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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西瓜与水泥袋

 

深红色的越野车在不甚平坦的土路上疾驰,后座上的男人百无聊赖地靠在车窗边,手肘搭在窗框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的田地、瓦房与连绵的小山丘。

男人名叫郁锦辰,今年29岁,在本市的上层圈子里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家老父亲曾经是当地知名大学的校长,母亲则是学院里的资深教授,他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大姐,都是从小品学兼优,后来一个从了政,一个则是继承父母衣钵,在大学里担任老师。

优越的家庭环境为郁锦辰提供了许多便利,让他能够接触到更多新鲜事物,脑子也比一般人要来得活泛。还在念大学时,他就跟同学一起通过搞信息技术赚到了第一桶金,毕业之后经由家里人的帮扶,下海创立了锦城集团,靠着灵敏的商业嗅觉把公司越做越大,谁见了他都得夸一句青年才俊。

不过相对的,虽然在事业上成绩斐然,郁锦辰的感情生活却不太顺利。早年读书的时候虽然跟一个学姐轰轰烈烈的谈过挺久,甚至还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没几年两人就因为三观不合而分道扬镳。再后来,他被几个狐朋狗友带歪,发现玩男人也别有一番滋味,而且没有搞出小孩的烦恼,之后就彻底走偏,在胡混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他想,反正他现在还年轻,传宗接代的任务也早早完成过了,一个人想干嘛干嘛多轻松啊。等什么时候玩不动了,开始贪恋家庭的温暖了,再收心找个合适的人回来结婚呗。

乡里的土路修得实在不怎么样,车子开过一处坑洼,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震得郁锦辰龇牙咧嘴地吐出一串脏话。

正巧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郁锦辰翻开手机盖,把听筒放到耳朵上,翘着脚接通来电。

“喂?大成啊。操,你真会挑个时候回来,我今天刚离开市里,马上要到乡里头了。”

不知道对面人问了句什么,男人露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恶声恶气地说:“还能因为什么,就温泉山庄那个项目呗!妈逼的孙大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妈的吃回扣不说,还敢给老子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前一阵工地上出了事故,差点闹出人命,底下小工头实在受不了把事捅到我这里,我这才知道来龙去脉,要不还蒙在鼓里呢!”

呼出一口气,郁锦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听对面人讲完,嗤笑着答:“废话,那我能轻饶了他?别以为跟我姐夫沾亲带故又是公司里的老人我就能网开一面,想得美!那天在办公室里,我抽了他三十多个大嘴巴,要不是有人拦着,我真巴不得把他腿都打折!钱?钱当然是要他都给我吐出来!下半辈子搁监狱里反省去吧!”

把手伸出窗外抖了抖烟灰,他望着天边一朵朵的白云继续说:“没办法,公司里没闲人了,要么有项目要么靠不住,我不自己来还能怎么办。这次估计少说得呆十天半个月吧,建筑材料和安全设备那些都得检查一遍啊,顺便再跟进一下进度,要是有意外情况的话弄不好一整个夏天都得窝在这边了。”

“嗯,我知道。行,行,那就这样。等闲下来我抽空回市里几天,到时候咱们再聚呗。”

电话挂断,车子也正好到达了目的地。郁锦辰这一路坐得屁股都疼了,见状立刻收起手机跳下车子,在空地上活动发僵的胳膊腿儿。

没一会儿,一名大约四十来岁肤色黢黑的汉子戴着安全帽小跑过来,边冲郁锦辰挥手边露出一口白牙。

“郁总!您来啦?那边儿太晒,我带你找个阴凉地方。”

这个黑黝黝的汉子就是之前向郁锦辰告发项目负责人的小工头。本来工地上的这些腌臜内幕他平时见得也挺多了,可是这次这事实在是过分,建筑材料偷工减料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给工人发的安全帽安全绳什么的也全都不合规,为了自己和工友的人身安全,他说什么都得出这个头不可。

“哎,吴哥。”郁锦辰笑容满面地同吴海握了握手,跟着他往工地里面走。“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得被孙兴发给坑死!真没想到他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这种手脚,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没有没有,这都是应该的。”吴海摆摆手,带着郁锦辰走到一片树荫下,指着不远处的施工现场说:“那片就是之前发生坍塌事故的地方,已经按您的指示全部推掉准备重建了。材料的话,有一批能用的已经给筛出来了,准备先送到上边去,现在正在搬呢。”

郁锦辰答应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表情也渐渐认真起来。

等大概的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吴海见郁锦辰神色有些疲乏,知道他大概是坐了一下午的车过来有点累了,于是主动结束话题,要送他到附近的旅馆里休息。

乡村里的旅馆条件相当简陋,不要说跟星级酒店比,就连市里的招待所恐怕都比不上。郁锦辰从小到大几乎就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表面上碍着面子不好多说什么,内心里已经把那个该死的孙大头吊起来拷打了无数遍。

不满意归不满意,毕竟是村里,能找到的最好的住处也就是这了,再不满意也只能捏着鼻子住下。

当天晚上,郁锦辰穿着外衣外裤窝在硬梆梆的床上,听着外面田里此起彼伏的蛙鸣虫叫,愣是整宿都没能睡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撑不住眯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上午,郁锦辰蔫头耷脑的再次跟着吴海去了工地,精神比昨天还差,在太阳底下晒了没一会儿就感觉眼前发黑,差点摔倒,吓得吴海赶紧给他找来椅子和清凉油,把人安置在阴凉处歇着,轻易不敢再劳烦他。

坐在树荫下歇了一会儿,郁锦辰感觉自己缓过来不少,至少脑袋不发晕了。旁边地上搁着半拉切好的西瓜,是吴海刚刚送过来的,说是地里新摘的,味道很好,让他尝尝。

正好嘴里没滋味,郁锦辰拿起一片瓜咬下去,汁水四溢满口清甜,果然好吃得不得了,几口下去似乎连闷热的暑气都消减掉不少。

三两口啃光一片,他丢掉果皮,意犹未尽地又拿起一块,边啃边抬眼望向前方。

温泉山庄是依山而建的,有一片区域恰好位于小山坡。这个地段道路崎岖,小车不好用,所以材料只能靠工人一袋一袋的背上来。

在这一干灰头土脸背水泥袋的民工里,有一个个子挺高的小伙子格外引人注目。那小伙子看上去挺年轻,但身材相当结实,穿着件脏兮兮的工字背心,胳膊上的肌肉像全麦面包一样块块隆起。

而最重要的是,旁人每次也就能背个一两袋水泥,他却次次都是三袋起,脚步也比别人要快,就郁锦辰坐这乘凉的这一阵功夫,他已经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了,脸上脖子上均是汗津津的。

左右也是闲得无聊,郁锦辰吃饱了瓜,就开始认真地观察起那小伙子来。可是这一观察不要紧,他忽然发现,不知道是袋子太粗糙,还是一次扛好几袋压力太重,小伙子的肩头已然被磨得破皮红肿,殷红的血从伤口里渗出来,星星点点的沾在编织袋上,在阳光下看着特别刺目。

郁锦辰知道工地上的汉子们都活得比较糙,受苦受疼也是常事;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着那脏兮兮的袋子挨上已然流血的伤处,压在红肿的肩头不断摩擦,男人还是觉得一阵牙酸,打心眼里替他害疼。

“哎,哎,那边那个,对,就是叫你。”

喊住刚刚卸了三袋水泥正要返回下边再去背新的过来的小伙子,郁锦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那血糊糊的肩膀,皱眉道:“赶紧去找吴海给你处理一下,都这样了还扛呢?你也不怕伤口感染,那水泥袋多脏啊。”

小伙子闻言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肩膀,小小的“啊”了一声,好像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没事,我拿毛巾垫一下就行。”

听见他的回答,郁锦辰差点气笑了,“行什么行,跟我扯淡呢?好了你赶紧过来歇着吧,我给吴海打电话。咱又不是什么黑心企业,不至于这么压榨工人的。”

那小伙子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郁锦辰懒得听他掰扯,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到树荫底下,捞起一片西瓜递到他手中。

“来,吃一块,脆甜脆甜的,可解暑了。”

“哦……谢谢。”小伙子呆呆的接过西瓜,闷不吭声的低头啃起来。郁锦辰给吴海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等电话挂断时,那小伙子正好吃完手里的瓜,捧着薄薄的瓜皮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看什么?”郁锦辰笑了一下,感觉这小子笨笨憨憨的挺有意思,而且细看之下长得其实还不赖,眉眼鼻子都挺周正,就是皮肤晒得挺黑。

“没……”视线对上,那小伙子赶紧收回目光,面上表情有些局促,是那种很典型的农村孩子见到城里人时的新鲜与羞怯。

郁锦辰又递给他一块西瓜,并示意他坐到椅子上休息,自己则是交叠起两条长腿靠在树干上,边吸烟边望着他问:“你多大啊?是本地人吗?”

小伙子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西瓜,吐字清晰地答:“十六了,我家是瓦坛村的。”

郁锦辰有些惊奇地睁了睁眼,“你才十六啊?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十八九岁了呢。好家伙,这大个子长的,真结实。”

十六岁的小伙子讷讷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攥着瓜皮把脑袋低了下去。

不一会儿,吴海拿着纱布和紫药水过来了。小伙子看见他,马上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吴哥”。

“哦,原来是小梁啊。”吴海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着,边拿纱布帮他擦血,边悄悄瞅了一眼站在一旁抽烟的郁锦辰。

单梁这个小伙子他是认得的,毕竟年纪很轻,而且个头高大健壮,挺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听说他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初中一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在工地这干了快半年,一直都很吃苦耐劳,性格也特别老实,有一股老黄牛一样温厚坚韧的劲。

清理干净伤口,又仔细涂上紫药水,吴海拍了拍单梁的后背对他说:“小伙子,吃苦耐劳是好事,但也别太拼了。今天放你一天假,你回去歇着吧,明天去下边那帮忙铲土。”

单梁呆呆的“哦”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郁锦辰倒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走过来一拍他的头顶:“对了,这样正好,你下午陪我去一趟县里的百货商场吧。旅馆里的床单被套看着太不干净了,破床垫子也睡着不舒服,我得去买套新的回来。”

吴海在心里咧了咧嘴,心想不愧是城里人,讲究真多。

“行,小梁,那你跟郁总去吧,正好回去再帮他打扫一下屋子什么的。哦对了,我还没给你介绍吧,这位就是咱们的大老板,锦城集团的郁总,你可注意着点别对人家不礼貌啊。”

郁锦辰闻言哈哈一笑:“不用那么拘谨,小梁应该也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人吧?看着挺老实的,我挺喜欢。”

“是,”吴海点点头,又拍了拍单梁的后背。“这小子挺不错的,能吃苦能干活,就是有点笨,脑子不机灵,要是干了什么傻事您多担待啊。”

嗯嗯答应着送走了吴海,郁锦辰回头看了看表情有些紧张的单梁,忽然感觉心里特别轻快,好像闷不透气的房间里打开了一扇小窗似的。

“走吧小梁,吴哥可是把你借给我了,你今天就是我的人了。”

当天下午,郁锦辰带着单梁跑到县城最大的那家百货商场里,眼睛都没眨的买下了一整套最贵的床品外加一张席梦思床垫。

买完东西之后,正好肚子饿了,他又带人去到县里唯一一家肯德基吃洋快餐。打小在农村长大的朴实孩子面对卖相和价格都如此惊人的新鲜玩意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连连摇头不肯主动点餐。郁锦辰没办法,只能斟酌着点了两份套餐外加一个全家桶,心想吃不了就剩下也无所谓。

结果没想到,青春期的小伙子食量本来就挺惊人,再加上他平时一直在做重体力劳动,消耗也大,一份套餐加一份全家桶也就将将吃个八分饱。郁锦辰见状,又去柜台多点了两个鸡肉卷回来,坐在对面边喝饮料边笑呵呵地打量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心里想:真像个小牛犊似的。

吃饱喝足,两个人重新上路。今天助理小赵有事不在,郁锦辰自己开车,单梁坐在副驾驶,送床垫的皮卡则是在后面跟着。

一开始的时候,看得出来单梁有些拘谨,大概是人生第一次碰上“总”这个级别的人,颇有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意思。

不过郁锦辰虽为企业老总,但性格并不严肃,而且因为挺喜欢这小伙子,所以格外的爱说话,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奇闻轶事,终于让他表情放松下来,时不时的露出腼腆的笑模样。

车子开回到旅馆,几个人一通折腾,终于把旧床垫丢掉换了新的。之后郁锦辰又支使单梁帮他把床单被套枕头也通通换掉,自己则是拿了根鸡毛掸子清理橱柜,把里面角落的蜘蛛网全部掸掉。

衣柜大概是因为比较常用的缘故,所以没有特别多灰尘蛛网需要打扫。郁锦辰抖了抖手里的鸡毛掸子,把衣柜门关上,又蹲下身去开旁边的矮橱,结果刚一打开,里面就冲出来一个灰褐色的小东西,吓得他“嗷”的一声惨叫。

“我操!这他妈什么玩意?!不会是耗子吧!”

单梁刚刚铺好床单,一转头便看到那小东西跑到了桌子与墙之间的夹角。

“嗯,应该是。”淡定地点了点头,他拎起地上的扫帚,轻手轻脚地朝桌子那边走去。郁锦辰表情难看的咧了下嘴,迅速离开矮橱,动作飞快地跑到了与耗子相距最远的角落。

夹角位置太狭小,有点不太方便发力,单梁拿扫帚捅了一下,那耗子受了惊,火箭似的蹿出来直冲着郁锦辰的方向射过去。

“oh!fuck!你别过来啊!”郁锦辰惊得英文都飙出来了,屁滚尿流地朝单梁这边逃。单梁见状丢下扫帚,跟过去眼疾脚快地抬腿一踩,稳稳踩住了耗子的尾巴。

“别怕,抓到了。”

郁锦辰惊魂未定,脸上表情堪称精彩,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里怎么会有耗子?”

单梁眨了眨眼,“屋里闹耗子不是很正常么?”说着,他蹲下身,揪着那耗子的后颈皮把它拎起来仔细看了看,转头对男人说:“是田鼠,可能是地里跑进来的。要不要烤了吃?”

“什么??”郁锦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吃?这玩意能吃?这可是老鼠啊!”

“是田鼠。”单梁纠正他,并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那田鼠立刻发出一串叽叽吱吱的尖叫。“烤熟之后很香的,肉很肥呢。”

倒抽一口凉气,郁锦辰抬手指向门口,声色俱厉地命令:“不行!马上去给我打死,丢掉!”

拗不过郁锦辰的坚持,单梁只好把那田鼠摔死之后扔进了楼下的垃圾箱。

折腾完这一通,天也已经黑了,郁锦辰叫旅馆老板娘做了两份面条送上来,吃完之后得知单梁住在工地宿舍,从旅馆走过去要一个半小时,便要他留在这跟自己一起睡。反正床够大,他自己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有人陪着聊聊天最好了。

单梁刚开始说什么都不干,跟老板睡一张床,那不得别扭死啊?可是郁锦辰很坚持,打电话给吴海,吴海也劝他留下来,说有什么好别扭的,都是男人,在宿舍不也是光着膀子睡大通铺吗?给老板哄开心了,说不定还能拿点额外的好处呢。

单梁倒是没想过要拿郁锦辰什么好处,只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个特别有主见的孩子,既然别人都叫他留下,那他也就只好顺从了。

晚上在明亮的浴室里认认真真地洗过澡,单梁有些羞怯地拿毛巾捂着下体走出来,嚅嚅地跟郁锦辰说内裤不小心打湿了,想借套换洗衣服。

郁锦辰姿态慵懒的靠在床上向少年射出目光,他发现去掉那一层破衣烂衫,湿漉漉赤裸裸的单梁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更加可人,那一身健壮结实的深棕色皮肉让他不由得想起宴会上的巧克力喷泉,并迅速生出了想要品尝一下滋味的想法。

掩饰似的轻咳一声,郁锦辰下床去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崭新的内裤拿给了单梁。

“成,你先穿这个吧,我新买的,还没穿过。”

单梁点点头,感激地接过内裤回去浴室里,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再次推门出来。

“那个……郁总,这条裤衩,好像有点太紧了……”

郁锦辰一抬眼,心脏猛地狂跳起来,鼠蹊部登时涌上一股热流。

刚刚没注意,这会儿他才发现他拿给单梁的是一条很前卫的男士三角内裤。这种内裤布料面积本来就比一般的四角裤或平角裤要少,再加上单梁的体型比郁锦辰要大一圈,导致内裤边缘紧紧勒在胯骨和大腿根部,腿间那坨东西则是被弹性很好的面料包裹着,鼓鼓囊囊地显露出整个轮廓。

看到郁锦辰惊讶的目光,单梁愈发窘迫起来,感觉自己出了大糗,脸都羞红了。

“哈哈,好像是有点紧,不过我就剩这一条新的了,你凑合穿吧。”半晌,郁锦辰反应过来,重新摆上成熟老练的表情,故意笑着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资本挺雄厚啊。”

单梁眨了眨眼,没听懂他的意思。不过对方这副轻松的态度倒是让他安心不少,神情没有之前那么无措了。

“好了,别傻站着了,”男人笑容和煦的冲他招手,拍了拍床。“过来吧,陪我看会儿电影。”

单梁点点头,回身关上浴室的灯,经过男人面前,绕到另一侧上床。

那条内裤实在是太小,前面好歹还能将将裹住小兄弟,后面则是春光乍泄,轻薄的面料深深地卡在臀沟里,饱满的屁股肉从勒紧的边缘处探出来,随着迈步的动作轻轻抖动,像是在引诱别人亵玩似的。

郁锦辰侧过脑袋悄悄地看着,下半身的热流越发汹涌,藏在睡裤里的家伙已然半勃起了。其实刚才开口留单梁住下来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动那方面的心思,只是觉得这小伙子挺合自己眼缘,性格又不咋呼,放在身边逗着解闷也不赖。

但是男人么,毕竟是性欲的动物,那结实性感的肉体一露出来,哪怕之前没那种想法,这会儿也身不由己了。

暗暗咽了口唾沫,郁锦辰原地做了个深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过身子靠在床头。电视机里正放映着一部好莱坞的经典电影,风流倜傥的男主角从背后抱住双臂张开的女主角,贴在她的耳边倾诉爱语,二人的脸庞被夕阳的余晖照映出橙黄色的柔美色泽,组成了一副拨人心弦的经典画面。

这部电影郁锦辰看过好几次了,早就没了第一次看时的惊艳与感慨,倒是单梁好像很感兴趣似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看得非常认真。

“知道这是哪部电影吗?”郁锦辰把身子往单梁那边靠了靠,状似无意的拍了拍他赤裸的大腿。

闻言,单梁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知道,我没怎么看过电影……”

郁锦辰“哦”了一声,态度自然地说那你好好看吧,这部电影拍得挺好的,后面特别感人,可是那只搭在单梁大腿上的手却迟迟没有离开。

单纯的男孩并未对此感到不适,工地宿舍里的大通铺面积不够大,平时大家休息的时候经常胳膊腿互相碰到,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小小的电视机里,光影交错变换,不断呈现出精美而富有感染力的画面。单梁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很认真,郁锦辰则正好相反,心猿意马四个大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距离拉近之后,男孩身上那股热烘烘的气息变得更加浓厚。这不单单是指他偏高的体表温度,更多的像是一种感觉或是氛围。至近的距离里,郁锦辰的眼睛、鼻子、耳朵、皮肤……全身上下均能感受到他年轻健壮的肉体,以及从中所散发出的蓬勃的生命力。

从身材到个性再到气质,单梁跟他之前玩过的那些小子们全都不一样,这让郁锦辰感到新奇而兴奋,同时心里又有一点点犹豫——很显然,对方并不精通此道,甚至很可能都不知道同性之间也能发生关系,而且年纪也确实有点小,把这样的小孩带上歪路,会让他隐隐有种罪恶感。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电视机里的画面忽然变得暧昧起来,男女主角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四片嘴唇纠缠着互相吮吸。

这种程度的亲热戏对郁锦辰这样的老手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单梁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大的刺激了。郁锦辰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无意识地吞咽着口水,股间那里的形状也渐渐产生了变化。

“哎,小梁,”郁锦辰不动声色地又往单梁这边靠了靠,两人的肩膀碰到一起,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对方一下。“你交过女朋友吗?”

“啊,什么?”单梁转过头,表情愣愣的,似乎还沉浸在电影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女朋友啊,你没交过吗?”郁锦辰歪过脑袋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单梁眨眨眼睛,神智终于归位,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没、没、没有……”

“没有?为什么?我看你长得挺帅的啊,个子又高,肌肉也结实,多有安全感呐。”

单梁垂下脸,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嘴笨,不会说话……”

“嘁,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们那是不懂。”郁锦辰不屑地嗤笑一声,“你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单梁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郁锦辰侧过身子,手掌摸上他的后腰,并贴着皮肤从后往前慢慢滑过来。

“男人最重要的是——腰好,肾好,还有……这里好。”

最后一句尾音落下,郁锦辰的手不偏不倚正搭在单梁的小腹上,往下半寸便是紧紧包裹在黑色的布料里已然鼓胀起来的一团肉具。

单梁顺着他的手望下去,直到这时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于是立刻弓腰夹紧双腿,两手遮在上面试图掩盖。

“哈哈哈哈哈!”郁锦辰爆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拍着他的后背道:“好了别遮了,不就是起反应了吗?很正常的,不用这么害羞。”

尽管他这样说了,可单梁的脸依旧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羞怯得不好意思抬头。

电影里的激情戏进行到最高潮,不大的房间里充斥着男女演员的低喘和爱语。单梁的后背弓得更厉害了,两条结实的大腿死死夹着,连脚背都紧绷起来,显然憋得厉害。

郁锦辰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感觉下腹部的火越烧越旺,于是干脆脱掉睡衣睡裤,贴在单梁耳边低声说:“别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你看,我也起立了,硬得比你还厉害呢。”

单梁身子颤了颤,稍稍转过脸来瞄了一眼,发现果然如他所说,男人胯下那里也顶起了一个小帐篷,由于内裤颜色较浅的缘故,弧度看着比他还要明显。

郁锦辰见单梁神色似乎略有松动,便趁热打铁继续谆谆善诱:“小梁,你年纪还小,所以会觉得害羞也正常。不过说到底,这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人人都会有这种时候,你得学会正视自己的身体本能。”

“身体……本能?”

“对,”郁锦辰坚定地点点头,脸上表情认真得不得了,好像真的是在从成熟男人的角度给青涩少年进行教导和帮助。“性欲是人的三大本能之一,不管是男是女,都需要宣泄性欲,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所以不需要压抑……你想啊,如果人人都谈性色变,认为性欲是可耻的,不肯正视身体本能,不去交配,那人类不就要灭绝了吗?女人又不是拉拉手亲亲嘴就能怀孕的。”

单梁糊里糊涂地听了他这一大段话,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懂了,又好像没太懂,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身体倒是渐渐舒展开,不像刚才那样浑身紧绷了。

郁锦辰眨眨眼,见他一副懵懂的模样,心知自己这一通说教大概是起了几分作用,于是干脆拨开他的手,用手掌包住男孩胯间的鼓包,压低嗓音道:“好了,理论知识改天再补,总之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吧。你憋得不难受吗?”

单梁没想到他会突然摸上自己那里,惊得身子一抖,下意识地想把他的手推开。郁锦辰反应迅速,见状立刻捉住他的手按在两腿中央,随后掌心紧贴着他的手背,半握住他的手引导一般缓缓揉搓起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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