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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过你那我哥的17岁谁来赔啊?

 

16

强烈的太阳光晒得头皮都要烧起来了,戚野头晕目眩,以至于他用了足足两分钟,也没能理解那张纸上印刷的“精神障碍矫正报告”这几个大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头重脚轻,捧着铁盒去了客厅。

所谓报告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病人姓名是“戚闲”,年龄那栏写的17岁,后面就是简短的病情及治疗陈述。

“患者长期情绪低落,伴有失眠、头痛、注意力不集中等症状,sas焦虑自评量表评分68,属中度焦虑。

……

对患者给予药物治疗帕罗西汀1片/每天缓解其焦虑症,并辅以厌恶疗法电击6次/每天、盐酸阿扑吗啡注射液催吐5g/每次矫正其同性性取向。

3个月疗效显着,症状明显好转,准予出院。”

戚野将这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几遍,看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脑子里嗡嗡作响。

住家保姆看他脸色苍白,担心地上前询问,却被他锐利又痛苦的眼神吓退。

出具报告的机构是本地一家精神卫生疗养中心,戚野把名称输入搜索引擎,打算查到地址去一趟,结果蹦出来的相关词条却是机构已倒闭查封的消息。

原来这家机构打着“矫正同性恋”的旗号,采用极端手段强迫矫正所谓的“患者”性取向,非法盈利数百万。前段时间因为一个孩子不堪重压跳楼自杀,这家疗养中心才被曝光查处。

戚野开始感到后怕。

电击、催吐,这几个可怕的字眼在强烈刺痛他的眼睛,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他哥当年是怎么一次次挺过来的。

足足三个月啊。

戚野想起那段时间自己莫名其妙大病了一场,他甚至埋怨过戚闲,为什么自己病得下不来床,他哥也不肯从学校请几天假回来看他?

原来他哥正自顾不暇。

更何况那时自己身边有保姆端水喂饭,他哥呢?

他哥孤零零的,在那将近一百天的日日夜夜里,不知道戚闲有没有想过他、恨过他。

戚野去拿盒子里的其他东西,手指不控制地颤抖,好似他手里握着一柄尖刀,在无声刺破他哥心上的陈朽腐肉。

稍不留神,他哥的命脉就可能断了,而死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那是个日记本。

翻开一看,触目惊心。

通篇都是“变态”“恶心”,字迹僵硬板正,一笔一划,甚至在用力时将纸戳烂几处。

戚野看到他哥穿着束缚衣,被捆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无助绝望地呐喊着、嘶吼着,对他发出凄厉又疯狂的呼救。

有人向他哥挥舞起电击棒,呼救声又变成压抑到极致的呻吟,他哥浑身颤栗着,额角冒着冷汗,咬紧牙根一遍遍说“我不喜欢他”“我被治愈了”。

戚野再难控制地哭出声来。

他从来不知道,他哥在青春洋溢的17岁,竟曾如此饱受精神的折磨。

为什么要如此痛苦?喜欢男生、喜欢自己的亲弟弟,难道就是原罪,是不可接受、无法饶恕的吗?

戚野在日记本的最后,发现他哥的症结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他们让我恶心。

尽管他信誓旦旦地说一切都是误会,发誓从未伤害过我和小野,但我依然觉得恶心。

我为什么是他们的儿子?

他们明明不配做人。

……

乱伦是会遗传的吗?

答案是会的吧,不然我为什么会像那两个畜生一样,妄想着和小野做爱?

我这几天查了很多资料,有言论说这叫‘遗传性性吸引’。

放他妈的狗屁。

果然,我也是个畜生。

我是个喜欢自己亲弟弟的变态。

恶心。

我为什么不去死?

因为……我还舍不得他啊。”

戚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敏锐过,他噌的蹿起来,直奔地下室。绕过两个布置工整的工作台,他来到一间上了锁的门前。

地下室里的这间屋子常年上锁,以前他贪玩哭着闹着想进去,老爸老妈就会吓他说里面有吃小孩的怪婆婆。后来长大了,吓人的说辞换了一套,说是里面锁着他们家的保险箱,不能轻易打开。

戚野踹了两脚,大门纹丝不动。他又跑上楼去,到院子里拎了那把斧头,吓得保姆连忙后退,想劝阻一下,但戚野的表情看起来凶狠地像是要杀人一样,她瑟缩在厨房里不敢发声。

戚野抡起大斧,砍向门锁,但现在大门都是高科技,受到外力破坏,自动锁死。

幸好他爸妈一直追求高档品质,家里的大门家具基本都是实木,戚野干脆抡起斧子砍向门板。

掌心震得又痛又麻,四处飞溅的木屑刮破了他的脸颊,斧刃都砍劈了。

戚野浑不在意地抹了把脸,长腿飞踹一脚,就着门板被砍出的破洞,蛮力地破拆开,强势闯入了他家的禁地。

斧头应声而落。

不大不小的一间密室,更像是胶卷时代洗照片用的那种暗室,三面墙上密密麻麻挂着许多照片,他走近细看,才发现那是许多青涩甚至可以用“稚嫩”形容的身体特写。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南面有一排展示柜,上面分门别类,放着许多碟片。

戚野拿出一张放进了dvd机里,只看了个开头就按了弹出键。

他咬咬牙,拿出手机将这间屋子的每一处细节都录了下来。镜头扫过展示柜时,他发现有一栏单独贴了标签,写着“宝贝成长记录”。

戚野心头一跳。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他可不想在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做什么狗屁宝贝。

他强忍不适,把那几张碟片拿出来逐个播放,越看浑身血液越冷。

那是家庭式录影带,记录着他和他哥的日常生活片段,本该是温馨快乐的事,只是掌镜人总会将焦点聚集在他们的私密部位,尤其是儿时洗澡片段,那些特写镜头更是让他一阵恶寒。

他从未想过,记忆中那些关于父爱、母爱的零星片段,真相竟是如此荒唐悲哀,且令人恶心。

戚闲是因为看到这些东西,才会突然性情大变,憎恨父母,进而自我厌恶的吗?

可明明犯错的人,不是他。

没多久,戚闲打电话问他在哪儿,戚野长长吁出一口气,尽量语气平静,不露端倪地说:“我回家了,有点事要处理,要晚两天再回学校。”

“那你忙,我等你回来。”

“等等哥——”

戚野叫住他,但又一时语塞。

他很想问问当年戚闲是不是看到了这些脏东西,为什么不揭发他们的丑陋,反而把自己丢进了疗养院。

但他不敢贸然发问。

他哥已经离开了这个臭气熏天的泥潭,就不该再回头看一眼。

“小野?”戚闲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夜色里的银月,沁凉的温柔。

“没事,只是有点想你了,”戚野捏紧手机,“你这两天也记得想我啊。”

戚闲笑了笑,很淡地“嗯”了一句:“好。”

晚上十点半,楼梯口才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跌跌撞撞的碰倒了外面工作台上的东西,戚野抬起头来,就见早晨那个妆发精致的女人赤脚跑进视野中,头发已经乱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慌乱。

“宝贝你……”

“怎么只有你自己?”戚野打断她,目光往她身后延展又收回,“戚明浩人呢?”

“小野你怎么能乱跑到你爸爸工作间来呢?”林清皱起眉,走过来试图把戚野拉出去,结果被戚野反拖到荧幕前。

画面定格在他赤裸裸的屁股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好看吗?!啊!”戚野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脸贴在滚烫的屏幕上,“当初你生了我跟我哥,就是为了干这个的吗?”

林清被他拽得头皮生疼,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哀求着、嘶吼着让他松手。

“为什么只有我们7岁前的镜头呢?为什么后面不拍了?是怕被我们发现不对劲,还是因为我俩年纪太大了,不符合你俩的要求了?”

戚野将她摔进旁边的小沙发里,眦目欲裂,掐着她的脖子咬牙道:“回答我!”

林清根本说不出话来,小腿一通乱踢,剧烈挣扎着,刚才去停车的戚明浩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匆忙赶来,把戚野猛地推开。

咣当一声,戚野脑袋撞在了桌角上。

“你发什么疯?”戚明浩把老婆护在身后,指指门外,对戚野大声道:“滚出去!”

戚野踉跄地站起来,晃晃脑袋,冷笑道:“想让我滚,可以啊,你先把这些玩意儿给我个合理解释。”

林清从少戚明浩身后探出头来,没什么底气地说:“小野你知道的,你爸爸业余爱好就是摄影……”

“那就是承认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拍的对吧?”戚野点点头,“好,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当初把我哥扔进那个狗屁矫正中心里去?!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想让他死啊?!”

“什么矫正中心?你……”

“跟我装傻?你们不就是因为他发现了你们这些龌龊事,才把他丢到那家害死人的机构里去的吗?!戚闲挺过来了,你俩是不是特失望?”

“小野你冷静点,你说的那些我们真得不清楚的呀……”

戚野嗤笑了一声,越发觉得自己悲哀。

以前疯狗跟他开玩笑,说羡慕他家的散养政策,他还挺开心,不受父母管束,每个月有钱拿,是挺不错的。

可他的父母,从来不是因为要忙事业顾不上家庭,就像今天,他们还可以穿的人模狗样的出门参加上流社会的party,享受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纯粹只是不关心、不在意罢了。

甚至他和他哥的出生,也只是为了满足这两个变态的性欲而已。

戚明浩再开口时,语气冷静了许多:“小野,关于你哥的事,我们之间真的有误会。你也知道的,你哥叛逆心重,自作主张转了学,连着三月都不肯回家……”

“打住,”戚野眼里沁着寒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你他妈真是个畜生。”

戚明浩神情一变,还没开口,就见戚野边往外走便跟他说:“你不肯说实话,那你就去跟警察说。”

他登时一慌,扑过去拽住戚野的胳膊:“小野你别冲动!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跟畜生没得聊。”戚野甩开他的手,头晕得越发厉害。

“是是是!我是畜生!求你了小野,算爸爸求你!”戚明浩早年白手起家,在商圈浮浮沉沉,棱角早就被磨平了,半分骨气都没有,“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别揭发我,好不好?爸爸给你跪下行不行?你要多少你说个数。”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遇见事就只知道拿钱摆平。

“你的钱,我嫌脏。”

“爸爸跟你发誓,这钱绝对干净,跟屋子里的东西半毛钱都没有!”戚明浩拽着他不肯让他走,“我就这点小癖好,我知道见不得人,所以这些年一直偷偷摸摸的就在这间屋子里,我真的哪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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