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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忘记你我做不到

 

医院的灯光总是苍白的,站在灯光下的人也同样是苍白无力的。

“林泽司,滚出去!再也别来了!”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永远也不要再来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低垂着双眸,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只是双唇紧抿,垂在身旁的手指尖下攥的死死的,用力的已经在掌心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林泽司一言不发,任凭她叫骂推搡,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他只低着头,站在病房门口,固执的不愿离开。

肖淑曼的嗓子已经哑了,僵持了许久后崩溃的拽住他的胳膊,抬起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他,眼里透着藏不住的疲惫,声音在颤抖:“阿姨求求你好不好啊,啊?阿姨求你了,再也别来找他了好吗?他都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

她蹲下身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儿子……”

像是在问林泽司,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林泽司看着她耸动的双肩,眼眶也有些发酸,他抬了抬眼睛,将酸意生生挤了回去。

是啊……为什么呢?

感情这种东西,谁又能说清为什么。

他们都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而那个人又恰好也是个男人。

林泽司和白逸鸿之间的爱同样真诚,却无法被世俗接受。

可是如果一切重来,他大概还是会选择去爱,去靠近这个散发的热意的答案。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却丝毫不怪她,他们都一样,都是挣扎在泥潭里讨生活的可怜人。

肖淑曼抬手捂住了双眼,说不出话来了。

白逸鸿先天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这种病让他的身体禁不住一点的伤害,只要稍一受到拉扯或是碰撞,皮肤就会变肿,严重的甚至会导致骨折,器官的快速衰竭让他的体质更加脆弱,谁都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抛下所有人,突然的离开。

这么多年来,肖淑曼过的并不好,生活的压力摆在那里,一边工作一边还要照顾白逸鸿,和自己丈夫之间的矛盾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越积越多,无休止的争吵让她整日以泪洗面,痛苦到早已麻木,像个无意识的木偶牵线生活。这一切早已经将她推到崩溃的边缘,再禁不起任何的伤害。

如果继续这样生活,这堪堪的平静也许还能再维持的更久一些。

然而这世上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果,上帝也从不可怜那些悲痛之人。

当肖淑曼发现自己的儿子竟不知何时和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纠缠不清时,那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她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包扎起的伤口被轻而易举的撕裂开来,毫无周旋的余地,这一次,痛的她无能为力,再也无法维持住这勉强算平静的日子。

要是真的有“如果”就好了。

如果那晚她没有提早结束加班,如果她再晚一点回去,如果她没有撞见那一幕,也许事情就不会那么糟了?

那天晚上的天气很糟糕,她和同事们都前结束了加班,回家路上的灯光星星点点的变成了皓光闪耀的银河,却徒有其表,带不来幸福。

她轻轻叹了口气,想着今天也许可以早些休息。

回到家时,家里的光线很暗,没有开灯。

她觉得奇怪,一般这个时候白逸鸿还没有睡觉。

肖淑曼放下手中的包,转身想去开灯,心脏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慌张起来。

她余光在暗处瞥见了两个模糊的影子。

昏暗的月色下,两个模糊的人影纠缠在一起,明明晃晃,空气中只有布料肩擦的窸窣声以及交织在一起的喘息。

肖淑曼怔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站在哪里。

从门缝透进来的光在这片黑暗中格外刺眼,在沙发上正与人亲近的白逸鸿心中一惊,慌乱的推了推林泽司。

“别。”

林泽司发现身下的人躁动不安,微微起身,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逸鸿皱着眉头,抿着唇不敢出声,林泽司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也怔住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是白逸鸿的母亲。

肖淑曼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有些颤抖:“你们……在做什么啊……”

“妈……”白逸鸿慌忙拉开林泽司,站起了身,将林泽司挡在身后。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他是男的你不知道吗,啊?”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指着林泽司厉声问道。

肖淑曼抬起的手指甚至都颤抖起来,声音也不再像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了。

她知道白逸鸿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有时候自己顾不上照顾他,林泽司就会来他们家帮忙,她打心眼里为白逸鸿有这么一个朋友感到高兴,也很乐意看到林泽司在时家里其乐融融的气氛,肖淑曼甚至已经把他当做自家人了,每逢过节都会提醒白逸鸿给林泽司捎些东西过去。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幕。

什么朋友?如今想来真是令她觉得可笑作呕。

肖淑曼疯了一般的冲上去拽开了他们,伴随着的还有撕心裂肺的尖叫。

一向稳重的林泽司此时也失了神,僵硬的后退了几步。

白逸鸿试图维持住场面,不要让事情变得严重,他拉住肖淑曼,大声喊道:“妈!”

“谁是你妈!”肖淑曼双眼通红,失控的用力挥开了他的手。

白逸鸿本就体弱,这一推更是没能稳住脚步,依着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失去重心。

四周的花瓶碎了一地,如琉璃破碎的声音。

地上的碎片反射出刺眼的光线,晃的他们眼花缭乱。

这一声将全屋的人都拉回了冷静,林泽司想要拉住白逸鸿的手还顿在半空,肖淑曼也愣在了原地,望着满地狼藉,两人的大脑都一片空白。

直到看清地上隐约破碎的血,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林泽司的双瞳骤然放大,刺耳的声音近乎变调:“逸鸿!”

窗外的云聚了过来,阳光被遮掩的严严实实,不远处的人家男男女女的声音叫嚷着吵架,叫喊声,坠地的闷响……很吵,却像死寂。

等肖女士回过神来时,白逸鸿已经进了急救室。

她坐在急救室门口,整个人像是去了魂一样,目光涣散,一直哭,一直哭着。

一天一夜,白逸鸿才脱离了生命危险,转进了普通病房,逐渐恢复了意识。

昏暗的病房里,他脸色苍白,身上到处都是留下的瘀青。

是真的很疼,但是只要林泽司没有受伤就好。

他睁开眼,最期待的事情还是落空了。

林泽司没有来。

结局有太多次都与之失之交臂,希望出现的场面没有适时发生,心中的悸动反而变得无比松动。

夜晚的医院走廊逐渐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到门外轻轻路过的脚步声和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白逸鸿觉得耳边很吵,太吵了,吵的他心烦意乱,没法安心。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世界只剩下他和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世界很美好,没有疾病,没有偏见,是他所渴求的乌托邦。

但是没能生活在那里白逸鸿也并不觉得可惜,只要,有林泽司在就够了。

你就是我的乌托邦。

白逸鸿的双眸渐渐湿润,他记得,同样是这样一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自己窝在沙发上,那时虽然已经是秋天,可他却感觉不到什么凉意,因为心里总是暖暖的,只要看着林泽司在家里忙前忙后,打扫屋子就觉得开心。

看着看着他就犯了困,便闭上眼睛假寐,安静的听着林泽司在家里来回走动的声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林泽司余光暼见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白逸鸿,嘴角不经意的翘起,他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上前将沙发上的枕头扶正,又弯腰在他唇上试浅的印下了一个吻。

白逸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醒了却不出声,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瞥着林泽司。

林泽司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一个吻来,亲完后也不贪心,起身打算不再打扰他睡觉,不料还没站稳,身下的人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揪住他的衣领轻轻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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