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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哥咬得我好疼

 

气氛剑拔弩张,江榄却笑了,不怕死地继续挑战江枝的底线,不回答江枝的质问,反而反问他:“怎么,哥觉得我是同性恋么?”

“呵。”江枝冷笑一声,他对这种态度的对话感觉厌烦,因为对方在希望他说得更多来证实他说得是对的,最后又会因为他说得太多而更方便对方拿出戏谑的姿态,消解他说的一切。

江榄敢这么惹他,他就当这几天没认识过这个人,他把原本想问的“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改成“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对着江榄骂了出来。

江榄眼睛更亮了,逐渐兴奋地问道:“难道不是吗?你收留我,和我一起睡,给我做饭,给我买药,照顾我退烧,还有。”江榄停顿了一下,用充满情欲的眼神盯着江枝的嘴唇,“那天我亲你,你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吗?”

江枝越听越头疼,前面种种都是因为血缘,最后一个是他不和不清醒的病号计较,怎么到了江榄嘴里后全都变了意思。

“是,我是没说什么,但是江榄我告诉你,哪怕这几天我收留的是一只狗,也就是这样。”江枝其实想说得更难听,但又觉得狗比人好,起码不会反咬他一口,不会这样盯着他让他感到不舒服。

“好啊。”江榄为了讨便宜什么都说得出来,“既然哥这么善良,那就继续纵容我吧。”

说完,伸手用力卡住江枝的脖子不让他后退,对着两片好看的薄唇强吻了下去。

江枝一瞬间条件反射往后退,后颈却早被钳住了,伸手去推江榄的肩膀,一时没推开,嘴唇已经被江榄碾磨了个遍。

他想张嘴骂人,头却只能别开一点点的角度,江榄感觉到了,略微退开了点,等他开口骂了半个滚字后立刻趁机从那一点唇缝进入。

“唔!”江枝猝不及防地,第一次被人这么耍流氓,还是个男的,是他的亲弟弟在强吻他,他脑子乱得几乎炸掉了,思考不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榄听到这一声,更激动地想要侵入,舌尖却在下一秒被重重地咬了一口,一瞬间疼得瑟缩了一下,接着他人就被推开了。

江枝终于得以喘上一口完整的气,江榄吻得太激烈太用力了,他嘴唇还在发麻,被压住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上面。

“你他妈疯了吗?”他巴不得骂江榄是个畜生,是混蛋。

江榄拿舌尖顶了一下上腭,痛感立刻加剧清晰,江枝真下了死口。他看着感觉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他的江枝,心想怎么都好,打死他也好。

“哥咬得我好疼。”

江枝气得脖子上青筋直突,咬牙切齿:“你还知道我是你哥?我们是亲兄弟!就算你是同性恋,是他妈的畜生一个,也不应该对着我发情!”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江榄被骂得低下头,半晌不说话,很难过似的。

江枝在这安静的时间里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没什么时候会发这么大的火,说这么重的话。现在看着低着头的江榄,肩背薄薄的,不知道是不是学校伙食不太好,脖颈间也透出一股青涩,忽然意识到他还只是个没成年的高中生,也许只是猎奇冲动,少年心性罢了。

终归是没来由也忍不住心疼亲弟弟,江枝伸出手把江榄的头抬起来了一点,果然看见他漂亮的眼睛里噙着泪花,因为刚刚低着头的缘故,将长长的眼睫都打湿了,他手指抚上去,将小可怜一边眼底快要滚落的泪珠用指尖抹去。

“很疼么?张嘴我看看。”

江榄听到他温柔的嗓音,听话地张开嘴,伸出刚刚被咬破的舌尖给他看。

江枝极力让自己不去注意江榄因为强吻自己而变得嫣红的嘴唇,不敢深想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去专心瞧他舌尖的伤口。

伤口不大,只是还丝丝地洇着血,之后几天吃饭怕是有的罪受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正色道:“疼也好,长长教训。”

见他下了结论,江榄把舌头伸回去,稍稍卷起一点舔掉了新洇出的血丝,淡淡的血腥气充斥在嘴里。

他哀伤地看着江枝,像只受伤的小鹿:“哥想让我长什么教训?难道是不准我喜欢你吗?”

这话落在江枝耳朵里无疑又是平地一声雷了,他给江榄找的借口是擦枪走火一时冲动,没想到江榄会说喜欢,他震惊,也觉得十分荒唐。

他短暂地消化了一下,否定道:“别开玩笑了,你知道你说的这种喜欢是不能对自己亲哥说的吗?”

哪种喜欢?到这个份上,江枝现在和江榄一样心知肚明了。

“我不知道哥。”江榄显出痛苦的神色,他面对面地剖白,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地告诉江枝,“不是我要喜欢自己亲哥,是我先喜欢你,不管你是谁。”

江枝觉得好笑,他是少有感情,可不是全然没有对感情的感知和判断,他毫不留情地戳穿摆在眼前酸涩的表白。

“别把自己也骗到了江榄,你想耍我是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不是我亲弟弟,我不会对你这么好?你只是故意只享受我对你好,但不承认我是出于什么原因吧?你是想在我这儿走捷径对吗?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江枝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把江榄看透了,什么同性恋,什么喜欢,不过是江榄太习惯被人爱了,所以才会自恋过头地跑到这里来,打搅他的生活,讨他的好,甚至拿他当生理欲望的宣泄口。

被这么劈头盖脸地否定一通,但凡换个人,可能都会开始动摇怀疑自己是不是动机不纯了,但江榄不会,他早就想了无数遍,或许在默念江枝名字第一千遍的时候他就坚定地疯了。

“没错,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可天底下也没有第二个这么好的江枝了。他们说不能是因为不敢,可我敢,我喜欢你,想要你,有错吗?”

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常常被称作疯子,江榄只是其中一个。

但他再勇敢也是一厢情愿,江枝没法透过伦理道德的障壁被他打动,他说:“有错。”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江榄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一字一句地告诫江榄:“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应该喜欢我,你勇敢错了方向,我只觉得好笑,再他妈发疯,我现在就赶你走。”

像是一颗心落入了寒冬的冰水中,江榄不怕江枝说他疯狂,不怕江枝说他有病,只怕江枝说觉得他好笑。

他想说:“哥,我马上就成年了,你不要觉得我幼稚好不好”,可他想了想,他以为的江枝吃软不吃硬是江枝做所有事的准则,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江枝对于范围外的事情,好像有着难以突破的东西。

没事的,他可以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到时候江枝就会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江榄没说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去哪儿?”江枝嘴上说要赶他走,但是这大晚上的,不可能真的把他赶到哪儿去。

江榄没回头,背对着江榄穿鞋起身,回答道:“四伯一家都已经睡了,我去厕所冲个澡。”

“站住。”江枝喊住了他,他现在去厕所能冲什么澡,只有冷水给他冲,“这么冷的天冲冷水澡,你是想再发一次烧吗?”

“再烧几次都无所谓。”江榄转头看他:“不是哥说的吗,我再发疯,就把我赶出去。我害怕。”

江榄觉得自己真是个小人,明明江枝到这种时候了还在关心他,他却还是恶劣成性,得寸进尺。

小畜生,威胁自己啊。江枝心里把江榄骂了个够之后,才用略带生气的口吻问:“你是不会?还是想自虐?”

江榄不怕江枝看穿他的想法,他不顾一切地引诱江枝:“我不会,哥帮我吗?”

江榄没指望江枝会说出肯定的回答,他更像是在给江枝施加心理暗示:他自虐式地去冲冷水澡都是因为江枝。

他知道这可能非常卑劣,但这就是他对江枝的渴望,他想让自己在江枝心里的分量再重一些,哪怕江枝会因此喘不过气。

没想到江枝会在听了这句话后长久地看着他,他甚至都以为江枝在思考怎么骂他了,江枝突然叹了口气,说:“你过来。”

这一刻的江榄就像刮出了中奖号码后等着刮中奖金额的赌徒,江枝软下来的态度已经让他欣喜了,接下来无论江枝做什么,他都会开心。

他把穿上的鞋蹬掉,迫不及待地爬上床跪到了江枝面前,江枝坐着比他低一截,他看着江枝头上看起来很好摸的头发,有求于人似的,软软地喊了一句:“哥~”

“闭嘴。”

江枝手都抬起来了,江榄还沉浸在眩晕里,不敢相信江枝怎么就突然转变态度了。

江枝一只手还举着,半抬双眼,质疑地往上方瞥了江榄一眼,问:“你不先……”

“对不起哥。”江榄立刻反应过来,边说着边解开了自己的裤子,然后对着江枝从裤子里掏出已经硬了半天的东西。

江枝简直要被他的慌不择言傻笑了,在对不起个什么啊,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未成年的东西硬起来都这么吓人吗?他看着江榄粗长硬挺的器物以及上面泛着的活络跳动的青筋,已经开始后悔了,举着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放上去。

江榄见他犹豫,塌下一点身体来,抓住他的手腕,故技重施似的牵着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性器上,只不过这一次是赤裸的,也是……

他把另一只手放到江枝的肩膀上,在他裸露的脖子和锁骨处摩挲,然后嘴巴靠近江枝的耳朵,热气喷洒在银色耳饰上,覆了一层薄雾,说:“哥,这次是你自愿的。”

江枝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是他自找的,江榄不强调一遍,他也得负责。他先把江榄在自己脖颈处的手弄下来抓在手里:“别乱摸。”然后眼睛一闭心一横,碰到了江榄的东西。

烫得他差点弹开。他再碰上去,还是有点紧张,于是另一只抓着江榄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

触碰到了后就好多了,他先把几根手指并排放上去,再一弯曲,手掌和手指一起把那长物包住,甚至能感受到它在自己手里突突跳动。

江榄被江枝摸上性器的一瞬间就爽得全身神经都绷紧了,愉悦感从下半身传达至脑子里,炸开了烟花似的,他心脏跳得有多快,性器就在江枝手里跳动得有多活跃,他忍不住催道:“动一动,哥。”

江枝恨不得把他的嘴封上,他也是第一次给别人弄,此时还没叫停打退堂鼓已经够牛逼了。他狠了狠心,握紧手掌把刚刚留下的空隙处也填满,然后开始转着圈地撸动,时不时还照顾一下前后两端,大拇指也不闲着,不停地磨着顶端,希望江榄能快点出来。

江榄则要被快感逼疯了,浑身都热了起来,一只手被禁锢住了,就用另一只手抚上江枝的后颈,头低下凑近,嘴巴在江枝唇边流连,不敢再亲上去,只敢喘着粗气说:“好舒服……哥……好爽……”

“别叫了。”江枝声音也沙哑了些,情欲这种东西,离得越近,传染得越快越深。

“为什么不能叫……呃……”江榄被江枝突然加速的动作刺激得呼吸更加粗重,“……现在在帮我弄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江枝知道江榄不结束,他就没法跳出这个自己挖自己跳的陷阱,只能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警告:“那也别叫哥,我怕你出来得更慢,我累得慌。”

“怎么会呢。”江榄简直要被天真的江枝可爱到了,“毕竟我是因为哥才硬的啊——”

“闭嘴吧。”江枝不想再听了。

在又撸了几分钟后,江榄终于出来了,猝不及防地,全射在了江枝手里,江枝怕弄脏被子,没敢有什么动作,眼不见为净似的,闭上眼睛骂江榄:“拿纸来啊。”

江榄刚射完,爽得像登了极乐,被骂后连忙拿过床头的抽纸,扯了好几张,一只手捧在江枝手的下方,一只手把自己的东西擦走。擦了两道后,江枝能张开手指了,他就继续抽了纸,细心地把江枝每一个指缝都扒开来,抓住每根手指,从掌心到指尖都仔细擦干净。

这个动作很像在给小孩子擦手,江枝闭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小时候江榄吃饭,总把手上弄得脏兮兮的,他就这么掰开江榄的每一根手指,帮他擦干净。这么一想,他就更加不想睁眼了。

江榄擦着擦着,也觉得这个动作像什么,他看着江枝眼睫扑闪,就是不肯睁开,忽然觉得江枝不止是因为自己正在给他擦手上的精液而羞耻,肯定还想到了什么,他想逗逗江枝,于是问道:“我小的时候,哥是不是也这么给我擦过手?”

这不完了么,江榄怎么知道他想到那儿去了,江枝不想说是,撒谎道:“不记得了,应该没有。”

奈何他闭着眼,不知道他撒谎时颤动得更快的睫毛出卖了他,江榄知道他一定是装的,故意说的假话。

他趁人之危,飞快地凑近亲了一下江枝的唇边,说了句,“哥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双关,反正江枝被偷袭后气得睁开眼睛时,江榄已经跳下床去,把刚刚的纸都拿到厕所去扔了。

江榄回来的时候,看见江枝已经躺进被窝里了,他的脑子还处在兴奋和高兴中,钻进被子里后照常把手搭上了江枝的腰。

江枝的腰平时看起来是劲瘦的,躺下的时候会变得软一点,江榄第一次偷偷摸上去的时候,就发现这把腰细得刚刚好,一只手就能轻易环住。

他脑子里的兴奋因子还没那么快就消散,手忍不住摸上江枝的腰腹后,又慢慢地往下移,:“哥,要不我也帮你……”

还没来得及移到地方,手就被江枝拦住了。江枝有些话其实想明天再说的,已经很晚了该睡了,江榄明天还要出发回去。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能等到明天了。

他转过身,面向了江榄,这应该是几天来两个人唯一一次清醒着面对面地躺在床上,他把江榄的手折回到他的胸膛前,拒绝他道:“不需要。”接着,没给江榄说话的机会,把已经准备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你没发现吗?我刚才没硬。我会帮你弄,可能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解,为什么会对着我说喜欢,但是也许一开始收留你就是我错了,刚才也是我没有及时阻止你出格的行为,你才会起生理反应,我帮你解决了,咱们算两清。”

江榄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沉静,然后越听越伤心,他又想起来之前回老家的路上,那跌落进谷底从心底生寒的感觉,为什么江枝会这么冷静,倒是他难过得要命,他不顾江枝反抗地一把抱住江枝,不想让江枝看到他快哭了的样子。

他哽咽地道:“为什么啊江枝,为什么?这不公平。”

江枝以为他说的不公平是说还不算两清,正要开口,却感觉到江榄的眼泪滴到了他的脖子上,他愣住了,然后就听到江榄继续道:

“是我不打招呼就跑来这里让你收留我,是我骗你说害怕硬要和你睡,是我太喜欢你所以才没有忍住,为什么你就真的认了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这么迁就我?难道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所以才一个人在老家待了这么多年,明明我们是一家人……”

他这一番话倒是弄得江枝手足无措了,人和人之间虽然远近亲疏各不相同,他却好像从来没有觉得谁特别一些,除了和相依为命的爷爷亲近些,就只有从前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他没像江榄说的那样这么迁就过其他人,但他的弟弟就是江榄啊,尽管长大了,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像以前一样心疼他。

“我……”江榄问了一连串像问题又不像问题的问题,江枝想开口,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答。

江榄还是没从他身上起来,埋在他颈窝里,湿漉漉的眼睫毛擦过脖颈,弄湿了他一小片的皮肤,瓮声瓮气地说:“你告诉我,为什么江华明杨美不接你回广城?不要说是你的错,你那时候才小学毕业你能有什么错……”

没想到江榄会问这个,江枝反问:“你怎么不问他们来问我?”

“我问了!”江榄哭腔明显,“他们不肯跟我说,我还小的时候他们说是因为哥哥不听话,我长大了后很少问了,即使问了他们也不肯再答。”

“嗯——”江枝听到这回答,倒是意料之中,他想了想,道:“可能真的是因为我不听话吧。”

江榄手臂在他身上箍得更紧:“我不信,你别拿这种话搪塞我骗我。”

江枝只能从头到尾地给他讲,从以前江华明和杨美持续不断的争吵,到两个人互相推脱,老师一遍遍地当众催他交学费;从抽屉里不翼而飞了两块钱,到他被打得浑身伤痕后三天没被允许吃饭,去上学差点晕倒在教室里,到两块钱被在抽屉柜的地上找到,没有人对他说一句对不起;从那一次失败的离家出走,江榄帮着哭喊求情也没用,到第二次的离家出走。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第二次我特别失败。”

江榄那个时候还小,记得的事情确实不多,现在听到江枝一下子讲了那么多,他才知道江枝那个时候比他记忆中和想象中还要苦,他记忆中的哥哥原来是这个世界上最惨最可怜的小孩。

他甚至开始恨小的时候的自己为什么那么懵懂无知,为什么不再多帮着江枝一点,让狂风暴都只扑向了江枝。

江枝的脖子被他打湿得更多,眼泪不停地滑落在上面,弄得江枝有点痒,他拍了拍江榄的脑袋:“别哭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江榄不回答这么丢人的问题,却回答了上一个没来得及答的问题:“不记得,我要是记得,我肯定和你一起走,我去取代那只霸占椅子的猫,和你一起睡公园。”

江枝闻言却突然笑出了声,江榄不明所以,他就带着宽慰的语气,解释道:“那就算你这么多年都没变吧。”

“嗯?”

“你忘了?你当时应该被第一次的后果吓到了,死活不让我走,但是你比我小啊,根本拦不住我,就让我把你也带上。”

“然后呢?”江榄高兴了一点点,起码他小的时候不是个完全没良心的。

“然后我没答应,怕你一个人在家出事,就把你托付给房东阿姨了。但现在想想,我真不应该那样做的,万一房东不是好人,把你卖了怎么办,那时候又没有监控,都没有证据。”

江枝摸了摸江榄的头:“我很久之后想起来都后怕,幸好房东面善心也善,你没出什么事。”

“那你呢?你这一次离家出走的结果又是什么?”江榄能感受到江枝是真的后怕,不然怎么会现在提起还摸他的头。

“结果就是你要的答案啊。我在街上自以为走了很远,没想到会碰到下班回来的江华明和杨美,他们问你在哪儿,我告诉他们后就被带回家了,这次他们还没来得及对我动手,一个当时在广城那边的亲戚就跟他们说要回屈津,他们就让他把我一起捎回来了。

“他们说我没有其他小孩听话,怕再这么下去,我会把你也带坏了,就把我托付给了大伯家,偶尔会打电话,不过我总也不接。所以,可能就是我的错吧。”

江榄沉默了,这怎么能是江枝的错呢,他当时只是想逃离痛苦啊。硬要说起来,他们的借口是怕江枝把自己带坏了才决定把他送回老家的,不如说是自己的错。

他很难受,非常难受,比任何时候都无能为力的感觉痛击了他,他像个懦夫,因为江华明和杨美的偏心偏爱,他甚至不能够完全地想象江枝的苦痛,只能于事无补地哽咽:“不许这么说,以后都不要这么说,不是你的错,哥,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睡吧。”

江枝说了太多的话,实在是有些困了,好在江榄拿自己的袖子把他的脖子擦干后也听话地乖乖睡了,没再起别的幺蛾子。

第二天的分别没有意外地到来了,江枝送江榄到了汽车站,江榄一路都心情不快,不舍得离开,最后上车前又说了一遍他会想江枝,会给他发消息的,让江枝不要不回他。

江枝拿他没办法,看在他要走了的份上,答应了好多遍,说好好好,回回回。

江榄走后没几天就过年了,屈津的集市也更加热闹了。

江榄每天都会给江枝发消息,最常问的问题是江枝想不想自己,江枝有时候说不想,有时候说还行,江榄就说他一定是不好意思,实际上肯定每天都在想,还说如果江枝有一天非常想自己,就先发消息给他,他就知道了。

这天江榄才刚醒,拿过床边的手机一看,江枝居然真的主动先给他发了消息,他忙不迭地点开,就看见江枝发了一张图片和三个字:好热闹。

图片点开是赶集市的场景,街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摊子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年货,都堆得快放不下了,不论老板还是顾客,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确实比平时热闹很多。

江榄不知道是不是被照片里人们的喜悦传染了,他抱着手机,露出傻笑来,然后满足地平躺下来,癫了一样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耶!耶!”

杨美在客厅听到了他的怪叫,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叫得跟花果山的猴子似的。”

江榄冲着房门大声回了句:“没什么!”然后重新打开手机,输入道:“看来哥今天非常想我!”,点击发送,再选了个小狗开心转圈的表情包,发送!

江枝快逛完集市了拿出手机,才看见江榄回复了自己,看到回的是什么的时候,江枝几乎是一群喜气洋洋的人里唯一脸僵掉的人。

老天作证,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接着就是大年三十了,除夕夜家家团圆,阖家欢乐,凤宁县每户几乎都开着电视把春晚当背景音乐,时不时就被烟花炸得听不见。

江榄在露天的院子里看烟花还不够,跑到二楼阳台上,点开了视频录制,在绚烂缤纷的烟花炸开在夜空中时凑近镜头,怕江枝听不清,大声喊道:“哥!除夕快乐!你看,好漂亮的烟花!”

江枝此时正在隔壁四伯家,四伯娘可怜他去年爷爷去世,今年就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不好年,把他叫过去一块吃了年夜饭,现在正是刚吃完多坐会儿的时候。

他拿过手机,看到江榄给他发了个视频,看封面是放烟花,就点开来看了,四伯娘坐在他旁边,也凑近来看,还夸道:“哪个拍的啊这是,拍得挺好看。”

没想到话音落下一秒后,江榄的声音就出现了:“哥!除夕快乐!你看……”江枝急忙按音量键把手机彻底静音了,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

四伯娘看他一通狂按,不解地问:“怎么了?干嘛把声音关了,这不是你弟弟么听他喊的?”

江枝面对她的疑问,局促地解释道:“是,就是觉得有点尴尬。”

“嗐!这有什么好尴尬的!”四伯娘觉得好笑似的,还转头去和四伯分享,“你看现在这些娃儿,心思好多噢!”

啊?

只是有种外放别人发给自己的语音一样的尴尬,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很多心思了啊?

还是四伯娘厉害啊,不仅把他的尴尬扩而大之,还广而告之,江枝都快流汗了。

没想到四伯也不遑多让,紧跟其后,打趣江枝道:“哎唷,那还是你弟弟!要是你女朋友,你怕是要怎么样喔哈哈哈哈哈!”

江枝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不知道为什么,四伯的话落在他耳朵里,尴尬之外好像还又多了一些羞耻。

四伯娘倒像被突然提醒了什么一样,敲了一下江枝的手肘,问道:“对哦,你是不是快大学毕业了,怕有女朋友了哇?”

江枝用力摇了摇头,给自己鼓劲似的,回答没有。

“咦~怕不会吧,你这个外形,咋可能没谈噢。”四伯娘感觉下一秒都要化身红娘给他介绍对象了,忽然话锋一转,又指向了他的手机,“你要是有女朋友,我估计这个视频就是她发给你的了。”

四伯在一旁表示赞同,并且再次紧随其后:“那他怕更加不好意思喔!”

江枝表面干笑两声,内心其实已经崩溃了:四伯四伯娘!求你们不要再说了!

江枝从四伯家回去后就直接上二楼了。江榄前几天刚走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吃饭和做事忽然都变成了一个人,转头找不到人说话,晚上睡觉也不用给另一个人留门,被子里的温度也没有第二个人的了。

这样过了几天后,他渐渐地又找回了以前一个人的感觉,反应过来江榄在的那几天才是特殊的例外,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一阵风,总会过去的,只有始终生活在这里的人才会一直在这里。

他背靠在床上,外面是除夕的夜晚,天刚擦黑家家团圆饭时满是鞭炮声,现在则是火炮和烟花比较多,时不时就有哪家在放,一时半会儿睡不了。

从四伯家出来,他才拿出手机回了江榄一句除夕快乐。现在反正睡不着,他点开微信又看了看,确定江榄没有发新的消息。

放烟花的视频还在聊天界面,他看见后想着刚刚也没看完,就点开了再看一遍。一开始是静音,怎么看都怪不对味的,开了声音后配着画面才感觉对了。

明明此时只有江枝一个人了,他却感觉自己在紧张什么似的,不由自主地就屏住了呼吸,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心跳会格外明显,当视频里几簇烟花接连蹿上天一起炸开铺满夜空时,江榄明显是贴着镜头录的声音传出来,江枝的心跳突然无从遮掩地跳得很快。

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慌乱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外面不知道哪家的烟花乍起,终究比不过江枝自己的心跳声距离更近,听起来更响更惊天动地。

他怨恼自己,反手搭上额头,凸起的指骨砸下来,恨不得砸痛敲醒自己,以平息心中涌动的情绪,虽然不能完全分辨,但他知道无论它们是什么,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就在这时,被扔到一旁的手机却在窗外的一片热闹里,微弱地响起一点声音。

江枝把手从额头上拿下来,去够手机,举到眼前,发现是江榄打过来的视频电话,他一下就坐起来了,大拇指都快按上绿色的接听了,又犹豫了。

他现在不想见到江榄,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即使按照惯例很多时候是江榄在找话说,他也怕此刻的自己会拙于应对。

最后等到电话自动挂掉了,他也没按下去。几天前那个义正辞严把江榄骂得狗血淋头的江枝好像消失了一样,现在这个连电话都犹豫着不敢接的江枝,他自己也觉得陌生。

初中的时候,江华明有时和大伯打电话,偶尔会顺便问问他情况,他每次一听到电话那头是江华明就直接走开了,没有任何犹豫地,或者说,是不抱任何希望。

他尝试剖析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犹豫害怕,难道说他抱有什么希望吗?

要是以前的他,决不会这样,他会这样,大概是源于江榄身上有着太过茂盛的希望,它们茂盛得像参天的树,树枝伸到天空里,于是给天空留下了痕迹。

因为江榄太过蓬勃,所以他可以冲动地来找江枝,可以冲动地强吻江枝,可以冲动地告白江枝,连被占了便宜的江枝自己,都好像可以为了他的蓬勃一再退让。而退让的结果就是原本江枝的部分被江榄占据过,即使江榄离开了,那些残留下来的蓬勃也会见缝插针地进入回到原位的江枝。

这或许就是江枝此刻不平静内心的来源,它们明明是由江榄心中所生,却青出于蓝了江榄的强势,不容拒绝地转到了江枝心里,寻求存活的空间,并且在今晚奏响震耳欲聋的鼓点,告知江枝它们的存在。

可惜江枝不是江榄,江榄向外,宣泄追求,江枝向内,压抑驱逐。

江枝将自己剖析结束了,也决定好了接下来怎么做,哪怕手机再次响了几声,他看过之后也没有再理会了。

是江榄连续发了三条:

——哥你睡了吗

——我想和你一起等零点

——你要是没睡,看见后给我回个消息哦

最后是江榄抱着手机,等到零点都过了,江枝也没有回消息,零点的新年祝福堆满了整个页面的列表,江榄往下划,一个也没点进去,确认完没有江枝发来的后就失落了起来。

满屏的新年快乐,没有一句是他此时想的人发的,他点进没有消息红点的那栏列表里,打了一句新年快乐,临发出去,又加了个字。

江枝手机在黑夜里亮了亮,屏幕上弹出江榄的消息:新年快乐,哥。

新年就这样过去了,高三开学得早,初九就要到校。杨美这几天已经租好了市七中旁边的房子,江榄只剩一个学期,再住校还需要花时间融入住宿环境,干脆走读了,房子离学校就五分钟的路。

教务处的老师周六就到了岗,江榄一个人找到了地方,考完了七中上学期数学物理两科的期末卷子,再把之前的成绩一说,第二天晚上就到七中的理科实验班报道了。

他长得偏白,眼睛很大,睫毛比很多人的都要长和翘,头发看起来偏软,卷曲在眉前,嘴唇饱满粉嫩,让人容易忽略掉他高高的个子,而只会想到用乖巧去形容。

他作为转校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名字,班里没有太过哄闹,女生人数很少所以音量不大,男生则是没理由起哄,有的还在心里鄙视,认定他肯定是靠关系进班的小白脸。

江榄也没有多表示,径直走到空位置坐下,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学习起来。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结束这最后几个月,然后……就有太多事想做和可以做了。

过完年,江枝好像就忙起来了,从初一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回过他消息,每次回的还都是让江榄收心,准备开学。

江榄玩心不重,学的时候哪怕一心二用也能出学习效果。杨美也开始督促他学习,结果打开房门,儿子已经在做题了,倒是让她省心得很。

其实是江榄觉得江枝不像是忙得,而像是有别的原因,但他总也问不出什么,江枝除了回在忙就是回真的在忙,他又不能像年前那样再去屈津找他一次了,只能做题,让自己是真的忙起来,做两个小时奖励自己看一次手机,江枝没回消息就再做两个小时。

开学了后也一样,他自觉到杨美都没反应过来要收他手机。刚下了课,他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随便刷了刷,跟江枝说自己已经开学了,江枝没有立即回消息过来,到快上课了也没有,他息了屏正要把手机放回去,管晚自习的班主任也恰好在教室外抽完一根烟进门了,他后排一个男同学突然站起来把身子探过来,故意大声地道:“哟!哥们给谁发消息呢?”

原本在前门根本没看见江榄在玩手机的班主任听到后立刻走了过来,看到后把手伸向江榄:“虽然你是今天刚来的,但是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没收了。”

江榄把手机关了机,没什么表情变化,就把手机交出去了。见他这么听话,不像有些学生没收个手机就要死要活讨价还价,班主任也被取悦到了,主动心软道:“周六放假找我拿回家,之后放家里不要再拿到学校来了。”

告状的人一听,凭什么?急忙理论:“那我上学期开学就被收的手机,为什么期末才还给我?”

班主任一听,火就上来了,转头就开骂:“你还跟我杠上了?你个吊车尾的老油条,我都懒得说你!”

上课铃也在此时响了,班主任骂完就回到了讲台。

后排的男生只能坐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故意让江榄听到:“老子再怎么样当初也是自己考进来的,有些人可不一定,等着吧,看我怎么整他。”

江榄没让他失望地全听见了,但听到后的反应就不是他期待的了,也就是看不见江榄毫无波澜甚至嘲讽的神情,不然估计他又能被轻易气到。

江榄根本就不觉得他一个学生能把自己怎么样,只是想到了江枝之前跟他说的话,嘴角又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看来不是高三也不是完全没有傻逼存在。

江枝这些天确实是故意不怎么回江榄消息的,但也确实忙起来了,碰巧和江榄开学同一天回的学校课题组继续做实验,除此之外他还在留意一些招聘信息,毕了业就得养活自己了。

就这么忙碌又平静过了大概两个星期,江枝好不容易有个周六是在宿舍休息的,睡到午饭的点才自然醒,拿出手机一看,觉一下就醒了。屏幕上赫然是江榄半夜发来的消息:哥,有人找我麻烦,约我周六中午七中老校门见,你能来吗?

江枝一看时间,刚好十一点四十,他大学在青汇区,七中在容踞区,坐地铁过去得一个小时,要真打起来了,等他坐过去江榄得让人打废了。他立刻一边出门一边给江榄发消息,江榄要是带手机了说不定能在课上回他。

出到校门口打了辆车,江榄还是没回,他上了车一边叫师傅开快点,一边打电话给在容踞区读大专的一个高中同学,那同学一听说还有这事儿,立马答应了帮他赶去七中看看。

七中老校门因为偏僻,走的人少,江枝的高中同学赶到的时候,刚好是学生放学的时间,他在一边站着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有几个男生贼眉鼠眼地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但是又不离开,在那儿自以为很帅似的交错站着,时不时就看一眼校门,看着像是在等人。

过了没两分钟,就有一个男生被他们几个远远地行着注目礼,从校门口走了出来。高中同学一眼就锁定了他肯定就是江枝让他找的人,怪不得要救呢,挺白净一男生,单枪匹马就来了,也没见他像有帮手的样子,一个人斜挎着个书包,一双长腿迈得不见一点胆怵,再看向脸,高中同学一下就分了高低,这个和前面几个人不同,这个是真帅。

他倒没想立马就和一群高中生干架,走上前去,拦住了男生的去向:“喂,别去了。”

江榄都看见那几个等他的人在对面的小巷里了,忽然就被眼前这个陌生人拦住了,他眼中闪露出一丝疑惑,不知道这人是他们那边的还是哪儿冒出来的。

见到江榄疑惑,高中同学想起来了,他知道这小男生,小男生还不知道他呢,他表明了身份:“是江枝让我来帮你的,他说最好别让你受伤。”

江枝?江榄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都亮了,他昨天斟酌到半夜,怕江枝依旧忙,来不了,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消息发过去了,今早上学起来看的时候江枝还没回,在杨美的注视下他只能把手机放家里然后来学校了,一定是江枝早上看到了消息,然后就找了人来。

只是,江枝本人怎么没来……江榄眼睛里的光稍微黯了一点,目光越过面前的人,往其他地方看了看。

没想到他所有的表情都被江枝的高中同学收在眼底,说了句:“别找了,江枝应该还在路上,他离这边远。”

江榄一听又不值钱地神情雀跃起来了,好看的脸灵动得很,高中同学见到都想笑了:“这么在意啊,看来是很喜欢他呢。”

?江榄闻言惊讶地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傻掉了一瞬间,心里不可置信地想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他重复了一遍这人的话,问道:“我喜欢他?”

“是啊。”高中同学见他这么大反应,以为他是害羞了不敢承认,脖子都不自知地红了,有趣的很,他继续道:“江枝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说让我来找他弟弟,我和他三年的同班同学,到现在都还是朋友,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弟弟,我还能猜不到他说的弟弟是什么意思?”

江榄听到他的解释,明白他是误会了,但就是想继续听下去,假装不懂地问道:“什么意思?”

“嗐!男朋友呗!”

高中同学有一种把自己吃到的瓜淋漓尽致地讲给当事人的痛快感,他简直要被自己的聪明折服了。

果然,面前这小男生听到这话,刚刚还只是红了脖子,现在已经红到耳朵尖了。

他反正闲着也无聊,那几个人还是等江枝来了一起收拾,在这儿和江枝小男朋友站着干等也是等,不如唠会儿。

“其实吧,我还真没想到江枝会和个高中生谈,上高中那会儿啊,好几个追他的女的,他一个没答应,我们都在猜他是不是gay,现在看来还真是……”

头一次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江枝高中的事儿,江榄听得认真,不过这几句话里的信息就是他意料之外的了,江枝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那天晚上江枝斥问他是不是同性恋时的神情语气,明显就是接受不了和带着不敢相信的,如果江枝也是,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就把自己骂了。

他打断了这人,问道:“你确定吗?”

高中同学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反问他:“他都是你男朋友了,你还能不确定?”

江榄没先暴露,这像是偷来的身份头衔,却让他心里偷偷地开心着,他岔开问题不答,又问道:“那,有男的追他吗?”

“有啊!”高中同学一脸“小嫂子你算是问对人了”的表情,语气都骄傲了:“文科班有一个,他拒绝了,外校有一个,差点干一架,还有想追但没敢追的,也有。”

“这你都清楚?”江榄摆出崇拜的表情,捧着他想让他再多说点。

“嘁,这我肯定清楚啊,因为我就是……”

坏了,说多了。高中同学尴尬地戛然而止,他虽然已经放下四年了,但这种事儿无论怎么样都不太适合和江枝的现任说吧……

“怎么?”对方果然探究地挑了挑眉,道,“你就是那个想追不敢追的人?”

再狡辩也没用了,高中同学刚刚洋洋得意分享八卦的样子消失了,蔫巴巴地回答:“嗯,之一。”

“哼。”江榄笑了一声,假装和善,坦白道:“没事儿,别紧张,其实你本来就搞错了,我不是江枝男朋友。”

高中同学心还死着,说话都没起伏了:“是啊,我说的是江枝是你男朋友。”

江榄算是听懂了,这哥们是觉得他俩里江枝是上面那个,但他现在没必要跟他争这个,带着笑意,头一歪,人畜无害地问:“江枝叫你来,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高中同学闻言,想了一想,好像确实没说啊,当时事态挺紧急的,江枝只说是在七中的弟弟,没说叫什么,他也忘了问,到了这儿因为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姿色不一般的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也没再向江枝确认,对方现在这么一问,他倒有点心虚了,唠了半天,应该没搞错人吧?

他小心试探:“你叫?”

江榄干脆利落:“江榄,江枝的江,橄榄枝的榄。”

???

高中同学的世界快塌了:“你真是他弟弟?”

“如假包换。”

高中同学努力地盯着江榄的脸,试图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很遗憾,他目光每滑过一处五官,江榄就痛击他一次:

“之前一直在外省。”

“今年刚回来。”

“要不你看看我鼻子?小时候亲戚说我俩鼻子最像呢。”

老同学听到最后一句,看了看这位弟弟一张乖巧的脸上坚挺的鼻子,果然很像呢,他只能从心死变成崩溃:江枝啊江枝,七年了,你没说你有个弟弟啊!

就在这时,救命的电话铃声响起,高中同学立马如蒙大赦,掏出手机,错开了一些距离接通:“喂?看到了……还没……还在……行,你快来吧。”

在他接电话的时候,那几个还在对面等江榄的人已经等着急了,冲江榄疯狂打手势,露出威胁嘲讽的表情,要江榄赶快过去。

高中同学背对着那几个人,没看到他们的举动,刚挂了电话,就看见江枝的弟弟打算到对面去,他连忙拉住了:“你干嘛?不着急这一会儿,你哥马上就来了。”

江榄挣开他的手,套用他刚才打趣自己的话道:“这么在意啊,看来真的很喜欢我哥呢。”然后趁着对方无地自容的空隙,快速穿过马路到了对面。

等到高中同学反应过来后一边追上他,一边给江枝打电话,叫他到校门口对面的巷子里来时,江榄已经和那几个人刚上了。

江枝本来慢下来的脚步在接到电话后又跑起来了,很快到了地方,只看到高中朋友站在巷子外面,他边跑过去边问:“周舟!我弟呢?”

周舟连忙揽了他一把,让他转了个弯和自己一起进巷子:“在里边儿呢!说啥都不听,非要先过去,还硬让我出来找你。”

江枝一听,更加快了速度:“他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啊?我自己不会进去找吗?”

周舟一听也是,里边儿要出什么事总有响动的,好找,自己确实不该抛下江榄出来,他只能顺一下江枝的气:“应该没事儿的,就算真要打起来,这么一会儿应该也还在骂架阶段……”

“骂架个鬼,以前咱们哪次真打架的时候前面废话过?”

确实是这样,一般人约架,先有骂架这一段的,基本就打不起来,指不定就有认识的人,说开了大家就散了,真想打架的,上来话不多说直接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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