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只是个都没发育好的小丫头
应恨玦在山脚下的客栈歇了一晚,这夜无梦,天一亮就往不眠峰南侧的城镇走,沿着护城河,不过几时就撞进了一片喧闹市井。
刚摆上摊子的摊贩大声吆喝着,一整条街都洋溢着香气,时不时过几辆贵人家的车马。年轻的姑娘们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从他身旁经过时,总要有那么几眼是落在应恨玦那张跟周围格格不入的面具上的。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只毫不在意漫无目的游荡在街头。
“想那屠了武林四大门之首清月门的萧魔头……”
醒木一拍,不知是哪间茶楼里的说书人激情愤慨,声音那是一声比一声地高昂。
“他怎能想到,最后竟是被自己的暗卫整整七刀砍了个狗血淋——”
伴随着锋利器刃破空的声响,那激昂声戛然而止。
台下各位客官都个个正听得入迷,这忽然止住的声音自然引起一众不满,纷纷转头向说书先生的方向看去。
只见台上人方才还眉飞色舞的神态此刻生生僵在脸上,他的瞳孔因惊恐而收缩,整个过程保持着一个姿势。
耳侧的木板上,赫然直插着一把锋锐短刃!
楼中顿起一阵骚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压下胸口那阵无名之火,他松开握到“咯吱”作响的手指,不动声色敛起杀意,拐进了下一个巷口。
“打他!”
“就是他!打死他!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敢偷东西,真是活腻了……”
“混蛋!我没偷!我是在垃圾堆里捡的……”
“啪——”
“竟然还敢骂老娘?把他衣服扒了再好好伺候!”
“再叫!再叫就把你卖窑子里!狗娘养的玩意!”
聒耳。
应恨玦方才压下那股气,转头就又碰到群更为聒噪的。这刺耳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从前面传来,抬眼望去见几个或大或小的人围在一起,最外面站着一个年轻妇人,正叉着腰指着人不住叫骂,内容简直不堪入耳……
若是放在以前,应恨玦当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但是今天,只当这些人都恰恰撞上了他气口了。
他没作过多思考就轻功飞上屋檐,疾步向前行出一段距离后从袖中甩出几道暗器,皆向着那群聒耳精的方向而去。
“啊!”
“什……什么人?!”
那正欲往被他们摁在地上不住挣扎的人身上抡拳头的青年壮汉惨叫一声,吃痛捂住手臂恶狠狠瞪环视四周。
恨玦轻功飞下,一脚踹在叫嚣正盛那人的脸上,直将人蹬出七八丈远,滚在地上捂住鼻子哀嚎。
妇女瞪着眼,尖着嗓门:“哎哟!愣……愣着做什么?上啊!”
话音未落,仅剩两个看似没多大的混混就捡起身侧木棍,提着胆张牙舞爪向恨玦扑过来。
应恨玦微微侧身,手中刀柄一悬直接架着一人的下巴挑了出去,另只手卸下人手中木棍,反手将最后一人捣到了身后石瓦墙上,随之擦过脸颊插上去的,还有三枚飞刃。
那人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呈一个大字型紧贴着墙身,裤裆下一片濡湿。
“……一群狗娘养的废物!”
那妇女眼看着就剩自己一个,再也没了最开始嚣张的气焰,丢下这句话后便灰溜溜逃去了。
应恨玦没想着去追,他让剩下几个人也趁早滚蛋后,就把视线落在从他出现后就缩在一只大竹筐后的人儿身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丫头,身上衣裳破烂肮脏不堪,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的上衣被方才那些混蛋强行扯开,露出里面一片白皙的胸脯,就连作为姑娘家最为隐私的部位都露了出来。
应恨玦想到这就莫名觉得很过分!些人真是教训得轻了,这还都只是个发育都没发育好的小丫头而已……
他在人提防的目光下走过去,帮人把衣服拉严实后觉得自己已经仁义至尽了,转身准备离开。
“喂!你先别走。”
喂?
应恨玦十分不满意这个称呼,沉下脸,他偏要走。
怎料那小孩下一刻忽然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他的衣摆,转了语气:“哥哥,可以不要丢下我吗?”
“我好饿,”“小丫头”抬脸望着他,他指了指泥土里那块被恶意碾压成泥酱的包子泥,“不能吃了。”
恨玦叹了口气,终于又转回身来:“你娘亲呢?”
小丫头寻思了好一会儿,幽幽道:“好像死了。”
“你爹呢?”
“……好像也死了。”
……
“所以你,一直在大街上这么要饭?”
小丫头没点头也没摇头,生怕人看不见似的又指向那摊烂泥儿:“那是我捡的,我没偷过。我饿了。”
方恨玦隔着面具和小东西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就快见底的钱袋。
可他前二十年在江湖摸爬滚打杀人无数,就当是做桩好事给自己积点德罢!
好人做到底,想到这,一咬牙:“走吧。”
戒备的视线:“……去哪?”
“把你卖了,我能换些银两,你我以后可都不愁吃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