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命该如此
周继承在房间里点了一整晚的烟。
春生哭到脱力,眼泪流干,眼皮红肿地撑着,就这么干熬到天亮。
周继承什么也不问了,他只想将春生锁起来,谁也不要再见,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挑唆些有的没的。
小陈从接送自家老板上下班换岗到接送老板的小情儿,每天把人送到学校,在教室外边等着人考完试,再接回去守着等老板下班来“交接”。
如此循环一个多星期,春生放假了。
期间在学校里周棠英找过他,问他周绥都跟他说了什么,春生把回复周继承的话原封告知,周棠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在第二天晚上春生从周继承的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
短短几天,春生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尤其精神状态十分不好,除了写卷子时脑子还在转,其余时候如同行尸走肉,一回到校外的房子里就睡觉。
周继承再忙也要两头跑,什么都要顾。小陈心里都奇怪了,大学生多的是,成绩好长得好的也多的是,怎么老板就偏要折腾这一个不愿意的呢。照理说也半年了,再新鲜也得腻了,这供得跟祖宗似的,人还不领情嘞。
周末,周继承有了完整的休息时间,清晨醒来后靠坐在床头,知道春生早醒了,自顾点了支烟,说:“你想回云城的话明天就可以走,机票已经买好了,到市里会安排人接你。”
春生肩膀微微一动。
“回去吧春生。”周继承吸了口烟,手掌覆到春生脸上,轻轻抚摸,“回去看看你妈,她养大你不容易。”
生平第一次坐飞机,春生全然没有从前向往过的好奇,而是终于在飞机上睡了一个好觉。
转机时周继承打了个电话,嘱咐他记得吃饭。春生抱紧书包,没有回应,直到周继承自己挂断电话。
春生无心吃东西,飞机降落前觉得反胃,直到此刻那股恶心感也没有消失。
上飞机前春生又打开包检查了一遍,看到整齐的几沓现金才有了安全感。
也许等到假期结束周继承都不会发现家里的所有现金都被带走了,连同开学时自己放进柜子里原封未动的学费,也一并被拿走了。
春生背上包,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带着他妈离开,一起去沿海地区做点小生意,谁也不会找到他们。
春生是这么打算的,从那天大哭过后,就一直在想了。放弃一生苦求的学业纵然令人心如刀割,春生却还是选择为挽救那破碎的自尊让步。
从被迫到妥协,再到甘愿,无知无觉中自己已经成为那该被戳脊梁骨的与男人苟合的恶人,变态。
春生知道流言也如利剑,从记事起耳边就充斥不堪的声音,原以为煎熬十几年就能结束这一切,结果清白人生被毁于一旦。倘若未来的人生和从前一样遭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自己无法承受,他妈也绝不会接受。
所以必须得跑,彻彻底底远离周继承,远离北城,连北方也不要再去了。
落地,春生没有将手机开机,他以高昂的价格包了一辆面包车连夜回云城。
“春生啊,你咋子回来咯,你妈好些没有?”
春生站在自家紧闭的覆满白雪的房门前,邻居看到他惊讶打招呼,从未有过的真切关心挂在脸上。
春生昏胀的头脑思考不及,只有疑惑。
“我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