抵肉,手心是——说不定是巾帕。

性器喷射的当口大概有一声满足的喟叹,沾了精液的帕子被揉成一团丢弃。

爽快过后,那双凤眼会眯起吗。其中有没有未散的欲色氤氲。

韩信咬了咬唇。舌头碰到有些干燥的下唇,他用牙齿撕下一小块起皮,产生细微的痛感。臣子怎能有非分之想。

唇肉被咬破了,嘴里一点铁锈般的血味很快消失在口腔。

倘若不说,便算不得不轨。

今夜全当胡思一回。次日……明面上还是清清白白的君臣。

韩信如此心忖。

可他不知道,情窍初开的人眼神有多热烈。久经情场的年长者看得出。

刘邦是一阵之后发现了韩信的心思,当时尚不能确定。

起初给韩信披衣时,青年人眼中分明只有陌生和惊讶。他不动声色地盖好衣襟,坐回位子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据说这小子少时丧母,这些年应该受没什么人照顾。

后来经常对谈,熟稔了韩信也放开许多。年纪轻,有时候急切展示想法,一说就停不下来了,告一段落呼口气,刘邦适时地递上一杯水,温言道:“将军慢慢说,寡人听着呢。”

韩信感激地接了,低头喝水抬着眼,眼睫忽闪。刘邦觉得这是双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清澈。阳光映在眼白上呈现出一种莹润的细碎色泽,让他想起来年少家乡那条溪河底下的白卵石。他坐在韩信前面,韩信偶尔会瞟到他,但那完全是无意。后来就总是若有若无地看过来,刘邦曾捕捉到——匆匆忙忙地收回,眼珠转过去简直如同灵动漂亮的圆珠。长睫眨动急促,像春天田野里,花尖上黑蝴蝶翕动的翅翼。隐约将飞离的姿态。

韩信身上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何况有才。刘邦乐意和他在一起。有事没事召一下对谈,慢慢发现对面人又拘谨起来。不是刚开始对尊卑的恭敬,而是刻意的回避。刘邦爱看人眼睛,眼神不会骗人,就算用眉毛和嘴唇的动作遮掩,他也能挖出底下的隐藏的真实情感。他发现,哎,将军眼里明明是恋慕啊。

手伸过去要愣半拍;拿东西经过身侧,悄悄别过脸,耳尖有一点粉。

这不是羞涩是什么。

刘邦自认没有自作多情,他看人还是很准的。而且发现韩信心思后,揽镜自顾——诶呀寡人风貌还是不减当年嘛。他先是思索了片刻,仔细想了想和大将军在一起的后果,然后得出结论,没有什么后果。何况——

以前怎么没发现韩信长得挺俊俏呢。

也不是这样说,邯必会防守子午道,以防汉军直捣黄龙。刘邦说嗯。

他们就着将来的事一通探讨,地图铺在桌案,图上满是朱笔勾画和批注。韩信手指在关中画圈,鞭辟入里精妙绝伦地阐述计谋,刘邦深觉有理,提了几个问题,韩信一一回答。最后说请大王放心。

刘邦笑了,“我自然相信将军。”

公事实际上已经谈完。韩信的手还搭在那里,刘邦跟没看到一样,手指指向关中。指尖与韩信的相抵。他轻描淡写道:“若要东出,必须吃了关中。”心里知道这是没话找话。

“……是。”韩信不自然地向后挪了挪手指,只当刘邦刚才用力过猛,无意挤到了。汉王的指尖温暖而干燥。

刘邦还在想这小动作是不是太生硬了,韩信已经收回手,样子又不像抵触。

他倾身试探,韩信下意识往后靠,微微后仰竟似被逼退。

害,这叫什么呀,也不至于如此疏离吧。

刘邦放缓了声音,“子午道的栈道已经被烧毁了。”

“是……是军师之前叮嘱的……”韩信昏头晕脑地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日白昼漫长,傍晚仍有日光照耀进地板。刘邦的阴影覆盖他,汉王微笑着,十分温柔的样子。他的心怦怦跳起来,拼命思考怎么回话。

刘邦就有这样的本事,扯话题时翻出之前的旧事行云流水,配上神情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又像是让人接下去。只有回话的人讷讷,自觉说什么都有些笨拙。之前聊的很好的……也很顺畅。

因为之前的闲聊不带有目的性。而现在刘邦想暗示一下。

他怜惜地理了理韩信的衣襟,“对呀,张良事韩了。你如今是大将军,如何做,听你的。”他顺势就握住韩信藏在身后的手,捧住双手的模样和;军中行功论赏赏罚分明,是人心所向。”

刘邦摆了摆手,“哎,就如你所说,他们想要什么,我给什么呗。要不扰民,我就约束将士;要封赏,我就赏赐下去。知道有所求就好办。”他直视着韩信,“将军大才,不知将军想求什么?”

韩信一怔,“大王……信从前想当大将军,统帅三军,”他缓慢地说,“而今大王已经给过了。”

“我问将来。”

“将来……信若功劳足够”,韩信道,“私心想求个……封侯。”成王。

刘邦扶掌而笑,“这个自然。将军若为我平天下,一个侯爵又怎么够?”

“莫说封侯,封王我也愿意给。”

韩信心中感动,“大王……”

刘邦眼神款款,压低了声音道:“君臣相知,韩信,你知道我想求什么吗?”

韩信略一思索,便说:“我定会助大王平天下。”

“将军,可寡人所求的不只于此。”刘邦说。

汉王鲜少有这么郑重的时候,韩信一时怔忡。不止于此,又想求什么呢?

刘邦没有顺着往下说,而是突兀地问道:“请问将军如何看待魏王与龙阳君?”

韩信更是愣住。这是……什么意思?他迟钝地接收信息,忽然觉得口舌干渴,答不上来。半晌才道:“臣不甚熟悉此事……”答得中规中矩,可胸腔里心如擂鼓。

刘邦不信他不知,暗想韩信真是不解风情。口中解释:“龙阳君受魏王宠爱,却担心魏王会心仪新的美人,同船而泣鱼。”

“魏王便说,‘有敢言美人者族。’”他继续道,“世人多讽于魏王,迷恋男宠到昏头。不过我却觉得,若有所爱,便该如此珍视。”

刘邦牵住韩信的手,声音里满是情真,“我对将军,一如魏王故事,却不存狎昵意思。”

“将军是白马世才,寡人爱重将军。”

韩信震惊地望着刘邦。爱重二字如同闪电划空,他心潮激荡,血液好像都升腾起来,言语却带有颤音:“大王……我……”

刘邦打断他。“将军且听我说完。”

“当初初见将军,便有一见如故之感。只是夜色阑珊,怕多留唐突。后来与将军坐谈,更是倾心才华。所以才频频召你。有时军事谈完,与你说些闲话,是为了多留你一会儿。有时接连不召你,也是担心你误会。”说到这里刘邦,叹息一声,“唉。是我心里有鬼。”

韩信动容,原来如此……他情难自抑地想开口,“其实在下……”

在下也早就……

刘邦道:“将军,以后战场多杀伐。希望此外能与你共论兵书,松露煎酒……”讲到后几个字,他艰难但流畅地说着酸话,“相知相伴,铸段佳话。”

“自然,将军若不允,也是情理之中。便当寡人从未说过这话罢。”

“毕竟寡人已过天命之年,而将军正年青。”刘邦垂下眼,凤目眼尾挑起的弧度如新月,眼睫纤疏,好落寞的样子。他松开牵着韩信的手。

韩信慌忙道:“岂有!我、我……臣从未觉得大王入暮,此时年纪正值如日中天……况且王上雄略过人!项王是贵族之后,大王却以布衣出身与项王共争天下,侍大王为君,是臣之幸……大王是臣的明主!”

他不自觉地身子前倾,急急道:“我从前与大王坐谈,也恋恋不舍。大王不召我,我亦心痒难耐,甚至还在大王账外走动……”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剖白,红晕漫上脸颊,竟是不好意思再说了下去了。

刘邦眉眼弯弯地看着韩信,柔声道,“那将军,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呀?”

韩信红着脸,一字一句小声道:“韩信愿意。愿与大王相知相伴,共铸佳话……”

刘邦向他伸手,向上的掌心里盛着琥珀光。

韩信牵了上去,手指慢慢伸进对方指缝里弯下,十指相扣。他再也难以抑制心中充沛得好像溢出来的喜悦,扑进刘邦怀里。

刘邦笑起来。成了。

韩信在刘邦怀里趴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像二八怀春少女。他有些羞涩地抬起头,正对上刘邦的眼眸。君主的眼里映着熠熠的烛火流辉,还有他。

汉王勾起他的脸。

有柔软的唇瓣印上额头。

韩信睁大眼睛。刘邦朝他笑了笑,问他可以吗。

“可以、可以……”有什么不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他神晕目眩地回答,于是刘邦又吻了吻他的唇。双唇相接的瞬间酥麻的感觉直冲天灵,像是被从前行军路旁横生的苞蕾拂面。春息初起,醺风动人。

一触即分。刘邦摸了摸韩信的脸,低笑道:“将军还没缓过来?”

韩信抓住刘邦的手,脸热得发烫,“没。想、想再来。”他闭上眼,凑过去亲上刘邦。他比他的君主热情多了,可惜全无技巧,只是乱啃一通。

刘邦刚开始是克制,本以为韩信是个迟钝榆木,没想到开窍后如此主动热情,只是。啧,吻技好差。

他先顺着韩信,然后才掌握主动权。在青年人湿热的口腔里攻城掠地,水声啧啧。吻毕,韩信耳尖泛上粉红,不敢看刘邦。刘邦笑了几声,手指将他散乱的几丝鬓发撩到耳后。“将军呀。”

韩信能感受到刘邦胸膛笑音的震动,不真实感涌上脑海,可是相拥的体温又是真真切切的。他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君主的爱,还是刘邦亲自告白。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他动了动腿,诶……

刘邦捏了把韩信肩膀。声音带一点无奈,“刚才亲得太……”

“与将军亲吻,不由得我不情动呐。”

韩信意识到了,满脸通红,只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瞧着刘邦。

刘邦说,“能得将军答应,我已心满意足。今夜足矣。”他开玩笑地拍拍韩信屁股——算不上,挑的很有分寸,在后腰和臀部之间,也可以算是就着搂抱的姿势,无意拍到的。

“起来吧?”

“是、是……”

韩信坐回凳上,刘邦起身看了眼燃烧过半的红烛,道:“夜色已晚,我先回了,将军今日可早些睡啊,注意盖被褥。”

“我先回了,明日见。”

“好。”韩信乖乖应和。

刘邦把门帘关好,出了营帐,左右看了一下四处无人,这才微微躬身小步跑回住所。真是在军中憋太久了,亲个吻都能硬。啧。

韩信坐着发呆,终于从两情相悦的喜悦中回过味来,转身上了床榻。他摊在塌上,畅想以后和刘邦相处的日子,又回忆今晚发生的种种,忍不住痴痴地笑。

好幸福。好幸福。真的真的在一起了……

韩信滚来滚去,翻身到一半乱放的手忽然碰到衣料。刘邦早晨给他披的,他叠好又了还给大王。他再次地、放心地把热烫的脸埋进外袍里,心里甜密得像沸水腾腾地冒泡泡。啊啊啊啊啊……好高兴,大王好温柔。得逢明主,君作恋人……他好幸福啊。

而且……想到刚才腿间抵着的……韩信搓了搓升温的脸,有羞涩又兴奋地想,以后他和大王也会敦伦吧?手里捧着外袍,就想起当时幻想汉王解衣自渎……啊啊。

韩信夹了夹腿,无比期待起明天。

他要把大王的外袍送过去,然后……踮起脚吻大王的脸。

早晨辰正时候,韩信求见汉王。

侍者来报,刘邦走到门口相迎。“将军!”他随即对侍者道:“下次将军前来,不必通报,直接引进便是。”

韩信在前来的路上就满心欢喜,听到刘邦这么说心里更是涌上一股被亲密看待的暖意。此时趁着空档,行礼唤道:“见过大王。”

刘邦看他手里用布包裹着东西,便拉着他臂弯走入厅堂。挥退了待命的侍卫,转头对着人露出笑,“来便来了,又带了什么东西?”

韩信解开布包,露出里面苷蓝的颜色。“是昨天早上大王给我披的外衣……今日给大王送过来。”

“哦,是这个。”

刘邦接过,随手放在一旁榻上。“将军还特地用布包着。”

韩信有些不好意思,“军中人多。”

刘邦了然,牵住韩信的手把人拽过来一起坐。韩信温顺地从着君主的力道。以往都是对坐,这还是邯堵着门呢,关中与汉中的三条大道里,有两条都在他的雍国境内。将军想出法子了么?”

“回大王,章邯固然是提防我们的绝对主力。然而直通咸阳,能够直捣黄龙的子午道,却在塞王司马欣的封地内。”

“子午道已被烧毁了。”刘邦再次道。

韩信道:“烧毁可以维修。”

刘邦略一思索,“司马欣老家就在栎阳,他是监狱里的小吏。身为章邯的副官,靠着劝降才封了王,本身不会打仗。但即便如此,他封地旁边紧挨着的章邯可是秦末以来险些力挽狂澜的英雄。”

“将军能胜过章邯?”

韩信挑起眉反问,“大王觉得我不能胜过章邯?”

刘邦笑了,“非也。我知道将军自有妙招。我只需洗耳。”

他抬起手来,意思是“请”。

韩信道:“可以通往的关中有五条路,但岐山与陈仓之间的路险峻崎岖,人迹罕至。我军不会走,三秦也不会派军防守。因此,要出兵的是岐山道、陈仓道、子午道。”

“哎呦,将军就别藏着掖着了。”

韩信清了清嗓子,故作谦虚地说:“其实也不是多高妙的法子。我欲让樊将军和曹将军带兵走岐山道,渡过西汉水直扑陇西郡。不过这是牵制的用处。届时我自会带主力走陈仓道。但在此之前,子午道要先有疑兵出没。”

刘邦问:“将军就这样笃定,章邯会认为陈仓道的才是疑兵?”

韩信点头,眼神炯炯,“我有十成把握。等到占领陈仓,大王就等若在关中盆底打下了一根楔子。”

他不说倘若,似乎已经默认了即将到来的大获全胜。年轻的将军意气飞扬,谈及军情满是自信激昂。他已经磨剑许久了。

刘邦便也知趣地没再质疑这番可称得上是阙词的话,即使眼前的人不过籍籍无名。他看着韩信,如同注视着一只将要高飞击长空的稚鹰。

韩信呀,汉王想,我等着你的出锋首胜。

韩信不曾察觉刘邦温和近纵容的目光,继续道:“关中百姓心念对大王,必会欢迎。待樊、曹两军翻过陇山与我军会合,便可围攻好畤。”

“之后……定三秦!”

刘邦没有说话。

韩信这才觉得太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刘邦怜爱地抬起他的脸,在他耳畔轻声道:“好。我且盼着将军的捷报。”

“万事从头起呀。将军去忙吧。”

“是。”韩信起身告退,走到门口时耳畔似乎还萦绕着汉王的声音。

他想,他自然不会让刘邦白等。

韩信在军营处理事务,他初当大将军的时候底下人多有不服,都被他以王命强硬压下去了。申军法后风气为之一肃,不再出现“东归”私逃,等级也明确起来。期间有几位将军言语排斥,他默默受着了,也没告诉刘邦。汉王全因萧何极力推荐才拜了将,能不能彻底服众要看他自己行的本事。

陈仓栈道的修筑该开始着手了,军里士卒不够,还得在汉中城里寻些能人干匠。

进度是做样子但也要真,瞒过查探的哨兵……

他专心致志地筹谋,不知不觉就已暮色四合。

使者传令:“将军,汉王有召。”

韩信再到刘邦住处,这回下人领着他进门。

到了汉王近前,韩信行礼:“见过大王,不知所召何事?”

刘邦摆手让他坐了,笑着说:“无事。”

“想见你,就让你来了。”

韩信脸一红,“晨时才见过……”

“将军不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刘邦弯起眼。没碰过几回思无邪的三百诗,用时却恰到好处,眼看着韩信羞赧地讷讷不言。

他索性把人拉进怀里,韩信猝不及防,脸蹭到君主的肩,心跳陡然加快。刘邦的声音似远似近地传来,“将军,今夜我们不谈公事。”

不谈公事……韩信本意图汇报一下工作的进度,听见刘邦这样说,便道:“那谈什么?”

“随你。”

韩信真的细细思索起来,他想到刘邦昨晚上告白,又觉得耳热。不禁问:“大王……为何喜欢我?”

刘邦一愣,他不是说过了么。但还是道:“因为将军才华。”他故意低了低声音,“其实……讲出来将军可能不信,但却是实话。邯在子午口与灌婴军队交战之时,韩信亲率大军,冲出了陈仓道,占领陈仓县城。

章邯回军陈仓,战败,退到废丘死守。章邯之弟章平退守好畤。两军相持,互成掎角之势。

至此,陈仓彻底成为汉军在关中盆地打下的一根楔子。

关中百姓听闻汉军前来,壶浆箪食迎王师,民心归顺。

当日韩信所言,俱成现实。

不日,章邯得到塞国、翟国军队增援,实力大增,出城直奔韩信。韩信率军以少战多,勉力支撑。另一边,曹、樊两军翻过陇山,在好畤击败章平,在关键时刻冲入战场,与韩信两面夹击。章邯腹背受敌,再次大败。只能退回废丘。在子午口,一直虚张声势的灌婴军队看见敌人退走,抓住机会冲出子午口,攻打栎阳。塞王司马欣本想抵抗,城军先降。司马欣和翟王董被迫投降。

韩信率领三军打的邯还在困守废丘。陇西和北地两郡仍有敌军残余势力活动。东征之前,不可不剿灭他们。”

刘邦颔首。

韩信手指滑过图纸上黄河,“虽然刚过二月,但是三月也快了。”

“西魏王魏豹盘踞河东,殷王司马印守河内。倘若我军沿大河南岸经过河南郡和颖川郡东进,大军补给线的侧翼很可能遭到二王的袭扰。”

刘邦蹙起眉,“尤其是这个司马印。在楚汉间反复摇摆,态度很不明确。”

“所以,先击魏、殷!”韩信点在城阳,“从田荣起兵开始,项王主力都不曾轻举妄动,与田荣、彭越交战的是楚军偏师。如今大王回师关中,与军师书信相吻,项王便以为田荣更具威胁了。亲自出兵讨伐。这正是他犯下的错误!”

“齐国毕竟是大国,田横反攻,项王一时间根本无法从齐地抽身。臣以为——”

刘邦道:“不可错失良机是吧。”

“不瞒将军说,我原想的也是三月出征。”他将地图收好,伸了个懒腰,“将军把剩下的竹简都搬来吧,我看也不剩几个了。”

韩信想了想,“剩下的都不如何重要,军中小事,臣回就行了。要紧的是田横,刚才已给大王过目了。”

“那将军处理吧。我休息一会儿。”

韩信笔蘸了墨批阅,刘邦看着他,见他批完了,朝他勾勾手。

“将军过来,给我揉揉肩。”

“是。”韩信来到君主身后,半跪着低头揉肩。军中两三年,略懂筋骨。上次胃痛,刘邦给他请军医,他私下里偷偷请教,已是熟知穴位。知道大王冬天旧伤作痛,揉肩捏腿一事早就娴熟。

不过,屋子里火炉暖旺。汉王仅仅是坐久了。

他好好揉了片刻,揉着揉着便趴到刘邦背上了。“大王……”

刘邦故意拉长了声调:“将军,你好重啊。”

韩信:“………”他又往下压了压。

“哎呦哎呦。”刘邦抬手虚虚抱拳,“少侠饶命,你家大王老胳膊老腿,经不起这么压呀。”

压?韩信莫名想到之前的情事。他坐在大王身上,压着,眼里看见大王青筋隐现的小腹和胯骨轮廓。“……”

他把手伸进刘邦领口,摸进去抚摸肌肤,一边摸一边问,“大王,臣还重吗?”

刘邦立马改口,“不重不重。”调侃一下还能有意外收获?不禁笑道,“将军何时如此开放了?”

韩信动作不停,思考了下,认真答道:“近朱者赤。”

刘邦挑起眉,感情这小子在阴阳自己呢,不过他很快就想好了应对方式。

“噢——所以说,将军觉得我在这方面是赤,是好的?那我得再接再厉。”

“……哪有,”韩信果然上钩,“大王现在明明是越来越坏,坏透了。”

刘邦反问,“将军不喜欢吗?”

“…………”韩信不想否定,他的确是喜欢的。可是直说,又不好意思。难道他要承认,乐意被大王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听些羞人的话吗?实在是……

刘邦性子起来了,把韩信从身后拽到身前。

“!”韩信跌到他怀里,他捏着韩信下巴,姿态轻佻。在将接吻的时候停住,声音飘在身下人面颊上。“将军啊。”

“你到底喜不喜欢?”

韩信咽了咽唾沫,刘邦离他很近,凤目眼帘平直近削,单薄得凌厉。他好像可以数清眼睫,也知道汉王漆黑的眼瞳里并无冷意。但是那唇也是抿直的,不笑,看起来如同逼问。他悄悄夹了夹腿——然而、于事无补。

刘邦低头看了一眼。“……?”

先是鼻腔里逸出的笑音,然后唇角翘起,刘邦笑起来,眯起的眼睛显露出一种穷追不舍的猎求。他臊他,说,“将军怎么兴奋了。”

“莫非,是喜欢被这样对待?”

若放在往常,韩信必不会直接承认。然而在汉王目光的注视下,他腾然产生了轻微的战栗——酥软从腰眼漫上来,他低下头,被驯服似的温顺袒露后颈,小声承认道,“喜欢……”

“喜欢大王……喜欢被大王这样对待……”

刘邦本意只是逗他。可看韩信这样,他白皙的柔软的后颈肉,似乎一掌能握。刘邦不由得也兴奋了。“既然如此——”他把韩信翻过去摁在案上扒了,解了腰带。

动作间挥动的衣袖拂在将军光裸的臀肉上,触感凉而细滑。韩信颤了颤,还在等汉王未尽之语的宣判。脂膏匆匆抹在穴口,他感到炽热的硬物抵住。

刘邦一手按着韩信后颈,一手抓着韩信双手手腕反剪到后腰,罢了俯身舔将军耳朵。“既然将军喜欢,”汉王吐息温热,“那便满足将军。”

“呃!”粗长的性器齐根顶进,韩信仰起脸,下巴搁在案板上。穴里分明地感受到君主器物的形状,好烫……他今日也不正常了,没挨几下操就出水了,脂膏融得好快,穴肉改易旗帜献媚地吸吮阳具。大王每次都进到最里面,碾过敏感的肉腺,他简直像被钉在桌案上,听着自己被肏开的咕啾水声。快感浪潮般地淹过脑海,肋下压在硬木的疼相比之下抛到九霄云外。“嗯啊……”

刘邦翻弄着韩信的双手,往上抬将军的手臂便因为反剪而发颤。他平常不会如此,可是今天,禽兽一点便禽兽一点吧。解下腰带就没有什么礼制,现在他是丰邑的登徒——刘邦忍不住笑了下,他当年也没有这么坏吧?他低头吻上韩信脊背,温温柔柔的,话里却染着曾经流气,“小将军,要不哥哥疼你?”

舌尖缠绵地扫过脊骨,几乎是同时,小穴狠狠绞了一下他。

哥哥哥哥?韩信头脑发昏,只觉得炉火太旺熏脸,心脏怦怦作响。肉穴激动地吐出点水液来。这是个……什么称呼啊……他他、要的,要的……这么想着,不禁又夹紧了性器。

“呦,”刘邦轻笑,“将军这是用身体回答了?”他用力挺了挺腰,阳根直直操进肉穴软处,“哥哥嘴上疼你。”他扳过韩信的脸,凑过去亲吻,边温柔地吻边把人往后拖了点,揉揉韩信肋下,讲,“才注意到。”

揉好了,手重新按回脖颈。

韩信脸趴在案上,冰凉的木案被贴热了,供不了丁点清醒。“唔……啊哈……”

身上无哪一处不是烫的,被大王揉过的肋下更是,还有挨操的后面……

大王的手掌按在脖颈,阳物凶猛地贯入肉穴。他只能、也愿意地发出柔媚低哑的呻吟,塌腰展现腰窝,殷切地等候有薄茧的指腹研磨;一路划过脊柱的浅沟……

就像、就像一路滑过图纸上的河流。

于是他在情潮燥热中忽然发现,他将军的身体也如受征伐的白地。不同的是另有驰骋的器物,不同的是他早已万分地臣服。此刻他亦是跪地的猎物,被按着脆弱的命脉。但面临的不是凌虐而是亲吻,他的王要天下。

韩信战栗了一瞬。“大王……”他打着颤地扭头索吻,刘邦亲亲他,亲他的唇角、咬他的唇肉。“呜……”呜咽从韩信喉咙里泄出,刹那好像有某种宏大和细腻的柔情贯通了身体四肢百骸,他被他的君主吻着,很没出息地高潮了。

“将军?”

刘邦把韩信翻过来,吻了吻将军胸膛,正面继续肏。他把玩韩信的阴茎,把小腹沾到的白浊抹回将军身上,笑着说,“将军怎么射这么多。”

“大王……呃啊!”韩信话没说完就被呻吟打断,刘邦恶劣地搓弄他已经疲软的东西,强烈的刺激让他几乎要放声尖叫。但是他不得不咬着唇,声音可怜得仿佛泣声。“呜……嗯啊……”

刘邦是想起了上次,韩信划拳醉酒,他射了还口的事。本想只是欺负几下,可韩信这哭腔……鸡巴昧着良心更硬了。

性器的胀大那个已经被撑满的穴最清楚,望着韩信睁大的眼睛,他摸了摸人肩膀。

“我知道,大将军受得了的,是不是?”

韩信既想摇头又想点头,刘邦附在他耳边讲,“将军声音好听的。”

他睁着泪水盈眶的眼,身体已经在颤了,大腿还是敞开。

“是……”

刘邦接着操他,玩弄他前面的阴茎。不应期却要被迫承受前后猛烈到不堪重负的快感,韩信受不了地溢出生理性眼泪,前面射不出什么东西了,小穴抽搐地一阵阵夹紧。君主英挺的硬物操弄嫩肉,龟头顶撞肉腺。

“……呃啊……哈啊……嗯……”

后面已经被操得软烂了,穴口肉嘟嘟地发肿,不停地流水。又湿又滑的,身体处于不适状态反而将性器夹得死紧。刘邦越操越快,一只手揉弄将军的胸肌。贫瘠的胸肉无法体现肉欲,却足够软,手指按下去很快就浮现淡淡的指痕。他挑拨着挺立的朱红色乳首,有点坏地将它摁到乳晕里。韩信嘴里不清不楚地哀哀呻吟,也就是模糊的嗯啊词语,但他后背躺在案上,只能将胸膛挺起,显得可怜楚楚又乖顺柔媚。过剩的快感凌迟脑海,犹如纤细的竹丝承载大滴雨露,整段线都摇摇欲坠。“呜嗯……哈……大王……”

到最后韩信嗓子都叫哑了。刘邦射在他里面的时候,他整个人被操到身体痉挛般地发抖,停不下去,刘邦拍了好一会儿后背才缓过来。失态得一塌糊涂,满脸是泪。

“将军好点了?”

“……嗯。”韩信吸了吸鼻子,下身流到大腿的精液没管。刚才实在太丢脸了……听大王叫他将军都不好意思。

刘邦见他没事了,逗弄心思又起。趴到韩信耳边学他,“……呃啊……哈啊……嗯……”

?韩信一愣,听出这是他刚才受不了的叫床。……大王还取笑他!他哭成那个样子,不都是大王搞的吗?他又羞又恼,掐了刘邦一把。

“哎哎哎痛!”刘邦痛呼,韩信赶紧收回手,紧张地问:“大王没事吧?臣、臣下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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