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
谢驰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耳边闹哄哄的。谢驰这个班上课的时候，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什么声音都听得见；除了听课，什么事情都干。
各个组都分工明确，零食组、开黑组、睡觉组、闲聊组，还有空着的那些位置是不听拉倒组。——反正是没有人听课。
年轻老师常常为此烦恼，总想着把他们教好，反倒把自己整得气得不行。而有些阅历的老师都心里明白，这个班本来就是混混班，上课到点来到点走就行。
谢驰无心搭理他们，一个也不想掺和。本想着睡觉，可是一闭眼还是会想起她。两年过去，谢驰还是没有去找她。下个学期马上就要高三，还是不打扰她了，谢驰自我安慰道。
说到底，这些也都是虚的。谢驰自己心里也明白，就是怂，他也不甘心只在学校主席台上和体育课操场上远远见她，也不甘心只在广播表扬里听见她的名字。
但是能怎么办呢？去找她，人家看得上自己吗？先不谈自己风评多差，她本来就和自己并不熟悉。和她见面，连该不该打招呼都不知道。
反而是把纸条珍藏着，一遍遍翻看那些她不冷不热的回答的自己像个傻子。
感情不重要，都是虚的，都会过去的，谢驰再次自我安慰，心道还好无人听见他的心声，不然会被怎样嘲笑。
其实也没什么对吧，只是以前上课不听课，就看她一节课。节节课都不听，节节课都看她。没什么的，只是少了个乐子，有些……无聊。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其实响不响无所谓，没人在意。谢驰走出门外，突然就想走到沈云舟的班去看看她。
路上同学见到他都躲闪着，都想着谢驰这位爷又要去揍哪个班的。谁都没想到他只是想去看看心上人而已。
沈云舟的班是年级里最好的班，下课学生们大多都是自主学习，除了去洗手间的，偶尔也会有学累的去走廊散散心。
她还是这么认真啊，和以前一样。谢驰往窗内看道，嘴角自然扬起。还好她认真，没有发现我。虽然别人都误会成谢驰翻天前的宁静。
沈云舟怎么走出来了？得赶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
“谢驰？好久不见。”
“沈……沈云舟，”谢驰感觉神经忽然绷紧，他盯着面前熟悉的面孔，话到嘴边又咽下，只道，“好久不见。”
两人短暂的重逢，话题迅速地结束。一切又回到之前，谢驰松了口气，但愁绪再次涌上心头。到底该怎么办好？
下节课两个班都是体育课，谢驰也没有回去的心思。等铃声响起，两个班都下楼去操场后，他便溜进沈云舟班里。走廊上空无一人，不必担心被发现。
他拉上窗帘，把门反锁，然后在沈云舟的位置旁蹲下，翻着她的东西。这个行为的确是不好，但是他也无暇顾及这么多。他其实也没看什么，就只是沈云舟的课本。
谢驰翻看着她的作业本、课本，记笔记和做题的字体仍然工整好看，比之前还要潇洒几分，仍有长进。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去了解现在的她，至少离她近些吧。
随后他翻到一个本子，是日记本吗？谢驰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她，但他还是很想翻开。最后还是欲望胜了，他一边暗道对不起一边翻开。
里面的内容让他愣在原地，惊讶不已。里面有画也有文字，画的写的都是关于男女之间的东西。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男女之事，而是男女倒置，反倒是女人佩戴器具攻入男人后面。
谢驰惊讶于沈云舟居然会画和写这些东西，又莫名期待着这幅画中的男女是他和沈云舟。他不停往后翻着，脑海里浮现的画面都是他和沈云舟行此事。他心跳加速，浑身是汗，感觉正被火烤着一般。
“谢驰？你在做什么？”
谢驰听到熟悉声音后，大脑一片空白，居然忘记了关上后门！他手里抓着书一动不动，似乎等待着沈云舟的发怒和质问。她问什么，自己都招。
“你……看了这个本子？”沈云舟皱起眉头，沉着声质问道。
谢驰愣愣地点头称是，看见他的神情，沈云舟紧锁着的眉头反倒舒展开来，她轻笑一声道：“所以呢？觉得我和对外形象不符？好学生都是装出来的？”
“没有。”谢驰脑子现在一团乱，索性就什么都不想，是什么回答什么，把能想到的都回答出来，“我想你和我像上面这个样子做。”他将后门关上。
谢驰试图像电视剧里的男主壁咚女主那样壁咚沈云舟，他把沈云舟逼到墙边说道：“我喜欢你。”这样她无处可逃，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吧？我的长相也可以成功吧？
“我从以前就喜欢你，做……做我的女朋友吧。”
沈云舟的神情并没有改变，正在谢驰紧张之时，她仍然是波澜不惊地笑着，声音清脆地道：“好，我答应你。”
谢驰这下脑子更乱了，表白成功使他又惊又喜又慌张。沈云舟居然答应了！那……那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为什么会答应啊？
“可是你刚刚看到我的本子，你也知道我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你要想好。”沈云舟收起笑容，平静地注视着他，“我更想让男人，在我身下。”神情不怒自威。
“校霸，您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老子怎么可能连这个都受不了？”谢驰自信地道，“你想怎么玩，老子都奉陪！”好不容易在一起，自然不能把她丢了。
谢驰干脆不去想有的没的，爽朗地笑道：“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受欺负的话，报我名字没人敢欺负你的！”
“男女朋友之间该做些什么啊？”谢驰也不是个会谈恋爱的人，他激动又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要跟我去见我的兄弟们吗？以后你就是他们嫂子了啊。”
沈云舟把他反推到课桌旁，他也并不反抗，顺着坐到课桌上。
“该做。”沈云舟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说着，“谢驰，比起做他们的嫂子，我更想要你做我的老婆。”语气不容置疑。
谢驰爽快地答应下来：“做就做！”说完就后悔了，他对这些的了解程度只是少有几次地和那些狐朋狗友看看片子自渎过。
“我猜你还有疑惑，我之后会向你解释。”
正当他还想着和沈云舟做会有什么不一样时，双唇忽然被堵住，身子被压在课桌上。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强吻了。
谢驰双手环抱住沈云舟，让沈云舟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沈云舟的心跳声合奏着，透过衣服感受体温，两人的身体都发烫着。
“唔……”谢驰闷哼出声。他顺从地将双唇打开，让沈云舟的舌尖侵入攻掠，他青涩地回应着。舌尖缠绕着，互相交换着甜美。
沈云舟攻势不断，不过也是第一次吻一个人，技巧不免有些生疏牵强。身下的人的确是守不住，胸口上下起伏，喘息声急促，可她自己的呼吸也乱了套。
“嗯……不……不做了？”谢驰喘息着问道，刚刚的吻，的确粗暴了些。沈云舟突然起身，他有些疑惑。
他的衬衫被汗浸湿，紧贴着皮肤能够看到胸前可人的红豆。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腰侧有疤痕，或许是因打架落下的。
沈云舟不自觉地将手指轻轻抚上那处疤痕，腰侧敏感，惹得谢驰身子一颤。谢驰心想，莫不是她不喜欢这疤痕？可这……
“打架伤的？”
“呃……是。”谢驰犹豫着开口，把实话连同口水咽回肚子里，“你不喜欢吗？”
沈云舟摇头道：“只是有些心疼。”
她将谢驰衬衫纽扣解开，抚摸着他白皙却有力的身体。从他的喉结开始，轻轻地按压着，嘴唇随着手的动作亲吻着，在“画布”上绘出红花。
谢驰觉得有些痒，不禁轻声唤她的名字：“云舟……”他浑身紧绷着，无法放松。他感觉自己正在燃烧着一般。
沈云舟欲火中烧，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望向钟表，离下课时间不久。她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若是不解开他的纽扣，或许现在把持得住。
可从小在外人面前便是循规蹈矩、恪守本分的形象，偶尔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感觉不错。沈云舟有些自嘲地想道。
“小些声，马上就要下课了。”沈云舟趴在谢驰身上，双手搂住他，柔声道，“我想你也不想被发现吧，不要射出来。”最后半句颇有使坏的味道。
谢驰配合地点头，主动地吻上沈云舟。沈云舟轻咬着他的柔软唇瓣，好看的红色在他的唇瓣上晕染开来，就像草莓糖。
舌尖探入，在他唇齿间留下自己的味道，用比刚刚还要强烈的攻势向他宣示主权，然后品尝着他的甜美。沈云舟大脑里只余下快感。
谢驰下身肿胀，他竭力克制着泻火，哪还顾得上唇齿间的被攻占，只任由着被沈云舟攻陷。他下身抵着沈云舟的衣服，即将到来的高潮给他带来无穷快感，他现在却要压抑快感。
仿佛还有一步便可越过深渊到达极乐之地，却要望着一步之遥的地方强行让自己停下脚步。痛苦与快感交织着，他眼角泛出泪来。
在教室里，隔壁的班级在上课，对面的办公室里都是老师。偷尝禁果的罪恶感、深陷情欲的愉悦感和仅存的些许理智。
但也只能是吻，只能是浅尝辄止。所以，这吻格外宝贵，两人都格外珍惜，尽可能地索取着甜美和愉悦，感受着每一秒，不舍浪费。
“接下来还有课。”沈云舟率先结束这个吻，站起身来，又伸出手让谢驰扶着站起来。自己的衣服尚还整齐，面前的人早已衣衫不整又狼狈不堪。
而自己是罪魁祸首，沈云舟默默地低下头来，帮他系好一个个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一个扣子时，两人对视，谢驰双颊红晕，沈云舟知道自己也是。
“那处的事，你可以解决吧。”沈云舟轻咳两声继续说道。
谢驰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做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害羞。耳边传来声音时，他有些迟钝地应道：“可……可以。”
“谢驰，那……你就先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沈云舟语气生硬地道，她现在觉得自己颇有种“拔那什么无情”的感觉。
“需要我帮忙吗？”于是她就又加上了一句。
谢驰现在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尴尬地回道：“这……这倒不用。”然后低下头去吻了一下沈云舟。
“我爱你，我……我先走了。”
沈云舟愣了一下，然后绽开笑颜望着他道：“嗯，我也爱你。”眼睛弯起来像月牙一样漂亮。
谢驰走出门外，所幸厕所就在转弯处，他马上便冲进男厕。把门锁上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的是她的笑。她的笑还是那么好看，不过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开心地笑。
在谢驰的印象中，沈云舟笑过很多次。
但以前的每一次，她的笑虽然都很温柔和善，可是也都带着距离感，似乎没有感情一般。
果然还是她发自内心的笑要更好看。
啧，不过当下要紧事还是泻火……左思右想好像这样自己有点亏，那下次再讨回来？谢驰止不住地想。
沈云舟确保刚刚的事情没留下其他痕迹以后，就拿出自己的练习写着。除了思考解题方法以外，还想着谢驰。
“下次再补偿你更多吧。”沈云舟苦笑着小声道。他很甜，比糖果要甜。
少年和少女初尝禁果，是碍于地点只好浅尝辄止，是三个吻的情欲中恰到好处的青涩，是罪恶又美好的，是使彼此心神不宁的。
“云舟？云舟？你回教室休息好些了吧？”
“……嗯，好些了。——抱歉，我走神了。”沈云舟皱了皱眉。
“谢哥，你怎么浑身是汗还满面红光啊？刚刚体育课你去哪了？怎么活像被人……”
“你懂什么，我刚刚去绕着学校跑步了，我这是精神焕发！”谢驰有些心虚地道，刻意让语气再凶些。
“那我们怎么没看到你？”
“傻子闭嘴！那是老子跑得快！再问宰了你！”谢驰的脸好像又红了一个度。
时隔许久，两人再提起时，仍觉得此时最懵懂美好。谈起来都不禁露出笑意，感叹时光流逝得太快。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这时候的两人，还在为这件事情，偷偷在心里回忆着甜啊。
在沈云舟把整整一套物理试题写完以后，她还是没有听到谢驰回来开门的声音。她抬头看向日历，上面清晰地写着三月十四日。——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或许是他忘记了今天的约定？沈云舟放下笔挑起眉笑了笑，点开手机正巧收到谢驰发给她的短信。
——云舟，我现在回来，刚刚和兄弟有些事情。
又是这个用烂了的借口，沈云舟心中早已了然他不过是在外面撒欢玩疯了忘记时间而已，她无奈地打下几个字。
——好。
但是难道会让违约的他好过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已经准备好工具，在脑子里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好好伺候不守时的家伙，就等那人出现在她面前。
“我回来了，刚刚和兄弟们打了几场球，没注意时间。抱歉啊，云舟。”
沈云舟盯着他不说话，一副看你还想怎么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