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个从小到大都被恭顺对待的六眼神子，自然也不太擅长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理所当然的坐在玉香的屋子里吃点心。玉香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如果只是寻常特级咒灵，她自然是无需戒备。但是这次任务，从进入烂尾楼以来，一直给她一种压抑的被窥视感。现在玉香虽说并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和受肉容器的磨合，寻常特级咒灵无法对她产生威胁。但是就在这个领域展开的瞬间，玉香察觉到体内的咒力像是被锁住一样，运转非常缓慢。身后的五条悟也立刻察觉到异常，他的无下限术式无法施展。这个领域给人一种诡异又沉闷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池隐藏极好的泥沼泽。她明明已经万分小心，却还是不可自控的滑入其中。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空气非常压抑，却让玉香的头脑更加冷静。能让玉香感到戒备的诅咒，在她还活着时就不多。能弄到这种级别诅咒的势力，如果不是家底丰厚，那就是活得够久。没功夫在意五条悟飘忽的社交距离，她握住男孩还很纤细的手腕，“你的眼睛可以看到诅咒本体的方位吗？”被抓住的五条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挣扎。环视四周，半晌后五条悟不自觉皱起眉头，对玉香说：“到处都是。”听了五条悟的话，玉香抬起空着的手，结出一个手印，开启术式。六眼不会被轻易欺骗，那说明他们现下正在咒灵的体内，或者这个咒灵的存在形式很奇特。但相比这些还需要探查的事情，玉香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五条悟身上。她回过头看向被自己牵着的白发男孩。玉香现在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太重，五条悟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他分明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却没有太过反应激烈。玉香松开手，却没有拉开距离。现下情况不明，和五条悟分散显然是不明智的决定。在这种脱离家族立场的场合，玉香也转变对待五条悟的态度。更何况，五条悟有时非常具有欺骗性的，就像现在。五条悟的皮肤非常白，此时手腕上被玉香握过的地方一片绯红。抬起手，他揉了揉发痛的手腕，有点不高兴：“很痛啊。”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玉香对五条悟礼貌性笑笑：“之后请你吃甜点。”并没在乎这种突然的态度转变，五条悟微微抬起下巴，“那要去我选的店。”玉香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在原地坐以待毙不可取，重新牵起五条悟，努力运转凝滞的咒力。领域的主人像是察觉到咒力波动，周围场景再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失重感袭来。
此时玉香顾不了那么多，一把将身边的五条悟揽过来，托着腰把他夹在胳膊底下。可下一瞬胳膊间的温度骤然消失，手中一空，玉香下意识往旁边摸，却只握到一手空气。像是话剧的背景，景色旋转后重新固定。面前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烂尾楼露台，地面上还留有五条悟刚才轰出的坑洞。面无表情的站在铁门旁，玉香凝视面前的空地，指尖泛白。五条悟不知所踪。智慧天15周围景色翻天覆地的变化后，重新变成了烂尾楼。甚至刚才毁坏的地方跟进入领域前一般无二。只不过现在玉香的身边少了个五条悟。抬手结出手印，召唤出两只纸童。现在咒力运转依旧艰难晦涩，两只纸童的身形相较平时小了一圈。那股泥潭一般的怪异感仍旧萦绕在她心头。只不过，如果自己仍旧在领域里，那五条悟会在哪里。五条家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五条悟的去向，门外等待的上田匠也代表禅院玉香就在这里。如果他真的出事，五条家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虽然玉香并不觉得五条家的报复会对她有威胁，但是这总归是件麻烦事。况且，她绝对不是一个任人算计的人。手指微动，两只纸童分别向两个方向飘去，为玉香探路。果不其然，在飘到一定的距离，纸童就好像到达了某种边界。两个小纸人消失在空气中，却并没有失去联系。果然，两只纸童没过一会儿，在玉香身后出现。双指夹住两只小纸人，确认不是领域造出的替代品后，玉香抬头向上看去。这才发现天空是凝固的，云彩和飞过的鸟都停在原地，就像是被定格住的幕布。透过云彩可以看到隐藏在蔚蓝的天幕上，隐隐约约的画面。那画面非常模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凝神看去，那画面与地面上的布局一模一样，竟然是地面的倒影。天幕就像是泛起波澜的水面，玉香站在这一面。在水面之下，隐藏着领域的另一端。五条悟极有可能在，这个领域的“水面之下”。运转咒力，玉香缓缓蹲下身，两只纸童失去驱动力，乘着空气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