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慢慢坐起?身?,在?床边坐了会儿,等到眩晕感缓解了些才起?身?走到窗子边。
今夜月圆,云层稀疏,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似在?地板上铺了层薄薄的霜。黎月筝把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夜里寒风瞬间灌进来?,驱散了一些燥热。
她深呼了一口气,唇边的哈气溢散在?空中?。
黎月筝瞳孔有些失焦,深深地朝着夜色望去。
周遭极静,稍有点动静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脚步声不?重,来?人应该是刻意放缓。
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章桐,黎月筝无奈地笑了下,边转身?边道:“又忘了什么东——”
话声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停住。
男人就站在?门口,走廊里的灯光打了一束到屋内,地板上映出高瘦的影子。他穿着和黎月筝身?上一样的病号服,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层绒光。
黎月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双眼睛正牢牢地盯着自己。
心脏的位置有瞬间的收紧,紧接着是说不?出的酸涩。她迎着那道视线,压下情绪,问他:“你不?在?病房好好躺着,来?这儿做什么?”
空气安静片刻,贺浔往病房里走了两步。
而后,伸手一推关上了房门。
走廊内的光线被?骤然阻断,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两道呼吸声在?病房内慢慢相缠。
贺浔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声音不?冷不?热。
“来?看你,不?行?吗。”
错乱
隔着夜色相视片刻, 贺浔朝黎月筝走过去,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位置停下。
风从黎月筝身后吹过来,发丝扬起, 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黎月筝皮肤白净, 五官比从前更加精致俏丽, 一双眼睛黑亮,此刻只映着贺浔的身影。
单薄的一件病号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领口大, 轻易就能灌进风去。
贺浔看着她, 抬手擦过她耳侧,有瞬间?会让人以为是要?贴上她的脸颊。
随后轻轻一声响动, 黎月筝身后的窗户被关上。
这个姿势,黎月筝仿佛被他半圈在怀中,再多靠近一点就能贴在一起。皎白的月光下,黎月筝能看清贺浔冷硬的眉眼, 他唇线紧抿, 皮肤苍白到看着有些羸弱。
目光触及到他额角的纱布, 黎月筝的眉毛微微蹙了下, 不悦道:“我健康的很,倒是贺总你,断了两根骨头还?不知道好?好?在床上躺着。”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黎月筝自?己都怔了下。她捕捉到贺浔严重一闪而过的愣神,不自?然地躲了下目光。
想要?推开贺浔,手掌却在触及到他胸膛处硬邦邦的固定带时僵硬了下。
医生?的话黎月筝还?记得牢,肋骨断掉, 怕是此刻他连呼吸都是疼的。也就贺浔,能撑得和个没事?儿人似的。
推拒的力道卸了, 可黎月筝收回的手却突然被人攥住。
贺浔扣着黎月筝的手腕,虎口处施加的力道让她无法动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黎月筝的掌心刚好?就贴在他胸腔左侧的位置,掌下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呼吸湿热,像是暮春时连绵不断的雨,细细密密挤入两人之间?,有些透不过气。
黎月筝抬眼看向贺浔,就见他的目光紧锁着自?己,冷厉,侵略性却强。
“担心我?”问这话的时候,贺浔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黎月筝知道他没有调侃的意思,若非要?说,可能算得上是一种质问。
“你救了我,如果我还?能做到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太?冷血了。”
停顿半晌,贺浔低笑了声,眼尾带着几分轻蔑。
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滚出来的,牵带着受伤的肋骨狠狠钝痛,让贺浔脸上晃而闪过几分痛苦。
“黎月筝,你什么时候不冷血了?”
听不出控诉和讥讽哪种情绪更多些。
喉间?微哽,黎月筝没应声。
或许是车祸暂时磨了些贺浔的棱角,他没再像之前那样步步紧逼,反而松开黎月筝的手腕,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到病床边上靠着,就坐在黎月筝方才?坐过的位置。
他看向黎月筝,伸出手,冷不丁地抛出句话,“方便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疑问的语调,陈述的语气,不像是会给人拒绝空间?的意思。
黎月筝犹豫了下,还?是道:“在床头。”
听言,贺浔微微转身从床头柜子上拿起,直接按了开关键。
黎月筝嘴唇微张,想要?告诉他锁屏密码,就见贺浔的手指在上面迅速戳动。
紧接着,手机嗡动声响起。
是密码错误提示。
空气好?像瞬间?冷却下来,黎月筝视线扫过他眉眼,却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知道他只停顿了下,便继续开始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