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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穹/景穹】一念之差(上)

 

实名上网:嗯,是啊。

穹想起景元给他打的两个电话,都是声音有点鼻音,还有点虚弱,不过他以为是景元不高兴,原来是生病了。景元挺会装可怜,这三言两句让穹想到自己小时候,爹妈跑去二人世界,他阑尾炎犯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给丹恒打了个电话,但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丹恒聪慧,知道他可能出事了,很快就蹬着自行车过来,打车给他送去的医院。

再联系一下景元现在这情况,穹当下就有点于心不忍。还没等他想出个解决方法,景元又发条消息过来:特别想吃点甜的,嘴里很苦,但是不想去取外卖,又难受的起不来,唉。

银河球棒侠:你不会这几天一直没吃过饭吧?

景元发了条语音,声音很哑,还夹着几声浅浅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气声:“凌晨醒了一次,吃了两口,实在不想动。外卖又送不进小区,唉。”

穹也发语音,说:“天啊,你修仙算了!要不你给我地址,给你送顿饭去?”

景元那边把语音听了两遍,心情大好,没想着故意折腾穹,就道:“你玩你的。我看那个哥跟我说话挺不客气的,估计不怎么待见我。”

于是穹就更加觉得景元惨,安慰道:“他对谁都那样,你想多了。地址给我吧,我知道有家甜品店,我给你买了送去。”

景元没再推辞,小蛋糕对他诱惑真的大,听完语音没纠结多久,就发了个定位和门锁密码过来。穹看过就下楼扫了个共享单车,先是去甜品店买了两个小蛋糕,又在饭店打包了份白粥和小菜,跑去药店买了点药,才往景元给他的那个地址去了。

景元住的地方很高级,虽然外卖进不去,但访客还是可以的,在保安那登记个信息就能进。

客厅挺冷清,穹刚走两步就被个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吓得他往后挪了挪,低头才看清是只猫,毛很长很白,鸳鸯眼。正乖巧的蹭他小腿,尾巴亲亲热热的缠上来,一点也不怕人。

穹蹲下去摸了两把,四下找了找,怕猫跟景元一起挨饿,看见客厅边上有个自动投食器他才放下心来。这猫很黏人,估计好几天没人陪它玩儿,亦步亦趋的跟着穹。

穹没法,就把它抱在了怀里找卧室,而后把猫放在床脚去看景元情况,他烧的确实厉害,脸很红,额角出了不少汗,看着很脆弱,昏沉沉的睡着。穹就轻轻喊他名字:“景元,你还好吗?”

床上的人只把眼睛开了条缝,没说话。穹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温度很高,就把吃的先放下,走出去接了杯热水,冲了个退烧药,又翻出来瓶刚买的酒精和棉球拿进去。景元这时候才全然清醒,看着穹忙活,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谢谢。”

“没事。”穹说,“把药喝了吧,我给你用酒精擦一下,退烧退的快一点。”

景元乖乖的点头坐起来,闻了闻杯子里的药,眉毛皱成一团,吹了两下,一口气喝光了。把杯子放下之后才道:“…真苦。”

“有甜的药,”穹说,“不过是给小孩儿喝的,你要吗?”

景元摇头,说:“我要吃蛋糕。”

穹就拆开盒子,用手托着给景元,看他吃了两口,嘴唇有了点血色,说:“喝两口饭吧,我给你买了点。”

景元又乖乖点头应了,靠着床头的软垫看穹忙活,舔了舔嘴角的奶油,还是说:“谢谢你。”

穹不想跟他客气来客气去,一言不发的把粥盖打开,在里头搁了勺子递给景元,让他自己拿着,又去打开了小菜的盖子,端在手里,让景元自己舀着吃。

床脚的猫这时候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打着小呼噜往景元身上一卧,尾巴悠闲的轻轻甩两下,搭在穹的腿上,穹看见了就说:“挺粘人的。”

景元脑子糊成一团,没反应过来:“我?”

穹没忍住笑了下,说:“猫。”

景元喝着粥,也没忍住,笑道:“…睡糊涂了。”

等景元喝了小半碗粥,实在喝不动了,穹就把东西收了,低头给棉球泡酒精。这方法他还是老爸学的,有回穹妈病了,老爸就一宿没合眼,给穹妈擦身体降温,见效很快。

景元这会儿穿着身宽松家居服,很好操作。穹把浸着酒精的棉球拿着给他擦额头和脖子。他很配合,抬着点下巴方便穹的动作,还解了两颗扣子,把胸前的皮肤露出来更多。一大袋棉球用完,穹又给景元量了个体温,比刚才好些了,但还是低烧。穹扶着他躺回去,把猫从他身上端下来,放到自己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安抚。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睡吧,要是继续烧还是得去医院。”

景元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头发丝黏在额头上,脆弱的不行,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怕打针,不想去。”

“…真行啊。”穹感叹,“你还不如我邻居家那个五岁小孩。”

景元丝毫不觉得丢脸:“我又没多老,怕打针怎么了。”

穹觉得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装嫩了,没顺着他说。摸了两把猫,又用手指头抠抠它的下巴,说道:“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不舒服了可以再跟我说。”

还没等穹站起来,景元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手心烫烫的贴着他,声音很哑的说:“你…有事忙?”

穹想了下,道:“没事,我挺闲的。”

“那别走了吧,”景元松了松手,说:“替我陪会咪咪,它挺皮的,已经好几天没活动了。”

穹挺喜欢这个猫,又黏人又乖巧,还很漂亮,就答应下来,又说:“你怎么给猫起名一点也不上心,你要是养个狗是不是要叫嘬嘬?”

“我不会起名。”景元笑了笑,“我也没有养过狗。”

咪咪是景元有次逛夜市看见的,那么大一个笼子里关着那么小一只猫,一看就知道是别的都被人买走了,把它剩下了。而且看着瑟瑟发抖的挺可怜,景元就花了二十块钱把它买了下来,养了没几天就生病了,明显是星期猫。但景元还是跑前跑后治了足足一个多月,才让咪咪姑且保住了小命。

穹听完之后怜爱的摸了摸咪咪,说道:“小可怜儿。”又看了眼景元,道:“跟你爸一样可怜。”

咪咪听不懂穹在说什么,但是景元听的懂,给自己掖了掖被子道:“我就这么两次,还全让你碰上了。”

这话说的很不讲理,但是穹不想跟病号斗嘴。看了看时间,离上次量体温过去了半个钟头,他就再次把体温枪抵在景元脑门上,又测了一遍,依然是低低烧着。穹就问道:“你刚没吃几口,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景元摇摇头,闷在被子里咳嗽两声。

“哦。”穹说,“那你睡吧,我出去跟咪咪玩会,等你完全退烧了我再走,行不行?”

景元点点头。穹提起垃圾,抱着咪咪出了卧室,给他关好门,扔了垃圾,又去猫爬架那找了个逗猫棒,有一下没一下的跟咪咪玩起了追逐游戏。玩到咪咪累了,趴在猫爬架的窝里休息,他又随便点了点外卖,穹不知道景元这一觉要睡到什么时候,就擅自开了冰箱,想着给他做点什么病号饭吃吃。结果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比他月底时候的微信余额都干净。冷冻层倒是满满当当,摆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雪糕。穹无语片刻。他真是跟刃和丹恒混久了,好久没见过这么典型的单身汉了。

在穹眼里,景元这会儿就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娇气…也没到娇气的地步,就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个气场,估计是个挺懒挺怕麻烦的人,做饭对景元来说应该也挺算个事儿了。但他跟景元没吃过几回饭,不太清楚景元口味偏向,于是想着再等等,等景元醒了再说吃饭的事。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快七点,穹在沙发里开了不知道几把游戏,打累之后脑袋一歪睡了,睡了不知道多久。景元才从卧室里迷迷糊糊走出来。

穹在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手机还捏在手里,景元伸个懒腰,站在沙发旁边看。屋里温度挺高,估计是没找着空调遥控器,穹睡的不安稳,衣服皱巴巴掀了半个,露出截侧腰。

景元看了两眼再看两眼,而后坐在了穹旁边,把他晃醒,脑袋昏沉沉地搭在沙发背上,问道:“吃饭了吗?”

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边揉眼睛边点进外卖软件,上下翻了翻,又凑到景元跟前说道:“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中午我自己吃了点快餐,不太适合你。”

“我都行,不挑。”景元也被传染的打了个哈欠,“躺的我骨头都软了…要不出去吃点?”

穹把手掌心贴到景元额头,试探了下温度,确认不烧了,就说:“也行,吃点清淡的吧?”

他手心温度倒是低低的,景元被摸的舒服,脑袋不自觉跟着他离开的手往前凑了下,两人的距离就拉的更近。穹的耳朵尖很敏感,景元的呼吸打上来,又热又痒,他甚至能感受到热气一下从耳尖蔓延到了脸上。

穹下意识往边上躲,但被扯了下手腕。景元歪着头看他,笑出个气声,道:“脸红了。”

“…没有。”穹立马反驳。

景元把胳膊搭在穹肩膀后面的沙发背上,凑的很近,认认真真看了片刻。他眼神露骨且炙热,从穹的眼睛看到嘴唇,喉结滚了滚。

在这称得上是有些暧昧的距离里,穹有些地方开始莫名其妙亢奋了起来。景元身上那股子香水味好像沁进肉里了一样,热乎乎的往他鼻子里面钻。他被挤在沙发靠背上,见景元丝毫没有要起开的意思,而自己又有点不受控制,不免慌神。穹母胎lo至今,身边早恋的人都是异性恋,且他二人身份摆在这里,他实在是不愿意坐实“景元在示好”这个结论。于是他猛地推开景元,站起来道:“我先走了!”

“不吃饭啦?”景元站起来托了穹后腰一把,把他捞正,“慢点。急什么?”

眼看穹身体僵硬,景元才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退而求其次道:“走吧,吃饭去。”

他把人千方百计的哄过来可不是为了逗猫,尽管这学生看着确实是关心他,也没什么别的旖旎心思。但他打心底觉得穹上回说的那个不喜欢男的的说法并不成立。至少现在,面对他的时候,不成立。至于那个哥,景元既知道了他二人目前什么也没有,就暂时不会放在眼里。

眼看景元的态度松弛,穹反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别人什么也没做,他就这么揣测别人实在有点太不礼貌。穹松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脑海,说:“…走吧。”他很心虚,觉得自己对自己可能有什么误解。

景元那边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并没正眼看穹,从玄关取了车钥匙后就站在门口等。穹还没平息下来,僵着身体调整了下角度,把自己藏起来,跟在景元身后出了门。坐进副驾,穹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打量起车内饰。他之前见过景元的车,不过两次都夜色昏暗,匆匆一面并没看清是个什么,只依稀看到是台挺小的轿车。

景元性格跳脱,挑车品味却挺典雅。穹摸了摸胡桃木内饰,想破除尴尬,于是故作羡慕道:“我妈特别喜欢这台,但是太贵了就一直没舍得换。”穹抹掉之前脑子里对景元娇气那个评价,换了个大款上去。

“代步而已,”景元无所谓道,“还不如我刚毕业时候开的那个好看。”

穹听了这话有点真情实感的仇富了,当下不再多嘴,安安生生沉默到饭店下车。这地方是景元朋友开的,看着挺高档,估计价格也挺那个,穹一身卫衣牛仔裤在这种商业气息浓厚的地方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他们就两个人,完全不必去包厢,被服务员领着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景元翻了翻菜单,随便点了两样,然后把菜单递给了穹,说出去一趟。穹点点头,自己点完单,没一会儿景元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奶茶袋子,拆出来一杯给穹,另一杯自己喝。穹觉得在这种餐厅吃饭,喝这东西有点违和,但是看景元一片坦然,就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喝了。他俩喝东西口味倒是像,都爱全糖乳茶类的,这奶茶把他心里那点不自在喝没了。

“你还难受吗?”穹问,他本来出门那会儿摸景元额头还有点热,但不确定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仍在烧着。

景元探头,示意穹自己摸摸看,道:“骨头有点酸疼,不知道好没好全。”

如此坦然的一张脸伸过来,穹就很自然的准备摸一下温度。结果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穹扭头看去,不禁愣住,眼睛也睁大了,很惊喜的样子,“你怎么在?”

刃脸色不太好,眼神在穹和景元两个人之间扫了一通,最后落到穹的脸上,说:“来吃饭。”

“啊,正好。”穹这才想起来介绍,“这是我老师,景元。这是我朋友,刃。”

景元挑了下眉毛,说道:“你好,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点?”

刃只礼节性向景元点了下头打招呼,然后就低头去跟穹说了个“等会”,转身向着里面那桌去了。

景元想到刚才刃的眼神,觉得很有意思,于是盯着穹看,直把穹盯得浑身不自在,问道:“干嘛?”

景元咬着吸管,说:“没什么。”

刃很快走回来,坐在了穹旁边,面色平淡的给自己加菜,穹看了会,说:“你不陪老板啦?”

“嗯,”刃说,“暂时没我事了。”

“哦。”穹给刃倒了杯水,放他手边,继续吃自己的饭,偷偷看了眼一身黑西装的刃,又偷偷看了眼穿件白色毛衣的景元,心里大呼这二人今天穿的真是气场不合,好像那个黑白双煞。

原本懒散的景元也坐的格外端正,看刃瞧了半天菜单就主动说:“需要推荐吗?这家我常来,有几个菜味道很好,刚才怕吃不完就没点。”

刃淡淡的拒了,说:“不必。”而后指了两道肉菜,穹看到了,知道他是给自己点的,心里很高兴,又往嘴里塞了两口菜,吃的腮帮子鼓鼓。

景元看见了他吃一脸,就抽了张纸,没给他躲开的机会,非常声东击西的用大拇指轻轻蹭了下他的嘴角,而后在刃眼皮子底下,用那张纸巾擦了擦手。这行为也算不上有多亲密,但是刃坐在旁边,就有种被家长发现的心虚感。再结合上二人之前那点诡异气氛,穹顿时感觉有点想跑,心想等会儿这俩人打起来不能溅他一身血吧。但刃只淡淡扫了眼景元,而后很轻蔑的把眼神挪开了。

景元见状,饶有兴趣的把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心想这反应跟刚才可不一样啊,挺能装。

菜上齐了后,刃把盘子挪动几下,把穹爱吃的几样摆的离他近些。这完全是个下意识的反应,挪好之后他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个人,就迟疑道:“你…”

景元明白刃的意思,说道:“我比较爱吃清淡些的,这样就可以。”

刃说:“那我们口味很像。”

景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认同点头:“嗯,确实很像。”

穹正吃着口辣汤,吃的“嘶嘶”吸气,连忙喝两口奶茶涮涮,听到这话就看了看这二位,心想虽然电话里尴尬,但见了面还挺聊得来。虽然他不知道他俩为什么就这个话题聊起来了,但看见他们目前气氛还行,穹心里松口气。

刃的车钥匙放在口袋里,穹吃到半途歇嘴,就顺手拿出来看先前自己挂上去的那个小花挂件。才挂了没几天,毛线就已经有点松了,他手动缠了两下,觉得结实了后放回刃的口袋里,心满意足嘬起奶茶。

景元看见了,就道:“年少有为啊,开这么好的车。”

刃说:“彼此彼此。”

“听说你是做主播的,身边应该不少漂亮女网红吧?”景元问。

刃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景元,边挑着鱼肉的刺边说道:“感兴趣?让朋友帮你问问。”

“哦,那倒不用。”景元顿了顿,又轻描淡写道:“我喜欢男的。”

一旁的穹被奶茶里的椰果一口呛住,猛锤了几下自己胸口,憋的脸通红,又连忙拿过一旁杯子猛灌了几口温水,把嗓子眼里那口奶茶料往下顺。刃静静看他会儿,等他喝完了才道:“我的杯子。”

“…不好意思。”穹呐呐道歉,给刃换了个新的倒上水。刃没多说什么,轻轻接过来喝了两口。

景元看他俩这样子,心里不爽,手指又敲了几下桌子,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你有女朋友?”

刃摇头,没说话。景元又问:“那就是…你有男朋友?”

“非得有个什么吗?”刃说。

“有钱有颜还没对象?”景元道,“不像啊。”

刃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给穹添了点水,自己把他喝剩的半杯奶茶拿了过来。本来想转一下吸管,但动作顿了片刻,直接拿起来喝了,看穹呆呆盯着他,解释道:“有点辣。”

“哦、哦。”穹回应了一句,脑子没转过来,还被刚才景元那句话震惊着。倒不是说他歧视这个,主要是身边原本没有同性恋,但是这一下冒出两个来,还都是他朋友,着实让他有点想不到。穹喝口水压惊,觉得不可思议。又想到刚才在景元家里那一幕,心里直打鼓。

一顿饭吃完,刃还要回公司,临走前语气颇为警告:“早点回去。”

穹点头应了,很谄媚的把刃送走,还跟他老板打招呼聊了几句。看着刃的车走之后,穹才不自觉松了口气。听到一边的景元低低咳嗽两声,他连忙问道:“还难受?”

景元摇头,说:“没事,就是嗓子不舒服。”

穹说:“你回去记得再喝两顿感冒药,我给你买了,放在床头柜。”

景元“嗯”了一声,说:“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不知道那个药怎么吃。”

穹迟疑片刻,点头应了,觉得自己把病号扔家里实在不好。尤其今天在药店开的药,除了退烧冲剂外,还有几样纸包的,要等退烧了吃,不能吃错,医生当时口头跟他说的,他之前忘记告诉景元了。回到了家,咪咪立马冲过来蹭景元小腿,但很快又去蹭穹的,跟着他走了两步,景元看的心里高兴,说:“它挺喜欢你。”

“嗯,确实,”穹蹲下来摸了两把,“我也喜欢它。好漂亮啊,宝宝。”

景元知道这话是说给猫的,不是说给人的,但还是非常强硬的接话道:“你也漂亮。”说完又加了句,“宝宝?”

穹很无语的仰着脸看景元,“我和猫说话。”人搭什么话!还宝宝…宝宝能用来叫人吗也不想想。

景元蹲他旁边,也去摸咪咪,谁知道咪咪被摸烦,十分灵巧打了个滚,从他俩手掌底下翻出去了,俩人的手也碰在了一起。景元的手很热,覆在穹的手背上捏了捏。

穹这会儿对景元的性取向有点应激,很快缩回了手。

察觉对方的闪躲,景元也不再急功近利,只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若无其事的去卧室把那兜子药翻出来,一样一样摆在茶几上。穹走过去,等景元摆好了就一个一个说,这个一天吃几顿,那个一顿吃几片,要吃几天。景元记住了,还当场冲了个冲剂吃了一份,咽完药苦的一张帅脸当场开裂,赶紧拆了没吃完的小蛋糕扒拉了两口。

穹给他续了点水,说道:“那我先走了,你要是难受就去医院吧。”

景元点头,又说:“刃那…几间卧室啊?”

“两间。”穹不疑有他,回道,“他睡书房,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景元说,“走,我送你。”

穹连连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说完后,他脑子里突然闪了个鸳鸯谱,于是迟疑道:“你是不是…看上刃了?”

景元被穹这个猜测晦气到了,拧着眉毛看穹,像是在思考拿个什么东西给他脑袋来一下,但过了半晌忍住了,笑道:“你挺能想的。”

穹很认真的思考道:“他有喜欢的人,你可能不太合适。”

景元一听这话才来了点兴趣,问道:“他告诉你他喜欢谁了?”

“反正不是我。”穹说,“走了,记得吃药。”

走出景元家门,穹扫了共享单车,走到半路突发奇想,给刃发消息:我去你们公司找你吧。

。:?

银河球棒侠:方便吗?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太无聊了

。:方便,来吧。

刃公司总部挺远,穹把共享单车上锁后打了个车,报了地址。到地方之后就看见个身高腿长的黑西装帅哥,站在门口侧面抽烟,看见他后冲他招招手,问道:“你老师回家了?”

穹点点头,跟在刃后头进了门。这直播公司员工不多,但是挺有钱,整栋楼都是他们的,里面各种各样的主题房间,不像是拍视频用的,倒像是什么专业的摄影搭景。刃看他好奇的到处看来看去,就说道:“对外租用,按小时收费。”

不用说穹也看见了,有几间屋子关着门,里面是拍照的,男女都有,看着都挺年轻,估计是学生和朋友约着来拍写真出s的,三月七挺爱拍照片,穹想着下次可以带她来玩。逛完第一层,俩人上了电梯,刃说:“可以带同学来。”

穹低着头笑半天,刃不解的看着,直到下电梯的时候穹才说:“你怎么那么懂我啊?”马上就知道他脑子里面想什么。

听了这话,刃嫉妒病又犯了,语气酸溜溜的,边走边说:“想不懂都难。”这人一天丹恒长三月短的,他能记不住这俩人吗。

整个六层是个大型娱乐区,专门聘了人在这做自助餐,往里走有个健身房,旁边是小孩玩儿的娱乐设施,甚至有两台游戏机,旁边还有个电影专用房。穹叹为观止,真情实感给他们老板鼓了鼓掌。刃说:“银狼应该闲着。”

穹往游戏机前面一坐,说道:“你忙吧,不用管我,忙完来找我就行。”说完就点了个游戏,发现上面记录被银狼打的很高,于是当下不服气起来,开始专心致志刷银狼的记录。

刷了没一会儿,忙完的银狼就来了,俩人开始打联机,打累了往电影室里的懒人沙发一躺,边吃零食边看电影,他两个人挤在同一个沙发上,穹觉得有点近,往边上靠了靠。银狼看他躲,阴阳怪气的说:“你跟刃挤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不自在。”

穹说:“你俩能一样吗?”他和刃都是男的。

银狼冷笑不语,看到电影里面的男主角穿越回几百年前拯救爱人的剧情那里,她才说道:“我俩怎么个不一样法?不都是朋友吗。”

听到这话,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面对景元时那不太自然的态度,觉得也许是因为认识时间不长,才导致那个尴尬事儿发生。他和别人可不会如此,大帅哥他身边就有两个,他对丹恒就从来都是很坦然的兄弟样子。

但经这一遭他不免开始心里打鼓,认认真真开始想自己曾经有没有喜欢过女孩或者男孩。他初高中都是跟丹恒三月七二人一起的,对这二人他自然是没什么心思,高中那会儿倒有些人造谣他跟三月七,三月七为此避嫌了好长时间不和他一起玩,后来是丹恒解决了这个事儿,他们才又重新破冰凑在一处。不过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他都一笑了之,完全没在意过。

大学就更寡了,他天天忙着抢课上课做作业,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不是跟刃银狼一起就是跟丹恒三月七一起,根本没空找个人喜欢。平时认识些新同学什么的,或者街上问他要联系方式的,要么就是完全没聊过天,要么就是偶尔一起玩玩游戏,情感生活可以说是十分的匮乏。

穹悠悠叹气,喝口快乐水,暂时把这些想法抛出去,没头没脑接着银狼的话说道:“他挺照顾咱们的。”

“他平时对别人不这样。”银狼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

穹觉得很委屈,他怎么就不动脑子了?他知道谁对他好不就行了么。虽然朋友多,但他也不是跟谁都处的这么好啊。于是穹就说:“你跟刃、丹恒三月并排,都是我世界第一好。”

银狼说:“还并排,你好的过来吗?”

“我的心碎成了很多片,”穹正色,“每一片都分给不同的人,但肯定不会厚此薄彼。”

银狼不理他了,继续看电影。她说的多了,到时候刃知道了又要垮起脸,冷冰冰评一句“多事”。她可不爱当红娘,木头不开花又烦不着她,她乐得见刃折磨自己。

银狼认识刃早些,自然在这事儿上会更偏心一点,但眼瞅着刃完全就是一副能把自己憋死、而且憋死就死着的德行。银狼之前跟他说:你得主动点,不然就你这个态度谁能看出来你喜欢人家。但是刃完全是有一点恋爱脑上头的感觉,说:我给他朋友圈点赞了。银狼听了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槽,想说给穹点赞的多了都是喜欢他吗,但是她觉得刃很有可能会当真,就没敢说。

而穹更是重量级了,银狼曾一度感觉穹好像个什么初通人性的鬼,别人一天只围着他一个人转悠,他还觉得别人是把他当好朋友一样。谁家好朋友见缝插针的拉手摸脸这么腻歪?反正她跟卡芙卡不这样。

晚上时候,刃忙完已经九点多了,坐电梯上来就看见健身房里面孤零零做拉伸的穹,走过去问道:“银狼呢?”

“她刚回去,说明天要出去玩。”穹两手扯着拉力杆,说话很艰难,想起刃家里那个调的特别紧的器材,就道,“来比赛做引体向上。”

“可以。”刃说,“什么彩头?”

“比个赛还要彩头……”穹不满,从器材上下来站好,“谁输谁请夜宵,来吧。”然后又去把打扫卫生的阿姨和食堂大哥叫过来,让他俩帮忙掐表数数。

刃看着他闹。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做到待了几个钟头就跟工作人员混熟的。接着把外套脱了随手搭好,又把衬衣袖子挽起来,站在单杠底下看旁边的穹,问道:“准备好了?”

穹攥着横杠点点头,道:“来吧。”

听着清洁阿姨在后头数一二三开始,穹就立马动了,这会儿他没空关心旁边的人,满心就是想着夜宵宰刃一顿,顺便心里给自己查着数。他们入学体测那会儿他是成绩最好的,引力向上也就丹恒能跟他掰掰手腕,他对自己挺自信。

做到第58个其实他就有点咬牙硬撑了,但是很快又往上举了两把,凑了个整数,才手一松下来。

旁边的刃没被穹影响,动作标准,且大臂线条很漂亮,用力的时候绷着,青筋顺着肌肉的脉络凸起,很有种力量美。他的背肌也发达,透过衬衣都能看见两片漂亮的肩胛骨一张一合。而且也不怎么喘气,这种高频率运动跟玩儿似的,穹看的心里嫉妒不已。

刃也下来之后,清洁阿姨吹哨了,看着表说道:“小伙儿厉害,看着挺瘦的这么有劲儿。”

穹看向食堂大哥,食堂大哥笑了笑说:“你哥比你多俩。”穹马上蔫儿了,垂头耷脑的道了谢,又被食堂大叔很热情的邀请去喝甜水。

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穹扭头看向整理衣服袖子的刃,幽幽叹了口气。

刚运动完挺热,刃就没穿外套,往手臂上一搭走过来。看着吧台上那一杯饮料迟疑了片刻,接着很迅速的垂头咬住了穹刚用过的吸管喝了两口。正巧做好第二杯饮料的食堂大哥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笑道:“兄弟两个感情还挺好…这杯谁喝?新品,荔枝味的。”

“我喝!”穹一把抢过来,很不讲道理的猛喝两口。

刃敲了敲他脑袋,说:“没人跟你抢。”

穹十分哀怨的伸手捏了两下刃的小臂,又叹口气道:“我什么时候也能练成你这样啊。”

刃脑子里面想了下那场面,迟疑着劝道:“这样挺好的。”穹这漂亮脸属实不合适练成什么金刚芭比之类的,说实话挺有碍观瞻。

穹觉得刃在瞧不起自己,使劲捏了他两把。

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因着是穹请客,所以没挑贵的。刃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便心里开心。

回家路上,穹问道:“你明天上班吗?”

刃摇摇头,又说:“后天有直播。”得等银狼回来,后天直播地点也没定在罗浮,需要出远门,想到这,他又补充道:“你整个假期都不回家吗?”

“不回吧。”穹说,“怪麻烦的,而且家里没人,我爸我妈估计要十一结束才回,他们好得很,玩起来就顾不上我了。”

刃点头应了,把车发动,道:“那样挺好的。”

就是这么好的家庭氛围才养的出来穹这样的小孩,又乖又独立,除了不开窍以外,基本没什么缺点。刃在心里全然不承认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把这一切都归功于穹性格好上。他只在刚认识那会儿曾短暂觉得穹烦人过,老爱缠着银狼,但是后来穹开始缠他,他就不觉得烦了。归根结底是他能明显感觉到穹带给他的正面影响,并且乐于去接受这些。

喜欢穹也是人之常情,没人会不喜欢穹,就连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刃也不得不夸赞他们一句有眼光,且心里很能理解。

但一码归一码,偷偷喜欢可以,不能舞到他脸上来。

回了家之后穹马上冲了个澡,而后舒舒服服在沙发里躺着开始群聊。刃也洗完出来的时候,他正捧个酸奶边喝边跟爹妈视频。刃不声不响坐在了沙发另一头,穹看见了就举着手机凑过去,往他身上一歪,镜头也打过去,给自己爹妈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朋友。”

刃猝不及防,迅速打了个招呼:“叔叔好,阿姨好。”穹撇了他一眼,好像是说你好意思喊叔叔阿姨吗?喊个哥姐还行。刃没理他,坐的很端正,有点紧张的样子。

“哎、哎,你好。”穹妈眼睛都看亮了,“辛苦你照顾小穹了,没给你家里人添麻烦吧?”

穹大感不妙:“妈!那个、对不起,我忘跟他们说了……”

“没事。”刃说,“我一个人,不麻烦。”

穹妈这才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正想着说点什么找补,穹立马道:“好了!你们玩吧,那个、我们还有事,先挂了!”说完马上就挂断了语音,看向一边的刃,“不好意思啊,我妈挺爱聊天的…”

“挺好的。”刃说,转而指着他手里的酸奶问道,“凉的?”

穹点点头,刃就托着穹的手喝了两口。穹不满意:“我发现你今天老喝我东西啊…”下午吃饭那个奶茶、刚才在公司那个饮料,还有酸奶,他都喝过了,刃还非得也来一口。

结果刃根本不理他,眨着那双下垂眼,多无辜似的。实际心里在盘算这算不算见家长,下回要不要直接买点礼物去家里拜访一趟,好提前刷个脸和好感度。穹不知道刃心里这点小九九,正纠结要不要继续用这个吸管,手机就来了条消息。于是穹分心之后自然而然忘了刚才那一出,下意识咬住了吸管。

实名上网:谢谢你,我现下已然生龙活虎了。

实名上网:[视频]

穹点开看,是段跑步机的数据,景元还在上面跑的时候拍下来的,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喘气声,最后镜头一晃,拍到了下面跟景元一起跑的咪咪,景元还用很那个的语气边喘气边叫了声“宝宝”。

穹听的耳朵都快炸了,脑袋里面乱的五花八门十分精彩,不禁又想到在景元家里时候的情景,他立马哒哒打字:不允许给咪咪改名!

刃也听见了,沉默的坐在旁边看他俩聊天,面上看着很安详,实际心里已经在想怎么邀景元共赏黄泉路了。他原本懒得多分给景元任何一点心思的,但是这人实在有点蹬鼻子上脸。

实名上网:你能叫我不能叫?什么道理。

银河球棒侠:禁止!强词夺理!你病刚好,运动量也别太大

实名上网:嗯,我就随便跑跑,不然睡不着觉。主要是想给你看咪咪。它其实不光会跑步,还会后空翻。

银河球棒侠:非常没有新意的一个杜撰

实名上网:你还不睡?可以提供睡前陪聊服务。

银河球棒侠:马上,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景元没回,过了几分钟又发了个小视频过来,他束着高马尾,额头上还有汗,整张脸白里透红,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边的泪痣看着十分性感。身上穿着身新的家居服,解着三颗扣子,若隐若现展示了一点胸肌。景元就着这形象把咪咪抱在怀里冲镜头招手,边招手边不知道跟猫还是跟人说:“晚安,宝宝。”

一旁的刃做了个深呼吸,感觉景元这明显是在贴脸开大。穹尴尬的直挠头,不知道这老师怎么没一点老师样子,好像有个什么副业一样。他收起手机,扭头才发现刃不声不响的把他俩聊天记录尽收眼底,刚才那两个意味不明的“宝宝”肯定也听见了,当下更觉得尴尬,想解释但又没什么合适理由,且他本来也很心虚,不是对刃,是对景元。

他今天被景元亲近的时候,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实在没法忽略那莫名其妙被景元撩拨起来的情欲,一切都太奇怪了,他得细细琢磨。好在刃并不是什么多嘴的人,应该不会就这个事揶揄他,或者给出什么意见,他能有时间自己捋捋这个问题答案。他活了二十年还没碰上过这事,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喜欢,但是景元身份很特殊,他又不敢想太多。

刃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平静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嗯、嗯。”穹站起来,同手同脚走了两步。

刃抬着眼睛看穹,突然道:“你喜欢他?”

穹明显愣了愣,而后很迅速的反驳道:“不是啊,没有。”见刃不说话,只默默看自己,穹就补充道,“就是、老师啊,他跟我开玩笑呢,喊的他家猫。”大概。

“睡吧。”刃说。

“…,”穹道,“晚安。”

“嗯。”刃看着他走到卧室门前,又道,“我去睡卧室。”

穹点点头,他没什么拒绝的余地,这又不是他家,刃想睡哪就睡哪。而且他们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但主要是刃有个喜欢的人,他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觉得不太合适,于是道:“我去书房?”

刃摇头,“一起吧。”

穹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去玩刃的头发,编了个小辫儿,这动作不算细微,但刃没理他,默许了他的行为,甚至还动动头离他更近,两个人脑袋顶脑袋。穹身上的味道全然是刃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染成的,他体温也高,热乎乎的贴着刃,是个十分亲近的样子。刃对这下意识的亲密很受用,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但没高兴多久,穹往后挪了挪,躺到离他远一点的位置去了。

穹刚摆了个舒服姿势准备睡觉,后腰就出现一只手,把他往床中间捞,直到脑袋抵住了刃的胸口。穹埋的有点呼吸困难,想躲开,却被揽的更紧,于是只好轻轻问道:“睡着了?”

“没有。”刃说,“怎么了?”

穹动了动胳膊,表示自己有点箍的慌。刃意会了,但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是又道:“不舒服?”

倒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很闷人,而且听着刃的声音,他莫名紧张,就道:“你干嘛…这么抱我多热啊。”

刃并不回答,只抱的更紧,他额头轻轻抵在穹的肩膀处蹭了蹭,半晌才说:“想吻你。”

穹没听清,抑或是十分自信认为自己听错了,恍惚了一下才道:“问什么?”

“我是说,”刃吸了口气,又一字一句道,“我想亲你。”

穹脑袋空白了一下,没能很快给出什么反馈,刃此时又凑近了些,呼吸打在穹的唇间,追问道:“可以吗?”

他二人距离拉的很近,穹自然感觉有些压迫感。这是他从未在刃身上体验过的新鲜感受。在他二人认识的时间里,刃多数时间是冷淡的,甚至有些冷漠。但他能感受到在这若即若离的背后有着很多的关心和在意。而刃现在给出的压迫感中却带着些许急切,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在沉默里,刃又压过来些许,把距离缩短到只要穹轻轻抬头就能吻到的程度。穹只好推着刃靠过来的嘴唇,拒绝道:“不行,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亲我算什么…”

刃的嘴唇贴着穹的手掌心,没再继续给压力,轻轻吻了一下他手心的软肉,道:“非要我直说?”

“说什么?”穹的脑袋这时候一团乱麻,小腹不自觉发紧,耳根处的酸软丝丝缕缕的顺着血管游遍身体。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反应,焦虑的不行。

“说我喜欢你。”刃说,“只有你。”

要不是受了景元的刺激,刃觉得自己原本还能再忍忍的。但眼看穹对景元的明显示好根本不拒绝,他就有点沉不住气。不管穹心里想的如何,他觉得自己总该往前迈一步,省的有人捷足先登。

穹这反应明显是吓着了。但好像也不完全是,穹的身体在他怀里发抖,正把腰腹努力远离他。刃心里有个猜想,就擅自把手放到了穹后腰,让二人距离缩短。感受到那点热乎气儿戳着自己,刃这才放下心来。他原本怕穹不喜欢他的亲近。

穹感觉刃的手指上带电,摸过的地方麻酥一片,从而抖的更厉害,脑袋晕乎乎,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就试图把刃推开,强装镇定道:“你先放开我。”

“我不想放。”刃说,“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老师?”

这问题已经是第二遍,穹此前回答过,不想再说一遍,但刃现在状态让他有点不敢沉默,于是说道:“我不喜欢他,真的不。”

“那为什么不可以亲?”刃问。

穹不知道这话怎么答,刃这话说的他非得挑个一样。穹道:“那是因为…”因为他也不喜欢刃?可能,大概。他不知道,脑子里乱糟糟,他从没站在除了朋友以外的角度看过刃。

其实平心而论,刃挺不错,长的也行、身材也好、熟了之后能发现脾气很好。但这一切前提都是做朋友,至于别的,穹真的没想过,于是不免觉得刃现下行为有点过激。

“因为什么?”刃静静盯着他,把他剩下半句话直接盯回了肚子里。

“…你先放开我。”穹说,“你这样,我说不出口。”

“嗯。”刃说着,把手松开,并且远离了穹,问道:“然后呢?”

穹喘了两口气,得了空就猛地起身坐到床边,胡乱道:“我、我去书房吧,两个人有点挤。你早点休息,晚安。”

一口气冲到客厅,穹给自己接了杯水灌,凉水过嗓他才清醒了点,低头看自己下面,觉得很不可思议。对他来说这刺激有点太大了,比景元那时候更甚。刃的体温和味道都熟悉,让他惯性想要沉溺进去,差一点就要酿成大错。

糊涂啊!银河球棒侠!穹给了自己一拳。那可是你刃哥啊,你起立个什么劲儿!

在胡思乱想中,卧室门打开。刃赤脚走出来,靠着门框,并没说什么,只盯着穹看了两眼。眼神从上到下,最后停在他的帐篷上面,意有所指道:“帮你一下?”

“…不。”穹说,“我自己能好,你别过来。”

刃本来没想管,但听了这话心里不爽,于是偏偏动脚走了过去,而后把被捏扁的一次性杯子从穹手里抽出来,放在一边,盯住穹的眼睛,表情很平淡。在穹顶不住这对视即将要动手推他的时候,他才结束了沉默,说道:“抱歉,我有点心急。”

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要和刃来场男人之间的巅峰对决,没想到绷了半天只听见句这,于是下意识愣了一下。可看着这很熟悉的帅脸,他又说不出什么很伤人的话,只能下意识咬着自己嘴里的一点软肉,低下脑袋,紧张的舔了舔下嘴唇。

原本没什么动作的人突然吸了口气。而后抬起双手,在穹发呆的时候箍住了他的脸,接着把嘴唇凑了上来。刃嘴唇很凉,唇齿间也有些朦胧湿意,他细细贴着穹的嘴角,吻的很轻柔,离开时还在穹的下唇轻轻含了一下。

穹被亲的有点傻,感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猛地推开了刃:“你、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抱歉,”刃还是说,“忍不住。”

穹没说话,他从刚才起脑子就是一团乱麻,现在也没理清。他不知道刃这算什么,而自己的这个反应又算什么。比起景元这个老师,刃的行为更让穹觉得惶然。他心里一直把刃当好朋友,并不如同景元般新鲜,但是好朋友会对着好朋友…吗?他不知道,他需要给自己找个答案。

但还没等他在脑子里想个合适的理由,刃先开口道:“我会给你时间,不必苦恼。”他已经等了不短时间,不惧继续等下去。不过从前是等穹开窍,而现在要等的则是穹想明白自己的感情。这个事情对穹来说确实不易,刃明白。从关系很好的朋友转变到择偶对象,这中间需要进行一个非常大的思维跳跃。

“抱歉。”穹整理语言道,“我没有想过这些,但你对我特别重要,所以我可能需要时间去给你一个答复…”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对你太过随便,我想要认真的考虑这个事情。可以吗?”

刃静静听着,等穹说完这一切,沉默下去,才道:“我很高兴。”

最终穹还是睡去了书房。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原本他也才懵然从景元那里探到点自己取向,于是他摸出手机,想给丹恒发信息集思广益一下,但看时间,丹恒早就休息了,而且丹恒也够呛能替他排忧解难。

于是他放下手机后更觉焦虑,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也特地起得很早,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并且买了张回家的高铁票,想了又想,没敢去把刃叫醒,而是用冰箱上的便利贴写了个“我先走了”,贴在了桌子上很显眼的位置,然后走出家门自己打车去高铁站。

刃的睡眠很浅,书房门开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不想出去打扰穹,就静静坐在椅子上抽烟,等着穹彻底走了才出去。看了眼穹留下的便利贴后,他沉沉笑了两声,把那张小纸揉成一团扔掉。

剩下两天假期穹是在丹恒家里度过的。

丹恒他哥人挺好,带着他俩吃喝玩乐。有穹在,丹恒也就不太觉得他哥烦,心情很不错的天天早起早睡,把穹带的也作息规律不少。俩人还在开学前一天去找三月七玩了半天。穹把之前在玉阙买的特产拿去了,仨人一起买完回校高铁票,聚在一起过了个中秋。月饼是丹恒他哥请的甜品师做的,专门给穹包了个很暗黑的螺蛳粉月饼。穹吃了两口就扔那不吃了,转而去抢三月七的抹茶月饼。丹恒他哥不跟小孩儿热闹,自己跑到阳台,坐在躺椅上喝啤酒,顺带着把穹吃了两口的那个螺蛳粉月饼吃了。他觉得味儿还行。

穹跟爹妈打了个视频,之后看见阳台上嘎吱嘎吱啃月饼的丹枫。这哥是个很洋气的男的,有外人在就包袱很重的没换居家服,上身穿了件v领毛衣,胸前有个青春气息非常浓重的logo,耳垂戴了个莲花耳钉,且这会儿他捋着袖子,腕上坠着条很漂亮的小骨头手链。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三十岁的男的,而且说话也有意思,估计心态挺年轻。

于是穹就晃悠过去,喊个:“枫哥。”

丹枫把眼神从平板上移开,抬头看,然后把手机拿在手里,问道:“怎么了?”

穹挠了挠头,想着如何开口。他觉得这事有点难以启齿,但是他身边除了丹枫也没个岁数合适的人,而现下正好逮住落单的丹枫,就感觉嘴巴很痒,想问问:“你们这种人平时怎么谈恋爱啊?”

“我们这种人,”丹枫不解,“哪种人?”

穹挠挠后脑勺,坐到丹枫旁边,组织了下语言,道:“就是你们这种岁数大点的人。”

“也没很大吧。”丹枫低头哒哒打字,抬头继续道,“能怎么谈…就那样谈啊。怎么,你处对象了?”

“不不。”穹摆摆手,“就是好奇问问,想知道你们大人都怎么处对象的。”

“你这话问我不太合适。”丹枫估计在回工作消息,键盘哒哒哒摁的很快,打完字才说道:“我又没时间谈恋爱,问问你们景元老师去?”

“啊,不要。”穹蔫了,“还是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吧。”

“他好为人师,可以问问。”丹枫乐得拱火。

“不了不了,别跟他说。”穹心虚,“你先忙吧枫哥,我进去了。”

丹枫若有所思盯着他背影看会儿,低头继续打字:你怎么回事?

实名上网:?

枫魔龙:刚不是说过了吗,问我呢。

实名上网:问你能问出什么来,不如问我。

实名上网:我能怎么回事啊,他挺漂亮,性格也不错,之前一起玩的时候就有点想法。但是他看着胆子小,我怕把他吓跑。

枫魔龙:哦,你可以直说你是见色起意,外加搞暗恋。

实名上网:你好肤浅。怎么叫见色起意,长得帅的多了,我都要起一下吗?我可没对你起过。

枫魔龙:我认可你的夸奖,但不影响我想抽你。警告你小子少来恶心我。

枫魔龙:刚听他说那话,我还以为你俩要有情况了,结果还是原地踏步走。

实名上网:!!

实名上网:我知道了。

枫魔龙:?

实名上网:谢谢哥,下次来罗浮请你吃饭。

枫魔龙:?

屋里跟三月七丹恒一块拼图的穹可不知道他目前所信任的唯一的哥把他出卖了,还很感叹说了句:“枫哥,好人。”

丹恒静静地没搭腔。

三月七说:“确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别让等待,成为遗憾’,关爱空巢枫哥,人人有责!”说完还配了个握拳的动作。

丹恒挺无语,把最后一块拼图拼完去洗了洗手,然后坐到了阳台,也开了瓶啤酒,跟丹枫聊了起来。

穹看的挺羡慕,他也想喝,但他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兄弟交流,只能跟三月七一起留在客厅看他们这次假期出去玩拍的照片。三月七挺兴奋的,就是有点遗憾,说道:“这次假期本来想拍个汉服写真的,结果忘了。”

穹知道三月七那几个小姐妹没跟她聚成,就安慰道:“没事,我和丹恒陪你去,你挑地方。”

三月七这才高高兴兴的翻起了手机查罗浮的摄影棚,好评最多的是个新媒体基地,三月七翻了翻,觉得环境不错,就拿给穹看,说:“这家吧?布景看着挺专业的。”

穹看了眼,愣了一下,道:“这是刃直播那个公司。”

“是吗?”三月七很惊喜,“其实我早就想问,刃直播和本人哪个更帅啊?”

“啊。”穹说,“差不多。”

把三月七送回家,丹恒跟穹一块收拾了下这两天的行李。丹枫给他俩买了好多东西,箱子直接爆了,穹艰难合上,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拿起了原本给景元买的那两个盲盒给了丹枫,说:“旅游时候买的,前两天没想起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丹枫个人没什么偏好,接过来看了眼,道了声多谢。结果又听穹说:“原本是买给景元的,所以挑的有点幼稚,忘记给他了,正好送你,你别嫌弃。”

丹枫突然就觉得这两个小盒有点烫手,思索片刻点点头:“我挺喜欢的。”又道,“那你不给你们景元老师带点什么?”

穹挠挠头,说:“我把你买的给他分点算了。”

“行。”丹枫说,“早点睡。”

丹恒点头应了,穹也跟着点头。今晚他俩还睡一起。穹躺在丹恒旁边情绪就很平静无波,一觉到天亮。第二天丹恒足足叫了三遍他才醒,恍惚想起今天得回学校。

到高铁站,三月七早已经等候多时。仨人买的连座,上了车就你靠我、我靠你的开始玩手机,丹恒在中间充当他俩的支架,拿着本书看。

穹靠着丹恒肩膀百无聊赖的翻银狼账号的视频看。从他离开那天起,刃就一直没找过他。前天的直播穹看了,刃全程没露脸,甚至没张嘴说话,勤勤恳恳当移动录像支架,看着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赶上开学,他更没时间跟刃见面了,这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已知自己是喜欢男的,但是喜不喜欢刃,这依旧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也不知道什么算喜欢,大概是类似比好朋友更好一点的那种感觉吗?比如什么,欲望?或者是占有欲?

在这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况下,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开学没几天,三月七就很兴奋的告诉穹自己终于排上号了。此时穹正是晨起第一节课,脑子混沌,问道:“什么号?”

“写真。”三月七说,“不过得下周了。”

那个基地原本就炙手可热,三月七很不容易才排上了个。既然时间定好,穹就联系了下银狼,问她要不要到时候见一面,一起拍照片。银狼为课题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匆匆回复个有空就去,又说找刃去吧。穹没跟银狼说他和刃的事,也不太敢说,回复了个1。

刚收起手机,穹抬头,就和讲台上的景元对视了一眼。景元不着痕迹的边讲着课边冲他眨了眨眼睛,很俏皮个样子,看着脸色也比上次见面好了很多。穹甚至已经听见前排几个女孩偷偷讨论的声音了,原本他以为会是说什么“好帅”之类的,结果他听了两耳朵,发现她们对话内容非常抽象。

“是0吧?壮0!”

“没品的东西,沉稳1懂不懂啊?”

“确实,明显矿工。”

单独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穹就完全听不明白。

视线看回讲台,穹开始咬着笔盖听讲。景元讲课很有意思,说话也随和,不像某些德高望重的教授一样端着。偶尔会停下来,让他们自己做例题,然后面无表情拧开保温杯喝口水。前面的女孩开始猜他喝的是咖啡还是茶叶。穹觉得都不是,以景元平时的习性来看,里面装的可能是奶茶,且全糖全冰版。

正这么想着,景元下了讲台,晃晃悠悠的一路看着学生做题一路走过来。穹的题早已做完,正转笔发呆。景元不着痕迹的停步在他旁边,敲敲他桌子,小声道:“想什么呢,这位同学。”

穹被吓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小声道:“在想你保温杯里面装的什么。”

景元听言就把保温杯拧开,凑到他跟前,小声笑道:“薄荷奶绿,喝不喝?”

穹摇摇头。景元就把保温杯拧上,面无表情转悠回去,过了几分钟开始继续讲课。丹恒看见了,破天荒主动开口道:“穹,你和他…关系很好了?”

穹没好意思说景元的丢人事,就道:“我是自来熟嘛,你们知道的。”

丹恒听了这话,稍稍放松了些,又抬着头听课去了。三月七道:“你之前不挺怕老师的吗?”

穹道:“景元还是有点不一样吧?他也不凶。”

“哦,”三月七说,“名字都叫上了。”

穹自知失言,便解释道:“反正他又听不着…”

这堂课是上午最后一节,穹收拾好东西,正打算走的时候,景元叫住了他,示意他等自己一下。于是穹就抱着两本书,很尴尬的站定在教室后门,等着景元收拾东西。结果东西收拾到一半,突然有个学生来问知识点,他只好跟穹比了个等会的手势,低头给那个学生讲了起来。

丹恒中午还有事,穹不好耽误他们去吃饭,只好道:“你们先去吧,不用等我。”

丹恒欲言又止,但最终点点头,和三月七一起走了。穹就坐到前排座位上玩着手机等。那学生挺求知若渴的,上课的时候有个知识点很感兴趣,景元就给他讲了不少,穹等了十几分钟,那学生才满意的走了。

穹问:“怎么啦?”

景元收拾好东西,笑了笑说:“没事,我看你课表就下午第二节有课,跟我出去吃顿饭?”顿了顿又道,“吃好的。”

穹觉得很不好意思,说道:“你上次也请我吃了…而且那顿也不便宜吧?”

“上次是熟人店,打过折。”景元说,“况且刃后面也来了。今天就我们俩,带你去个更好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穹才想起上次刃要结账,被景元拦住,说自己有卡这个事。当时刃还有点不高兴,不过景元没理,直接去结了。想到这里穹更不好意思让景元请了,他觉得景元请他俩人吃的饭——严格来说,刃和他算是一起的,所以景元很吃亏。但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景元就拖着穹走了,说道:“时间快到了,走吧,再拖要赶不上了。”

穹就莫名其妙被拖着走出了教室,上了景元的车。

到了吃饭的地方,穹才理解了“吃顿好的”的含义。他跟着景元到了cbd的中心大楼,坐着电梯一路上了顶层。

这餐厅穹知道,丹恒生日的时候原本准备来这个地方吃海鲜,但是穹和三月七研究了下,觉得有点贵,他们不好让丹恒花这么多钱。结果丹恒说没事,他哥买单。所以就吃了一回,味儿还行,但是结账的时候那个价钱非常好看。

景元看着像常客,一路有专门的服务员跟着,还很熟稔的道:“景先生很久没来了。”

景元点了下头,道:“忙,你们这地方也不太好订。”

落座后,景元把菜单递给穹,说道:“你点吧。”

穹接过来菜单看两眼,神情自若的点了两个海鲜,又把菜单递回去,然后小声道:“你怎么这么有钱。”

听到这话,景元也小声道:“哪有。我也觉得他家贵,没吃过几次,前几回跟着我师父来的。但我今天有个事情想和你说,觉得正式点比较好。”

穹想不明白啥事能正式到这地步,正常人也就求婚才会来这种一道菜四位数的地方,于是就好奇道:“什么事?”

景元笑了笑,道:“我年后要调到教育厅工作了。”

“哇,”穹睁大眼睛,“那算高升啦?什么时候,这么突然。”

“我也是今天刚收到的消息,所以马上迫不及待来跟你分享了。”景元说,“顺利的话,带完你们这学期,我就要卸任学校这边了。”

穹还是很震惊,道:“那你刚来就要走了。”

景元道:“原本上个学期就该去,当时手头上有事没做完。现下已处理的差不多了。怎么,舍不得我?”

穹戳了口菜叶嚼,半天才道:“…确实有点舍不得,不过这是好事,替你高兴。”

景元听到这话忍不住笑,用指节压了压自己的嘴唇。他现在非常好奇这个“舍不得”里面包含的内容,不过很矜持的没直接问,而是道:“谢谢。”

“唉,”穹叹气,“真好啊,就是不知道我们会换个什么老师。青雀他们知道吗?她假期还找我打麻将来着,不过我回家了,就没去。”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景元道,“我想优先和你分享所有,不止这件事。”

这话说的暧昧意思明显,穹心里猛跳了两下,很错愕的抬头看向景元,谁知景元也正看着他,表情认真不已。

穹张了张嘴,慌不择路的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两口。

景元并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放下了餐具,把手搭在桌边,语气平和的问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穹无意识屏住呼吸,狼狈的躲开景元的视线,而后小声道:“我明白。但是我可能暂时不…”

他话说的闪躲,但景元能意会,他知道他这个时间点选的不行,于是认输般的收回了手,道:“…嗯,是我问的不好。”

穹没做回应,紧张的抠着桌布,把那处攥出一个小小的旋儿。他虽然确实有点开窍苗头,但这事讲究个循环渐进,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拒绝或者是别的。尤其刃跟景元俩人像赶kpi似的,居然前后脚跟自己说这个事儿,这压力不亚于打排位时候四个队友全死了自己一个人守家,他真是感觉有点猝不及防。

景元深知他心里纠结,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笑了笑,道:“刃喜欢你?”

“…”穹不知道景元怎么看出来的,但还是飞快否认道:“没有。”

反应不会骗人,景元稍留意就能从穹的脸上看出现在他二人大致是个什么情况,再结合之前他问丹枫那个问题,景元很能揣测到目前状态,于是道:“那给我个机会吧。”景元说这话的时候,眉眼耷拉着,可怜巴巴。

穹看的内心很不安,但他不愿意为此事吊着景元,就想先把话说的绝一点。至于喜不喜欢,他实在没法当场考虑清楚,反正先拒绝了再说,总归不会耽误别人。

景元却先发制人道:“你也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其实你那天…我都看到了。”就是怕穹脸皮薄,没戳穿而已。

穹想到那天在景元家里,被他两个呼吸就撩拨的起立的自己,很尴尬的沉默住了。但沉默过后他想给自己找找场子,硬着头皮道:“那是你离我太近了。”

但其实这事也得谢谢景元,他之前没考虑过自己喜欢男的女的,觉得这个主要看缘分,且他总和刃混在一处,还以为自己被刃传染喜欢人外。他此前一度想过,抛开一切不谈,他最想结婚的对象很可能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发光垃圾桶,能从里面掏出零食和快乐水的那种。

景元听言,稍加思索后不再继续话题,转而聊起了其他的。

他想,总得给穹一点时间考虑吧。

吃过饭,景元把穹送回学校,停好车后,二人一起走了会。穹态度不自然,景元能察觉。于是临分别时,他伸手捏了捏穹的肩膀,安慰道:“不必紧张,如同往常那样相处就好。”

这话说的轻飘飘,好像不是什么要紧事一样。穹便因此更觉愧疚,但实在想和景元撇清关系,回归师生,于是说道:“等会回去我把饭钱a给您。”

这态度是要做到十足的互不相欠,但景元反而觉得自己有戏,他现在至少从赛道外站到上了。穹非常吸引他,他实在不愿轻易放手。可他如果就此仍然强势,势必会将这人推的更远。想到这里,景元终究是选择先退一步。他垂下眼睫,露出个平常笑容,道:“嗯,不急。”

丹恒和三月七已经把书给穹拿到教室了,他同景元告别后就过去。见了二人简直像见了亲人,冲上去就是一个大拥抱。丹恒拍了他两下,示意他撒手,问道:“景元跟你说什么了?”

穹说:“他叫我保密!到时候和你亲口说。总之是好事,唉,大概吧。”也不知道到时候新老师还能不能跟景元似的随和又有趣。

丹恒见状就不再多问,任凭穹跟三月七把自己夹在中间讨论下周六行程。商议过后,三月七想给他和丹恒一人买套衣服,叫他俩也出镜。穹挺感兴趣,说道:“随便买!只要不是女装,都行!买完给你报销。”

等到三月七买完,穹给她报销的时候翻到了景元聊天框,手指顿了顿,还是点进去,给他发起了一笔转账。虽然肉疼,但是穹不想欠别人的,当下觉得心里舒服了起来。

聊天框对面的人此时刚刚回到办公室,见到转账后没很快动作,而是手指上滑,看了一遍之前的聊天记录,而后逐字逐句的看回来,才点了收款。他既打算要将这战线拉长,便不会再过分冒进,惹恼了穹只会适得其反。

三月七预订的摄影当天,一套写真拍了近五个钟头,从下午一点拍到六点。中途穹出去跑腿给三月七买甜水,撞上了卡芙卡,跟对方打了招呼。

卡芙卡看见他挺意外,道:“来找阿刃?”

“不是。”穹说,“我和朋友来拍写真,去买奶茶,你要喝什么?我买给你。”

“随便买个咖啡就好,谢谢。”卡芙卡道,“我办公室在五楼,你等下直接给我送上去好吗?”

穹忙不迭应了,他很喜欢和卡芙卡说话,而且现在是三月七单人写真环节,暂时没他事儿了。买好甜水回来,穹跟闲着的丹恒打了个招呼,就去给卡芙卡送咖啡。

下了电梯看见只小黑猫,巡逻似的慢悠悠走到他脚底下嗅了嗅。穹摸了两把,抬头找卡芙卡的办公室。这一整层都是内部工作人员的地方,屋子挺多,穹找了一路才在最里面看见卡芙卡的名牌,先上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说话,穹不好进去,只得站着等了会儿。

等了半分钟左右,门从里面打开了,穹立马把手里咖啡举起来,而后在看见面前人时愣了愣。

卡芙卡在门里道:“是我的咖啡吗?”

刃走回屋里,答道:“…嗯。”他从椅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又道:“我先走了。”

经过穹时,刃把口罩戴上,跟他擦肩而过,并没说话。卡芙卡撑着下巴看,等穹关上门她才问道:“吵架了?”

穹默默把咖啡放到卡芙卡桌子上,给自己的奶茶扎了个管,闷闷道:“没有。”

“哦~”卡芙卡说。

穹很烦,刃刚才那个态度好像是在故意躲他一样。自上次之后,他二人近半个月没见也没联系就算了,见了面刃还唯恐避他不及,什么意思啊。这弄的好像,单箭头的是他一样。明明说喜欢的是刃,喜欢为什么要躲,穹很不明白。他都没故意躲着刃呢。

穹只在卡芙卡这待了一会,就回去找三月七去了,此时也正好是收尾时间。穹坐在镜子前卸妆,摸自己肚子,虚弱道:“我感觉我饿瘦了…”

三月七说:“我也好饿,啊——”

丹恒脸上原本也没什么化妆品,所以最快卸完换好衣服,这会儿正等他俩,听见他俩喊饿就翻手机找饭店,问他俩有没有想吃的。穹乐道:“我怎么感觉我们每天都在讨论吃什么、去哪吃啊。”

“人是铁,饭是钢。”三月七摇头晃脑道,“一顿不吃饿得慌。”

吃饭席间,三月七出去接了个电话。丹恒见状,正好问出了自己心中疑惑:“最近没见景元找你。”

丹恒平时在三人中是最不爱表露情感的,但实际上他反而是心思最细的一个,也很关心这两个朋友。最开始他只是单纯觉得穹和景元那天吃过饭后,有地方不对劲,但是没马上觉察出是什么原因。

直到这礼拜丹恒去参加竞赛,半途三月七和穹也来了。结束后丹恒用冠军奖金请他俩吃饭,也顺便叫来了导师组。落座时原本景元都已经走到穹旁边位置了,结果穹却用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起身换到了另一边。丹恒这才找出问题所在。虽说后来景元还是坐到了穹旁边,且二人又互相倒饮料又说悄悄话的,但丹恒还是能察觉出来点奇怪,心想估计景元是哪儿惹着穹了,穹正生他气。

穹咬着筷子尖道:“没有。我跟老师闹什么别扭。”只要景元不再提那个事儿,他就觉得景元是好人。

丹恒见穹不想多说就只好作罢。此时穹却又道:“明天我和朋友约了打牌,你去不去?”

“和谁?”丹恒问道。

“之前去密室逃脱认识那几个。”穹道,“呃,景元的朋友,我和你说过。”

“不了吧。”丹恒道,“我不会,你自己去吧。”

穹就很失落的说了个“哦”,一路回寝室都没再说一句话。丹恒看出他不高兴,就提议一起玩游戏。穹破天荒的拒了,蔫儿巴巴的洗漱完躺上床,开始盯着手机发呆。

穹感觉自己心里别别扭扭的,烦躁的很,想给刃打电话骂他一顿。一口气从下午那会儿堵到现在,睁眼闭眼都是刃那张故意躲他的臭脸,他是真想不通。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刃的聊天框被推上来又滑下去,穹猛猛给自己鼓了一通气,决定问问刃什么意思,为什么装没看见他。但还没等他点开,就跳上去了一条新消息,是景元。

穹立马泄气了,闷闷点开看。景元问他:睡了?

穹只好先回复:没。

实名上网:明天有空吗?丹枫要来,我们找他玩。

银河球棒侠:明天有事

实名上网:什么事啊,跟刃出去玩?那带上我。

银河球棒侠:不是

实名上网:干嘛啊,好冷漠。

银河球棒侠:我还想问你干嘛呢

实名上网:了解了解对手,不行?

穹心想你俩算哪门子对手,恨恨回复:睡了!晚安!

实名上网:真不是刃?

银河球棒侠:…和青雀彦卿还有符玄,我们约了打牌。

实名上网:哦,那你早点回来应该能赶上晚场。

银河球棒侠:行吧行吧,那我回来跟你说。晚安。

实名上网:晚安。

上次青雀找穹打牌穹就没去。这回再不去就有点不礼貌,而且青雀给他发语音说的时候彦卿也在旁边,一口一个“老师”喊的穹心里热乎乎的,他很爱跟这种懂事小孩一起玩。特意起的挺早出发。

他们几人订了个牌馆,里面环境很不错,还可以撸猫。穹虽然平时有点狗不理,但挺招猫喜欢。几只猫都往他脚边卧,还有两只大胆的往他怀里钻,他只好一边抱着猫一边打牌。他们都是朋友,不玩钱局,一人一摞扑克牌当钱使,最后输的请喝饮料。穹不会打,前两局白捐,后面学会了,居然也扳回了几局。

“不怪青雀,”穹道,“我玩着都上头。”

青雀嘿嘿笑,道:“放手一搏吧朋友!”

“输的一塌糊涂,朋友。”穹叹气,“我还是太菜了。”

“此言差矣,”符玄道,“你未同景元交过手,他才是真的菜。我们几人的牌局他从未胜过。”

“那确实是,”彦卿这次破天荒的没帮着景元说话,“但我相信我师父总能学会打牌的。”

穹迟疑了下,道:“他好像棋下的不错。”

有时候课间里有同学会下两把星阵棋,有次景元下了课没马上走,也跟着玩了会打擂,最后半个班都让他下自闭了。穹也没赢,遗憾离场后轮到丹恒,原本前半看着五五开的局,下到最后丹恒莫名其妙的全军溃败了。最气人的是景元把丹恒将军之后,还笑眯眯说了句“承让”。

穹还很不服气说他:“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曾获省级星阵棋比赛第一名的丹恒:“。”

坐在对面的青雀突然“啪”的一声把面前的牌整排推倒,“胡啦!”其余三人只好认命交扑克,收他仨扑克牌的时候青雀又道:“景元棋下的确实好!没见他输过。”

“不玩了不玩了!”彦卿不满,“你们欺负小孩,一下午我一局都没赢过!”

穹怜爱小孩,伸手拍拍彦卿的肩膀道:“没事,哥哥替你请。”

谁知道彦卿更不满意:“那不行,大丈夫愿赌服输,说吧,喝什么?”

最后四人各举着杯柠檬水道别,彦卿很黏穹,跟他一起走到地铁站才分开。到学校附近的时候他给景元发消息,说还赶得上吗?

景元回复了个定位,说:当然,来吧。

今天不光有丹家兄弟和景元,还有两个和他们关系很好的姐姐,穹不好意思提溜俩爪子去,就在校门口的甜品店买了两个小蛋糕。买完出来发现对街的糖葫芦摊前站着银狼,正跟身边的刃说着什么。

穹不想跟刃赌气,但也不想先低头,就故作镇定的跟银狼打了个招呼,买了几根糖葫芦,又跟银狼说:“请你吃。”

银狼摇头,自己啃着自己那串,说道:“我不吃我不吃,刃吃。”说完把试图融进人群的刃薅回来,往穹面前一推。

穹“哼”了一声,装看不见刃。

刃被银狼推到了穹身边,沉默的看着他手里那几个纸袋子,一言不发。刃有双下垂眼,低着眼睑的时候便显的楚楚可怜,他低声打招呼,给了穹个台阶,说道:“我吃。”

穹最受不了他这服软表情,就别别扭扭从兜里分了个纸袋给他,道:“给,你吃大的。”

“小的。”刃说。

“丹恒吃小的,”穹说,“你吃大的。”

“我吃小的。”刃又重复道。

“…行行行。”穹把大的收回来,把小的递出去。

刃默默接过来,看了眼银狼。

原本打算继续看热闹的银狼撇撇嘴,走远了。

刃又把头转向穹,小口吃着糖葫芦,闺秀似的。这下穹就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怎么问,本来隔着手机屏幕他还能纠结纠结,这一见面他就不禁紧张起来。他想说为什么这么久不理他,说喜欢他是不是开玩笑的,那天亲他果然是他睡觉时候做了个梦吧。

纠结了半天,最后穹只啃完了半个糖葫芦,说道:“你去忙吧。”

刃盯着他看,那意思是“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穹别别扭扭道:“我去找朋友玩了,拜拜。”

“跟谁?”刃问。

“跟几个朋友,”穹说,“丹恒、丹恒他哥、景元,还有两个姐姐。”

刃一听景元名字就头疼,道:“玩什么?”

穹真有点生气了,气刃三棒子打不出个屁。但他不想在大街上吵架,就压低声音,说道:“关你什么事。”

刃被他噎的没话说,做了个深呼吸,又松了口气,说道:“…算了,我走了。”

银狼看见二人不欢而散,恨铁不成钢的杵了两下刃。说道:“你干嘛,多好个机会,不带着他找个地方聊聊?”

刃懒得说话。他是想聊,但是他觉得穹不想聊,他怕继续待下去,穹那张36度的嘴再说出什么阴间话来。

这时穹看着他二人背影,却觉得更生气了,刃这样子实在可恶,他要是还往上追,显得他多死皮赖脸似的。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的走了。

卡座早定好了,就等着他去,里面坐着的都是熟脸。穹比较喜欢那个开朗姐,就顺势坐在了她旁边,景元丹恒坐在对面。他们正在摇骰子,穹不会,就有点抓瞎,研究了半天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悄悄问丹恒自己能喝点什么。

丹枫听见了,拎着半瓶洋酒就往穹跟前放,还给他拿了个杯子,示意他自己倒。穹没喝过,不太懂这酒度数多高,拿起来就准备满上。旁边的白珩用关节托了下瓶口,制止道:“别听他的,来,给你这个。”说完递了一盒旺仔牛奶。

穹看了两眼,就先老老实实的接过来把管扎上。对面的景元看了他两眼,问道:“想喝?”

穹老实的点点头,说道:“没喝过。”丹恒有时候爱整两口,看的他挺馋,觉得应该挺好喝。

听了他这话,景元就不再跟着另外四人玩骰子。起身坐在了穹旁边,从桌子里面取了瓶饮料,把穹杯子里的酒倒进空杯子里,只给穹剩了一点,把饮料兑进去,重新推到穹手边,道:“这样好点。”

穹就尝了口,根本尝不出来什么酒味,嘴里只有饮料的甜腻,味道并不好。他放下杯子,皱皱眉毛评价道:“难喝。”

景元只笑了笑,说:“那就喝你白珩姐姐给的那个吧,那个好喝。”

穹不满意,觉得景元故意看不起他,说道:“你重新给我做一杯他们喝的那种。”

“他们几个都老酒鬼了,”景元笑道,“真按那个来,你一杯都喝不了。”

“…好吧。”穹妥协。二人安静了一会儿,看着桌上另外四个人玩骰子喝酒。穹觉得有点尴尬,就找话题道:“那个…怎么玩的?”他刚才没注意看。

“感兴趣?”景元问,看穹点头后,他问服务员又要了一套骰子来,说道:“教你玩,很简单,摇两把就会了。”

穹就乖乖拿着加入进去,学着他们一起晃,景元并没参与,在旁边指点穹怎么玩。白珩大致讲了下猜点规则,看见他俩二人凑在一处,就说:“怎么着?输的话你景老师替你喝?”

虽然穹不懂太多酒桌规矩,但知道他们二人这关系够不上替酒,于是道:“我自己能行,况且我也不一定输。”

白珩拍了拍穹后背,猛笑一通,道:“很好!很有精神!”

一轮晃完,穹被镜流开了,只能捏着鼻子把先前那杯不好喝的饮料兑酒一口干,喝完又续半杯,边兑饮料边叫嚣:“还没混熟,再来!”

第二轮他又被丹枫开了,这次喝到一半,景元突然凑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了句:“我给你报仇?”

穹猛点头,把剩下半杯喝完。这杯比例还行,味道不错,穹就又照着兑了杯,小声跟景元说:“灌枫哥!”

景元点头,眼神里写满自信。

丹枫道:“十三个六。”

景元信心满满:“开!”

白珩在旁边站起来数,“二、六、九、十三,景元喝!什么离谱点都能让你开出来啊丹枫!”

穹无语道:“你这也不行啊!”

“再来再来,一局而已。”景元不信邪。

连喝三杯后,景元终于开始怀疑自己。

丹恒都忍不住了,捅了捅他哥,说道:“怎么搞针对?”

丹枫笑的不行,跟景元说:“菜就多练,俩人也没用。跟你哥玩猜点,十年以后吧。”

几人正玩到兴头上,邻座突然爆了声巨响。白珩和穹爱看热闹,马上扭头去偷偷看。原来是后桌有几个女的,正把一个男的围在中间骂,有个人砸碎了酒瓶。服务员眼看劝不动,只好把经理请来聊,最后又吵了好半天,那桌人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啧啧,”白珩小声道,“听着像是那男的脚踏两条船呢,被捉奸了。”

“啧啧,”丹枫也凑热闹,“居然有两条船可踩。”说完眼神还在景元和穹中间转了一圈。

景元:“…”

到这份上,丹恒算是看出为什么他哥非要他专门问穹来不来了。于是小声埋怨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当月老的爱好。”

“顺手的事。”丹枫也小声说,“你认为景元会打蛇随棍上吗?”

丹恒看了眼反应已经有点迟钝的穹,又看了眼旁边给他倒水的景元,选择适当沉默。他之前早就有点看出来景元对穹有意思,但是他不知道穹怎么想的。

景元不知道这兄弟两个嘀咕什么,只看着旁边脑袋晃晃悠悠的穹,问道:“喝多了?”

穹摇摇头,灌了杯温水,道:“有点头晕。”

“那就是喝多了。”景元道,“我看丹恒也有点恍惚,你俩出去吹吹风,然后回学校去吧。”

穹看了眼时间,“…我天!怎么就十一点了!”他感觉刚坐这半个钟头。

看过时间景元也觉意外。几人一商量,让丹枫在自己住的酒店又订了俩房间,叫他二人先凑合睡一夜。酒吧和酒店一个老板,挨的很近,离学校也都不远,上课很方便。定好了酒店之后,几人再无顾虑,开始敞开了玩。

玩到数不清第几轮,穹感觉眼前的灯和人脸开始晃悠,脑袋也开始变沉。迷迷糊糊里,他好像听见白珩关心了两句,又听见镜流在旁边说了句“醉了吧”。穹想说没醉,但是脑袋和嘴不听使唤,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有只手把他脑袋从白珩肩膀上挪开,靠向了自己。穹的嗅觉抓住了一点转瞬即逝的香味,这味道很舒缓,让他安稳了下来。

丹恒见穹靠在景元怀里,就忍不住说道:“我先把他送回酒店吧。”结果刚站起来,身体就晃了晃,于是他又迟疑着看向丹枫。

但丹枫这会儿顾不上,随口说道:“你去吧,我今天非把镜流喝服不可。”

镜流冷笑一声,道:“来,奉陪到底。”

白珩见他俩杠上连忙去劝,推了一把旁边没怎么喝多的景元,说道:“你去送,你去送。他俩小孩估计走不稳当。”

景元认命:“行,走吧。”反正又不远。

丹恒立马站起来,把穹搂到自己这边,而后道:“谢谢景老师。”

景元摇摇头,道:“没事,况且刚不是说过了吗,下学期就不是老师了,私底下可以不用这么叫我。”

迷迷瞪瞪挂在丹恒身上的穹听见这话,点了点头,说:“嗯、嗯,马上就不是老师咯。”

穹紧紧靠着丹恒,看着属实不太清醒。但是跟他说话他又能正常交流,说是醉也不太像,白珩看了半天,就锐评道:“好抽象啊,以后可不能再让他喝了。”

丹恒也挺自责,道:“没想到会这样。”

走到酒吧门口下台阶时候,在丹恒肩膀上靠着的穹被晃了两下,难受的动了动脑袋,想站直,却又晕的往景元那边倒过去。景元很顺势的把自己肩膀给出去,还极为贴心的给穹摁了摁太阳穴,摁的穹直哼哼。

景元确认道:“是真喝多了。”

丹恒道:“是。”

到了酒店,穹还在景元身上靠着,丹恒有点自顾不暇,能把路走稳已经很是个人物了,景元就负责给他俩拿着房卡。

但丹恒喝多了还不放心,看着景元把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走出来,又抢先一步把房卡拿在手里,把门锁上,说道:“谢谢。我也去睡了。”

丹恒这提防动作明显,景元却不甚在意,道了晚安就自己又回去酒吧续摊,还把这事跟丹枫说了说。丹枫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说:“跟丹恒当朋友是真不错。”

“是啊是啊。”景元点头。

“没事,”丹枫突然从兜里又掏出张房卡,“给。套间给了两张房卡,你拿着回去找他吧。”

景元看着那张房卡,眉毛一点点皱起来,迟疑的接下,道:“…你思想有问题。”

丹枫道:“怎么说?喜欢就去呗,这不是顺水推舟的事儿吗。”

“谈恋爱不兴一言堂,”景元说,“都跟你似的,那人人都当皇帝去算了。”

丹枫无所谓道:“哦,你清高。他跟人跑了你别找我哭。”

“…那我也认了。”景元叹口气,沉默了片刻,道:“算了,我去看看吧。”

他这趟特意跑去便利店买了瓶水,揣在兜里才去了酒店,扫开房门之后,看见穹果然很不老实的把被子早踢的到处都是。景元兜里备着解酒药,原本是给白珩和他老师准备的。他把穹扶起来点,往穹嘴里塞了两颗,又喂着喝了两口水。

嘴里吃药的时候穹就已经睁开眼睛了,不过看不甚清楚,只知道面前这人不会害自己,是个非常信任的模样。喝完了水,这人又扶着他躺回去。穹眼前的屋顶上有团昏黄色灯光,隐隐约约把面前人的脸拢在光晕里,只显出来一个熟悉轮廓。

穹张了张嘴,小声喊了句:“哥。”

景元听到穹说话挺意外,不知道他是渴了还是不舒服,问道:“怎么了?”

穹的脑袋昏昏沉沉,嘴也不听使唤,说两个字顿一下,喘口气,生怕自己说不明白,生怕面前人听不懂他说什么。他说:“想你,想跟你说说话。”

这话的语气很委屈,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景元听的血液发烫,向床边凑近一步,确认道:“说什么?”

穹没再多回答,他这会儿头疼欲裂,眼神很缓慢的聚焦,晃晃悠悠的落在景元脸上,费劲的看了一会儿,待看清面前人的脸后又道:“景老师…景元、我难受。”

景元没办法,只能又给他喂了两口水,安抚似的隔着被子拍了他两下,哄道:“知道知道,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穹不想躺着,强撑坐起来喝,把手搭在景元的膝盖上扶好,接着不受控的把鼻子凑到景元的胳膊上闻了下。但是他这时候头重脚轻,动作也不免冒失,一头栽在景元怀里,又扶稳了道:“其实刚认识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好香。”

“嗯,喜欢这味道?”景元揽着他,低着头跟他说话,“我那还有瓶没开封的,下次拿来送你。”

穹摇摇头表示不要,又道:“谢谢你,嘿、这次轮到我丢人了。”

“不丢人,挺好。”景元说,“你是酒后吐真言型的,比丹枫那种喝多了睡十八个钟头的强。”

穹疑惑的“嗯?”了一声。他吐什么真言了来着,不很记得,他只知道他这会儿还头疼的厉害,只仰着脸看景元,完全没明白景元在说什么。表情呆呆的,嘴唇很亮,看起来特别软,特别好亲。

景元看的喉结滚了两下,觉得这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有些趁人之危,他总不能真跟丹枫似的当皇帝。于是把脑袋偏开,笑了笑,道:“没什么。”说完又把穹扶着躺好,给他盖上被子,“休息会儿吧。”

穹乖乖点头,翻个身躺好。景元见状不放心,就给丹枫发了条信息:不回了,你们玩吧。

丹枫回复的很快:哟,要做皇帝啦?

景元回复:你好烦人。

对面没再回,也不知道误会成什么了,也或者是喝起来顾不上。于是景元收了手机,侧躺在穹旁边,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伸着给穹摁着太阳穴,轻声道:“难受吗?”

“有点。”穹道。景元揉的他舒服,原本疼的不行的脑袋这会儿轻巧了些许,他刚才没睡太长时间,被这么轻柔一按,马上感觉昏昏欲睡起来。

摁完太阳穴,景元又用指肚在穹后脑的头皮上缓慢抚摸着。他始终垂眼看着穹,看见怀里人竟信任至极的闭上了眼睛,不禁就想到刚才那个好想你、你好香,

景元身随心动,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穹的嘴唇有点轻柔触感,又感到被人轻轻摁着后脑勺,于是睁开了眼睛。

景元见穹看自己,以为他也是愿意的,于是亲吻就更用力,舌尖挑开了他的牙关,游进去找他的舌头,含着用力嘬了两口。这会儿穹嘴里酒气很重,把景元醺的有点难以自控。

至于什么趁人之危,就先暂时去见一见鬼吧。景元想。

穹被亲的舌头直发麻,情不自禁伸手搂景元的脖颈。景元半阖着眼睛,唇间动作迟缓下来,只含着穹的嘴唇舔,接着很轻的用舌尖去探他的舌根。

穹的小腹发痒,呼吸乱的厉害,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哪受得了这种撩拨,被亲的手脚直软。可恍惚间看清了景元的脸,他便用手指钻进景元的头发里狠狠抓了一把,嘴上也没轻没重的咬了一口。

景元“嘶”了一声,离开穹的嘴唇,委屈道,“怎么咬人。”

“舒服,”穹说,又恍惚道:“好会亲…”

“嗯,就当是个夸奖吧。”景元鼻尖蹭了穹一下,“再亲会儿?”

穹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景元的嘴唇,心跳更快,而后道:“…不了。”

现下他被景元压着,身体有些反应自然逃不过景元的眼睛。虽然穹岁数小,但景元也不是没有过他这阶段,只当他是害羞,于是吻就不再落在他的唇上,转而去找他的耳垂和侧颈,最后停在他喉结,轻轻亲了两口。

穹推了一下,并不十分情愿。他脆弱的咽喉被人吃在嘴里,声音抖的厉害,讨饶道:“你、你别…”

“别什么?”景元低低的问,而后抬头看他,腻腻歪歪的啄他眼角,道:“刚才就想亲你了。也不止刚才…早就想亲你了。”

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把景元往下摸的手摁住,无声拒绝着。景元贴的很近,嘴唇和下身都蹭着穹,他眼神缱绻,含情脉脉的,与情色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但见穹不是很想接受,他便把穹的手细细攥在掌心里,阖眸亲了亲穹的手腕。

现下穹的心跳乱作一处,他脑袋混沌,只知道这样不行,动作软绵绵的推阻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气氛黏糊的有点过头,他二人是既亲了也抱了,眼看就要顺水推舟下去。

然而景元先行松开了桎梏,摸了下穹的额头,安抚道:“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候,但我还是想再问一遍,穹。”

穹的脑袋混沌,缓缓道:“你、你说。”

此前景元没全然说出口,是不想让穹为难,但现在穹并没拒绝他,他就想要再认认真真的表一次白,不然没个名分还做这亲密动作,他总感觉怪异,而且心里不安稳。

景元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穹脑袋昏沉,听了这话便张张嘴。但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觉胃里翻涌,猛然坐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浴室跑去,跪在马桶前面吐了个昏天暗地。

景元无奈跟在后面,拿着瓶水给他拍背。等穹吐完,景元撕了个漱口水递给他,捏着他两腮道:“别咽下去。”

穹点点头,吐完后他身上轻松了很多,晃晃悠悠站起来洗了把脸,而后转过身面对景元,手撑着洗手台给自己做支撑,面色潮红的喘着粗气。

景元掺了他一把,说道:“等你清醒了找丹枫打一架去吧。”

“不,枫哥好人。”穹摇摇头,“不打架。”

景元心想他都把你卖给我了你还替他说话呢,真的迟钝的不行。

穹把身体重量从洗手台挪到了景元身上,又不确定道:“你刚才、说什么?”

景元叹口气,道:“…没什么。”

穹的脑袋还不甚清醒,沉默了许久。

过了几分钟,他口齿不清,慢吞吞开了口,道:“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手机,我有事,我得问问…”

“问什么?”景元说,“要问谁?”

穹吸了吸鼻子,“我得问问他什么意思…我要手机,我要给他打电话。”说完话,穹就在洗手台上摸索了一番,拿起了旁边挂着的吹风机,他认认真真地摁了两下按钮,然后放到耳朵边。

景元就静静看着,放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

“喂?”穹的声音含糊不清,“阿刃,你见到我怎么不理我啊…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他无知无觉的耍着酒疯,眼圈红红的,抓着吹风机不松手,“你能不能来找我啊…我特别、特别想和你说说话…”

景元做了个深呼吸,挤出个笑,把吹风机从他手里夺出来,哄道:“阿刃听见了,他马上就来找你。”

穹哽咽了一声,垂着脑袋撇撇嘴,说道:“噢,好吧。”

景元手摸着他的脸,不甘心似的确认道:“只想要阿刃,不想要我?”

穹费劲的想了片刻,盯着景元的脸看,懵然中感觉实话说出来太伤人,于是下意识的想要去迁就,但这并不是喜欢或是想要恋爱的感情,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点这其中边界,于是他又迟钝道:“我可能…”

其实穹在开口前,景元就有些不好预感,他本以为自己已然是胜券在握,但穹现下这行为不免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泼的他原本沸着的血液一点点凉透。

“算了,”景元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他,而后说道,“你今天喝的确实多,先休息吧,明天还有课。”

景元很少失态,像这样不听人说话还是头一次,表情也实在很不好看。穹看的心里感觉难过,便迟疑道:“你特别好,景元。是我、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他说这话时磕磕绊绊的大舌头,明显是因为酒还没醒透。景元却知自己这下半点机会也无,穹喝多了与否,吐的那真言竟都不是对他的。而此前那缠绵悱恻的吻,现在看来居然也有些偷来的意思。

可穹神智不清醒到这地步,还在努力安慰他,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景元觉得自己真是挺没脾气的。

穹晃了两下,脚步不稳的想回床上去,却没走几步就摔了。景元看见了就上去扶他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道了晚安。

穹睡的挺快,一着床就沉眠了。

景元在床边坐了会儿,而后轻轻站了起来。

他走出卧房,站在外厅的落地窗前看了眼下面的车水马龙,又抬头看向夜空。这时已近凌晨两点,月亮孤零零的挂在昏沉沉的天上,厚密的云层中或许藏着星星,但是并不能被肉眼观到。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景元收回目光,在通讯录上翻了翻,翻出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而后播号出去。这电话号是之前为表礼貌要来的,他此前从没想过居然真能派上用场。

听筒里响了七八声才接通,那边显然不知道这号码主人是谁,声音模糊,有点起床气,应该是刚睡着就被吵醒了。不过景元并不关心,道:“地址用短信给你发去了,速来。”

那边疑惑道:“嗯?”

景元道:“他喝的有点多,怕是半夜又要吐。你过来吧。还有,记得给他带身衣服穿。”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听出他声音,猛然清醒了,而后一句话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景元坐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耳朵听着穹屋里动静。他自己没怎么喝多过,哪怕是特别高兴或者特别不高兴的时候也总克制着,就怕自己像穹似的闹腾,他身边又没个人,半夜吐死恐怕也没人管。

且喝多了还会伤感情,如今这不就是么。

二十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景元穿戴整齐后开了门。

门外面刃小口喘着气,手里提着个晃得厉害的袋子,一看就是跑来的,见到景元便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道:“人呢?”

“那个屋,”景元指了下,“我先走了。”

“…谢谢。”刃迟疑道。

“不必客气。”景元笑了下,道:“我又不是为你,他说…他有些事想问你。”

刃还是道:“谢谢。”

“唉,”景元幽怨道,“难道就因为我出现的晚?”

这话摊开说的很明白,刃懂了景元深层意思,当下低声笑了笑,道:“…应该是,但你这辈子是没戏了,下辈子早点吧。”

景元没想着他居然挺舌灿莲花,会跟自己开玩笑,当下更觉得挫败,道:“没准上辈子是我跟你说这话呢。唉,走了。”

目送景元上了电梯后,刃关好门走进了刚才景元指的那间屋。

穹还兀自睡着,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看样子并不安稳,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手紧紧握成拳。

刃刚从外面来,一身寒气,没敢凑的太近,脱了大衣又暖了暖手才坐到旁边,把温热的手心贴在穹侧脸上摸了摸。

穹睡的热乎乎,被摸的皱皱鼻子,但并没醒,而是动了动脑袋继续睡着。直到半夜里才醒了一回。嗓子里干咽几下,飞快翻身下床,又吐了一通。

刃被他惊醒,连忙拧了瓶水跟上。

穹此前吐了一次,就不自觉有些肌肉反应,找马桶找的很准。吐完之后有个瓶口凑到他嘴边,他就喝了两口,漱漱嘴,然后呆愣愣看着马桶自动冲水之后的那个旋儿。

刃问道:“好点没?”

穹这才有点反应,扭过头盯着刃看,像是不明白他怎么在这儿,迟疑道:“诶?”他明明记得刚才是景元,给他递了漱口水,怎么一下子变成刃了。

他觉得他好像还没醒酒,脑袋好像有八百斤那么重,想站起来又晕的厉害,于是全然不顾自己刚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刃,耍赖道:“我要睡觉,我不想动。”

于是刃把他抱起来走出去,又帮他扒了外套和裤子,把他往被窝里一塞。穹全然没有反抗的被刃伺候一通,最后还自己给自己掖了掖被子,道:“晚安,阿刃。”

刃摸摸他脑门,“晚安。”

托景元喂的两颗醒酒药的福,穹这次睡下后没再吐,这一觉直接到了天明。他睁眼之后脑袋疼,膝盖疼,哪哪都疼,先摸了一把在枕头边放着的手机,看时间刚七点半,丹恒早在十分钟前就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先去找哥了,叫他醒了直接上课去。

穹迷迷瞪瞪回了“1”,把手机锁屏放下,然后翻了个身,突然看到旁边还躺着谁。他愣了片刻后,才回想起昨天自己身边好像确实一直有人,但是他记得好像是景元,怎么这会儿突然变成刃了。

刃的胳膊本来放在穹腰间,穹刚才一翻身,把刃的胳膊压住了,脑袋也枕在他肩膀上。这动作并不细微,他就被吵醒了,浑浑噩噩的睁眼瞧,道:“醒了,还难受吗?”

“不。”穹说,“昨天一直是你?”

刃迟疑了下,想到景元昨天的话,就决定撒个谎,道:“嗯。”

穹“嘶”了一声,他怎么总记得昨天是景元,好像还跟景元说了点不好听的话,还干什么了来着,猛地想不太起来。于是他道:“丹恒找的你?”

“嗯。”刃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穹道。

刃道:“说什么了?”

穹回忆了下,怎么想怎么记得是景元,他恍惚记得他好像给人家发了个好人卡。于是就心虚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边走边道:“…喝多说的话不能算数啊。”

刃这下也有点在意了,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你再想想。”

“就、就…”穹迟疑片刻,“反正你不要当真就对了。”他认为自己完全喝断片儿了,只记得看见了景元。

刃看他表情五花八门,察觉出景元给自己打电话之前估计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儿,但是穹看着也想不太起来,刃就不打算再纠结,站到他旁边和他一起洗漱,收拾好道:“送你回学校。”

穹盯着刃看半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想不是躲我么,不是冷暴力么,还来找我干什么?

刃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草草洗把脸便准备出去收拾东西。

“等会。”穹拉了他一把,把他拽回来,道:“先不说昨天,我问你,你凭什么一直躲我?”

这用词很微妙,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颇有些不讲理,还有点无知无觉的撒娇意思,刃沉默了片刻,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去床头把自己的充电器缠了起来放回兜里,道:“你说让我给你时间。”

“…”穹觉得这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关键是刃还真挺听话。

他张了张嘴,但是实在不占理,于是只好先坐回了床上去收自己的东西,无语道:“好吧,行吧,怪我。”

刃看穹反应就觉得好笑。

此前他和穹说过自己心意后,其实曾无数次后悔过自己为什么没沉住气,把人吓跑了。他那时竟在心里笃定穹不会喜欢自己这种人,长相普通、脾气不好,甚至不会玩游戏,也不爱出门。和别人比起来真是无趣又不讨喜。他想着多给穹一些时间,也许穹是没想好如何拒绝他。

但现在看来,他想的着实有点多,且心里也不自觉开始后怕。因着他这点自卑,差点就把穹拱手让人了。

这还不算,他居然被情敌贴脸嘲讽一通,关键是他还没法反驳。

但他知道穹什么性格,虽然他现在非常想直接把人摁着亲一通然后办了,可那样的话穹反而会推三阻四。他如果继续装傻充楞,那穹肯定会先主动。

他愿意看穹主动亲近他。

见刃不说话,穹试探道:“昨天我把你当成别人了,所以又拒绝了一遍。”

这下刃确实是挺震惊,瞳孔细微的缩了缩。他这反应没逃过穹的眼睛,于是穹就继续道:“你懂了吗?”

“…懂了。”刃顺坡下驴道,“不是我。”

穹心想你活三十年了还没人骗炮真挺奇特的,嘴上道:“我就知道。”

以刃这个鸵鸟性格,被他拒绝了估计够呛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一句话就能让刃躲自己半个月,要是真拒绝了刃不得自己猫哪儿哭两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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