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拐卖妇女要杀头的
我操你妈的终于来了人了啊。
头一歪,销冠在一线光打进来的瞬间死猪似的横在了柴垛里,像不曾醒来过。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停,耳边伸来个冰冰凉的东西,触感像个拐杖,又像鞋拔子,拨开祝也脸旁的稻杂,挨着那下巴,往上一托。
祝也脑中当时冷冷一笑:狗眼睁大点,看看老子的胡茬印子。
奈何环境光线实在太差了,稻禾杂草蜘蛛网组成一帐灰蒙蒙的帘布,祝也在那里都快技术性仰头让光线恰好打上自己喉结和下巴,以使自己男性特征在“昏迷”的前提下被发现——客户在凑巧下察觉自身错误要比主动羞辱客户的弱智来得更容易被接受;顺水推舟再打打感情牌,这名堂也不是没有——可祝也听见一声呸,就炸在他紧闭的眼睫旁,土话混着干瘪的跺地声,紧接着冰冰凉的东西伸到他胸口,隔着昂贵的硅胶就是猛地一揿。
这一揿,差点按爆祝也硬憋的河豚气,手势是十分歹毒了。
要不是这层硅胶隔着,别说女人了,以祝也健身房扛器材的胸肌来说,这直上直下的一捣,除非真的药昏了,是完全装不下去一点的。
祝也那么多年历练下来,心思再十万个草泥马喧嚣奔腾,还是面不改色压在原地,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就听见土话弹出轻蔑的语气,他大体能猜到个意思,这是嫌他生得艳,不老实,像个娼妓;先饿几天,饿掉了大城市的傲气,再赏几口饭云云。
祝也闭着眼睛硬撬下自己冷笑的唇角,寻思我他妈拉哪里的时候。后面有个年轻的女音,十七八岁,唯唯诺诺期期艾艾地说:“可是二哥教过,这是非法囚禁,要杀头的。”
连绵的一长串土话后突然这一波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甚至一个音都没打折。祝也听入耳中,虽说杀头倒也不至于,但他瞬间心思就活络了起来,这普通话意味着给他撞到了突破口。祝也想了想,稍许在原地可怜兮兮地皱了皱他艳丽的眉,没出声。果不其然阴影覆下来,带着点喂猪烧饭的柴火气。姑娘在祝也的额头上摸了摸,似乎很喜欢他那火红的假发,手指轻轻搔进去,就那么一下,啪。
拐杖还是鞋拔子就那么抽在祝也脑门上,疼得他没忍住,睁开了眼。
小姑娘十六岁的样子,手指蜷着,祝也只一扫就晓得是挨多了打——红彤彤的指缝蜷在掌心,那一下就差一点戳进他浓妆的眼睛里。此刻冰凉的长杆子依旧虎虎生风,在他眼前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显然呸过口水叽里咕噜骂过他的黑瘦老头横眉怒目地在那弓着膝盖,也不知哪来的怒火,噼里啪啦全抽在小姑娘脏兮兮的身板上。不是拐杖也不是鞋拔子的一根铜管,祝也一看,好家伙,民国剧里面的旱烟枪。
“我只是看看她有没有发烧。”姑娘被抽得人往上押,在祝也眼里像细长的弹簧,“就算给二哥买的媳妇,二哥这成绩考上了全省第一,那也不能是生病的啊!”
有理有据。祝也喉结滚动,就差要滴下泪来。
这是,封建余孽中的一股清流,就在他眼前,被火辣的旱烟枪抽得不避不闪。他静静地看着,半晌,压细了嗓尖,说了个名字。
“不就是梁卉山吗?我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