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见到宫侑的第一眼,你本能地感到不妙,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因为他的眼神实在太过露骨——好像你是一块美味的蛋糕,已经装盘切好插上叉子就准备等他嗷呜一口吞下去似的,那种火热的眼神。
“……您好?宫侑先生……?”
你很确定自己和宫侑是第一次见面,像他这样特别的人使人印象深刻,就算是你也不至于忘掉这样的人。
“嗯?啊……你好。”
他好像从什么恍惚状态抽身一样,眨了眨眼,半眯着眼睛笑起来,宫侑长得很好看,好看的人做什么表情都很好看,自然他笑起来也很迷人,可你就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拜托啊,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记者,宫选手宫大明星你可以不要这么看我吗。你在心里发怵地吐槽。
你捧着笔记本,想着赶紧问完赶紧开溜,“宫侑先生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嗯,好哦,你问吧。”
宫侑对记者向来态度还可以,就是有时候讲的笑话太冷了,但是现在你却感觉压力山大。
他很配合,态度也很亲切,也没有再露出一开始那种仿佛要将你吃掉的目光,但是那种侵略感却扎着你的皮肤,你从小就对这方面敏锐,你觉得一开始感觉到的目光不是错觉。
你问完就打算赶紧撤退并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参与对宫侑的采访,宫侑笑着对你说,“记者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这样的小角色的名字就不必……”
“可是我想知道。”
“……”为什么想知道啊救命啊这是什么情况啊!!
你被吓得脑子成了一锅浆糊,一时想不出理由推拒,只好结结巴巴地告诉了他你的名字。
“真是可爱的名字呢。”
他又眯起眼睛笑起来,倒是没有再继续抓着你不放,你松了口气赶紧逃跑了。
幸好这是私人采访,不是公开场合。
你的前辈曾经很不解地说,你这样胆小得像小仓鼠一样又不擅长与人接触的小不点怎么会来做记者这一行,你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是阴差阳错。
选错专业入错行的悲哀!
但是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就算不是你,也一样会吓得魂飞魄散的。
——休息日晚上一打开门,门口就站着宫侑什么的。
你反射性地把门啪地一声甩上了,靠在门板上心跳超过了一百八,汗如雨下。
哎?什么?幻觉?因为不可能是真人吧,但是我干嘛要产生那家伙的幻觉??
“可以开一下门吗?我有话想和你说。”他亲昵地唤了你的名字。
你蒙克呐喊发出了无声的尖叫。是真人啊!!!!
现在的情况超出了你普通浅薄的人生经历所能想象的极限,但妈妈教育过你不能给陌生男人开门,哪怕这个陌生男人是宫侑。
“有什么事隔着门板说不行吗。”
“我是无所谓啦,但是要是被狗仔看到我在你家门口——”
你拉开了门一把将宫侑拽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吗,宫选手。”
你一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宫侑好像很感兴趣似的睁大了眼睛,“感觉你性格和之前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啊。”
“宫选手营业形象的时候和私底下性格也不一样吧。”
“你说的也对。”
啊又来了,那种被当做食物的目光。
你皱着眉破罐子破摔,“你到底来干嘛?”还有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住址,你调查我了?
你不想……额,或者说不敢问出后半句,因为宫侑若无其事就拿到你的地址这件事太恐怖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情不自禁……”他忽然卡壳了一下,目光向上飘,居然有点羞涩。
“对了!电话号码,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他忽然又变得十分自信甚至可以说任性,拿出手机理所当然地看着你。
这是什么人啊!神经病啊!神经病啊!!
再说能查到你的地址你不信他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你颇有些破财消灾意味地说,“我把号码告诉你,你就能离开我家吗?”
“当然!”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道。
有着那种侵略性目光的人,眼睛的形状看起来却像狗狗一样无辜,真可怕。
结果你给了他号码后真的成功送走了这尊大佛。
不想去思考宫侑的目的,也不想思考这样的情况今后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的san值已经因为今天宫侑的惊吓降到了危险的地步,你决定好好睡一觉把一切忘掉。
事实证明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你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因为宫侑每次过来看起来都渴得要命,他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宫侑这人好像不知道客套两个字怎么写,直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宫侑先生,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公寓门口了,我很困扰。”
你颇为头痛地说,与他视线近乎持平——哪怕他坐在沙发上而你站着。
“不行。”宫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但很快又好像要掩饰什么似的说,“我、我想和你做朋友!”
少骗人了,朋友才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宫侑瞪大了眼睛,一副“怎么可能,我不信你说的是气话”的表情。
真麻烦。
你讨厌一切可怕的事情和麻烦的事情,而宫侑可怕又麻烦。
不仅可怕又麻烦而且黏糊又胡搅蛮缠。
宫选手任性得理所当然,想要什么就伸手去拿,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最后你还是被他缠得承认了这个只见了不过四次面的男人是你的朋友,才送走了越来越沉的大佛。
你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的朋友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你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
你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的朋友擅自脑补了什么,手忙脚乱手舞足蹈地说,“啊啊我没有强迫你说的意思哦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冷静一点……小仁花,”你往她的杯子里再倒了些橙汁,“我只是在整理语言。”
“啊,好的,谢谢!对不起我又想太多了……”
你和谷地仁花并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能成为朋友是由于一次在同一家超市买东西时的意外,当时你忘记带钱包了正惊慌失措的时候,是小仁花帮你付了钱,之后因为你家就在这家超市附近,你邀请她一起回你家你再把钱给她,你们路上聊着聊着感觉非常投缘,都是时常感到这个世界莫大恶意的胆小者,小仁花温柔又有活力,不知不觉间便成了朋友。
“我感觉我好像被狐狸妖怪缠上了。”
你把这几天被宫侑骚扰的事情小声和她说了,哪怕你说出这种离谱的事情谷地仁花也没有一丝一毫怀疑你在说谎,她一脸惊恐地捂住了嘴,“天哪!那也太可怕了!!”
她脸色发白地扯住了你的袖子,像是代入了你的情况被吓得摇摇欲坠,“好恐怖……没想到宫侑先生是那样的变态!报警!报警吧!!”
你垮下脸,悲哀地说,“但是宫侑实际也没做什么,顶多算是私闯民宅罪,而且……宫选手的确是非常优秀的排球运动员,没有他的比赛我会很失望,排球粉丝也会很失望吧。”
“呜……但是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就太晚了!啊,要不然你到我家来住吧!”
“虽然我很心动……但是小仁花,我不想让你也陷入危险。”
感觉宫侑如果真的出现在小仁花家门口她可能会被吓晕过去……
最后你和谷地仁花讨论半天也没讨论出一个两人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她握着你的手半天极为担心地嘱咐你如果有什么危险一定要跟她打电话,就算是在地球的另一边她也会赶到来帮忙的。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自家门口见到宫侑的时候,你已经麻了,示意他要喝水自己去饮水机接懒得伺候了,被他抱怨待客之道有问题,你没好气地说客人是被邀请招待的,他是擅闯的,只能算不速之客,宫侑胡搅蛮缠地说不速之客也是客。
你白了他一眼,把宫侑当成背景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虽然他的视线十分扎人。
“你不怕我了?”
你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与往常相比有点低沉。
“……怕得要死。”
你也沉着声回答。
“骗人,我完全感觉不出来!”
“被用看食物的目光盯着谁都会害怕的。”你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他愣住了,看来他虽然看出了你在害怕却没有看出你察觉了他的目光,宫侑在球场上聪慧到可怕,在场下却似乎是时常处于聪明和蠢的薛定谔状态中,“……你知道了?”
“你是什么狐狸妖怪吗,会吃人的那种。”
“——噗嗤……狐狸妖怪……噗……哈哈哈哈哈哈——”宫侑笑得泪花都冒出来了,你无语地看着他。
他渐渐地笑不出来了,而是烦恼地抓了抓那头金发,“我不是妖怪,我……你听过fork和cake吗?”
你当然知道。
一直以来为了自己的小心脏着想,你的脑子保护性地不去思考宫侑的异常性,但是当他本人都这么说了的时候,你瞬间将f&c的情报和他联系在了一起。
“……你是想说,你是fork,我是cake,你想吃掉我。”
“……嗯,”他目光移开了片刻,又怒气冲冲地盯着我,“这件事还要怪你,如果你那天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本来还能享受食物的美味,现在我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人渣的眼神。我没有被吃掉的特殊嗜好,我比你更不希望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展开。”
想到会被活生生地啃食我就浑身发寒。
“姑且为了保障我的安全我确认一下,你会失去理智地扑上来袭击我吗?”
“……我不知道,我在很努力地忍耐了,但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擅长忍耐的人,而且你闻起来越来越香了……”
我听到了他吞口水的声音,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我颤抖着跑到厨房翻箱倒柜,宫侑一点边界意识也没有地跟了进来,好奇地问我在找什么,我终于从某个柜子的压箱底找出了我的目标物品。
宫侑看到我拿出了什么挑了挑眉,“你想?”
“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请你配合一下。”
“不要,”他立马表示拒绝,“手铐会让我的手受伤,影响我的状态。”
我想了一下确实,手对排球运动员来说很重要,又翻箱倒柜摸出了另一样东西。
“……我好像又要对你改观了,你家里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
“这个总可以吧,我怕你咬我。”
“这个倒是可以。”
我立马给宫侑把口笼戴上了,这个口笼的扣子在后面而且很复杂,只有别人能摘下,我觉得我的安全多少受到了一点保障。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你用过?”
口笼只是罩住他的下半张脸完全不影响他说话,透过口笼传来他兴致勃勃的声音。
“没有用过……算是收藏品。”轮到你的目光开始漂移,你本能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宫侑为什么能同意你给他戴上束缚?
“……宫选手真是个奇怪的人。”
“谢谢夸奖。”
“没在夸你。”
结果上次摊牌之后宫侑反而来得更勤了。
你抱怨他万一被狗仔发现了怎么办,他说他对视线很敏感的,如果有人在盯着他他绝对会感觉到,每一次都很小心地甩掉了。
反正腿长在他身上你也阻止不了他。
虽然你能选择不给他开门但每次你都拗不过他。
宫侑当然不可能每天都来,身为sby的正选二传的职业排球手宫选手非常忙……虽然日常在le上骚扰你,但宫侑每次来也根本不打招呼,你无法预测他什么时候会来,属于鼠类的适应性不是让你很快将他当做了不定时到来的无法抵挡的天灾,平时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你很少喝酒,不代表你不喝酒,也不代表你不会喝醉。非要说都是宫侑的错,让你压力系数爆表只好借酒解压。
你醉醺醺地趴在沙发上打盹的时候,门铃响了,你最后所剩不多的理性只够用来判断门外的是宫侑而不是什么陌生的歹徒,虽然你清醒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两者危险系数有什么区别。
“喂,你,你怎么喝醉了。”
宫侑很惊讶你居然会喝酒,但很快他就没有功夫去惊讶了,你的所剩不多的理智正式消耗完毕,在他关上门后啪叽一下趴在了他身上。
只是醉酒的人那种天为被地为床的坏习惯而已,但是宫侑却受不了,猛然将你推开,见你要倒在地上又长手一伸将你捞了起来,他抱着你,表情一阵扭曲,呼吸急促起来,喉结上下滚动。
“你是故意折腾我吗?明知道——!”
“de腾?户意?”你大着舌头重复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