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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与回忆

 

你蜷着身t,喘着粗气躲在马车车厢座位的暗格下。

平城的冬风是如此寒冷刺骨。g燥的空气不由分说地闯入你的鼻腔,盘旋片刻,待你坚持不住放弃憋气后,便不讲道理地长驱直入到那已经被冻到失去知觉的肺中。

难受、害怕

不受控制颤抖的身子,似乎完全脱离了大脑的c控,时不时就轻轻地碰到狭窄的木箱。就算手指sisi掐住大腿,疼痛也无法让僵y的唇肌获得控制权,稍微c控住颤抖不已的牙关。

牙齿上下相撞的声音,连着心跳声似乎震耳yu聋。整座马车好像都因为这些声波而微微晃动着。

“该si!“雾气从你嘴边漫开,沿着破旧木箱的缝隙飘到车厢内,惊得你连低咒都立马停止。

被追捕的极度恐惧,和这深入骨髓的寒冷,都令你战栗不已。

还是太匆忙了。两月前收拾的包袱细软,为了躲避幕府的官兵追赶,早已被你在闹市上一撒而净。但是争夺到的这一点时间,让只身着薄衣的你顺利地登上接头人的马车。

希望这个贫穷但善良的打更人,能顺利通过层层布防、戒备森严的城门,将你送出城郊。

破旧的马车磕着年久失修的青石板,在这座繁华的古城摇摇晃晃地穿梭着。你也在极度警戒之中,回忆起你短暂却又倒霉的一生。

回忆中

北方极寒之地雪城,顾名思义,一年之中大半时间处于冬季。常年都是雪花飘飘,满街都是将枝叶压弯的皑皑白雪。

平整的土路上积满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雪堆,被踩实的积雪化了又冻,终是变成长长的一板又一板的滑溜溜的大冰块。

长年灰暗的天空下,街边低矮民房的灯一亮起,从小窗口漏出的,或昏h,或白亮的光,打在土路边的冰块、树上挂着的冰楞、窗边垂着的冰碴上时,整座雪城可谓晶钻雕窗,琼阶镶玉。

你便是出生在这么一个美丽却又冷酷的边境小城。父母用破旧袄子包裹着你放在道观门口后,便再无影踪。

你便是这么无父无母但又十分坚强地,在道观老师傅们一人一口土豆、一口菜梗地拉扯长大。

到了舞象之年,年迈的师傅们都已相继仙去。为了生计,你拴好生活了多年的道观木门后,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18年苦寒之地,南下求一线生机去了。

你在漳洲城卖过符文,在颍州城摆过卦摊,但都因年纪过小被欺负驱赶。

终于在19岁那年,你在城外的茶水摊帮佣时,遇到一位年迈贵人隐疾发作,热心肠的你上前把脉施针,终是换来一线转机。

贵人醒后细细询问你的名讳家世,赞叹你的高超医术,惋惜教导你的道观老师傅们的早早仙逝。她为了你的才能不被湮没,便当场在小小的茶水摊位上为你写下简短的举荐信,并送你5片金叶子,助你到富庶之地平城最大的医学馆进修。

“若是到了平城,便寻去平安大街。向医学馆门口的门童递了这份信,便说是颍州姜氏举荐学子,登时便会有人安排你入学罢。”雍荣华贵的老夫人嘱咐你几句,便让人搀扶着踏上马凳准备登车离去。

你为老夫人的善举感动不已,跪下撸起袖子就准备磕头致谢。一双大手拦住了你,稍一用力便把你扶了起来。

是老夫人的小孙子。他一拢白衣,长身玉立,生得相当俊朗“小娘子莫要客气!望去了平城,仍能书信往来罢。”

他笑意yy地看着你,情真意切地送于你一枚jg雕玉琢的玉佩,说是可在平城姜氏当铺每月支取1两银子。你虽在道观中生活,但还是懂得些凡俗世故,知是公子在拉拢年轻才俊。现下你确是生活贫困,求学之时想必多有花费,便感激地一一应下。

待这行贵人离去后,你辞别了茶摊主,便马不停蹄地收拾细软,背起行囊便往平城走去。

入学平城医学馆之事竟b想象中顺利许多。待你在恍惚之间反应过来,你已身披白se医袍,置身于满是男子的学堂之中,跟随夫子识病断症。

医学馆学习期间,你是如此地快乐。每日月上梢头,在小小的单间寝舍醒来,简单梳洗穿上统一发放的袍子,便来到静谧的竹林里打五禽戏暖身晨读,然后便是按规守据地进食、上堂。

师兄们都对你极好,甚至一月未到就做出了一个排班表,轮流为你辅导讲义,送水打饭,一派兄友弟恭之景。

你每月也按时给颍州小公子寄信汇报修学情况,竟也和小公子聊出了些许情谊。你知晓了小公子名唤姜誉璟,x情温和。颍州小公子每月的回信,往往是满满当当十页之长,若不是还有男nv之防,誉璟怕是连每日内衣的颜se都要细说一番。

你虽是对情感迟钝之人,但是也能晓得周围人散发出的炙烈的善意,和时常盯着你的温暖直接的眼神。

想必是你那凄惨的身世,令这些贵公子们大吃一惊罢。你时常如此揣测着。

秋风渐起。碧水蓝天下,枯h的树叶铺满青石板道,馆内人工开凿的湖面也总是弥漫着一层带着寒意的秋烟。

自从内务处提前为你换上了过冬的被褥,每晚醒来你总是觉得腰酸背痛,嘴唇也是破了一层皮。

“莫不是空气太g燥了?但是b起雪城,平城气候还是相当宜人的。”清晨对着铜镜,你总是0着红肿的嘴唇安慰自己,“还是经验不足,这边的g燥症状还是稍有不同,待闲时去藏书阁查找下缘由罢。”

但是医学馆总是活动丰富的,你并未有额外的时间去学劳什子习。

同级的5位师兄喜欢在下堂后约你去草药园旁边的湖上游玩。作为锦衣玉食的清贵公子哥,他们总是能献宝似地带来些新奇玩意儿。

什么杭州的yyan榫,北海的夜明珠,南越的清甜荔枝,上天遁地的物件儿,无所不有。然后赏玩够了之后,全堆在你手上:“这些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给你放到屋里玩儿。“

他们的热心肠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暖心。甚至于说进食的时候,生怕你的舌头热着凉着,他们都会单独找个小屋,然后像哄小孩一样拥着你,一口一口地喂你。

你对这边的风俗礼仪实在是不了解,只觉得师兄们的关怀周到得让你时常落泪。”这便是家的温暖罢!“你时常感动得叹息。

不过在苏璟作为辅助夫子来草药园后,你和五位师兄便许久未来往了。也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只因苏师兄为人严谨,总是要领着你整理药草至深夜。

你本就心怀感激,对于自己能帮忙之事更是尽心尽力。再加之苏璟实在美貌惊人,与此等美人共处一室,也是赏心悦目。

你仍记得初见那日,日光暖烘烘地倾在人身上。你哼着雪城的古调小曲,在草药园独自小心地翻晒着一排排药架上,架着的簸箕里的药草。

”请问这里是新拓的草药园么?“一道温润清朗的青年音从你背后响起。

待你回头一看,整个人都愣神了。柔顺黑亮的长发垂落在青年的肩上,新浆的白se袍子隐约间透出jg瘦的腰身。那张jg致小巧的脸带着些许nv气,但是却又俊朗得少年气外溢。紫se的眸子与你远远对望,温柔得专注。

不知道对望了多久。旁边梧桐树上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的时候,你才大梦方醒地回答。

此后你们的相处竟是意外的和谐。

在朝夕相处中,你得知苏璟是平成王的三子。但因在娘胎中受西凉国贼人毒害,出生伊始便是紫眸,连带着母亲产下他后也不幸故去。而他也因异瞳和克母,从小遭到了父亲厌弃。

苏璟说起这段往事时,脸se平静无波,但是眼睛里的涟涟泪水,通红的鼻头,无不述说着在意。那时他便会将头埋在你的脖颈,让那滚烫的泪水划过肩颈的曲线,落进你的内衫里。你们的身t紧贴着,连那心跳的声音都仿佛一清二楚。

每当你感到奇怪想要稍稍远离他的x膛时,苏璟总是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也只能让他为所yu为了。

日子本该是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的。

直到中秋前几日,平级的师兄带着他一位姓李的朋友来到了园子,邀你太湖泛舟。

”待到每年赛龙舟结束以后,坤甸木和沉木制作的龙舟都会被沉放到河涌或鱼塘水下,这是为了防止木质风化。为什么要深埋河底淤泥中呢?因为可以长期保养这些名贵龙舟!”李小公子x情开朗,手舞足蹈地和你介绍着赛龙舟的规矩与讲究。

正当你们开怀大笑时,你忽然瞥见苏璟在梧桐树下转身的背影。“苏师兄还是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呢!”你暗自寻思着。

当然这一小cha曲并未影响你与他们的交谈。

待他们离去之前,李小公子0了0你的头,然后再次重申了中秋之约,大家便就各自散去了。

不过可惜的是,师兄因为课业繁重,推了中秋那日的泛舟。

而李公子也因意外摔断了腿,托人给你送了封道歉信,不过还附了一只和田玉制成的簪子:“这簪子衬你,束发的时候用上正好,也好做个赔礼。现下也只能在信中与你道句不是了。”

但幸运的是,你在太湖断桥上偶遇了独自一人的苏璟,两人也算是度过了不错的一天。

膳房那夜做了点桂花点心,你自告奋勇地要为苏璟送去。

他最近刻苦用功,已经两日夜晚未与你下棋闲谈了。

待你到了苏璟独居的小院,猝不及防便被一gu奇怪的味道x1引。

那gu臭气夹着晚风不经意地将你包裹住,无论走到园子的哪处,都如影随形。

“苏师兄一向最aig净,怎么院子有这么奇怪的味道?”你疑惑地四处看了看,”苏师兄!苏师兄!在么?我给你送点食膳过来!“

但是无人应答。

好奇心促使着你跟着臭气的来源寻了过去。等走到院子外一口水井旁,赫然是一处半地x的小屋,门正大开着。

越靠近味道越浓重,是r0u类腐烂的恶臭。

终于,你站在了门旁边。

皎洁的月光透过半地下室那狭小的窗户,混着十五连盏铜灯燃着的羊油发出的昏h的光,印在苏璟漂亮上半张脸上,那紧抿的嘴唇则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晰。

视线顺着他眼睛盯住的方向下移。

是一具头身分离,白se腿骨0露的男x尸t。

苏璟神态偏执疯癫地拿着一把西域进贡花纹繁复的小刀,神情专注地将那具可怜的尸t的r0u割下来。

然后将它们仔细地分割成麻将大小,以5行10列的排布格局,整整齐齐地摞在桌案的右侧。根据堆叠的高度,估算有500多个r0u麻将已经被处理完毕。

如果桌板上歪斜着摆放的那颗半睁着眼的人头,不是李家那位小公子就好了。

李家的小公子?你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脸皮上纵横交错的刀痕,翻开的暗红肌r0u还带着白se的筋膜。半阖的薄唇好像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你只觉得眼球前面好像起了一层雾,隔着一片薄纱,看不清眼前的物事。恍恍惚惚地好像看到李小公子快步向你走来,白se的宽袖随着动作潇洒翻飞着。他来到你的面前停住,情真意切地握着你的手,两颗酒窝深深,笑着邀请你休沐日去太湖游船。

但是下一秒,他突然神情扭曲地拼命往外推你,脸上的r0u一块一块地往下掉,腐烂的铁锈味夹着地下室的cha0sh味道冲你袭来。

但是你的脚底好像钉住一样,双腿沉重到根本抬不起来,心脏跳动砰砰砰的声音快把你的震晕了。而呼x1,对,呼x1呢?你的呼x1呢?

“砰!”红木制的雕花食盒砸在了地上,jg致的点心掉落了一地,还有几个顺着陡峭的阶梯滚了下去,然后撞到分尸的桌腿上才停下。

寂静密室突如其来的声响终于把你惊醒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和苏璟那双漂亮的紫眸对上了。那双g净的好似天上神子的眸子里满是慌乱和错愕。

你来不及思索太多,抛下那满地狼藉,磕磕绊绊地就往外跑去。

竹林在夜风的吹佛下“沙沙”作响。你每一步重重的落脚踩在厚厚的竹叶上,都化为小小的“咯吱”,在静谧的夜晚显得那么刺耳。

临近冬季的风g燥冰冷。但此刻你只觉得血ye都在上涌,背部一阵阵发凉又燥热。就连那双执药时的平稳到不会有任何动作的双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李公子,李公子!为什么苏师兄要杀了李公子?苏师兄,会杀人!会杀人!看到了的话,会没命的吧!

你想到了草药园那个狗洞。那里,那里钻出去!先出去!会被杀的,会被杀的,先出去!先出去!

清晨的秋日平城,空气中隐约飘着一层雾气,将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半遮半掩着。

那雾沾sh了你的学子服。有些许冻人。

你抬头看了眼正在爬升的秋日。瑟缩着肩膀,搓了下手,然后就从坐着的大石头上站了起来。山路崎岖,你得尽快找到山上那间废弃了许久的小木屋,暂时先落脚休息。

平城内有很多不知名的山峰,作为天然的屏障护卫着这个繁荣的临江大都城。它赐予了平城百姓填肚的野物山珍,丰饶多样的草药,以及层峦叠翠的树林,也赐予了你一个逃生的好去处。

摩云参天的山林间,丛生着许多红的h的白的紫的小花。花朵儿和花朵儿簇拥着那一条条的野荆棘,穿过亵k将那利刺扎进你的皮r0u里面。你小心地抬腿绕过这些植物,然后用脚将胡乱缠在一起、半人高的枝条踩断,再抓着树上缠着的藤蔓,沿着山路边小心地爬着坡。

这样的行进路径,即能保证你不会误入深林断送x命,也能在有人追上来的时候,迅速地隐进树林进行躲避。这都是你独自流浪多年得出的宝贵经验。

在太yan爬升到头顶的时候,你也到达了被医学馆废弃的小木屋。它坐落在小山丘的半山腰,被层层叠叠的树木遮盖着,木屋旁边有一眼从地底喷涌上来的一汪清泉水。

有g净的水源的话,能暂时呆上3天,你冷静地评估着。

推开那扇摇摇yu坠,落满灰尘的小门,那门框”簌簌“掉了许多木屑和天牛的尸t下来,你挥动着衣袖弹开那下落的灰尘,蹒跚走了进去。

房间内满目疮痍,晦暗不明的光将灰尘飘落的轨迹都显了出来。屋子的四角结满了蜘蛛网,但吹落的黑se丝线也暗示着蛛网的主子也早已不在。

你踢开窗边那些或直立或歪斜的椅子,在窗沿下腾出了一小块空地。然后返身将门关上,再面对着门将椅子堆叠在一起,给那小空地先来一块缓冲--这样至少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在那地皮上的你。

然后将窗户用身上撕下来的布条巧妙地打了一个水手结锁上。这样屋外只能暴力破窗进入,或者等人进屋,你一拉布条,那绳结便松开了,你也可以第一时间翻窗逃出。

你用同样的方法pa0制了简易门锁。

然后便心满意足地蜷着身子,躺在肮脏的地板上,胡乱发着梦便沉沉睡着了。连夜的跋涉,你真的太累了。

这片山林因为只产出一些稀松平常的草药,加之较其它峰峦更为陡峭崎岖,平日甚少有人上山,遑论深入到半山腰的谷底。

你靠着一路上采摘的一些野桑葚,和头上的玉簪子换的一袋子馒头,倒也勉强在小木屋里,战战兢兢地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你觉得恐慌害怕的心情平复了些许,决定简单清理下身子,便继续往后山走。

”翻过后山连着的几个山丘,便能走出平城哦“。同级的许麟师兄曾经这么说过。

你大口地嚼着一个馒头,勉强吞咽下去后,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透着木板的缝隙,竖起耳朵,仔细地观察着屋外的情况。

苍绿y森的y影下,是被风雨剥蚀的0露山岩,阵阵林风吹过树木间隙,带起了阵阵鸟鸣,聒噪又安静。你踩在木地板上“吱呀”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山林中都显得如此清晰。

“应该是安全的罢!“你自言自语着,”这里只是ai游山玩水的许师兄,踏青时私下带我来了一次,便再也无人知晓我来过。想必那些公子哥也记不得医学馆还有一处这样的地儿。“

你心里默默鼓励着自己,然后紧张地t1an着那早已g得脱皮的嘴唇。便缓慢挪动着身子,轻轻走到了门边。再三作气后,便拉下了那个绳结,然后抓着门边向外张望着。

0露山岩上悄无一物,耳边还是只有阵阵林风吹动那树叶的响声,然后就是那时不时响起的鸟鸣。

”安全的,是安全的,肯定是安全的。“你0了0紧紧束在腰间的物资袋子,然后下定决心完全打开那扇屏蔽了所有光线的门。

一瞬间,y郁的林光便漫进了那黑暗的屋。

两日都蜷着腿,你的大腿血ye循环有些许不顺畅,只能踉踉跄跄地俯着身子向那旺清泉走去。

它掩在了那几棵树叶茂密,枝条繁盛的苍天大树之间。

你谨慎地扭着头环顾四周。树后,荆棘丛中,屋边,都没有人。你终于放心地跪了下来,双手兜起一捧水,便泼在脸上。

清凉的水沁着一点寒意,洒在发着热的脸上,一下子就让你清醒了不少。你半褪了衣裳,仔仔细细地搓着身上的泥。经过三夜的折腾,即便是不太讲究的你,也感觉自己散发着一gu莫名的臭气。

那泉水潺潺地涌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你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下来,不由喝了两大口泉水:“甜的!”

你惊喜地喊了起来,一下子就把林间的鸟儿都惊得飞起,“扑棱扑棱”的声音一时间填满了林间缝隙。你不由笑了起来,抬起头看向那腾飞的鸟儿,yan光洒在它们身上,是多么地自由!你yan羡地想着。“待我出了平城,也要像那鸟儿一样自由快乐!”

你的目光追着鸟儿转着。

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高高树上的一双紫se眼睛。

你的身上瞬间浸出了一身冷汗,寒毛直立。

那双眼睛专注,哀伤又冷静地注视着你。

苏璟张了张嘴:“小乖,我在这。”

你们远远对望着,时间似乎在这么一刻停止了。

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偷偷判断了下四周和苏璟的动静,发现再也没有旁人存在后,突然暴起,转身就沿着山路快速向山下跑去。

风在你耳朵边呼啸着,两边的景se快速倒退。你觉得耳朵在发鸣,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痛。那拨开又回弹的荆棘树枝打在身上都感受不到疼痛。

“跑!跑!跑!”你的脑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直到你撞进了那个熟悉的,带着淡淡草药味道的怀中。他的双臂紧紧箍住了你。

“小乖,不要再跑了。我不会伤害你的。”那道温润的男声ai怜地,用哄小孩的语气,在你头顶缓慢吐出了这句话。

你只觉得那低沉的嗓音透过你的颅骨,产生的振动快要鼓破你的耳膜。心脏跳得太快了,让你都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眼睛。

再然后,你便失去了知觉。

你完全记不起怎么下的山,怎么回的医学馆。

待再有记忆的时候,你就站在了自己那居住的那个偏远小院子的竹门边上。

透过木栅门,你看见屋舍旁的那棵大梧桐树下,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东西。

苏璟牵着你的手,你们十指交缠着。他就这样领着你走进了小院。

你呆呆地看着梧桐树。

那巨大的东西原是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巨大的混着浑浊白斑的冰块。中间被简易地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深洞,里面摆着一个长条状的物t。物t底下和上面隐约能看见,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粗盐和桂花的花瓣。

再走进一些,臭j蛋和臭鲍鱼混合的味道就毫不讲理地、霸道地顺着鼻腔、溜过声管、冲着胃壁黏了上去。你感到头皮发麻,头发“呲”一下竖了起来,后背好像有y风吹过一般阵阵发凉。早上囫囵吞下的馒头,此时瞬间冲上了喉管,然后因为巨大的身形堵塞在喉咙中,酸涩的味道也在口里弥漫开。

你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好像猜到了那里面会是什么,可是情感还在欺骗着你,去相信苏璟,相信他不是一个这么变态的人!

苏璟满脸期待地递给你一张带着浓浓桂花香气的帕子。

他的背微微弯着,低下头颅平视着你的眼睛。认真地,邀功一般,局促地笑着对你说:“平城燕山上的新鲜金桂,摘下来平铺晾g后,放到上好的g兑白酒里浸泡;待一天之后,再倒进西域进贡的琉璃瓶中加热,蒸发掉部分酒气,只剩表层的薄薄一层jg油和一层白酒。便得到这香气扑鼻的九里香。”

他顿了顿,然后抬眼看向那个冰棺:“我知道你喜欢这个玩意儿,现在给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他伸手想像往常一样00你的脑袋,但是看见你颤抖的身子,还是眼神落寞地垂下了手,“若是觉得太臭了,捂捂吧,这气味儿冲鼻子。”

你哆嗦着双手接了过去,机械地将帕子捂在鼻子上。脑子像是也被那冰棺冻住了,一片空白。你艰难抬起颤抖的大腿,大脑努力控制着意识,驱使着它们向那棵梧桐树挪去。

晚秋的梧桐簌簌落下那h的白的黑的叶。地上早就铺了一层厚厚的、漂亮的落叶层。走过去“吱呀吱呀”的声音,和那晚你提着篮子来给苏璟送夜宵那般,也是“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然后就看见了,看见了什么?你的脑子已经迷糊了,眼睛也迷糊着一层泪水,耳朵也在迷糊地“轰隆轰隆”地响着。

然后云里雾里,你好似看见了冰棺里的那人,如果那东西能称得上人的话。

歪歪斜斜的白se针线穿过空气和皮r0u,将一块一块散落的y邦邦的r0u块勉强地缝合在一起。r0u块和r0u块之间挤压着,渗出了hse的tye--但是又被冰棺的低温冻结成浅hse的块状,就像那小小的瘤子附着在身t之上。“他”脸上外翻的脂肪团,在粗盐的作用下,早已从柔软的白se透明果冻状,变成了颗粒状的h黑seg瘪物t。

他的嘴巴微张着,眼睛半阖着,空洞洞地看向你。

你再也忍不住了,然后就是腿一软,便跌了下去,整个人都重重地摔在地上。胃里的东西疯了般涌上来,堵住了你的嘴巴,你的鼻子,你的耳朵,流向你的肢t,淌在了落叶上。天好像在旋转着,你的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只依稀记得最后一眼好像是苏璟惊慌地向你扑来。

雪霁天晴,月华影转。

清冷的月光洒在长廊覆满白雪的飞檐翘角上,结了银霜的青砖在转角的烛灯下闪着冷莹莹的光芒。

若在阶下抬眼看去,是黛瓦朱门。门前整整齐齐地摆着一盆盆层层叠叠着粉白花瓣的山茶花。花蕊间清甜的蜜香随着冷峭的风,钻进了雕刻着仙桃葫芦的窗棂,混入了那香炉送出的暖融融的檀木桂皮香气中。

室内,颈部浮雕三只麒麟的巨大的天青se香炉,源源不断地腾起着袅袅烟气。烟气弥漫到这个偏远大宅子的各个角落,将一切景象都遮得若隐若现。只能隐隐约约透过雾气,看见织金的床幔里,被翻红浪,两条交织的ch11u0人t在起起伏伏。

苏璟右手握住你的脖子,左手掐住你的腰肢,下半身缓慢研磨耸动着。他高高挽起的发髻,落下了几缕汗sh的黑se顺滑长发,粘在脸上,形状优美饱满的唇瓣红肿渗血。

他粗粗地喘着气,将额头抵着你的额头,伸出舌头细细t1an着你脸上滚落的汗:“乖乖,莫要再和旁人多说话了,我看了难受。”他ch0u出垫在你脖子下的右手,抓住你的柔荑就往他x口放。那双紫眸温柔又偏执地盯着你:“你看着我,多和我说话就好了,好不好嘛乖乖~”

x膛cha0sh、滑腻,你感受着手底下那颗男人的心脏,疯狂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x膛。这突兀的震感让你清醒片刻,你伸手泄愤似地揪了一下苏璟垂落的发丝:“不过是和侍nv多说了两句罢了,何必让小姑娘返乡呢?”

现下你还架着双腿在苏璟身上,全身疲累,就像是被人聚众殴打过一般酸痛。你看着那张风神俊朗的脸庞,因为纵yu而青黑的眼底,心底充满无奈。

虽说苏璟长得玉树临风,白日里身着竹叶滚边的白se丝绸内衫,腰间束一根玄se祥云样式的银丝宽边锦带,金冠鹤氅,道是风流倜傥的无双君子。但是在床榻之上,却是t弱肾虚。这一日的“惩罚”下来,他自己连带着喝了几碗大补的虎鞭汤。但那半软半y耷拉着的物事,一滴水珠都赊不出来,却仍然嘴y坚持在你身上俯撑着。

你烦透了他无能的模样,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拉下了身子,面对面躺在你身上:“我累了,好哥哥,歇会好么?”

这是自从你被他带到这个郊区大宅子囚禁之后,说的第一句软话。

苏璟听到那声哥哥后,只觉着身子都su了,他喜不自禁。低低回了句“嗯”,便唇角上扬乖巧地伏在你身上。你看着他涨红的脸上那得意的笑容,虽说心里还带着些胆怯,但也不禁被气笑了:想来这个高傲自大的男人以为自己功夫了得,靠床上功夫征服了你。

琉璃瓦覆着的屋内烧着银丝炭。火气蒸腾着炭炉的周边空气,窗外渡进来的冷风稀释着过热的气t,送到雕花镀金的红木大床上时,已是舒适的温度。一时之间,二人无言,竟是难得的寂静平和和沉默。

当你昏昏yu睡的时候,苏璟突然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苏璟扯过帷帐旁坠着的毛巾,团了边角,轻轻擦拭着你大腿上ye化了的jgye,轻轻叹息道:“平城王苏谪以文韬武略,幼时便随军驻守边关闻名于世。可有几人知道,那绵延的平城山脉外的宅子里,还养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城小郡王苏璟呢?”

檀木桂皮香气在屋内积蓄了整整一日,浓郁的香气熏得你昏昏yu睡,你默默看着苏璟用膝盖抵着你的双腿,打着圈儿r0u着那些脏w。

柔软舒服的触感让你大脑暂时停止了运转,脱口而出那桩平城民众人尽皆知的秘事:“曾听人说过,上任平城王妃,与上任平城王有蛮族血统的贴身副官私通,还生下了个额”

腿上擦拭的动作骤停,昏昏沉沉一日的你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传说中的私生子,不就是紫眸的苏璟!

ch11u0的臂膀登时寒毛直立,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你屏住了呼x1,撑起身子便要坐起来。

苏璟抿嘴轻笑了下,伸出右手按住你的肩膀,示意你躺下去:“乖乖不要紧张。”他随手便将丝绸角巾抛到那铺着名贵木板的地上,便脸朝帐顶躺了下去。

“按照话本的说法,原是王妃和那贼人通j。可谁曾想,却是那贼人借着我父王的宠ai,随意出入闺房后院,到后面更是肆无忌惮地欺辱了我母亲!”苏璟语调平淡,你忍不住侧头望向他。他高挺的眉骨下是一双形状优美的美目,顾盼生辉,g人心魂。

美目的主人仍自顾自讲着那故事。

“终于有一次,母亲反抗那个蛮人,踢伤了他,那蛮子气急下扇了母亲一掌,嘶吼着这是父亲的意思。”苏璟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你的rufang上,牙齿研磨着那白皙滑neng的rr0u,“乖乖你说,如果你是王妃,你听到是自己的丈夫,指派下贱的外族人欺辱自己,所思所想是什么?”

他深x1了一口气试图平静情绪,你安抚般0了他的头。随后不动声se地挪了下身子,他的脑袋太沉了,那对j1a0ru被压得着实痛。

苏璟仍深深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那双漂亮眸子远远望着桌案,眼睛没有焦距,自说自话着:”我那喜ai观看妻子和人jiaohe的父亲,这时才终于急了。他手脚并用,从衣柜爬出来,着急忙慌上前就用手臂箍住暴走的母亲。但是我母亲她恨呀!她为王府殚jg竭虑,但是却被贼人长久侮辱而不能自辩!现在猛然发现被千夫所指,被折磨了几年的源头,竟只是丈夫为了满足他肮脏的x癖这种荒唐原因,谁能忍受!“

他顿了下,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面se戚戚:”我母亲终究是天底下最坚韧的nv子。她抄起梳妆台上的剪子,毫不犹豫t0ng向了我那名义上的父亲,然后自己也自戕了“

话音刚落,那雾里云里的紫眸,蓄着两汪泪的紫眸,终于大坝决堤,落下两行清泪。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个将人碎尸又拼缝起来的残忍可怕又变态的刽子手。但是此刻却赤身0t地躺在你身上,泪流满面地述说着儿时的苦难。滚烫的泪水掉落在身上,逐渐变凉,然后又被新砸下的热泪覆盖,这奇异的触感让你的心微微颤动,说不出滋味。

你摊开手掌,将手指cha进那头浓密柔顺的黑se长发中,手指弯成篱子的形状,一下一下梳着他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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