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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是,可以,等一下。”

男人叫了手下,让人把季望夏带了出来。

“望夏!”

季盼冬喊了声就朝季望夏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关心道:“没事吧?”

季望夏没想过他哥哥大晚上还会回来,楞楞地,“哥…你怎么回来了?”

“来接你回家呀。”

刚刚那个男人递了份文件,让季望夏签个字,“签完就能走。”

季望夏还是懵的,看着她哥,然后才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顾明风问:“可以走了?”

“嗯。”男人点点头,笑了下,“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也不用这么晚来。”

“你们欺负人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啊。”顾明风头也没回,“你弟妹在警局打了人也不见你管管,我今天把人带走,她要有意见,让她来找我,你知道我号码吧?”

“知道。”男人说:“都是误会,改天一起吃饭。”

顾明风对着季盼冬,“喂,走了。”

季盼冬带着妹妹走出警察局,心还是有些慌乱,顾明风走在他前面,高大宽厚的背影落进他眼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顾明风像是拯救他的神。

为什么他三两句话就能让人把妹妹放了?好厉害,季盼冬想,顾明风果然是他认识的最厉害的人。

“顾先生。”季盼冬叫住他,“谢谢你,我先送我妹妹回去。”

“回哪儿?”

“我家。”

最终是顾明风送他们回的家,还是之前那栋破旧的老小区,这是顾明风第二次来这里了。

季盼冬带着季望夏进屋,把灯开了,对她说:“你先洗个澡,穿我的衣服,然后早点睡,那个竞赛是已经结束了吗?学校老师已经走了还是什么?”

“应该走了,明天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哥送你回去。”

季望夏摇头,眼睛偷偷瞥了一眼站在季盼冬身后的顾明风,“哥,我洗澡。”

“好。”

看着季望夏进了浴室,季盼冬转头看着顾明风,犹豫着说:“顾先生,我妹妹…她在洗澡,你要不…要不先走?”

oga洗澡,alpha在的话总归不好。

“怎么?赶我走?”

“没有!”季盼冬慌乱道:“不是的。”

顾明风转头就往客厅的单人沙发上一座,后背一仰,“不舒服,休息会儿。”

在季盼冬看来,顾明风任何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的,可是现在看上去好像真的特别疲惫,耳根到脖子那一片,红彤彤的,他想起来,好像是易感期。

“顾先生。”季盼冬在他面前蹲下,“去趟医院吧,去打抑制剂。”

他虽然学历不高,但是基本的生理知识还是有的,易感期的alpha如果没有oga的安抚,要打抑制剂才行,不然会失控的。

他见过失控的顾明风,拉着他做爱,而现在他妹妹还在家,他…还是不太放心。

顾明风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睨着他:“我对你妹妹没兴趣。”

“我……”季盼冬羞愧地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坏,顾明风这样帮他,他竟然还担心这些,“对不起。”

“对了,顾先生,就这样带我妹妹出来真的没关系吗?”季盼冬仰着脸,“那个受伤的alpha不管真的没事吗?”

“本来就是小伤,能有什么事?不然你以为要是进icu我还能这么轻易带她出来?”

季盼冬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顾明风怎么这么清楚那个人的情况?

“说了捞人要时间,不调查清楚怎么捞?笨不笨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求着他救妹妹的时候,顾明风说还要再等等。

“谢谢。”季盼冬又对他道谢,真心实意的。

顾明风看着蹲在他脚边的beta,柔软的后颈暴露在他眼前,眼皮跳了跳,弯下腰,一把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腿上。

“做什么?”季盼冬挣扎着要跑,被顾明风按住。

“光谢谢有什么用,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季盼冬知道,他自己说过的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低着头不再反抗,“嗯,我知道。”不管顾明风要他做什么,他都接受。

季盼冬的脸上还贴着退烧贴,顾明风伸手把它撕了下来,季盼冬没防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顾明风说:“跟我做个交易。”

“什么?”

“我易感期频繁且不稳定,几乎没有oga能给我安抚,但你可以。”

也有可能是抑制剂打得太过频繁,所以他对抑制剂都快有免疫了。

更大的问题是,他的腺体可能又出问题了。

季盼冬傻乎乎地摇头,“可我真的不是oga。”

“我知道。”顾明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手摸到季盼冬的脖子后方,不轻不重地掐着他,“你欠我的钱,用你的身体来还。”

“!”季盼冬瞪大了眼,“这个…我…”

“不是说什么都能做?”顾明风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怎么?做不到?”

“做…做得到。”季盼冬心想,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顾明风帮了他,是他求来的,这都是他该做的。

“行了。”顾明风放开了他,老房子隔音太差,浴室稀里哗啦的水声异常明显,顾明风实在不舒服,呼吸都开始混乱,“我走了。”

季盼冬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你没事吧?”顾明风身上很烫,他的易感期应该没那么容易过去。

顾明风懒得理他,扶着季盼冬的腰就要他起开,谁知季盼冬不起身,抓着他的肩膀,脑袋凑近,他感受到了beta湿热绵长的呼吸,下意识揪他后脑勺的头发,“做什么?”

季盼冬亲了他,很笨很涩的一个吻,嘴巴都不知道张开,就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紧张得睫毛都抖,随后退开,问顾明风,“你还好吗?”

顾明说他能安抚他,那这样做就行了吧?他也想帮帮顾明风,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唔……”顾明风在他退开的那一刻就重重吻了上来,很凶很急,他一直捂着自己后颈的腺体,尽量不让自己散发出很浓的信息素,毕竟屋子里还有一个oga,只不过季盼冬自己贴上来,他没忍住。

舌尖撬开季盼冬的牙关,缠着他,咬紧吸吮,再撕咬,恨不得生吞了他。

“呜呜……”季盼冬受不了这样,死命推开了alpha,喘息着:“可…可以了。”

半边脸还是肿的,顾明风眼神一暗,问他,“疼吗?”

问完就有些后悔了,疼不疼管他什么事?多嘴什么?

“什么?”季盼冬后知后觉地摸着脸,“不疼,两个巴掌而已。”

他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这个真的算不了什么。

“两个巴掌,而已?”顾明风重复着他的话,“你总被人欺负?不反抗?我看你挺会反抗我的啊?”

“没有的事!”季盼冬辩解着,“在外面干活,总会、总会遇到一些事,被打也很正常。”

说完看着顾明风,眼神真挚,“谢谢你今天替我出头。”

还是第一次有人帮他,说不高兴是假的。

“蠢。”顾明风看着他红肿的脸,“打你的那个女的我都没见到,出头个屁。”

“已经够了。”季盼冬说:“还是要谢谢你。”

顾明风咬着牙,忽视beta的眼睛,松开他,站起身,“走了。”

“好。”季盼冬跟他说:“顾先生,我今晚不能去医院了,我得陪着妹妹,对不起啊,我明天……”

“闭嘴。”

季盼冬听话地闭了嘴。

顾明风走了,季盼冬看着大门被关上,心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他觉得今天的顾明风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哥……”

季盼冬回头,看见了季望夏,“望夏,洗好了?”

“嗯。”季望夏看着紧闭的门,心里的疑惑憋的太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哥,那个alpha,是谁?”

她早就洗好了,但是alpha在,她没敢出来,悄悄地打开一丝门缝,看到了他哥哥正和人接吻。

那样亲昵,那样暧昧。

那个alpha的手几乎塞进了哥哥的衣服里,而哥哥在他怀里颤抖。

“他……是一个,是一个好人。”季盼冬挠了挠头,说:“望夏,是他救了你。”

季望夏知道,但她还是想提醒她哥哥,“哥,那样的alpha不是我们能靠近的。”

季盼冬的心猛烈地跳了跳,随后说道:“我知道,望夏,不用担心。”

“哥,对不起,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我明天就走了。”

“说什么呢。”季盼冬带她进卧室,“好好睡一觉。”

“嗯。”

季盼冬的房子一室一厅,妹妹住卧室,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睡着之前,他在心底不断回想妹妹的话。

顾明风那样的alpha确实不是他该靠近的,他本来也没打算跟顾明风有牵扯,但他答应了顾明风,跟他做交易,等交易结束,顾明风对他没兴趣了,他就会离开。

“对不起啊嘉钦。”季盼冬倒了杯水给坐在病床上吃饭的顾嘉钦,因为昨天妹妹的事,他把顾嘉钦一个人忘在医院,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他今天中午专门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猪肉,给顾嘉钦做了红烧肉,小孩子虽然嘴里吃着他做的东西,但是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讲话,季盼冬担心,不停跟他道歉,害怕因为自己的失约而伤害了他。

“嘉钦,原谅我好不好?”

顾嘉钦吃完最后一口饭,抬起一张小脸,“大叔,你昨天干嘛去了?”

“我昨天,妹妹出了点事,我就过去了一趟。”季盼冬没有具体明说是什么事,只是答应他:“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顾嘉钦哦了一声,问道:“你还有妹妹吗?”

“对啊。”季盼冬笑了笑,提起妹妹,他总是很高兴,“我妹妹比你要大,是个高中生了,成绩特别好。”

顾嘉钦看不懂季盼冬眼里的欣喜,“你很喜欢她吗?”

“什么?”季盼冬眨了两下眼睛,“当然啦,她是我妹妹呀,也是我的骄傲。”

顾嘉钦不说话了,季盼冬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话,就没再多嘴,“嘉钦,再多吃点吧?是不好吃吗?那我晚上再给你做别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

季盼冬默默地把饭盒收了,打算拿去洗,顾嘉钦忽然叫住他,“大叔,以后是不是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季盼冬一愣,顾嘉钦眼里的失落太明显,他心里一软,笑着说:“你想吃,我都可以给你做。”

他答应了顾明风还债的交易,那以后应该还是有机会见到顾嘉钦的,而且,就算没有这个交易,如果顾嘉钦想吃他做的饭,他也都会做的,他让顾嘉钦受了伤,连医药费都没有出,给他做饭怎么都是应该的,他也愿意。

季盼冬拿着饭盒去开水房洗碗,水龙头里的水冲刷着他的手,季盼冬突然想起来,他给顾嘉钦做护工也有段时间了,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刚刚顾嘉钦的话,让他也有些不舍起来,不知道是真的不舍还是因为愧疚,季盼冬理不清,他不太会处理这种感情。

还有顾明风,对他既有感激也有恐惧,很复杂。

季盼冬洗完之后,在开水房发了很久的呆,虽然顾明风说跟他上床能抵债,但是自己还是得去找份工作,毕竟妈妈和妹妹还需要钱,而且,他第一次碰上这种事,竟然有人说自己能够安抚到易感期的alpha,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喜欢过,也没被人追过,更没谈过恋爱,碰上顾明风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他的脑容量也承载不了这么多。

未知和迷茫充斥着他此刻的心情,季盼冬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在洗水池的边缘发起了呆,他摸了摸肚子,感觉闷闷的,心想可能是没吃饭饿的,稍微揉了揉,把饭盒的水控干就回了病房。

周三的时候,顾嘉钦拆了石膏,季盼冬帮他收拾东西,小朋友的东西很少,季盼冬收好后问他:“嘉钦,顾先生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不来。”顾嘉钦的脚刚接触地面走路还不太稳,扶着病房的墙一步一步走很慢,“有保镖,送我回去。”

“这样啊。”

“不要指望他,他对我又没感情,我也不想看到他。”

每次提起顾明风,顾嘉钦就是这种态度,季盼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思来想去,还是闭上了嘴,什么都不说总比说错好,季盼冬背着顾嘉钦下楼,车子就停在住院部楼底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季盼冬对车是完全不懂的,他只会开大型的货车,但是这种车子的外观看起来就知道不便宜,他正想把顾嘉钦放进车里,从后座出来一个人,纯色的西装和皮鞋,季盼冬抬头一看。

是顾明风。

心脏突然猛烈地跳,随后立即低下头,背着顾嘉钦的手都在不自觉收紧,顾明风今天穿得很正式,领带都打得精致,衬得本就严肃的一张脸更加冷峻,季盼冬觉得这样的顾明风压迫感格外强,让他不由自主地害怕。

“腿不是好了?不能自己走?”顾明风突然出声,季盼冬呆呆地啊了一声,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顾嘉钦,就解释着:“嘉钦他,虽然拆了石膏,但是走路还不太稳,我就”

“放他下来。”顾明风命令道,随后对着顾嘉钦说:“上车。”

顾嘉钦一双白嫩的小胳膊箍着季盼冬的脖子,季盼冬很轻地喊了他一声,顾嘉钦说:“大叔,我自己走吧。”

“啊,好。”

顾嘉钦一个眼神也没给顾明风,自己慢吞吞地爬上了汽车后座,保镖也上了车,一时间车外就只剩顾明风和季盼冬两个人。

季盼冬局促地站着,顾明风迟迟不走,他猜应该是要跟他说什么,眼睛在地上乱飘,指甲在皮肤上扣出一道道指甲印,他在顾明风面前,永远像一只待宰的兔子。

“还记得答应我的事?”

“啊?记记得。”他哪里敢忘。

“行。”顾明风说:“手机给我。”

季盼冬连忙去找手机,双手在衣服和裤子的口袋里一通乱摸,最后在屁股后面的袋子找到手机,递给顾明风的时候指尖还在抖,顾明风淡淡地看着他,一句话没说。

季盼冬的手机是非常老式的,跟他的人一样,点开一个软件都要反应很久,顾明风几乎花了三十秒才输完号码,然后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铃声响起,他直接挂断,季盼冬看到了顾明风脸上的不耐烦,悄悄抿唇后退了一步。

“我的手机号,你自己存一下。”顾明风把手机还给他,“等我联系你,你最好给我随叫随到。”

季盼冬接过手机,“知道了。”

顾明风走了,季盼冬站在住院部大楼底下,心中涌上了点无助,他甩甩脑袋,去医院门口等公交车,不用做顾嘉钦的护工,他必须得再找份工作,之前因为车祸的事情,他的驾照已经被吊销了,现在没钱也没时间再重新考,只能想办法做点别的。

顾明风的车停在郊区一栋别墅的院子里,顾嘉钦看着熟悉的地方,眼睛里有些惊喜,着急地推开门下车,顾明风提醒他,“刚出院别又把腿跑折了。”

“才不会。”顾嘉钦心里高兴,以为顾明风真把他送回了家,走路都轻盈起来。

顾明风的保镖留在车里,自己带着顾嘉钦进了屋。

“小少爷,回来啦?”保姆阿姨看见顾嘉钦就笑着打招呼。

顾嘉钦回道:“陈姨好。”

陈姨看了看顾明风,随后说道:“老爷子在楼上房间。”

“最近身体还好吗?”

陈姨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回答道:“还行,比之前好了一点,就是胃口不大好,吃的不多。”

顾嘉钦回了家腿也不觉得疼了,就开始乱跑,被顾明风制止,“过来,跟我上楼。”

顾嘉钦很不乐意,“干嘛去?”

顾明风嗤笑一声,“看你爸。”

两个人上了楼,在楼梯拐角最里边的门前站定,随后顾明风把门打开,看见了正坐在床上的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老人,年纪看上去差不多有七十。

头发半白,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房间里的冷气没有很足,但他还是穿了长款的睡衣,后颈腺体处贴了厚厚的纱布,见顾明风进来,转过脸,先是叫了一旁的顾嘉钦,“腿好了?”

“嗯。”顾嘉钦面对男人,很恭敬,“已经好了,爸爸。”

“那就行,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我最近也没去看你,实在累得慌。”

顾嘉钦摇摇头,“没事的,我我挺好的。”

“你先出去吧。”男人说:“我跟你哥哥说两句。”

“知道了。”顾嘉钦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身后有关门的声音,顾明风就那么站着,不坐下也不说话,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撞车的那个人,咳咳——”话还没说完,就先咳了起来,直到脖子脸颊都咳红了才停止,“找到了,能处理就处理掉吧。”

顾明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说:“教训过了。”

“教训?”男人侧过脸看顾明风,那张比他年轻很多的脸,跟他妈妈那么像,跟自己更像,“行吧,随你,我实在没什么精力照顾嘉钦了,今天就是想看看他,晚点,咳咳——你再带他回去。”

顾明风觉得实在可笑,没精力,自己难道就有精力了吗?

“对了,还有件事,林家那个oga,信息素跟你非常匹配,你去见见。”

“不去。”顾明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兴趣。”

“这是你能决定的事吗?”男人不怒自威的模样倒是跟顾明风一模一样。

顾明风很熟悉他爸这个样子,但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直视着床上男人浑浊的眼睛,“已经有了顾嘉钦了不是吗?还管我这个?”

顾嘉钦,是他父亲用绝对完美的基因删选出来的孩子,不会像他这样,遗传了不好的基因,是有缺陷的。

男人看着顾明风固执的神情,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了你好,一个alpha总要成家,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结婚,也算了结一个愿望了。”

“不用,真的没兴趣。”顾明风神态懒散,意有所指地说:“总不能害了人家,是不是?”

男人眼角向上看着顾明风,不是作为父亲,而是同样作为一个alpha,他知道顾明风在挑衅他,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如果不是这个病,你真的是我最完美的儿子。”

顾明风不论是外形还是性格,都跟他一模一样。

“没什么事,先走了。”顾明风觉得很闷,伸手把领带稍微松了下,解了一颗衬衫上的扣子。

男人没回他,顾明风直接转身就走,顾嘉钦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顾明风下了楼,看见了正在吃水果的顾嘉钦。

“走了。”

顾嘉钦很显然没反应,“你说什么?”

“跟我走。”

顾嘉钦红着眼睛,“你不是送我回来了吗?”

顾明风实在不理解,顾嘉钦怎么总是这么笨,“别让我说第二遍,起来。”

顾嘉钦放下手里的水果,陈姨担心地看着他,顾嘉钦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低着头认命地跟顾明风走了。

车子在路上飞驰,顾明风感到腺体又隐隐的不太舒服,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随后想起来季盼冬,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也不知道在干嘛,拿出手机对着通讯录里今天新增的号码发呆,最后给自己的保镖打了电话。

保镖接得很快,“顾总。”

“那人呢?”

“在家。”保镖一五一十地跟他汇报了今天季盼冬的去向,“从医院搭了公交车,没有第一时间回家,逛了很久,还去了工厂。”

“工厂?”

“嗯,电子厂、钢厂,都去了,看上去像找工作。”

“还有呢?”

“最后去了工地,一个新楼盘,现在在家。”

找工作?顾明风捏着手机,心里头滋生出了点不悦,不是说了拿屁股抵债吗?还找什么工作?这么闲?

蠢死了,顾明风在心里骂他。

季盼冬一个人在家煮了包泡面,他从医院出来后一刻也没闲着,马不停蹄找工作,最后在一个工地找了份临时的,当天结算工资,他觉得这样也很好,能有钱拿就不错了,煮泡面的功夫他给季望夏打了个电话。

“望夏,下课了吗?吃饭没?”

“吃过了哥,一会儿我去洗个澡就要上晚自习了。”

“那行,哥不打扰你,你好好读书。”

“哥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季盼冬嗯了好几声,季望夏那边才挂了电话,锅里的泡面被煮得沸腾,季盼冬连忙把火关了,拿了双筷子端着锅就吃,他也懒,这样能省洗一个碗。

吃完以后摸着肚子,喉咙口很黏,像糊了一层油,他想是不是因为泡面太腻了,吃着反而胃里不舒服了,季盼冬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水,就那么灌进了肚子,明天要干活,他要早点睡觉,把锅子洗了,就去浴室冲了个澡,洗的晕晕乎乎,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潮红的。

季盼冬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了看时间,也才洗了十来分钟,不知道怎么就是脑子和眼睛都发晕,最近真是很奇怪,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差了,以前他干一天的活也没有这样累过,难道是最近经常饿肚子所以营养跟不上了吗?

季盼冬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身上的钱所剩无几,那点存款全用来照顾顾嘉钦了,自己则总是能不吃就不吃,能不落下毛病吗?

不管了,干脆睡觉去,明天就能赚钱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季盼冬回到卧室倒头就睡,不用早起贪黑做饭,更不用家里医院两头跑,季盼冬整颗心都轻松起来,很快就睡了过去,被手机吵醒都是十点了,季盼冬眯着眼,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是谁,他的通讯录就寥寥几个人,陌生号码一般都是骚扰电话,但季盼冬还是接了,万一是有人找他有事呢?

“喂?”声音因为刚睡醒而绵绵的,带着鼻音,“谁呀?”

“是我,给你十秒,把门给我打开。”

季盼冬拿着手机,眼睛一点一点睁大,想起来这是顾明风的声音,然后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跑到玄关处,打开门,顾明风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

“你”

alpha不像白天穿的那样正式,他脱了外面的西装,没有领带,只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头发有些凌乱,有一些碎发落到额前,显得整张凌厉的脸柔和起来,喉间那颗黑痣随着滚动的喉结而上下起伏,季盼冬是beta,所以他闻不到此刻顾明风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只是觉得顾明风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顾先生,你怎么了?”

顾明风盯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季盼冬被迫地不停向后退,听着顾明风冷冷开口:“你架子挺大,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还要我亲自来找你?”

季盼冬心想自己又做错事了,连忙解释,“我我刚刚睡着了,没有听到,对不起。”

顾明风用脚把门关了,砰得一声,季盼冬吓得一个哆嗦,“顾先生”

顾明风气场太强,距离他又近,伸出手来,他以为顾明风生气了要打他,脑子反应慢没想过要跑,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护住脑袋,结果落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心脏跳得飞快,季盼冬喉咙发紧,抬起眼去看顾明风,下巴被捏住,得到了一个比拥抱热一万倍的吻。

“唔”

顾明风将他抵在客厅的墙上,墙面斑驳,白色的漆都掉了很多,露出里面深色的水泥,季盼冬双手被扣在头顶,仰着头和顾明风接吻,他反抗不了,顾明风的吻急切而热烈,舌根滚烫,吸得他发麻。

“顾先生”

顾明风可能又易感期了,不然不会这么晚还要找自己,他牢记自己的使命,所以张着嘴任顾明风亲,毕竟要是反抗,会比现在更难受,他也不敢惹顾明风生气。

顾明风站在他腿间,用膝盖顶他下面脆弱的地方,季盼冬呜呜咽咽的话都说不清楚,动也动不了,顾明风亲了好几分钟放开了他,咬着后槽牙,“挺有本事,敢不接电话。”

“没有。”季盼冬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我真的在睡觉,没有听到。”

顾明风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想过会这么生气,他只是从家里见了老头子以后腺体不舒服,以为又是易感期,但不想打抑制剂,所以就想着联系这个beta,结果到了晚上都没有回应,自己开了车就过来,等待的时间里他抽了好几根烟,他也觉得自己大概有点疯,他试着敲门,门内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因为这破旧的小区人很多,又是夜里,他早就把门踹了,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要是再不接就走,没成想接通了,听到季盼冬声音的那一刻,心里的火蹭蹭的就冒上来了,明明在家,还不接电话。

“对不起。”季盼冬又跟他道歉。

顾明风在季盼冬脖颈间乱蹭,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他猜测自己应该就是易感期,他貌似也只有在易感期的时候才会闻到季盼冬身上的味道。

beta的皮肤没有oga那么细腻,尤其是季盼冬这种常年在外工作的人,他的皮肤略微粗糙,alpha高挺的鼻尖触碰着他,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嗯”

顾明风从他的颈一点点往上,吻到下巴、下颌、侧脸,每亲一下,季盼冬就颤栗一分,然后很轻地亲季盼冬的鼻子,最后又去吻他的唇,“把嘴张开。”

季盼冬紧张地闭着眼,他根本不敢去看顾明风此刻的表情,像只鸵鸟,以为自己闭着眼就能躲过似的,“怎怎么了?”

“接吻不需要张嘴吗?”

“啊?这个”季盼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接吻,他以为顾明风找上门来,安抚他只要做爱,直奔主题就好了,但还是微微张开了,里面嫩红的舌头光是看着就软乎乎的,顾明风眼神一沉,含着他的嘴就把舌头伸进去了。

舔了他几下舌头,然后就吸吮他的下嘴唇,像吃糖那样,吸到红肿才肯放过,亲到最后,季盼冬红着一张脸,睫毛乱眨,顾明风看的出来他很不安,但他没有多管,他没心情在乎一个不重要的人的心情。

弯腰抱起季盼冬就往旁边的卧室去。

没有开灯,卧室里漆黑一片,季盼冬被放倒在床上,身体上有着明显的重量,压得他窒息,顾明风在脱他的衣服,他想去制止,但是手最终还是停在半空中,犹豫了几秒,放弃了。

裤子也被褪下,顾明风的声音在黑暗里特别清冷,“下次不要穿这种衣服。”

季盼冬没明白,“为什么?”

“很土。”

明明才二十五岁,顾明风总觉得他三十了,衣服穿得又老又土,材质还很差,摸着很难受,也就棉质的内裤手感还可以,顾明风抬起他的右脚,内裤卷成一团挂在脚边,顾明风的手往下拉,摸到了粗粝的脚绳,还有圆珠,他皱了皱眉。

“这脚绳哪来的?”

“嗯?”季盼冬咬着手指,喘了几口气才说:“妹妹送的。”

“她送你这个干什么?”

顾明风的语气不太高兴,季盼冬听出来了,心里一惊,顾明风为什么要问这个?难不成难不成顾明风看上妹妹了?

季盼冬越想越心慌,妹妹长那么漂亮,又是oga,顾明风看上也不无道理,这可怎么办?要是顾明风真的看上望夏了,这可就糟了。

“想什么呢?”顾明风掐着他的脖子,火热的鼻息喷在他颈侧,“你跟你妹妹感情很好?”

“唔”

季盼冬身子都僵硬了,顾明风的手指在他后穴里扩张,在被进入的那一刻,他心里想的都是:完了,妹妹可能真的被顾明风看上了。

“啊”季盼冬揪着床单,身体被贯穿的痛逼出他的眼泪,“疼。”

顾明风咬着后槽牙,忍着抽插的欲望,“扩张了还疼?”

“唔”季盼冬老实点头,“太大了。”

alpha的尺寸他哪里受得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每次被撑得都不太舒服,感觉身体塞得很满,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就是不太好受,从小腹到胸腔,都鼓鼓胀胀的,又心慌又无助,却又没人能帮他,像艘漂浮的船。

顾明风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种话,愣了一下,他没感到色情,竟然觉得有些笨拙的可爱,他把手绕到季盼冬后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托着后颈,下体相连,很轻地撞了一下,季盼冬沉沉地闷哼一声。

“啊别先别动。”季盼冬推着alpha的肩膀,试图让他停下,顾明风才不管他,肉穴里流出粘液,顾明风慢慢地插他,黏腻的水声轻轻作响。

“你少跟我谈条件。”顾明风咬他的脖子,自己的腺体在跳,鼻尖开始充盈着很淡的茉莉香气。

季盼冬蜷着脚趾,呜咽着:“没有没”

顾明风没有怎么折腾他,只是简单地压着他操而已,粗长的性器在肉穴里进出,每插一下季盼冬都不由自主地缩一下,夹得很紧,顾明风有些控制不住,抽送的力道越来越大,他只脱了下半身的裤子,上半身的衬衣已经完全湿透了,他放开了季盼冬,微微起身,把衣服脱了,随后俯下身。

季盼冬摸到了顾明风后背的汗,他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在吹,心里突然挺过意不去的,“顾先生,你啊”

“我什么?”顾明风按着他的腿根,手指在他的会阴线摸,鸡巴不停,“你话真的很多。”

“唔”季盼冬委屈起来,他明明是怕顾明风觉得热才想说点话,既然顾明风这样说,那他干脆闭嘴了。

alpha的胯骨不停撞向他的屁股,臀肉翻起一阵阵肉浪,啪啪声响彻整个房间,季盼冬被操狠了,一直咬着唇的牙齿才会稍微松一点,然后发出几声难耐的呻吟,“啊啊轻点”

下体都快麻了,但是又很舒服,他对这种感觉很陌生,只觉得有一股电流从交合的地方窜到他的脑子,双腿张得很开,顾明风抓着他的膝盖,肉棒每一下都顶到底,龟头擦过穴肉里的每一寸,最后碰到他窄小的生殖腔口。

“啊那里,不行”季盼冬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双手在空中乱挥,被顾明风抓住,缠着他的手指,顾明风的手很大,手指的皮肤比他要细腻很多,也很滑,很热,钻进他的指缝,紧紧握住他的掌心,再跟他十指相扣。

“给我闭嘴。”alpha的嗓音低沉沙哑,含着情欲,“腿再张开点。”

“啊”季盼冬满脸潮红,听话地努力张开腿,迎接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撞击。

顾明风感到脑子有点混沌,鼻尖的香味更加浓郁了点,腺体发热得厉害,心脏也跳个不停,额前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季盼冬的身上,把他隐忍的呻吟在他听来有些可怜,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顾明风停了下来,松开他的手,撑在床上,空气闷热又潮湿,季盼冬的心跳跟他融为一体,他说:“喊我名字。”

季盼冬呼吸不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喊我名字。”

名字,名字季盼冬的脑子里快速地闪过顾明风的名字,口干舌燥,大着舌头叫了声:“顾明风。”

“啊啊不要,你轻点”

太快了,季盼冬觉得肚子都疼了,他用腿夹着顾明风的腰,忍不住要哭,整颗心都乱了,“不舒服,肚子呜呜”

他哀求着:“顾明风,你轻点”

顾明风打从心里觉得季盼冬事很多,就这么几下就受不了,但是动作还是不由得慢了些,嫌弃道:“麻烦。”

可能是季盼冬身上的味道让他糊涂了,因为太像母亲,所以会失控,也会心软。

“对不起”

“闭嘴。”

沉闷有力地拍打,季盼冬快要高潮了,挺起胸,乳尖在黑暗里颤抖,被顾明风抓着,也不觉得疼,异样的快感充斥着脑子,硬邦邦的性器翘着,他想伸手去摸,结果被顾明风用力插了两下,就射了。

“嗯”浑身都瘫软着,顾明风还没射,掐着他的腰,操得更用力了。

“嗯啊”高潮后的身子特别敏感,顾明风又每一下都碰到他最柔软的地方,没几下就又硬了,他想叫顾明风停下,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免得又被顾明风骂。

季盼冬快累晕了,顾明风在他身体里射了好几次,而且就是不肯放过他的脖子,他知道顾明风又在找他的腺体,想要标记,只可惜他没有这种东西,迷迷糊糊地想着以后得让他戴个套,不然清理好麻烦。

浴室里有水声,季盼冬醒了,他以为是早上,可是周围仍旧是一片漆黑,睁着干涩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脑子才反应过来,顾明风在他家里洗澡。

拿过手机看了看,都凌晨了,接着他又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屁股,没有摸到黏糊的精液,是清爽的,顾明风给他也洗过了吗?

季盼冬红了脸,也不知道在不好意思个什么劲。

他爬起来,软着手臂穿衣服和裤子,然后穿上拖鞋出房间,顾明风已经洗好了,正在穿裤子,手触摸在腰间扣皮带,上半身还裸着,水珠在紧实的胸肌上泛着光,季盼冬侧过脸,耳朵根发烫,“顾先生,你要走了吗?”

现在太晚了,他想叫顾明风要不在这里将就一下,自己睡沙发就行,但是顾明风没有这个想法,“怎么?想让我留下?”

“啊?”季盼冬摸着耳朵,“我”

“睡不惯。”

也是,自己这里这么寒酸,顾明风怎么也不会住的,幸亏没说出口,不然又要闹笑话了。

顾明风穿上来时的那件衬衫,已经变的皱皱巴巴,但是季盼冬看着,觉得就算是这样的衣服,穿在顾明风身上还是很好看的,他靠着门框,心里升起一股羡慕来,这样优秀的alpha,人生肯定没有什么烦恼吧?

季盼冬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他在学校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从小就营养不良,长得瘦小,在同龄人中很不起眼,至于学习成绩,更是不堪入目,所幸的是,他还算努力用功,但仍旧抵不过命,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正值初中毕业的暑假,季盼冬十五岁,妹妹才刚上小学,oga母亲病倒在床,季盼冬一个人处理了父亲的丧事,就没有再继续上学。

他不知道正常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他只觉得自己这样就是正常的,他很早就知道,人生来就是有差距,但是认识顾明风以后,他发现,他和顾明风的差距如此之大,大到就像两个世界,俩人各自一条直线,永远不会交汇。

顾明风开门要走,季盼冬的眼角瞥见了客厅四角桌上的一张卡。

有一秒钟的停顿,接着,他不顾底下撕扯的痛,跑过去拿起,是银行卡。

“等一下!”季盼冬叫住他,拿过卡,“顾先生,你忘记东西了。”

顾明的眼神从beta手里的那张卡再移到他脸上,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你的,落下了。”

“不是我的。”顾明风说:“给你的。”

季盼冬肉眼可见的无措起来,“为什么?我不是还欠你钱吗?”

顾明风很讨厌跟蠢人打交道,但还是跟季盼冬解释了,话语直白,“说过,买你的屁股,收着。”

季盼冬只觉得银行卡太过烫手,他本分惯了,觉得一码归一码,他欠顾明风的钱,他跟顾明风上床,上床就已经抵债了,为什么还要另外给钱,这样就好像就好像他真的是出来卖的一样。

其实没有啊,他只是还顾明风的钱而已啊。

“不要。”季盼冬很坚持,“上床,就还钱了,不用再给钱。”

顾明风上前,捏着他的下巴,不耐烦地愠怒道:“季盼冬,你怎么那么轴啊?”

季盼冬眼睛很红,手指死死攥着那张卡,他只觉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要。

这是季盼冬第二次拒绝自己给他的钱了。

在顾明风心里,既然是做交易,让季盼冬安抚他的易感期,那他给钱是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之前季盼冬欠的那些钱,他早都没指望能还,他不过就是不想看季盼冬无头苍蝇似的找工作,明明就很缺钱,跟他上床就能拿到钱的事,为什么还这么固执?

“你不是说做什么都行吗?不是说把你卖掉也行吗?又没把你卖给别人,你现在是在做什么?”alpha的声音并没有很凶,只不过季盼冬听了还是有一点点难过,感觉像是小时候在学校被老师罚跑,跑了很久,又累又渴,最终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操场上,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胸腔在震。

“我”

好像顾明风说的也没错,季盼冬想,卖给谁都要收钱的,顾明风也一样,而且本来就是他自己说的。

出卖自己,是他自己说的。

“啊”季盼冬低低呢喃,垂着脑袋,模样可怜,“是,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涨涨的,是他说的没错呢,当初为了让顾明风救妹妹,所以说把自己卖了也没关系。

是没关系的,只不过突然就要面对这些,一下子还没法接受。

他告诉自己,答应顾明风的交易,他就是出来卖的了。

alpha站在他眼前,季盼冬知道自己又做多余的事了,又犯错了,他把嘴唇咬了又咬,抬起头,脸颊红潮褪去,对着顾明风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顾明风不明白他谢什么,似乎季盼冬对他,说的最多的两个词就是对不起,还有谢谢。

“你到底怎么了?”

“啊?”季盼冬摇着脑袋,虚虚地笑,“没有啊,谢谢你给的卡。”

“季盼冬。”

“嗯。”季盼冬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晚点可以给妈妈和妹妹买东西了,他们应该会很开心的。”

顾明风看到他柔软的头发上有些湿,是汗,瘦削的脸和肩膀,想起做爱的时候摸到的肋骨,似乎多碰一下就要碎的样子,终究是没忍心,“给她们买什么,你自己多吃点饭。”

“我会的。”季盼冬答应他。

“走了。”

“好。”

关门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响亮,季盼冬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关上了。

他攥着银行卡,孤零零站在门边,外边零星几点的灯光,什么都没剩,只剩自己,还有他闻不到的,属于顾明风的信息素。

季盼冬有好几天没有再看到顾明风,他在工地上班,目前一切都还好,至于顾明风给他的那张卡,被他放在了卧室床头柜的最里边,他现在有工作,也能挣钱,所以用不上,就没碰过。

中午吃饭时间,季盼冬拿着盒饭坐在工地的阴凉角落里,吃了几口就不太吃得下了,他叹了口气,这两天总是这样,不吃又饿,吃的时候又不想吃,一份盒饭七块钱呢,总不能就这样浪费,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吃。

旁边坐了一人,季盼冬看了一眼,是工友,一个alpha,年纪比他大几岁,热心肠,季盼冬一直叫他李哥,抿着唇问他:“李哥,你也吃饭啊?”

“是啊。”alpha长长叹了口气,掀开盒饭的盖子,他的盒饭比季盼冬的要丰盛一点,肉多,大口地吃,边吃边问,“你怎么了?没胃口吗?”

季盼冬有些不好意思,“嗯,可能天气太热了。”

“那哪行,不吃下午没力气干活。”

“我知道,我会吃的。”

李哥劝他:“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季盼冬笑笑,“还行吧,也没有很瘦,还有肌肉呢。”这话倒是真的,季盼冬常年干活,臂力不小,肌肉也是有的。

李哥爽朗地笑了几声,“那快吃,吃完午睡会儿。”

“好。”

季盼冬答应着,拿着筷子的手就是不动,他是真的吃不下,而且,李哥饭盒里的鸡腿,他以前很爱吃的鸡腿,现在看上去却油呼啦差的,他有点想吐。

捂着嘴别过脑袋不去看,压下喉咙口的恶心。

“你咋了?”

“啊?”季盼冬脸色不好,摇头,虚弱的笑笑,欲盖弥彰地用手扇风,“没事,这天真的热。”

“没事就行。”李哥饭吃的差不多了,“我先休息去了,你慢慢吃。”

“好的。”

季盼冬最终还是没能吃得下饭,他把盒饭收起来,用一个塑料袋装着,准备晚点带回家当晚饭吃。

下午干活的时候,他抬了包钢筋,骤然起身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伸手想找个支撑,没找到,额头磕在钢筋边缘,“啊”

疼痛刺激得他瞬间清醒,蹲在地上痛苦低喃,他用唯一还干净的手腕触碰受伤的地方,随后看见了鲜红的血液。

“小季,你咋了?”是李哥的声音。

季盼冬艰难地抬起头,努力睁开眼,强撑着说:“没事,刚刚晕了一下。”

“撞破脑袋了?”李哥蹲下身帮他看伤口,额头破了皮,里面翻出嫩红的肉来,“还好,应该不深,你去洗洗。”

“好。”

“我就说吧,不吃饭饿得慌,你看你,干活都没力气了。”

季盼冬虚弱地朝李哥笑笑,“对不起啊。”

“跟我说啥对不起,你这一受伤,家里人该多担心啊,快去洗。”

家里人季盼冬心想,除了妈妈和妹妹,谁还会担心他,而且他一个人在外打工,从来不会把难处和委屈往家里说,所以对于受伤他从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谢谢李哥,这活我一会儿再来干,我先去洗一下。”

“你去吧,我来干。”

“不行的!”季盼冬拒绝,“我自己来就行。”

李哥推着他,“走吧,趁这会儿你再去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儿直接饿晕了。”

季盼冬知道他跟自己开玩笑,笑着说:“不会的。”

走到工地的水池,季盼冬弯着腰先用公用的肥皂把手洗了,然后再用手捧一点水擦拭额头的伤口,虽然不知道伤口大不大,但是一碰水,还挺疼,季盼冬一向吃疼都有些受不了,他猜可能是因为还混了点汗,所以痛感会更加明显一点。

他干脆把整张脸都洗了洗,随后起身,甩了甩脑袋,也不找东西擦了,反正天气热,一会儿也就干了,他走了回去,发现李哥已经帮他把活干了,心里很过意不去,“李哥,说了我来的,你不用帮我。”

“客气什么,你不是不舒服吗?”

“也没有。”季盼冬说:“我现在好很多了。”

李哥劝他:“要还是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好。”

季盼冬虽然答应了,但是李哥知道,在这里干活的没有家境好的,去医院的功夫还不如多赚几个钱,但是他觉得季盼冬年纪不大,人又善良,所以还是多嘴地说了几句:“不舒服一定要去,花不了几个钱的。”

季盼冬愣了下,随即笑道:“嗯,会的。”

季盼冬一整天下来,其实都不怎么舒服,尤其是撞了脑袋后,整个人还是很晕,回家路上,他都在想,是不是应该听李哥的话,去医院检查一下,可是去医院的话,应该要花不少钱吧?他现在身上还有点钱,但他又觉得自己这个身体状况应该还不至于去医院,只是额头破了点皮而已。

他节省惯了,总是能不花就不花。

满怀心事,季盼冬没注意到对面来往的车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车打了个急转弯,季盼冬吓得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司机从车上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长不长眼睛啊?想死也别在大街上害人啊!”

“对不起,对对不起。”季盼冬深知是自己的问题,他没好好看路,才差点撞上的,不停跟人鞠躬道歉,“真的对不起。”

司机还在骂,季盼冬也不还嘴,此时从车里又下来一人,季盼冬没有抬头看,只听着那人温柔的声音,劝阻道:“好了,没撞到人就行。”

季盼冬朝着声音的主人望过去,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季盼冬猜,应该是个oga,穿着一身昂贵的纯白西装,眉头微蹙,让司机不要再耽误时间,司机恭敬地点点头,瞪了季盼冬一眼,随后转身上车,那男人看见了季盼冬,季盼冬浑身紧绷,脸色煞白,不敢跟他对视,他却向自己走来,声音很近,“你没事吧?”

“啊?”季盼冬傻傻的,看着男人精致的脸,抱歉地摇头,“没事,对不起,是我不对,我没注意看车子。”

“那就行。”oga笑起来更漂亮了,脸颊还有很小的酒窝,季盼冬面对这样的人总是非常不自在,他们尊贵又高高在上,自己是一株杂草,甚至有些自卑,好在oga没再跟他说话,上了车就离开了。

季盼冬叹了口气,额头的伤还有点痛,他去了趟药店买了几个创口贴,然后回了家。

顾明风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好字,合上文件夹,按着酸胀的山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正准备看下几点,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他接了,是秘书。

“顾总,林少爷来找你,让他进去吗?”

“谁?”顾明风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秘书嘴里的林少爷,刚想说不见,脑海中想起一人,说道:“让他进来。”

“好的。”

一个穿着纯白西装的oga进了顾明风的办公室,他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熟悉地往沙发上一坐,言笑晏晏,看着顾明风,“你推了我那么多次,我就只好自己来找你咯。”

顾明风面无表情地把笔插进笔筒里,“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找你吃饭啊。”

“没空。”

“咦,好无情啊。”oga皱着鼻子摇头,“那不行呢,你今天必须陪我吃,不然我不好交差哦。”

“林沛,你正常点。”

“我怎么不正常啦。”林沛站起身,也不恼,催促着:“快点,吃饭。”

顾明风看着林沛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的脸,“等着。”

“等多久啊?”

“半小时。”

林沛瘪嘴,“你可真忙啊。”

顾明风不回,他先后打了两个电话,当着林沛的面,挂断以后,才跟林沛说:“走。”

林沛笑弯了眼睛,“好咧。”

俩人在一家西餐厅,顾明风全程埋头吃东西,把林沛当空气,林沛喝了口水,舔着嘴角的水珠,“顾明风,你真的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看你什么?”顾明风说:“没兴趣。”

“咱俩信息素契合度可有90%呢。”林沛故作夸张地说。

“所以?”顾明风这才抬起眼看他,语气冷漠,“就算是百分之百,对我来讲,都没多大用处。”

因为腺体的原因,没有oga能够跟他配对,也没有oga能够给他安抚,所以这种契合数值在他这里都等于零。

“切,无趣。”

“林沛,我以为我拒绝见你,你就懂呢。”顾明风说:“就非要来见我?”

林沛用手撑着下巴,笑了笑,“对呀,不可以吗?”

“怎么?”顾明风勾着唇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幅度,抬眸,眉宇间都是戏谑,看着林沛,问:“喜欢我?”

林沛看着顾明风淡然的神情,随即目光闪烁,嘴唇微抿,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顾明风,你这人有时候真的怪幽默的。”

顾明风的脸像是挂了层霜,没搭理林沛,只说:“笑够了没?”

“生气啦?”林沛手撑着脸,完美的五官下一双漆黑漂亮的眼,弯成月牙,“如果我说是呢?”

是什么?顾明风懒得想,“走了。”

林沛见他起身,跟在顾明风身后,笑意盈盈的,“怎么啦?跑什么呀?”

来的时候是坐的顾明风的车,顾明风边走边给司机发消息,让他在门口等着,林沛还跟在屁股后面喋喋不休,顾明风有些不耐烦,“林沛,别发神经。”

林沛皱着脸哼了一声,“你怎么老骂我啊”

“饭也吃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以后不用来找我。”顾明风疏离道。

“就不。”林沛执拗道:“偏要找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顾明风实在想不明白,一向在外人面前聪明冷静的林沛,为什么偏偏在他这里耍赖,顾明风眸光一沉,骂他:“别犯病。”

两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顾明风跟前,林沛没动,见顾明风上车他才跟了进去。

车里有很淡的香味,林沛鼻子灵,一下就闻出来了,不像是香水,倒像是信息素,林沛咬着唇,脸颊红了红,难道是顾明风的味道?

他不太清楚顾明风的信息素是什么,但是此刻alpha就坐在他身边,他从未和别的alpha有过这样近的距离,只不过如果是顾明风的话,他愿意和他更近一些。

顾明风靠着车窗,眼睛望向窗外,锐利深邃的目光,总会给人形成一种压迫感,但林沛并不怕他这样,因为他知道,顾明风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冷漠。

车内的冷气很足,但是林沛总觉得愈发燥热,鬓角有微微的汗液留下,想把车窗打开,恍惚间,他感到一阵眩晕,鼻尖的香气愈发浓郁,他摸着后颈贴着抑制贴的腺体,脸色越来越红,不自觉地要往顾明风身边靠。

“顾明风”求助地看向顾明风,可是顾明风也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alpha脖间凸起的青筋昭示着此刻的隐忍,他紧闭着眼,拒绝了林沛的靠近,“别过来。”

林沛泛红的眼眶渐渐蓄满了泪,oga的本能让他想要靠近alpha,可是自身骨子里的教养又让他无法主动地做出羞耻的事,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汽车皮质的座椅,alpha的味道太浓了,他脑子快要不清醒了,“顾明风”

林沛已经贴了上来,oga柔软的身体隔着衣服的布料仍旧能感受到火热的体温,鼻尖充盈的信息素并让顾明风脑子都快炸了,林沛自己用手将抑制贴撕掉,脑袋磕在顾明风肩膀,向他露出雪白的脆弱的后颈。

“咬我”林沛低声恳求着,“你味道太浓了,顾明风帮帮我”

顾明风咬紧了牙,眼神晦暗不明,强压下心中想要撕咬的欲望,对着司机说:“停车。”

车子停在路边,顾明风一把推开满脸潮红的林沛,“回家。”

“不要,我不要。”林沛哭着摇头,“你要去哪里?”

顾明风下了车,立即关了门,oga被他的信息素浸透了,浑身都是软的,开门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趴在后座上。

司机下了车连忙跑到顾明风身边,“顾总,车上的抑制剂已经没有了,我先送你们去医院。”

“不用,你先送他回去。”

“那你呢?”

林沛被他关在车里,闻不到他的味道,顾明风才稍微好受一点,他闭了闭眼,“我没事,你赶紧送他走。”

司机点头,“好的,顾总,那我先送林少爷回去。”

车子离开后,顾明风在路边蹲着,他不停按住跳动的腺体,十分钟后,另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保镖从车上下来,扶着顾明风进了车。

晚上八点,季盼冬洗了澡,想把中午吃剩的盒饭热一下,额头的伤口贴了个创口贴,刚刚洗澡沾了点水,现在还泛着疼,回来后他因为不舒服就直接先眯了一会儿,结果醒来天都黑了。

饭热好以后,季盼冬闻着味道,那股恶心感又涌上来,他屏着呼吸,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最终叹了口气,出了厨房。

见鬼了,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生病了吗?整个胃里都非常不舒服,明明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刚刚也是饿的,可是为什么看见这份饭就不想吃了呢?恶心感挥之不去,总不会是因为觉得这个不好吃才不想吃吧?他不是这种人啊,他又不是没吃过剩饭,现在怎么还变娇气了?

季盼冬垂头丧气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后知后觉地听见手机在响,找来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心脏都停顿了一下。

是顾明风。

“喂?顾”

“下来。”顾明风说话一如既往的简短。

“啊,好,好的。”季盼冬边点头边答应道:“马上来。”

季盼冬几乎是跑下去的,他担心顾明风像上次那样等急了要生气,这是那天顾明风从他家里走后第一次联系他,他虽然笨,但他也知道顾明风找他是要做什么,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该做的总要做到。

顾明风的车在他平民窟一样的小区里格外显眼,可他下了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天色又暗,他这里的路灯形同虚设,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顾明风,拐了个弯,在门口的巷子里看见了。

他不太确定,因为这次的车和之前见过的又不太一样,他慢慢走到驾驶座的位置,眯着眼睛往里看,看不太清里面有没有人,尝试着敲了下车窗,“顾先生,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声,他又敲了一遍,轻声喊道:“是我,顾先生。”

啪嗒一声,车门打开,季盼冬都没来得急看车里的人,腰就被炙热的手搂住,然后快速地挪到自己的屁股,捧着他的臀,将他抱进了车里,“啊——”

车门应声关起。

季盼冬心跳如擂鼓,抖着嗓子喊了声:“顾先生?”

“嗯。”

季盼冬松了口气,动了下身子,顾明风的车虽然算大的,但是驾驶座的位置容纳两个男人还是很挤,季盼冬被困在方向盘和顾明风的怀里,alpha浑身滚烫,搂在他腰间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摩挲着他的后背,季盼冬夹着顾明风的腰,“顾先生,你要不,去、去我家吧?”

在车里,太挤了,而且很羞耻。

他没说,但是他不太喜欢在车里,和顾明风的第一次就是在车里,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但是顾明风没回答他,季盼冬也没再提,毕竟他哪里有资格跟顾明风提要求。

顾明风只是抱着他,用鼻尖嗅他的味道,双手搂得很紧,季盼冬觉得好热,听着顾明风说:“我身上有味道,出去很麻烦。”

“啊?这样啊”

他是beta,闻不到顾明风的信息素,但是他多少也知道,信息素失控的话,确实不能乱跑,会引起骚动的,“好吧。”

季盼冬都做好在车里跟顾明风做爱的准备了,可是顾明风却像是抱着他睡着了,埋在他身上,一声不吭,“顾先生?”

“闭嘴。”顾明风突然出声警告他。

原来没睡着啊,季盼冬心想,可是这样抱着好热啊,所以他没忍住,小声说道:“热”

好几分钟的时间,顾明风都没在说话,最后长长地叹口气,他把车里的灯打开,随机启动车子,打开了空调,“还热吗?”

灯光骤然打开,季盼冬看到了顾明风通红的眼睛,眼球边缘冒出的红血丝,眼底的疲态一览无余,愣住了,“你”

顾明风这是怎么了?

顾明风重新将额头抵在季盼冬胸口,沉着声音道:“我真的不舒服,没空跟你说话。”

林沛的信息素跟他契合度很高,送林沛回家的路上,他漏了信息素,惹得林沛差点发情,他自己都快被那股信息素冲昏头脑,他没有去医院,此刻抱着季盼冬,闻着熟悉清淡的茉莉花味,才终于好受一点。

季盼冬没见过这样虚弱的顾明风,在他眼里,顾明风似乎永远都是强大傲慢的,双手垂在两侧,微微握成拳,季盼冬咬着唇,最后搂住顾明风,在他的背上一上一下地轻轻安抚。

“有好受一点吗?”季盼冬担心地问,顾明风在他怀里闻声抬头,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你安慰小孩呢?”

季盼冬无措起来,妹妹小时候生病,他都是这样抱着妹妹睡的,他哪里还会别的安慰技能,生涩的脑子转了转,想起来顾明风找他做的最多的事,脸颊不自觉热起来,随后双手拿到前面,捧着顾明风的脸,思索片刻,垂头吻了顾明风的唇。

在季盼冬吻上来的那一刻,顾明风瞳孔紧缩,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季盼冬不会接吻,他只是学着以前顾明风的样子,微微张着嘴吮吸alpha的唇瓣,一下一下,小猫似的,湿湿濡濡,顾明风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到了beta因为紧张而紧闭颤抖的睫毛。

顾明风只有一秒的由于,便按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加深了这个吻。

“唔”

车顶的暗淡惨白的灯照着季盼冬绯红的脸,鼻尖都因为接吻而沁出细微的汗,接吻的口水声响彻整在车内,今天的顾明风总感觉跟以往不同,他没有拉着季盼冬做爱,就真的只是接吻,偶尔会舔着他的舌尖吮吸,等到他受不了的时候就松开,却不放过他的唇,舔舐撕咬,力道不大,却暧昧至极。

季盼冬勾着顾明风的颈,缩着肩,他快要沉溺在这个吻里了,一整天的不舒服此刻烟消云散,胸腔酥软,后背贴着方向盘,前面就是顾明风的怀抱,狭小的空间里,湿热的空气,这种亲昵无间的姿势,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像是恋人的错觉。

结束后,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虽然开了空调,但是额头还是出了汗,伤口处又开始疼。

“你头怎么了?”顾明风看见了他的创口贴,声音含着季盼冬分不清的情欲。

季盼冬还没从刚刚的亲吻中回过神,“啊?”

“又被谁打的?”

季盼冬慌张摇头,“不是,是我今天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撞的。”

顾明风眼睛半阖着,“干什么活?”

“就工地,我在那里上班。”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顾明风问:“上什么班?”

“这不一样的。”季盼冬跟他解释,认真地看着他:“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但是还是要干活。”

不然,难道就呆在家里吗?一个人呆着,然后等着顾明风找他?总感觉不对。更何况,他闲不下来,在遇到顾明风以前的每一天,他没有哪一刻是闲着的,他早就习惯了。

说完后就看着顾明风,怕他生气,还想再解释,顾明风又揪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不算重,但是季盼冬还是闷哼了一声,“啊”

顾明风的手在撕他的创口贴。

“怎么怎么了?”

“季盼冬。”

“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伤口是要去医院的?”顾明风没好气道,额头上的口子一看就是被扎的,很深,直接戳破了一层皮肉,里面的隐隐透出血。

季盼冬拉下顾明风的手,“不用的,很快就好了。”

“蠢死了。”

虽然顾明风骂他,但是季盼冬还是笑了笑,“真的没事,我以前受的伤比这严重,我皮糙,好的也快。”

顾明风沉着脸,看样子在生气,季盼冬心慌,顾明风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自己受伤了生气,还是因为自己没去医院生气?他捉摸不透,屁股还坐在顾明风的腿上,单薄的布料给他传递着alpha的体温,季盼冬现在只觉得臊得慌。

顾明风用右手拇指的指腹去摸他的伤口边缘,很轻,但是季盼冬还是觉得有些疼,“嘶——”眼尾迅速潮湿起来,但也没有阻止顾明风,就那么呆愣着,眨巴着眼睛,像只对豺狼袒露肚皮的兔子。

“顾先生。”

顾明风的指尖沾了一点点的血,他放到鼻尖闻,没什么味道,又看了看季盼冬的额头,“头低一点。”

季盼冬听话地垂下头,“怎么了?”

顾明风只是看着他的伤口,面积不大,但是看上去挺深的,里面透出丝丝的血迹,缺少了一小部分的肉,怀里的人不安分,扭着身子乱动,顾明风警告他:“你动什么?”

“没、没有。”同一个姿势维持太久,季盼冬觉得腿根发酸,所以稍微动了下,顾明风的脖子近在眼前,他看见了凸起的喉结,也看见了那颗明显的黑痣。

今天的顾明风来找他,什么也没做,就抱着他接吻,很奇怪,想不出来哪里奇怪,但就是哪里都奇怪。

“不做吗?”季盼冬攥紧自己的手指,咽着口水。

“做什么?”顾明风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光。

季盼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又问了一遍:“要做吗?”

漆黑幽深的巷子里,寂静无人,车里的灯被关上,两具身体火热交缠,季盼冬坐在顾明风怀里,下半身的裤子被褪下,努力地吞着alpha粗长的性器,黏腻的体液流出,交合处泥泞不堪。

“慢点啊”死死揽住顾明风的脖颈,张着嘴大口地呼吸,今天晚上的他格外敏感,骑乘的姿势让他把alpha的阴茎吃得更深,alpha硕大的龟头时不时会擦过他的生殖腔口,他就会忍不住颤抖,“啊深”酥麻感过电般传来,季盼冬汗津津的,像条濒死的鱼。

顾明风掐着他精瘦的腰,不断挺胯操弄,喉结滚动,汗水浸湿了两人的衣服,“忍着,还没怎么弄呢。”

“不行。”季盼冬满脸潮红,额间的头发被濡湿,软绵绵地摇头,“嗯啊顾先生。”他后悔了,他不该问顾明风要不要做的,虽然很舒服,但是小腹痉挛得厉害,他控制不住,有一种陌生的恐惧感,他害怕极了,讨好地去亲顾明的脸,双眼的瞳孔都快无法聚焦。

顾明风捏着他的下巴,舔他,湿吻,在林沛那里失控的信息素在季盼冬这里的到了安抚,“抱着我。”

“嗯”季盼冬很乖地搂着他,肉穴缩紧,俩人紧紧依偎,前端的阴茎被夹在自己和顾明风的小腹中间,不停摩擦,后穴里的鸡巴也操着他,快感将至,想射,更想高潮。

“太深了啊”他不停央求着顾明风轻一点,顾明风并没有听他的,被操得失了神,臀肉被掰开,挺着腰,在alpha再一次猛顶后射了精,“嗯”

季盼冬瘫软在顾明风怀里,指头都没有一丝气力,顾明风摸着俩人的交合处,一片湿黏,又往里插了一下,发出啪叽的水声,“季盼冬,起来,我还没射呢。”

“唔”季盼冬蹙着眉,发出小兽般的呜咽,顾明风低头看他,耳根连着脖子都是红的,但是一张脸皱着,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你怎么了?”

“嗯。”季盼冬抿唇,手很轻地揉着小腹,他说:“不太舒服。”就是感觉肚子闷闷的,其实也还好,今天的顾明风已经算是很温柔了,屁股里的肉棒硬邦邦的,还没抽出去,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红着脸,“顾先生,你”他感到很愧疚,只顾着自己舒服了,还没在意顾明风,逞强道:“要不你直接弄吧,我没事。”

顾明风心里有气,但是季盼冬看上去晕晕乎乎的,他还没有禽兽到要强奸,面无表情地将自己从他体内拔出,简单地清理了下,替他穿上裤子,“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饭?”

季盼冬细若蚊吟,双手在顾明风颈后绞紧,“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最近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而已,想来想去,还是又跟顾明风道歉了,“对不起。”

“觉得对不起,就不要总是在我面前晕倒。”顾明风淡淡地说:“给你的钱不够用吗?连饭都不吃。”

“没有!够的!”季盼冬从撑起身子,苦着一张脸,“我没有故意不吃。”

顾明风看着他额头殷红的伤口,“不是故意?”

“嗯。”

顾明风伸手将季盼冬黏在额前的几根碎发拨到后面,把他抱放在副驾,踩上油门,开出了巷子。

“去哪里?”季盼冬揪着一颗心。

“医院。”

“没事的,我真的”

“闭嘴。”

在到医院之前,季盼冬真的全程没再讲一个字。

“你给他看看额头上的伤。”顾明风站在医院急诊病房的门口,对着值班医生讲:“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的,要不要打个破伤风。”

“好,我看看。”

“还有,你”顾明风还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他看着来电,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季盼冬孤零零地坐在病床边,看着医生进来,一下子身体绷直,听着医生跟他说:“我先看下你的伤口。”

“啊,好的,谢谢。”季盼冬乖乖地给人看,手掌仍旧是轻轻地摸着肚子,刚刚做爱的时候觉得小腹有点疼,现在不疼了但是有点闷闷的,他就转为用手轻柔,说:“医生,我这个就是破皮了,没什么大事。”

“你这个被什么弄破的?”

“钢筋。”

医生直言道:“那得打个破伤风才行,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季盼冬想了下,“下午。”

“那还来得急,我开个单子,一会就给你打。”

季盼冬心想,这么严重吗?还要打针啊?

“破伤风24小时内得打。”医生说:“你等我一下。”

“好吧。”

季盼冬缩着脑袋,医生出去了,没几分钟顾明风进来,季盼冬喊了声:“顾先生。”

“我有点事,先走了,你自己在这呆着。”顾明风的状态比刚见到的时候好了些,但眼底仍旧有着挥散不去的疲惫感,季盼冬扣着手,“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老是跟我说对不起。”

季盼冬僵着脑袋,哦了一声。

顾明风自然不需要他的道歉,他当初只是觉得跟季盼冬做爱能够缓解他的躁动的易感期,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算不上多麻烦,要说麻烦,他只是希望季盼冬不要总是在他面前晕倒,不吃饭,大半夜还要来医院,这才麻烦。

“那顾先生,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吧。”季盼冬关心道。

顾明风又接了一个电话,那边似乎在催促他,顾明风脸上的不耐烦太过明显,alpha拿着电话的手修长,手背有着微微凸起的青筋,他看了季盼冬一眼,季盼冬眯着眼,朝他露出个笑,意思是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顾明风离开以后以后,医生给他打了针,季盼冬太长时间没有打针了,尖锐的刺痛感让他微微皱眉,他按着棉签,“谢谢医生。”

“不用,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问。

季盼冬摸着肚子,想了下,然后摇头,“没有,我能走了吗?”

“还不行,你伤口有点发炎,得挂个水。”

“啊?”季盼冬其实不太乐意在这呆着,但是顾明风带他来了,医生也劝他,并且告诉他,刚刚顾明风已经把医药费全付了,他迟钝的脑子想来想去,还是留了下来。

有护士进来,季盼冬连忙起身,护士拦住他,“不用起来,我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

护士把一个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吃的。”

季盼冬懵懵的,“啊?”

“外卖员送来的呀。”护士说:“不是你点的吗?”

季盼冬眨巴着眼睛,他没有啊,他从来不点外卖的。

“好了,你吃吧,这水还要挂好久呢。”

季盼冬躺在病床上,看着他护士给他留下的食物,两个塑料盒装着,里面似乎是粥,季盼冬脑子一闪而过顾明风的脸,难道是顾先生给他买的吗?季盼冬艰难地用一只手喝了一碗粥,一整天没怎么进食的胃里终于好受了点。

重新躺回床上,冰凉的液体一滴滴从静脉输进他的身体里,整个人都轻松很多,不过肚子还是有点闷闷的,他很累了,闭上眼睛,就那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季盼冬醒过来,病房空无一人,但是外面有点吵,他看着陌生的环境连忙爬起,手背上还缠着挂完水的胶布,他看了看时间,都快八点了,他干活要来不及了,二话不说就跑出了医院。

到了工地,季盼冬气喘吁吁,李哥见了他,“小季,今天怎么来得这样晚?”

季盼冬喘着气,“对不起啊,我我起晚了。”

“跟我说啥对不起,监工的没来,不要紧。”

季盼冬笑笑,“那就好。”跟着李哥,还没走几步,小腹传来异样的痛感,季盼冬皱着眉,微微弯下腰。

“你咋了?”

季盼冬缓了好一会儿,才虚弱地摇头,“没事。”昨晚上开始就肚子疼,去了医院以后就没疼了,他还以为没事,怎么现在又疼了?这是怎么了?

季盼冬以为小腹的疼痛会像昨晚一样,要不了多久就能忍过去,可是不行,越来越疼,直到快午休吃饭的时候,季盼冬终于忍受不了,扶着墙差点就要往地上栽,“唔”

脸色惨白,冷汗从鬓角留下,季盼冬的手指都在抖,他死死捂着肚子,那种陌生的坠痛感让他眼神都快无法聚焦。

“小季,小季!”李哥在喊他,“你咋了,没事吧?”

季盼冬浑身无力,在快要跌倒的时候被李哥抱住,“小季?”

“疼”

“哎呀,我送你去医院,别着急啊,很快的!”

季盼冬被李哥送去了离工地最近的医院,是一家社区医院,人不多,季盼冬几乎快要疼昏迷了,意识已经散了,根本不知道医生问了他什么,也不知道李哥和医生说了什么。

季盼冬迷迷糊糊的,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他高高兴兴地在家里的院子和妹妹玩,妹妹雪白粉嫩的脸蛋可爱极了。

“哥哥,隔壁家婶婶生了个小宝宝呢。”

“啊?真的啊?”季盼冬睁着圆溜溜的眼,一脸好奇,“这么快呀?昨天我还看到她去村口买菜呢。”

“嗯!”妹妹点着小脑袋,“我还去看了呢,那么小一个,像小猴子。”

季盼冬笑着摸他妹妹的脸,“怎么会像小猴子啊。”

“就是像小猴子。”

他正想和妹妹跑去隔壁看看小猴子,就有人跑到他家里,有人打电话来说是爸爸出事了,季盼冬都快忘了那天的心情了,他跑到村口的小卖部接电话,听着那边的人说话,耳朵里嗡嗡的。

只记得看到爸爸的尸体的时候,他连哭都忘记了,爸爸还穿着出去工作的衣服,躺在医院里,医生问他妈妈呢,他说什么来着?

“妈妈生病了,躺在家里。”

对,他是这么说的。

他身上没有钱,他驮着爸爸回了家,然后问村里的叔叔借了一点点的钱,给爸爸买了好一点的衣服,亲手送他下了葬。

他其实都快忘记这个事了,怎么又想起来了?季盼冬觉得头好疼,哪里都疼。

“唔”痛苦地呻吟出声。

“小季,小季!”

季盼冬睁开酸胀的眼,里面湿漉漉的,“李哥?”

“哎呀,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李哥想来还是很后怕,“你这家伙,早就叫你来医院检查,就是不肯,幸亏没事,不然该怎么办呀?”

李哥看上去太过担心,季盼冬心软了一下,“我没事呀,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小季。”李哥看着他,神色认真,“你怀孕了呀!”

顾明风在郊区的别墅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林沛登门拜访,老头子招待他在这里吃了午饭。

林沛昨天因为顾明风的信息素差点发情的事,回了家立马就被知道了,消息传得快,老头子夜里就叫顾明风回了家,让他去给林沛道歉,他以时间太晚为由推掉了,而此刻的林沛看上去没有昨天的张扬,但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事了,顾明风想,他忍耐力挺好,明明不舒服了,还硬要找上门来。

“顾叔叔,你好。”林沛很有礼貌地向顾明风的父亲打招呼,顾明风真的想笑,以林沛的年纪叫老头子叔叔,听着实在有点滑稽。

“不用客气,过来。”老头子坐在轮椅上招呼着:“本来应该是我上门道歉的,我这个身体不中用,竟然还让你主动过来。”

“没有的事。”林沛笑了笑,挨着顾老爷子坐,“本来我爸爸也要来的,但是临时公司有点事,我就自己来了。”

“你还好吧?昨天是顾明风的不对,竟然让你一个人走了。”

“没事,不用担心。”

老头子瞥了顾明风一眼,顾明风面无表情,“留他在我身边不是更危险?”

“你让一个oga在你车上差点发情,你一个人跑了,你的责任呢?”

顾明风笑了声,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不然呢?”顾明风想说难不成要在车里给林沛标记?然后顺着他们所有人的意,在一起,订婚再结婚吗?

“叔叔。”林沛善解人意地说:“不提这个事,顾明风做的对呀,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肯定只能把我送回家的。”

老头子咳了好几声,在林沛的手背上拍了拍,“还是你乖。”

顾明风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在老头子眼里,仿佛林沛才是他儿子,俩人亲密得很,他连饭也吃不下,林沛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飘进他的鼻子里,顾明风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发胀,胸口似有千斤重,无形的压力,快让他喘不过气。

老头子毕竟生病,才吃了一点就累了,“我得回房间了,你们聊。”

林沛点头答应,“好的,叔叔,你多注意休息。”

老头子被人推着回了房,顾明风没搭理林沛,起身也要走,林沛跟上来,一脸无辜地问:“你要去哪呀?”

顾明风咬牙,骂了他一句:“你又发什么神经。”

林沛委屈地看着他,“行啦,我今天自己过来,你爸爸还不至于很生气,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顾明风看着林沛笑意盈盈的眼,“哦,谢了。”

林沛却耸耸肩,无所谓道:“不客气。”

“你离我远点。”顾明风抵触林沛的靠近,“自己回去。”

“那不行,我让司机走了,你得送我。”

顾明风发现,林沛耍赖的功夫还是一流的,他让林沛坐在后座,林沛不肯,非要坐副驾,顾明风看着林沛系上安全带,想起了昨天晚上,季盼冬跟他做完爱就小猫似的窝在副驾上,不禁皱起了眉,突然对林沛坐他副驾有些不爽。

林沛忽视他的不耐,说:“你直接送我去公司吧,我也有事呢。”

顾明风没回答,一路上沉默着,他的腺体又开始不舒服,连带着头也跟着开始疼,虽然没有oga能够对他进行安抚,但是他还是会因为别的oga的信息素而燥热,这是ao的本能,他也抵抗不了。林沛到了地方,在下车前盯着顾明风的侧脸,抿着唇偷笑一声,随后,解开安全带,探着身子,凑到顾明风脸侧,快速地在alpha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立马退开。

“你做什么!”顾明风呵斥道:“你疯了?”

林沛红着脸咬了咬嘴唇,又露出一个笑来,衬着酒窝,艳丽异常,他挥了挥手,“再见啦。”随即下车。

顾明风闭着眼深深地叹气,后颈的腺体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林沛的信息素烟雾似的窜进他的鼻腔,他死死咬着牙,在方向盘上趴了很久,想缓解这股让他控制不住的无力感,右手在副驾前端的小柜子里找着抑制剂,想起来早就没有了,低声说了句操,便驱车去了趟医院。

“你最近都没有打抑制剂吗?”林牧收起针筒,扔进了一旁的医疗废物箱。

“嗯。”顾明风放下袖管。

“那你怎么缓解的?”林牧问:“你不是说你这段时间易感期挺频繁的吗?”

季盼冬的脸在顾明风眼前一闪而过,淡淡地说了声:“有人陪我过。”

“谁?”林牧眼睛一下子亮了,“怎么会?哪个oga啊?”

“一个beta。”

林牧啊了一声,“beta?”突然睁大眼睛,“是你之前带来检查的那个beta吗?”

“嗯。”

“我去,beta竟然能缓解你的易感期,不对。”林牧想起来,“我让你检查腺体你查了吗?”

“没。”

“诶你这人”林牧问他:“你最近易感期有多频繁?一个月几次?”

顾明风想了想,“忘了。”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因为有了季盼冬,和季盼冬做爱,哪怕是接吻,他都能够缓解难捱的易感期,送林沛回去的时候,他能闻到的信息素很淡,此刻又想起了总能在季盼冬身上出现的香味,他沉默着,昨晚上送他去医院后就走了,他现在在干嘛?不会又去上班了吧?

“顾明风。”林牧喊他的名字,“你说你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直都能闻得到?”

“没有。”顾明风说:“我只有在易感期的时候才能闻到。

“是什么味道?你有想起来吗?”

顾明风垂着眸子,说:“是跟我母亲一样的茉莉花香。”

林牧盯着他看了很久,正色道:“你确定?”

“嗯。”

“你还是去检查一下腺体吧,我觉得你可能又出问题了。”

问题,应该吧,但顾明风并不当回事,林牧见他无所谓的态度,叹了口气,劝他:“你这个病不是小事,严重的话会出人命的。”

“无所谓。”顾明风说:“死了也好,再说,老头子都活到七十多,我怕什么?”

林牧看着他,迟迟不说话,顾明风难得露出个笑,“我没事,腺体做过手术以后,一直没出问题。”

“可是你爸现在的状态不是越来越不行了吗?”

“那又怎么了?”顾明风毫不在意,“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有些个毛病也很正常,也不仅仅是那个病的问题。”

“我给你开个单子吧,你去做个检查,就当是普通体检也好,你做手术都是八年前了,万一病变了呢?”林牧终究还是提醒他。

顾明风又想抽烟,但是一想还在人家的办公室,忍住了。

老头子的病,是一种基因遗传病,腺体异化综合征,一种只存在于alpha基因里的疾病,这个病的基因缺陷,导致了alpha几乎找不到能够结合并且成功受孕的oga,当初老头子花了很长时间找到母亲,才生了他,这样的oga对alpha来说,是一种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顾明风自嘲地笑,好死不死,他也有这种病。

林牧看他很久,冷不丁说了一句:“明风,那个beta,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你母亲,是同一种人,是你的千万分之一。”

顾明风僵着身子,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没有动作,最后说:“不可能。”

季盼冬是beta,他母亲是顶级的优质oga,他们怎么会是同一种人?

千万分之一。

更不可能,这种概率他不相信,母亲这样的,才是千万分之一。

这种堪称奇迹的概率怎么也不会出现在一个beta身上。

他出生以后,老头子对他百般呵护,生怕他有任何闪失,而在顾明风分化成alpha之前,老头子每天都胆战心惊,十五岁的时候,顾明风终于分化成为一名alpha,老头子又喜又惊,马不停蹄给他做了检查,庆幸的是,一点事也没有,当时老头子高兴得快哭了,结果在二十岁那年,才发现问题,他做了手术,切除了一部分腺体。

也是在同一年,顾嘉钦出生了。

顾明风在发呆,林牧喊了他一声,“干嘛呢?总之啊,你好好检查一下。”

“嗯。”

“别嗯嗯嗯。”林牧快被他这样气死,随后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说真的,如果他真是和你妈妈一样,那真的是命中注定。”

“所以呢?”顾明风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我家老头,有繁殖癌非要生个孩子,有没有这个千万分之一,对我来讲都无所谓。”

况且,季盼冬是个beta,不可能会生,他只需要季盼冬帮他缓解打抑制剂都没法熬过去的易感期罢了。顾明风想,对于他来说,这种东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自从母亲去世以后,顾嘉钦出生以来,他过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差别。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以后,他一个人机械地活着,也会一个人死掉,他不会跟任何人有任何牵连,所以无所谓。

“小季,小季!”

“啊?”季盼冬呆滞地望着李哥,双眼无神,“李哥”

李哥叹了口气,担心道:“刚刚医生讲的话你听见了不?”

季盼冬坐在病床上,眼珠子机械地转了转,大脑像是生了锈,又啊了一声,随后对着李哥摇摇头,李哥看他这丢了魂的模样,把刚刚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得去大医院再做一下检查,医生说你身体状况不好,就只给你挂了点水,beta怀孕很罕见,你需要复查。”

季盼冬的心迟钝地跳动起来,他低垂着脑袋,指尖轻微颤抖,手背上从昨晚上开始就被连续扎针的地方传来刺痛,李哥的声音不停在他脑海里回想。

医院、检查。

他怀孕了,怎么会呢?他怎么可能怀孕呢?

他想起来,顾明风和他的每一次性爱都是不戴套的,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怀孕,该告诉顾明风吗?顾明风要是知道了,会生气吗?

怎么办?要怎么办?

想不到,完全想不到他现在应该怎么做,季盼冬捂着自己的脸,试图掩盖自己此刻无助的情绪,他的背都直不起来,整个人蜷缩着,过了好几分钟,才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李哥,今天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的。”李哥说:“你没事就行。”

“嗯。”季盼冬下了床,把鞋穿好,弯下腰系鞋带,却怎么都系不好,李哥看不下去,直接蹲下身给他系上了,季盼冬吓得往后退,“李哥,别”

“哎呀,小事,咱先走吧。”李哥说:“这社区医院也不给住院,你这身体还是得查查,对了,小季。”

“怎么了?”

李哥比他大不了几岁,平常在工地的时候就很照顾他,季盼冬心里对他也一直很感激,“李哥,今天在医院的钱要多少,我还给你,不过,我身上可能不够,晚点等我回家拿了钱再”

李哥打断他,面色看上去很为难,问他:“这不重要,小季,我想问你的是,你你alpha呢?”

alpha?什么alpha?

“让你怀孕的alpha呀。”李哥看他这样实在忍不住有些担心,“你不会是被人骗了,才怀孕的吧?”

季盼冬平常话不太多,干活也卖力,对人真诚,做什么都老老实实的,这样的人要是遇到不怀好意的alpha,被骗也是很有可能的。

“没有!”季盼冬咬着唇,解释道:“没没有被骗,只不过,他不是我的alpha。”

顾明风当然不是他的alpha,他跟顾明风之间,他也说不清。

“李哥,咱们先走吧。”

“好吧。”

俩人在社区医院呆了一下午,出了大门,李哥跟他说:“你现在怀孕了,工地的活就不要干了。”

“嗯。”

“那你现在回家吗?”李哥一想又觉得不对,“你做了半天的工资还是得去要一下,可不能白干了。”

季盼冬点头,他确实得去把钱结一下,“那李哥,我跟你一块儿走吧。”

“行。”

季盼冬跟着李哥回了工地,把今天上半天的工资结清,然后跟李哥道了别回了家。

季盼冬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对着顾明风的号码发呆,无数次想要按下拨通,最后都被放弃了。

屋内燥热的空气让他湿透的发都黏糊着,但季盼冬仍旧是没有打开唯一的电风扇,他甚至觉得冷,把床上的被子裹了起来,就露出一个脑袋,嘴唇微张,想起来昨天晚上被顾明风叫到楼下,被顾明风抱进车里,缩在顾明风的怀里,然后跟他接吻,顾明风的唇很热,也很软,口水将他干燥的嘴唇濡湿,舌尖火热,钻进他的口腔,轻柔地舔舐他的舌面。

季盼冬闭上眼,抱着被子,口鼻间呼出的热气快要将自己淹没,心跳呼之欲出,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喊:

“顾明风”

第二天,季盼冬醒的很晚,昨天夜里几乎没睡,将近凌晨三点才抵挡不住困意,在幽深昏暗的房间里睡了过去。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柜子里拿着所有剩下的现金,去了医院。

“医生,我真的真的怀孕了吗?”季盼冬忐忑不安地坐在医生办公桌的对面,他刚刚去抽了血,在等待血检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他猜测会不会是昨天社区医院误诊了,但想的更多的,仍旧是,如果他千真万确怀孕了,他该不该告诉顾明风。

“是的。”医生看着单子,“确实怀孕了,三周。”

季盼冬感到自己的心快速地往下坠,“可我”

医生告诉他:“beta也是有几率怀孕的,不过因为生殖腔本身的原因,所以显孕早。”

季盼冬愣着说不出话,医生看着他,“还不到一个月,看不出什么来,得等再大一点,就去做个b超。”

“医生。”季盼冬的手放在腿上,裤子被他揪紧又放松,“那可以、可以直接,打掉吗?”

医生放下手里的单子,对他说明了所有的情况,“可以的,不过beta的生殖腔不同于正常oga的生殖腔,它本身算是一种畸形,正常状态下都是萎缩的,所以不论是怀孕还是流产,都会有风险。”

“那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我”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还是得告诉你的alpha,让他陪你一起来医院。”

“啊?”季盼冬慌乱起来,医生这个意思是必须得告诉顾明风才行吗?“我”

医生看季盼冬这副欲言又止的温吞模样,大概心里能猜到一点,“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确定不要这个孩子,你需要再做个体检,不过人流手术起码要等到胎儿一个月再做。”

“啊,好好的。”

季盼冬从医院出来,将近中午,等公交的时候,手掌摸着肚子,很难想象,那里有个孩子,甚至可以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个孩子。

那是他和顾明风的孩子。

季盼冬的心蓦地停了一秒,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把从医院带出来的单子攥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他摸着口袋里的现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热的有些受不了,才走。

他去了上班的工地,给李哥打了个电话,李哥没几分钟就戴着安全帽跑了出来,脸上还沾着干活的灰,见到季盼冬,有些惊讶,“小季,你怎么来了?”

季盼冬从裤兜里掏出今早带来的现金,递给他,“李哥,昨天去医院的钱,我得还给你。”

李哥看着他手里的那五百块钱,哎呀一声,没接,“哪里要这么多,你快拿回去。”

“不行。”季盼冬抓过他的手,强硬地把钱塞进他的手里,看到了李哥手腕上的划痕,“这是怎么了?干活受伤的吗?”

“嗯,没多大事。”李哥连忙抽出自己的手,他上面还带着血呢,不想给季盼冬的手弄脏了,谁知季盼冬又重新抓过他,还是把那几张现金塞了回来,一脸认真地瞪着他,“一定要收的,我知道去医院检查肯定要花很多钱,咱们都不富裕,你不能不收。”

“小季”李哥手里拿着季盼冬给他的钱,心里不是滋味,抽了两百出来,还给了季盼冬,“拿着,昨天也就付了不到三百。”

季盼冬迟迟不接,李哥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问他:“你身体还好吧?怀孕的事有想过要怎么做吗?”

提起这个,季盼冬就不知如何是好,“我今天去过医院了,身体没问题的,不过医生说打胎的话得再等等。”

“打胎?”李哥诧异道:“你不想要啊?果然那个alpha是骗了你对不对?”

“不是不是。”季盼冬拼命摇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干脆放弃了,“我再想想。”

季盼冬看着李哥脸颊上的汗珠不停地冒,也不想再打扰了,朝他笑笑,“谢谢你了,李哥,以后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

工地不远处的马路边,停了一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后座的车窗被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窗边缘,手指干净而修长,指甲修剪得也很干净,指尖夹着根快要燃尽的烟,烟灰积攒了很长一段,随着主人手指的动作,掉落在地。

顾明风隔着工地几辆零散的运输车,目光不动声色地盯着季盼冬和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alpha,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眼神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秘书在前面不停看手表,思索再三,还是提醒他,“顾总,我们还有约,时间快到了。”

顾明风低垂着眼睫,把手里的烟扔了,关上车窗。

“走吧。”

季盼冬从工地回家,一路上都心神不宁,他在犹豫,怀孕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顾明风,如果不告诉他,自己直接打掉,他以后会知道吗?如果告诉他,他会相信吗?会相信一个beta怀了他的孩子吗?

走到家楼底,上楼梯的时候季盼冬还在想,就算不告诉顾明风,顾明风肯定也会知道的吧?如果瞒着最后才被他知道,他肯定会更生气。

季盼冬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钥匙插进锁孔,他看着手机发呆,顾明风的电话号码他看了又看,他都没有给顾明风备注,但是这个号码他已经快要记住了,那串号码仿佛像把尖锐的小刀,很轻很轻地戳着他的胸口,不疼但是忽略不掉。

顾明风的出现,是他平庸到快腐烂的生活里的光。

最终,季盼冬还是按下了那串电话号码。

电话在响了五声后被接起,那边没有任何声音,季盼冬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顾顾先生,是我。”

“说。”顾明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季盼冬一下子紧张得话都说不好,“是这样我有话,想跟你说,你有没有空啊?”

“我在公司。”

“那那我去找你,可以吗?”季盼冬咽了好几下口水,攥着手机的指尖煞白,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慌,“想想当面跟你说。”

怀孕这种事,他在手机里甚至说不出口,总觉得还是当面告诉顾明风比较好,毕竟毕竟这也不算小事,至少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

五分钟后,季盼冬收到了顾明风的短信,一个地址,他仍旧是站在家门口,把手里的钥匙重新放回口袋,转身下了楼梯。

顾明风拿着手机坐在会议室,底下的员工看着他们的顾总,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

刚刚会开了一半,顾明风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们以为顾明风会直接挂断,毕竟他们顾总从来不会在开会的时候接任何人的电话,可是顾明风接了。

接了之后却只说了两句话,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顾明风很不爽。

林沛坐在顾明风的斜对面,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手撑在下巴上,打破了寂静,“顾总,开会的时候可不要发呆呀。”

会议结束后,顾明风率先离开了会议室,林沛紧随其后,“顾明风,你今天不高兴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咦?”林沛睁着眼睛,好奇地说:“你竟然没有反驳,你真的不高兴呀?”

顾明风觉得林沛简直有些不可理喻,干脆装聋作哑,他以为林沛开完会以后会走,结果这人直接在他办公室等到下班。

“你想做什么?”

林沛伸了个懒腰,一张小脸对着顾明风笑,“等你吃饭呀。”

“没空。”

“你总这么说,但是不行呢,你有本事叫保安把我拉走,不然今天你必须陪我吃。”

顾明风的脸上是一贯的冷漠,没有温度更没有情绪,“你又犯什么毛病。”

“我在追你啊。”林沛神色认真,“这你都看不出来嘛,不然我干嘛上赶着。”

顾明风闭眼,叹气道:“林沛,我对你真的没兴趣。”

“不试试怎么知道?”

顾明风懒得再理这个疯子,下午六点,顾明风叫司机在楼下等着,他准备下班,林沛照样跟在他屁股后面,顾明风忍不住嘲弄,“你这样,要是被人知道林家的大少爷在我这里做舔狗,不嫌丢人吗?”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我又无所谓。”林沛笑眯眯地望着他。

“我嫌丢人。”

俩人出了大楼,顾明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车已经停在门口了,林沛想跟着他上车,就听见有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在喊,“顾先生。”

林沛看见了一个男人,一个穿着土气,看上去局促又不安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顾明风的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无精打采,林沛微微蹙眉,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又想不起来。

那人又喊了一遍顾先生,他意识到是在叫顾明风。

顾明风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那男人看上去更加紧张了,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我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给我地址,我就我就来了。”

“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季盼冬说:“就一会会儿。”

其实不是的,他看到顾明风的信息就过来了,但是这里他进不去,也不敢进去,怕顾明风还在工作,就在外面等,天气太热,他衣服后背都有点湿,一个人躲在大楼门口的阴凉地方,等着顾明风下班,他看见顾明风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男人,他走进后才发现,这个漂亮男人他见过,是之前差点撞上他的oga,这种人长的太惹眼了,忘不掉的。

突然有些后悔,他应该问清楚再来的,他不知道顾明风的工作是什么,他见识短,没世面,就傻傻地给人家打了个电话就跑过来,“对不起,我打扰你了,我下次再找你吧。”

“什么事?”顾明风没让他走。

季盼冬揪着裤子,脸都不敢抬,“也也没什么。”

当着别人的面,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怀孕的事。

那个oga说话温柔,看着季盼冬,问他:“你是顾明风的朋友吗?我们准备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啊?我”季盼冬连忙摇头,“我不去的,你们去,你们去。”

林沛直觉这个男人跟顾明风的关系不一般,他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好在顾明风没拒绝,林沛拉着季盼冬上车,自来熟地对着顾明风的司机说了一个餐厅的地址。

是家西餐厅,装潢优雅又不失烟火气,季盼冬这辈子都没有来过这样高档的地方,他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顾明风后边寻求一点实感,可是顾明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甚至把他当空气。

“你想吃什么?”林沛看向季盼冬,眼睛弯弯,“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下他家的招牌菜。”

季盼冬绞紧手指,“我都行,我不挑。”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眼睛总时不时看顾明风,alpha并不给他任何回应,季盼冬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停了,难过酸胀的情绪浮上来,他有点想跑,想逃离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你和顾明风怎么认识的呀?”林沛问他:“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你这样的朋友呢。”

“我”季盼冬嘴笨,也兴许是餐厅的冷气打的太足,他打了个冷噤,“我欠顾先生的钱,他”

“这样啊,顾明风那么有钱,还要你还啊,真小气。”

林沛话里话外都显得跟顾明风很亲昵,季盼冬再蠢也听出来了,他抖着手不知道该怎么放,干脆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幸好林沛没有逼问他,侍应生端着牛排放在他眼前,配上刀叉,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看着对面的林沛细白的手指在小块地切着牛排,他更加没勇气看了。

自卑像水草,缠裹住他身体的每一寸,一点点将他往深处拉,直至淹没他的口鼻,再难呼吸。

季盼冬硬着头皮拿起刀叉,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反,慌乱得不知所错,他看到了自己因为常年干活而粗糙的手,上面都是茧子,他想着,可能这块牛排都比他要嫩一点,他怎么会坐在这里呢?他不该来的。

“不好吃吗?”林沛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没,不是的。”

季盼冬想直接说,能不能先让他走,他其实也不饿,他怕等会想吐,影响他和顾明风的食欲就不好了,可是面前的餐盘被取走,顾明风将自己的那份递到他面前,季盼冬看着盘子里被切成一块块的牛肉,莫名红了眼睛,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林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在季盼冬窘迫的脸上打量。

吃完后,林沛一反常态地没有再缠着顾明风,反而说:“我还有事,就先走咯。”然后对着季盼冬说拜拜,季盼冬眨巴着眼睛,“再、再见。”

“顾先生。”季盼冬想跟他说话,顾明风长腿一跨上了车,喊他:“上来。”

季盼冬听话地跟了上去,听着顾明风对前面的司机讲话,“随便去哪,开慢点。”

“好的,顾总。”

季盼冬舔着嘴唇,车内密闭的空气让他眩晕,他来的时候鼓足了勇气,可是这时候似乎像泄了气的皮球,尝试着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

“趴下。”

季盼冬愣住了,“什么?”

顾明风微微侧过脸,睨着他,“我让你趴下。”

“做、做什么?”

“你说呢?”顾明风在生气,季盼冬感受到了,他被强压着后脑勺,鼻尖贴在alpha的裆部,羞耻感让他想逃离,可是顾明风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舔。”

“不要”

“你没有资格拒绝。”顾明风将裤子拉链拉开,露出早已翘起的阴茎。

顾明风看到了季盼冬眼角的泪,也看到了他恐惧无措的神情,但他全都忽视了,他今天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季盼冬过来,故意看他出丑,故意让他难堪。

谁叫他惹自己生气,季盼冬该庆幸的是,他没有去找那个alpha的麻烦,不然不是仅仅口交这么简单。

季盼冬闭着眼含住顾明风的性器,他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牙齿,尖锐的牙尖滑过细嫩的肉棒表面,顾明风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他揪着季盼冬的头发,恶狠狠地警告他:“收好你的牙。”

“唔唔”季盼冬的口腔被肉棒插满,龟头直捅到咽喉,膻腥味很浓,他有明显的恶心感,想吐,但他忍住了。

一只手扶着顾明风的性器,另一只死死抓住座椅,两只手没有一丝血色,手背上沾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脏污,顾明风眼神晦暗,伸出手,将季盼冬右手虎口处已经干涸的血迹擦掉。

他整个身体都伏在顾明风腿上,腰肢软了,也没什么力气,顾明风摁着他的头,蛮横地在他嘴里插。

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季盼冬卑微又可怜地张嘴含着他,鼻尖沁出汗珠,身子都几乎缩成虾状。

黏腻温凉的精液射进他的嘴里,季盼冬猛地吐出阴茎,咳了好几声,下意识要把精液吐出来,却被顾明风捏着下巴,声线冷冽,跟他的人一样,命令他:“咽下去。”

季盼冬被迫仰着头,精液流到咽喉,控制不住,直接吞进了喉咙里。

“咳咳咳——”他几乎是要把肺都咳出来,顾明风松开他,季盼冬后背撞上了车门,眼泪不受控地落下,他连忙低着头,怕被顾明风看见,“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顾明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做错了吗?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啊。

“下次来见我,最好把你身上的味道处理干净。”顾明风低沉的声音压迫感极强,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收了我的钱,沾着别的alpha的气味,还问我为什么?”

“我没有!”季盼冬倔强地看着他,“我没有”

“是不是我最近对你脾气太好,让你忘了你本就该做的事?”

季盼冬缩在后座的角落里,瘦弱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泪成串往下掉,这个样子的顾明风,比第一次见到打他的顾明风还要让他害怕。

车间开始充盈着很淡的茉莉香气,顾明风打开车窗,拼命地嗅外面的空气,他头一次想离这股异样的香气远一点,他暂时不想见到季盼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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