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叫我哥哥
“那时候未来遥远而没有形状，梦想还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
“大家好，我是边落，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几米的《星空》。
“抬头仰望星空，世界变得好大好大……”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说来好笑，他们素不相识，他就已经如此熟悉他的声音了，严朝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想。这是他一天中难得的放松时间。
他恰似无意往桌子上一瞥，倒计时日历上赫然显示着38天——今天距高考还有38天。哦不，应该是37天，毕竟今天差不多已经过去了。高考，这个传说中人生的第一大考，越来越近了啊，即使严朝是个学霸，在这个时候也难免会有一点焦虑，班里最近似乎也浮躁了不少……
“我渐渐懂得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淋雨了，那让人同时感到迎接自然，又挣脱捆绑。”主播清冷温润的声音传来，严朝心里的焦虑被一点一点抚平，他深呼一口气，继续放空自己。
“去什么大学呢？”老妈其实挺希望自己留在本市的，但他觉得去南方其实也挺不错的。如果留下来的话，是去b大还是……
“回家后，我生了一场大病。那段昏沉的日子里，我不断梦见一只鲸鱼，缓缓地游出大海。”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入现实。
严朝晃了晃头，“算了，先不想这些了，专心高考完再说吧。”他拿定主意，这才有心情拿起手机，心不在焉地看实时弹幕。
【啊啊啊啊啊我迟早溺死在落落的声音里～】
【啊～这刻在dna里的声音】
【我死了，我死了，姐妹们不要抢救了，我就这样去世挺好的，这是我的归宿】
【边落终于读几米的《星空》了，我超喜欢啊～】
【别的姐妹已经在想骚话了，而我只会啊啊啊】
【我喜欢的主播，读我喜欢的书，死而无憾了】
【哈哈哈哈，姐妹们大可不必哈哈哈】
【话说，边落已经十万粉了？啊啊啊啊恭喜落落啊】
【嗯？我刚刚点进主页确认了一下，真的十万了。】
【声桥这个小平台，流量小，直播不到一年，破十万真的很不错了，恭喜落落啊。！】
声之桥，声音互动娱乐app，简单的说就是主播只用声音和粉丝进行互动交流，声控患者聚集地，上线不到两年，还在不断的完善中，因此流量还很小，比不了几个老牌的同类型app。
林盎读完了书，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准备和发弹幕的粉丝互动一下，满屏的啊啊啊啊啊让他无奈一笑，不过……嗯？不知不觉十万了吗，他其实没有一直关注粉丝的数量，只大概清楚，关注是一直在涨的。
严朝看到十万粉的弹幕讨论也是一愣，连忙点开了边落的主页，粉丝数：100012。想起来他刚刚关注的时候好像粉丝才一百多，他还是这一百多人里难得的活人，大概有一半都是平台为了鼓励新主播派的机器人，毕竟那时候弹幕少的可怜，虽然他也从不发弹幕就是了，现在，也算是个大主播了？严朝边想边点开了礼物，随手点了几下，送出了一辆劳斯莱斯。
劳斯莱斯不算是声之桥最贵的礼物，但一个也值49800金币，合折人民币4980元，算是最贵的礼物之一了。主要是排名榜首的那几个礼物名字太暧昧，什么告白，婚戒之类的，设置的金额用心也昭然若揭，不是有520就是999，严朝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劳斯莱斯就当是十万粉的贺礼了，严朝打了个哈欠，准备退了，明天还有课。
劳斯莱斯的特效停滞了三秒，林盎看到电脑屏幕上夸张的特效，以及下面的一行小字：还看今朝送出了一辆劳斯莱斯。他轻咳了几下，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开口还带着些拘谨：“谢谢还看今朝的劳斯莱斯，破费了，那个，我记得你，你是我的榜一……”
严朝一顿，点退出的手到底还是是停下了。
声之桥确实是有贡献榜的，打赏的金额越高，排名就越高，相应地，与主播的亲密值也会越高。
亲密值这东西其实用处也不是很大，只是会影响在直播间的头衔，属于面子工程。头衔分为萌新、铁粉、真爱粉等等，按照严朝这个级别，怎么也得算个钻石真爱粉了，只不过头衔只有在发弹幕的时候才会显示出来，方便主播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这也算是平台给氪金粉的福利了。然而像严朝这种几个月以来只是安安静静当观众，无心于弹幕交流的人，自然无缘见到自己那闪亮的头衔。
严朝从未关注过这种榜单，他是个资深的声控，平时也不缺钱，打赏也是随心所欲，整个一个大少爷的作风。之所以这么舍得砸钱，单纯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边落的声音。
他还记得那个闷热的下午，天气预报说要下却怎么也下不下来的雨，让他仿佛置身于桑拿房中，闷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严朝心里满是烦躁，他胡乱点开手机里刚下载不久app，不耐烦的一直划，形形色色的主播，声色也是很多元化了，可惜都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欲望，直到他听到了林盎的声音。
就像一股带着雪山般凉意的风吹进他心底，清爽干净，让他瞬间静下心来。
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点了关注。此时天边一道闪电，雷声隆隆响起，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了下来。
雨水仿佛带来了天空的味道，周围凉意四起。
畅快。
从此他记住了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主播，并时时关顾他的直播间，神奇的是，他的声音总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严朝想，这个声音真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林盎一直记得这个id，他直播间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礼物就是他送的，当时他刚刚开播没多久。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在家里闲得发慌，那种从一种比较忙绿的状态偶然空下来的感觉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美好，反而总想着找点事做。
偶然间，他看到了声之桥主播招新的公告便动了心思。
从小到大，很多人夸他长得好，夸他声音好听，这样的话无形中给了林盎些许自信。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林盎注册成为了声之桥的主播。
然而结果并不如人意，一个月下来成绩惨淡。在一众主播中，林盎的风格并不讨喜，他的直播间鲜少有人关顾，上不了首页，也没有什么曝光。
正当他苦苦挣扎想要放弃的时候，“还看今朝”出现了。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出现给了林盎坚持下去的勇气和信心。只不过这个人砸完礼物也不点播，后来他成了榜一，林盎就一直留意着，他似乎总在晚上出现，平时出现的频率也不是很高，今天……
“谢谢你打赏了这么多礼物。”林盎又道了一次谢。
“不用。”严朝发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条弹幕，然后，他就被闪闪发光的钻石粉头衔给雷到了。
“卧槽，这品味……”严朝吐槽道。
他的回复让弹幕滚动的更快了。
【看！快看！看这blgblg的标签，这就是金钱的味道。】
【前排欢迎榜一大佬。】
【姐妹，落落说他记住你了，呜呜呜，流下羡慕的泪水，落落啊，你记住我了吗？】
【土豪，缺腿部挂件吗？】
【谁不想被落落眼熟呢？】
严朝看着满屏的姐妹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是姐妹，我是男的。”
万万没想到这条弹幕一发，直接引起千层浪。
【卧槽卧槽卧槽，活久见啊，性别竟然是男。】
【啊啊啊啊啊啊活捉小哥哥一枚。】
【不得了不得了，男粉啊男粉，榜一是男粉啊。】
【珍惜物种，请大家多多保护。】
【嘘～，姐妹们低调一点，别把小哥哥吓到了。】
【男粉＋1。】
【＋2。】
【＋10086？】
【卧槽！这么多男粉的吗？你们隐藏的够深啊。】
林盎看着刷的飞快的弹幕，也笑了一下，他也觉得“还看今朝”不太像女孩子的名字，但也没有多想，竟然真的是男孩子。
林盎出言打断了一下弹幕的节奏：“还看今朝小哥哥，你有什么想听的吗？下次晚间读书的时候，我可以读给你听。”
【叮～恭喜小哥哥解锁点播服务。】
【啊啊啊啊啊再次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我也想点播啊。】
弹幕再次刷了起来。
“不用。”严朝又打字道。他想了一下，似乎觉得回应的有些太冷淡，又补充了一句：“你按自己的想法就行，读什么都好，我……挺喜欢你的声音。”
林盎看到弹幕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呆呆地说了声：“好。”
严朝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下，快12点了，明天要早起，再不睡，估计睡眠要严重不足，于是发弹幕道：“我要走了，晚安。”
“好的，晚安。”林盎急忙回复。
严朝离开了直播间，随意将手机扔在了床上，他躺在床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迟来的意识到自己的心脏跳得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
“他叫我的名字了，”严朝想，“哦，他还叫我哥哥，声音真好听，早知道就应该录下来，不过他应该有屏幕录制吧，可以去找找。”
严朝越想越离谱，于是直接把被子蒙过了头，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严朝离开直播间后不久，林盎打开了声之桥的后台页面，已经直播两个多小时了，时长其实早就够了，每次直播的时候林盎总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他又看了下时间，零点过了，最近他直播的时间好像越来越晚，硬生生地从晚间档变成了深夜档。
好在林盎因为这个工作，大一下学期一开学就从宿舍搬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不大，但生活设施齐全，关键是网速够快，隔音也不错，完美满足了林盎的需求。
林盎看了下弹幕，竟然还在讨论刚刚的那个男生，他大概扫了一下，发现大家已经在分析每次“还看今朝”的上线时间了，并一致认为“还看今朝”作为一个低调的榜一十分有逼格。
不过虽然“还看今朝”时时关顾他的直播间，但并没什么规律可言，也没有暴露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也只得出了“还看今朝是个有钱任性的边落铁粉，哦，还是个男的，这一个结论。”
林盎觉得弹幕的各位侦探家们今天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了，于是开口：“今天就播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睡，晚安。”
他在满屏的886中关了直播，摘了耳机，又揉了揉脖颈，思维有几秒的停顿，这才觉得有点累，幸好明天早上一二节没课，他可以睡个好觉了。
－－
严朝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脑子还很懵，拉窗帘的时候发现天还没有完全亮，他确实已经好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缺觉似乎是每个高三学生的日常，于是他一大早哈欠连天的迈进了教室。
“哟，严大学霸来了啊，啧…你说你怎么回事，一大早精神状态如此不饱满，你这是高三学生的状态？是备战高考该有的气势吗？”
“滚”。严朝简洁明了，他一听这臭屁劲就知道是他的损友唐飞，没别人。严朝拉开椅子坐下，又打了个哈欠。
“卧槽，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昨晚做贼去了啊，这么困。”唐飞和严朝互怼习惯了，继续上来没脸没皮。
但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句话，却勾起了严朝昨晚未完的思绪，他万万没想到今早还能来个。
昨晚……昨晚因为那个小主播叫了他的名字，一直心潮起伏，怎么也睡不着，觉得边落叫自己的名字的声音温柔亲和，格外好听，叫得他心里痒痒的。
操，严朝暗骂了声，这种事情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个声控晚期的本质，更别提是在唐飞面前暴露，这将直接影响到自己在唐飞同志心中光荣伟大的形象。
再说了他总不能说因为他一直关注的主播昨晚叫了他的名字，导致他昨晚在脑内循环播放，死活睡不着吧，更何况！他妈的，叫的还是网名！他都能想到唐飞那货的反应，这家伙绝对能把头给笑掉。
于是，出于对唐飞同学生命健康的考虑，严朝继续惜字如金：“滚。”
也许是注意到了严朝有些欲言又止，唐飞同学察言观色，充分发挥了想象力，接着他想到了一种合理的可能：“卧槽，不会吧，你不会是昨晚回去又刷了套题吧，不是吧你，你可以啊，表面是个天赋型选手，其实是个背地里偷偷学习的心机婊？！”
唐飞发出了惊奇的叫声，并露出了“我对你太失望了，朝儿～”以及“好家伙，你终于暴露了”的表情。
“滚”，严朝再一次说到，只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带了些真情实感，不再是他和唐飞交流的日常用语了。“你t脑回路挺清奇啊，我就是昨晚有些失眠，没别的。”
“哦”，唐飞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我发现了年级第一的秘密了呢，真的，刚刚是我离真理最近的一次。”
严朝也无奈了，“把你的发散思维多用在别的方面，你起码还能再提高个十分。”
接着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体重也能下去点。”
“操！你人生攻击！”唐飞炸了。
严朝又一次在互怼中取得了胜利，正老神在在地欣赏对手的气急败坏，突然一顿：“什么年级第一？二模成绩出来了？”
唐飞没想到他还不知道：“啊，出来了，刚刚学委去老班办公室看了，恭喜你啊，严大学霸，又一次拿下了年级第一。”
严朝舒了一口气，高三以来他成绩一直都还挺稳定，基本是年级前五徘徊，不像高二，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有时能掉出前五十，为此老班欣慰不已，就差拍着他肩膀夸他懂事了。
不过他也是没想到，又一次第一，看来最近状态确实很好，严朝漫不经心地想。
“可以啊你，蝉联。”唐飞还在贫，“哦对了，咱班学委，又被你压了一头，我说你们俩这爱恨交织啊。”
“少贫。”严朝打断道，说起他和杨绵，严朝也觉得有点好笑，和自己不同，杨绵属于踏实勤奋型学霸，还记得高二的时候，老班总是语重心长地说：“你啊，多和杨绵这孩子学学。”
不过自从到了高三，严朝沉下心来后，杨绵似乎就再也没考过他。
凑巧的是，他还每次都在自己后面跟着，两人不会悬殊太大，但是，据唐飞同学所说，自己是他跨不过去的坎。
唐飞对严朝得知自己年级第一，却淡然处之的态度十分不满，正打算好好唠唠的时候，老班进来了，严朝第一次对老班在早自习之前的惯例讲话感到高兴。他冲着唐飞摆了摆手，让小飞子赶紧跪安。
唐飞一边嘀咕着他没有敬畏之心，一边意犹未尽地转过了身。
“二模成绩下来了，大部分同学发挥稳定，一会儿各科老师会来说一下考试情况，在这之前我先说一下，高考之前的每次考试，都是在为高考查漏补缺，考试之前高度重视，考试之后，我希望大家淡化分数对自己的影响，考得好不要沾沾自喜，发挥失常的也不要失了信心。下次班会课我会再给大家做个汇总，说一下总体情况。行了，今天英语早自习，大家准备一下吧。”老班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后，回了办公室。
这就是对这次考试的全部总结了。严朝想，临近高考，节奏也越来越紧，大家都想最大限度地节约时间。
这边严朝背着单词，那边林盎刚醒，他拿了手机看了眼时间，似乎觉得时间还很富足，于是又心满意足地在床上赖了一会，在发现自己实在没有睡回笼觉的本事后，认命地起来洗漱，
离第三节课还早，他还能想想早餐吃什么，等会还能早点去占个位，林盎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认真的，基本上上课都坐前排，但是跟一群学霸抢位置，有时候还是比较困难的。
林盎踏着阳光走进教室时，张皓民已经在位置上玩手机了，他走过去：“嗯？今天这么早？”
作为基本上算是踩着上课铃上课的人，林盎对这一反常的现象表示好奇。
“害，别提了，闹钟定错了，一大早就把我嚯嚯醒了。”张皓民一脸无奈。
“嗨，林盎。”旁边的何宇良打了一个招呼。林盎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这俩都是林盎的前舍友，关系还不错，偶尔互相还能帮忙占个座，林盎不是多健谈的人，这俩人也不多事，大家挺合得来。林盎的社交圈挺简单，除了班上几个玩的不错的同学，其余的社交基本都在社团。
“哎，你就坐这吧，第三排中间黄金位置，快期末了，是时候在教授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了。”张皓民道。
“行。”林盎也不扭捏，依言坐了下来。
张皓民扭头看了眼林盎的侧脸，发觉林盎长得是真的好。
林盎气质偏冷，皮肤白皙，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特别直，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清爽干净。不过由于气质特别突出，老是有人忽略他的五官。
张皓民近距离看才发现，林盎的五官是真的精致，一双桃花眼，睫毛特别长……不得不说，这年头，这种气质的男生确实是越发少见了，声音还好听，不怪班里的那群女生变着法的打听林盎的感情状况。
张皓民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要是有林盎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脱不了单。
“哎，林盎，下午就两节课，难得休闲，和我们一起涮火锅吗？”张皓民问。
“啊，恐怕不行，下午我要去一下社团。”
“行吧，哎，你不会真的跟你社团的那个学姐在一起了吧？”张皓民一脸八卦。
“没。”林盎也无奈了，“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学姐挺照顾我的。”
“那外语系的那个系花？”张皓民又问。
“也没”。林盎答。
“你最近是不是兼职媒婆了？”何宇良终于受不了了，“干成一笔给你多少提成啊，像林盎这样的优质股，是不是还有额外奖金可以拿？”
“靠！”张皓民终于闭嘴了，林盎也笑了一下，不再说话，翻起了书。
－－
一天的时间其实过得挺快的，尤其是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反正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严朝还觉得有点突然。
高三，似乎就是做也做不完的卷子，补也补不完缺口，还有，怎么也不够用的时间。
严朝看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写的最后一道数学题，叹了口气：“算了，回家再说吧。”
“哎，朝儿，二模试卷的那道题，就那个解析几何，我算出来怎么和答案不一样啊，你帮我看一下。”唐飞转身道。
“算不对你就接着算，答案没问题，解析几何说到底就是计算问题，这都要我手把手教你吗？唐宝宝要不要我喂你喝奶啊。”严朝一边往包里收拾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答。
唐飞还盯着试卷，一脸苦大仇深。
“再检查一下计算步骤吧，走了啊。”
“哎，”唐飞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严朝背着包走出了教室。
“这火急火燎的，不知道还以为女朋友在等你呢。”唐飞嘀咕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唐飞同学真相了。
林盎今天社团活动结束的早，回到家里闲来无事，想了想到底还是开了直播。临近期末，下面一个多月估计会特别忙。现在有时间就多播一会吧。
林盎刚开播在调试后台数据时，就有不少粉丝点了进来，他选了首舒缓的背景音乐，眼看着直播间人数瞬间破千，弹幕一时又热闹起来。
【啊啊啊啊落落啊，我来了】
【看到开播提示就进来了】
【把落落设置成特别关注的举手】
【啊，老公，你开播啦】
【前面的姐妹，我们撞老公了】
【什么老公！这是我老婆】
【称呼真混乱啊你们】
【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嗨，男朋友】
【献上一颗小心心】
【落落最近好勤劳啊，妈妈好欣慰】
【有预谋，有预谋，难不成是为了期末的考试月做准备？】
【卧槽，姐妹你提醒我了，上次期末，他放了我们一个月的鸽子！整整一个月啊！妈妈都快报警了。】
【不懂就问，难道不是考试周？】
林盎看到这几条弹幕一顿，突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他不自然地咳了几声，下意识地点开了榜单。“还看今朝”的头像灰着，今天他没有来。
【啊啊啊刚刚看了一下，落落进声桥榜单前三十啦】
【哇，恭喜落落，不过这个粉丝量还有氪金数进声桥榜单也差不多。】
【从榜单刚进来的，主播人气很高啊。】
【刚进来的小伙伴点点关注，治愈系男主播入股不亏。】
林盎调试好音量，换上了一首比较舒缓的轻音乐，开口道：“大家好，我是边落，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小耳朵，今天没有准备晚间读书的材料，所以就和大家聊会天吧，我收到声桥的十万粉通知了，感谢所有小耳朵的支持。”
弹幕听到林盎说话又开始整活。
【十万工程赞助商之一】
【落落你值得。】
【说起关注，落落不是十万粉了吗？福利啊福利，声桥传统来一波。】
【求福利！】
【还是上面的姐妹拎的清，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十万福利不能少！】
粉丝达到一定数目要发福利这种事情并不是声之桥明文规定的，但近年来好像变成了大家约定俗成的准则，不少主播也是乐意于用这种方式来巩固粉丝团体。
林盎也算是了解声桥的文化，看到满屏的求福利，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开口道：“关于十万粉的福利，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福利，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我突然有种孩子长大成人的欣慰感。】
【福利啊福利，我要动上我聪明的小脑瓜好好想一想哈哈哈哈。】
【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粉了。】
【唱歌唱歌，想听老公唱歌。】
有弹幕开始提意见。
【卧槽，怎么这么多女友粉，拔刀吧情敌们。】
【不好意思，我是男友粉，谢谢。】
【男友粉＋1。】
【骚还是你们骚，来人啊，把品如的衣服给他们套上。】
【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林盎看到弹幕上的讨论也觉得好笑，不过他没说话，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直播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看屏幕里发现终于有人cue正题了。
【偏题了偏题了姐妹们，福利啊，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定要坑落落一把大的bhi。】
【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想听唱歌的加一，那个啥，威风堂堂安排上？】
【哈哈哈威风堂堂，前面的姐妹是个狠人哈哈哈。】
【刚想发唱歌太无聊的手停了下来，如果是威风堂堂的话，我可以。】
【不行了不行了，我一想到落落唱威风堂堂的声音，我死了。】
【口水直流三千尺。】
林盎不知道弹幕的画风为什么说变就变，看到威风堂堂这几个字顿时觉得头顶几条黑线，开始反思自己征求弹幕意见的决策是否正确。他看着弹幕风向越来越歪，终于忍不住打断，并提出了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方案：“要不，我给大家发红包？”
【嗯？你在侮辱谁？】
【崽崽，妈妈看错你了，妈妈对你很失望。】
【你以为我是图你的钱吗！我是图你的身体！哦不是打错了，是声音。】
【收买？贿赂？】
【开玩笑，我是钱能收买的嘛？】
【这样吧落落，你唱威风堂堂，妈妈给你发红包，你看行吗？】
林盎看了一下弹幕的反应，显然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并不能让大家满意，他叹了口气，刻意放软声音道：“威风堂堂真不行，我直播间还想要呢，大家手下留情，行不行？”
严朝刚进直播间就听到这么一句，他一怔，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酥酥麻麻。小主播放软的声音似乎格外诱人。
弹幕瞬间沸腾了。
【啊啊啊落落我怀疑你在勾引我，并且有证据。】
【这声音太致命了，鼻血直流。】
【姐妹们，这声老公我先叫为敬。】
【在钓了，在钓了。】
严朝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发弹幕道：“什么威风堂堂？”威风堂堂名声在外，严朝当然还是知道的。
林盎看到这条弹幕也傻了眼：“他…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其实也不怪林盎没注意到。声之桥目前没有对进入直播间的提示有任何特别的设置。所以无论严朝在氪金榜的排名有多高，进入直播间也没有任何特效可言。林盎近来粉丝越来越多，每分钟都有不少粉丝进进出出，注意不到也是正常。
不过，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进来了，这个时机真的是……”林盎有些懊恼。“还一进来就抓住了重点，威风堂堂什么的，而且他刚刚说话的声音…”
林盎刚刚确实是在故意撒娇，他鲜少做这样的事情，声音也有些许的不自然，林盎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就这么被严朝撞了个正着，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
直播间里弹幕和礼物刷的飞快，各种特效让林盎有些眼花缭乱，不得已他只能又开口道：“大家别刷礼物了，我看不清弹幕。”接着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补了一句：“欢迎还看今朝进入直播间。”
一时间直播间清爽了许多，严朝也终于从弹幕漫天的彩虹屁中挖掘出了有效的信息：十万粉福利。
“嗯？福利？”严朝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所以，十万粉的福利确定了吗？”严朝忍不住打字问：“刚刚是否决了威风堂堂？”头衔闪亮果然也是有些好处的，起码弹幕显眼到了大家都无法忽视的地步。林盎没想到严朝也加入了讨论，顿时觉得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弹幕果然有了回应。
【哈哈哈哈哈还没定呢，小哥哥也来提点建议啊】
【欢迎榜一大佬进入讨论区】
【嗯呢，威风堂堂大概率是不行了，主要是声桥的尿性真能封直播间】
【啊啊啊啊我的威风堂堂啊，无缘再见了】
【让我们给如此优秀的作品点一只小蜡烛】
【声桥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不过是想保护未成年人而已呢，微笑。】
其实严朝打字的时候就想到小主播不可能唱威风堂堂的，但他还是问了，严朝一时也没摸清楚自己刚才的心路历程，只是看到那首歌的时，心思不可避免地活泛了起来，他脑补了一下，耳根泛起了一丝红，边落的声色配上这首歌，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林盎看到弹幕的各种惋惜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于是颇有几分迫不及待：“行了行了，这部分过了啊，别提威风堂堂了。”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差点被电流掩盖过去，似乎是在刻意弱化那几个字的存在感。
严朝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只是说这首歌的名字就让他这么不好意思了吗？他本来也只是想想，没怎么想听这首歌，如今倒是觉得期待又惋惜。
弹幕的讨论终于回归正轨，大家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有说读情诗的，有提议随机连麦的，还有说干脆玩绕口令，挑战歌曲串烧的，一时间各个梦飞出了天窗，让人应接不暇。
林盎看了下弹幕五花八门的提议，觉得这样下去，怕是再过几个小时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吧，”他开麦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待会我下播后发条动态，大家想要什么福利去评论一下，最后我从点赞最多的几个里面挑，大家看这样可以吗？”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案，既顾全民意，又省时省力，不然的话，就弹幕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架势，不知道得讨论到什么时候去。
严朝想这小主播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弹幕也纷纷表示赞同。
“既然大家没什么异议的话，那就这么定了哦。”林盎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下播了啊。”
【啊，这么快的吗？】
【就…就很突然】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落落啊，你怎么越来越短了，男人不能这样你知道吗？】
【不是吧，这么早就开始为考试月调整作息了？】
【飘了，绝对飘了】
【落落下一次开播见】
【晚安，落落】
林盎强行忽略了说他短的弹幕，照例和弹幕告别：“各位小耳朵晚安，我们下次见。”其实他今天有刻意地等一下，不过还看今朝没有再发弹幕了，估计是下线了，还真是个生活规律的人，林盎想。
一天又结束了，林盎揉了揉脖颈，拿起手机检查了下闹钟准备上床睡觉。
叮！声之桥提示他收到了一条消息，林盎随手点开，接着他定住了。是的，他愣在了原地，林盎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甚至揉了揉眼睛，又点开看了一下，屏幕赫然呈现着他刚刚收到的消息，声桥还贴心地提醒他，他们还并不是好友。
还看今朝：今天怎么下播的这么早？
严朝捧着手机耐心地等了一会，说实话他发这个消息完全属于一时冲动，他把这种冲动统一归结为不过脑子行为。
手机还是没有回复，严朝想，这条消息怕是要石沉大海了，毕竟已经过了回消息的黄金时间。想想也是，小主播毕竟已经十万粉丝了，说不定收到的私信太多，看不到也是正常，再说了，有谁会逐条回自己粉丝的私信，那怕不是要累死。
严朝心理建设完毕，并强行压下心底的那一丝失落，正准备扔手机睡觉的时候，独属于声桥的提示音响了，叮的一声，震得严朝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那一瞬间严朝体会到了追星女孩的快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是被翻牌的喜悦，是巨浪在胸腔翻腾，是……
下一个是还没感受出来，严朝手一松，手机直接砸到了鼻梁上，一时间酸爽不已，好的，他现在清醒了。
边落：今天时长是有点短，我没有准备直播内容，临时决定播的。
其实不止是严朝有些激动，林盎心里也是有几分欣喜的，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粉丝，第一个支持者，说得再严肃一点，这算得上是自己第一份事业的奠基人了，林盎想，自己必须得严肃！得庄重！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回复！拿出态度！嗯！
于是林盎一板一眼地回复了一条直播工作相关信息，他回得急切，甚至没来得及深究刚刚那条私信隐含的内容，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还看今朝说他今天的时长有点短，所以他是看到那些调侃他的弹幕了吗？！
林盎迟来地感到有些尴尬，不过这尴尬劲还没蔓延到心底，回复就来了。
还看今朝：其实你播什么都好，只要说话就行。
林盎看到了这条消息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什么话？说话就行？
严朝看了眼自己刚刚发出去的消息也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只要说话就行？他好像在给身残志坚的小主播加油打气一样…他暗骂了自己一声，平时和唐飞斗嘴的时候牙尖嘴利，七窍玲珑的，怎么这个时候嘴这么笨？
于是，他赶紧补了一句：“我是说你声音好听，播什么都挺好的。
林盎会心一笑，似乎心情都轻快了不少，接着他认真回复：“谢谢。”
还看今朝：不用。
林盎一看就知道手机对面的人理解错了，他说：“我不是说这个。”
还看今朝：？那是说什么？
说什么呢？林盎想，谢谢你在我想放弃的时候点的关注，谢谢你在我勇气丧尽时砸下的礼物，谢谢你无数个夜晚默默亮着的头像，让我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人，他是我的忠实听众，是属于我的小耳朵。
最终，林盎只回复了寥寥几字，但那几字好像又包括了一直以来他想说的一切，他说：“谢谢一直以来的所有。”
严朝突然就明白了林盎想说什么，他还是只回：“不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用，不用谢，或许是我该谢谢你，严朝想。
严朝敏锐地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沉重，于是故作轻松地转换了话题，他可不想和喜欢的主播第一次聊天，全程都是在说谢谢，不客气。
还看今朝：对了，你十万粉福利直播准备定在什么时候啊？
林盎：嗯？具体时间还没确定呢，不是刚刚还在讨论福利内容吗？怎么了吗？
还看今朝：没事，我就是随便问一下，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可能比较忙，怕不知道哪天就错过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严朝何止是有点忙，高考倒计时一个月，他必须心无旁骛，听直播影响睡眠这事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其实以前听边落的直播回让他觉得心特别静，但是自从昨晚开始，严朝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事开始变了，或许从他发出第一条弹幕起一切就拉不回来了，他开始有了和林盎交流的欲望。
今晚他本来也不该上线的，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小主播和他说话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忍不住。
林盎：我接下来也有点忙，其实也不急，先把内容确定了再说吧。
林盎接下来是让每个大学生都闻风丧胆的期末考试月，嗯……其实他还有两篇课程论文要写。
严朝看他一本正经地问一句答一句，突然起了点调侃的心思。
还看今朝：他们都说榜一会有一些特别的好处。
林盎看到这条消息一怔，他早该想到的，怎么还要人家自己来提醒自己，林盎万分抱歉：“啊，我忘了，我现在就上线给你上个管理可以吗？”
？？？
什么管理？？？
严朝傻了，急忙回道：“不用不用不用。”
这下什么调侃的心思的没了。出师未捷身先…阿呸
边落：没关系，按照声桥的传统是应该给你一个管理员的。
“不不不不用，”严朝这下真急了，“我本来也没想要什么管理，我就想哄你给我发发语音，唱唱歌来着。”这下好了，一着急大实话就冒出来了，偏偏手比脑子还快，他还反应出来消息就发出去了。
淦！
我现在撤回还来得急吗？！垃圾声桥？！为什么没有撤回功能！
林盎看消息的时候脸一红，他突然不知道回什么。于是傻乎乎地“哦”了一声。
空气凝固了，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林盎没话找话的又回了一句：“其实我唱歌不好听的。”
“哦，没事。”严朝回道，哎，不对，等等！没事？没事你大爷的没事，严朝你脸怎么这么大呢，你今晚是不是跟唐飞换了脑子？！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是我自己！
“那你想听什么？”这条消息回得有点慢，似乎那边的人也是揣度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严朝看到这条消息时，脑子一热，心底浮现出一个无比清晰的答案：威风堂堂。他吓了一跳，连忙看手机屏幕，还好还好，没有发出去，保住了最后的体面。
严朝故作淡定道：“我开玩笑的，不用唱。”他消息发的特别快，似乎是想把前面犯的傻补回来。
还看今朝：我就想说，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可能有点忙，就……你十万福利直播的时候能不能录个屏什么的……万一我赶不上直播……
万一赶不上直播，起码还能少点遗憾。
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林盎自然是乐意的，再说了，十万粉的福利直播录屏是正常操作，就算还看今朝不提，他也是打算录屏的，声桥的负责人也和他提过。
毕竟在声桥，录屏的播放量也是可以折现的。
边落：好的！没关系其实也不太重要，你忙自己的事情好啦～我会录屏的～
还看今朝：嗯，谢谢。
其实谈话到这就应该结束了，他们并不熟悉，没有那么话题可以聊下去，或许今天就要这样结束了，该说晚安了，但不知怎么的，严朝对话框里的晚安迟迟没有发出去。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聊天页面又多了一条消息。
边落：其实下面一个多月我也会很忙，十万福利可能会拖到七月份。
林盎对自己的学业很认真，对于他来说，不是挂不挂科的问题，他想尽力让绩点好看一点。
对于严朝来说，这着实是一个好消息。七月，七月他肯定是有时间的，那时候高考都结束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尽情挥霍。
还看今朝：那我会来看的。
边落：好，那…晚安？
严朝终于把晚安发了出去，他往床上一躺，突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今晚过得真是太精彩了，高三一年没出的糗都在今晚补齐了，接下来，专心高考吧！
当你专注一件事情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特别是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在最后一个月里，严朝在“要是能再多一个月就好了”和“去特么妈的，考，明天就给我考”两种情绪中徘徊，最终变得心如止水。
此时距高考还有一个星期。
自从上次和边落私聊过后，严朝就再也没有上过线，今天倒是突然想上去看看。
打开声桥app，找到关注列表的唯一的那个人，边落的头像灰着，今天他没有直播。看来上次聊天的时候，那人说自己这个月很忙是真的。
严朝点开边落的头像，在这人主页随意的翻着，置顶的动态是关于十万粉讨论的内容，评论足足有几万条，他没点开，有些事还是有期待感最好。
下一条动态是个请假条，大概就是由于考试原因，最近不直播什么的。这条动态下的评论严朝倒是饶有趣味地点开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评论区哀鸿遍野全都在声泪俱下地控诉，严朝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下爬。
【开始了开始了姐妹们，这个男人他又开始了】
【鸽子，咕咕咕】
【没有落落的夜晚，孤枕难眠】
【老公，我想你哄我睡觉】
【话说谁知道，落落是哪个大学的，要求这么高，期末复习请假我可以理解，但他不能给我请一个月吧！】
【姐妹们，我是新粉。刚来就遇到福利播开心死了，但是，不会真要等一个月吧，天啦噜哭泣表情】
【飘了，绝对是飘了，刚过十万粉就请假，这t鸽了快一个月了吧，他不懂什么叫趁热打铁嘛！你看看，你们看看刚进榜单就掉了下去，事业粉真是操碎了心！】
【前面的姐妹，他真没飘，老粉表示，一到期末就请假是边落的基操了。心累……】
【果然幸福都是要等待的，到嘴边的福利还有多久才能吃到！暴躁！敲键盘！】
【粉了这么一个认真学习的主播真是受益颇多啊，微笑。感谢落落帮我强行戒网，小女子写论文去了】
【落落加油！考试顺利】
【人间鸽子精】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看直播！撒泼！打滚！】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打开就看到请假条瞬间萎了，叹气】
【前面的姐妹不提我还没发现，真的掉榜单了，这才几天没直播，话说主播这行业怎么也内卷的如此厉害了】
【害，职场现状罢了】
【话说，我国各行各业还有不卷的吗？】
【姐妹们，讨论讨论福利局吧，本来想放崽崽一码，但是他竟然敢鸽我们，必须坑他把大的！】
严朝看评论看的津津有味，他又去看了下边落这个月的直播记录，发现他的直播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的那场，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严朝知道对方不是刻意地在等自己，但内心还是生出了一种隐秘的欣喜。
他忍不住打开了和边落的聊天页面，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评论区都说你是鸽子了哈哈哈？”
严朝发完消息才反应过来，对方最近一直没上声桥，这条消息八成是没有回复的。
果然，手机毫无动静。
严朝突然反应过来，他和边落之间的交流一直是具有很大的偶然性的，只有当双方同时登入声之桥，或者说的更苛刻一点，只有边落有回音时他们才能有交流。
他没有边落的微信或者其他的联系方式。
这个认知让严朝感到一点憋屈，仔细深究的话，或许这种情绪中还暗藏着一丝恐慌。
他们毕竟只是茫茫人海中，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啊。
高考倒计时还有不到一周时，学校的氛围反倒有些奇妙。
一部分学生自认为已经尘埃落定，再怎么努力也无力回天了，只要兢兢业业地站好这最后一班岗，等到高考结束后就万事大吉，唐飞同学就是这一派的典型代表。
还有一部分同学，决定誓死拼搏到最后一秒，他们时刻活在即将高考的高压之下，仿佛少看一秒的书，高考就会少一分，从此与梦想高校无缘。
这时候，严朝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一个学霸的本质，学还是那么学，有条不紊，不过在人生大考的压力下，严朝的心态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波动。
其实也不为什么，好像就是因为昨晚那条发出去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
人果然都是会贪心的，只不过和人家聊了一回天而已，现在得不到回复就会失落了？
严朝在心里愤愤地吐槽自己：“严朝同学请你清醒一点，你不过是个网友！充其量算是个小粉丝？就你还想要秒回的高级待遇？”
然而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行为举止又是另一回事了。
今早起床严朝又把昨晚发出的消息看了一遍，没有回复是肯定的，只不过严朝越看自己话中熟悉的口吻，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傻逼。于是懊恼到了现在，并且在心中n＋1次地吐槽：“垃圾声桥，什么时候出撤回功能！”
——
“哎哎哎，朝儿，朝儿，发什么呆呢，你咋地啦？今天一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精神恍惚啊。”唐飞转过身道，“这都要高考了，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嗯？”严朝迟钝地反应过来：“没什么大事？哎你离我远点，说话口水都要喷我脸上了。”
“靠！嫌弃我，也就你敢嫌弃我，我飞宝宝到哪里不是人见人爱？”唐飞愤愤不平。
“朝儿，我决定了，高考结束后我先睡它个三天，然后再去王者峡谷…”
“老班来了，”严朝善意提醒。
“你别打断我，我没说完呢还。”唐飞意犹未尽。
“没说完的话，高考之后再说吧。”老班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唐飞的话。
“怎么这还没高考呢，心就散了？就飞到什么峡谷去了？心给我定下来！高考完随便你们怎么霍霍！不要觉得我小题大做，后期不认真高考失败的同学比比皆是，都给我引以为戒！”
唐飞这时候老实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班主任不愧是常年带毕业班的老教师了，什么时候该敲打，什么时候该鼓励拿捏的死死的，几句话说过之后班里的氛围立马不一样了。
严朝的心安定下来，拿过英语书，准备做考前最后一轮单词排查。
时间一天天过去。
高考倒计时2天。
严朝这几天都没再上过声桥，也没再听着边落的声音入睡。习惯其实是很难改变的，起码现在严朝只能靠刷题来缓解这种焦虑感。
晚自习，严朝再翻自己的错题集，大后天就考试了，时间过得很快。
啪的一声，严朝的视野一片黑暗，教室的灯毫无征兆的关了。
班级里登时躁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谁按到开关了？”
“不是，好像是停电了？”
“停电了？！卧槽，真停电了？”
“别慌，我去隔壁班瞅瞅～”
那个去刺探军情的男生，很快就溜了回来：“真停电了，隔壁也没电，不对，好像整栋楼都没电了。”
班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气氛带着些说不出的兴奋。
“不过对面高二的教学楼好像没停电。”
“嗯？”突然有人又喊道：“高二那边好像也停电了。”这情报应该是坐在窗口的同学提供的。”
“怎么回事啊？今天学校全面停电？”
“今天估计要提前放晚自习了吧。”
“卧槽，盼了三年没盼到的好事，都快毕业了竟然让我碰上了，这是上天要圆我一个心愿啊。”
教室里叽叽喳喳，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停电让长期处于高考压力下的高三学子们有些亢奋。
尽管班干部极力维持班级秩序，仍有不少学生往走廊上跑。
不过显然，这不是某个班的个别情况。
不一会儿，走廊上就挤满了人。
严朝和唐飞也趁乱溜出教室吹风来了，六月份的天气，不算炎热，但是由于这个小意外，严朝还是觉得身上冒汗，走出教室，风一吹，神清气爽了不少。
两人一起在走廊上趴着，迎面是带着温度的晚风，四周是说笑打闹的同学，旁边还有唐飞这个二货。眼下轻松的氛围让严朝感到非常舒服，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享受当下属于他的片刻时光。
一片黑暗中，对面教学楼突然传来微弱的光，人群中发出惊呼声，严朝有些不悦的睁开了眼，看着对面的教学楼倏得一怔，嘴里的不爽囫囵地咽了下去。
只见高二教学楼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挤满了人，他们打着灯，无数个荧光汇成一片星海，一闪一闪。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的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他们在唱歌。
刚刚还喧闹的的高三教学楼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是怕打扰了什么。
一首歌毕，高二那边稀稀疏疏地高喊：“学长学姐高考必胜！”
声音不是很齐，却带着满满的真诚。
“高考必胜！”高三部这边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接着大家都像是发泄情绪一般地喊了出来。
“操，”唐飞抽了抽鼻子暗骂一句。
不怪唐飞同学敏感，此情此景谁都有点上头。
“朝儿，高考加油啊。”唐飞声音有些低。
“嗯，你也是。”严朝小声说。
周围传来不少同学哽咽的声音，他们或哭或笑。
灯终于亮了。
有些刺眼，严朝用力地眨了眨眼，向四周望去，少男少女们脸上的兴奋还来不及平复，有些女孩子脸上的泪痕还来来不及擦干。他们眼中散发着光芒，那是对毕业的憧憬，对未来的向往。
教学楼里藏着梦想和远方，藏着青春最好的样子。
这场停电其实延续的地方并不长，但是等学生情绪平缓下来的时候，晚自习差不多也结束了。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那首歌唱得也是稀稀疏疏的，但听的出来，各班肯定也是练过的，不过难得的是，这么盛大的场景保密工作竟然做得这么好，之前一点风声也没透。
“哎，我还真挺感动的。”唐飞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朝儿，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严朝问，两人边说边往教室走。
“我决定原谅高二那群和我们在食堂抢饭的臭小子了。”
严朝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傻逼。”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学校给了一天时间同步高考作息，今天就不用上早自习。
严朝本想着多睡会儿，但醒得还是挺早。没办法，生物钟也不是想调就能调的。不过不上早自习的滋味儿倒是不错。严朝难得能在家里悠闲自在地吃顿早饭。
“刘姨，今天不用给我打包，我在家吃。”严朝下楼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哎，好嘞。”刘姨把热牛奶端到桌子上，又给煎了个荷包蛋，“小朝，你稍微快点，不然得凉了。”
“行，辛苦你了啊姨。”严朝坐下边吃边说。
确实是辛苦了，照顾一个高三学生不容易，天天起早贪黑。刘姨算是他们家老人了，不然老爸老妈也不会放心这段时间留他一个人在家。
几个月前，严爸要去国外处理些事务，想让严妈跟着一起去。乔女士面临儿子老公二选一的艰难处境。一番纠结后，乔女士毅然决然地要留下来陪儿子高考但被严朝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严朝表示不想破坏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佳话美谈，请爸爸妈妈快去快回。
开玩笑，乔女士在离高考三个月的时间就开始研究什么营养餐，每每端上来的黑暗料理让严朝苦不堪言，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没命参加高考。这种脱离苦海的大好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于是这几个月，严朝独自在家备考，刘姨照顾他的起居。期间老爸老妈也不是没回来，只不过待不了几天就又出去了。
“这孩子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刘阿姨笑得一脸欣慰，又接着道：“严总和夫人明天是不是得回来陪考啊。”
“不知道，我宁愿他们不回来，压力太大。”严朝答道，“哎，刘姨我吃完了，先走了啊。”
“行，路上注意安全啊。”
——
昨晚上学弟学妹们打的鸡血还是很有用的，起码严朝踏进教室的时候没觉得氛围多紧张，反倒透着一股隐隐的兴奋。不过也有可能是大家终于睡饱觉的原因，总之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严朝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前面的唐飞还没来，这货估计今天可劲睡了。
“来几个男生跟我去老班办公室拿东西。”班长在讲台前说了一句。
陆陆续续站起来几个男生，严朝把书包放了下来也跟着去了。
“来了啊，一人拿一点。”老班说。
是透明文件袋，里面是文具，严朝看了一眼，小刀、2b铅笔，橡皮倒是挺齐全的。严朝抱了一摞往教室走。
几个男生一边往教室走，一边打打闹闹。高三下学期以来，这种场景还真是不常见，想想还有点莫名的怀念。
严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上课铃也打了，老班紧跟着进了教室。
“第一排来几个同学把文件夹给大家发下去，学校给每个同学准备了个文件袋，是透明的可以带进考场。2b铅笔和小刀什么的都有，大家提前把铅笔削好放进去，以前老是有读卡不成功的，不排除铅笔有问题的可能性，大家可以用学校准备的，放心一些。”老班絮絮叨叨，“不过里面没有准备黑笔，主要是怕你们写的不顺手，大家记住了，要准备05黑色签字笔，多准备几只，不要到时候笔没水了着急。”
“老班话真多，不过不给准备黑笔真的不是因为学校舍不得钱嘛。”唐飞嘀咕道。
“行了，听一次少一次了，珍惜吧你。”严朝叹了口气。
“待会儿我把准考证发下去，拿到准考证把它放在文件袋里，别给弄丢了，每年都有丢准考证的学生，都给我长点心，听到没有？”
“听到了。”班里有几个学生稀稀拉拉地说。
准考证发到手里的时候，严朝才感受到那种沉重，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的是这三年的奋斗史。
班里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今天似乎一直就没安静过，整个高三都处在一种莫名的亢奋中，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大脑皮层的兴奋水平在一定的范围内是有好处的，万一要是超了……不过毕竟是高考，应该不会有哪个傻子激动到这个份上吧。
严朝的这个想法在看到唐飞那张脸后被自我否决了，哦，他想还是有这个品种的傻子的。
唐飞应该和周围不少人都交流过考场安排了，他们都是理科生，应该都是在二中考的，不过能不能在一个考场就不能强求了。
“朝儿，你在哪个考场啊。”唐飞一脸兴奋，“我在23考场。”
严朝看了一下，“哦，我56。”
“这也离得太远了吧，朝儿，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我觉得我未来几天可能会得相思病。”唐飞哀嚎。
“滚，提前预支相思病嘛。”严朝说，“其实你不跟我一个考场也好，我怕我学神的光芒闪瞎了你的眼，到时候你要是考不好，我还得负责任。”
“卧槽，什么考得不好这种话考试之前不能说你知不知道，赶紧给我呸呸呸啊。”
严朝：“……”
封建迷信要不得。
唐飞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严朝无奈了：“呸呸呸，唐大学霸左拥清华，右抱北大。”
“借你吉言。”唐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安静，安静，准考证都拿到了吧，都给我收好了。”班主任在讲台上扯着嗓子说，“下午统一坐学校安排的大巴去看考场，接下来的考试也是，到学校统一坐大巴过去，有哪些同学想自行去考场的过来跟我说一下。”
“朝儿，你…”
“大巴。”严朝默契地答道，考场离他家太远，集体行动心里有底。
唐飞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算是达成了共识。
“行了，自由复习，看看明天要考的东西，待会儿老师会过来做最后的答疑。”老班说。
班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进入了备考气氛。
中午严朝在学校食堂吃的，学校食堂的饭菜已经全面变成了高考营养餐，严朝吃的挺满足。
“要是平时也吃这么好就好了，三年了，终于知道了食堂大叔真正的水准。”唐飞意犹未尽。
“三年磨一剑啊。”严朝也感叹。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乐了。
单独行动的还是占少数，大巴基本满座，没空几个位置。从学校到考点的距离不算太远，一路上也没经过太多红绿灯，严朝还没啥感觉的时候就到了。考场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并不能去教室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座位，只是看了看指示牌，了解一下考场的大体位置，不至于明天找不到干着急。
“朝儿，我在博学楼考试，哇塞，这名字感觉无形中给我加了一层buff有没有？”唐飞咋咋唬唬，“你在哪栋楼？”
唐飞在密密麻麻的指示板上找严朝的名字，严朝自己也在找，两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一处：笃志楼。
严朝：“……”
按照唐飞同学的说法，这次考试他怕是要付出坚强的意志了。
“严朝。”身后传来文文弱弱的声音。
严朝转头回去看，是学委杨绵，杨绵声音文弱，脸也是清秀那一挂的，身材不算高大，甚至说得上瘦小，带着副黑框眼镜，大众眼里标准的好学生模样。
“严朝，高考加油啊。”杨绵冲他腼腆地笑，声音还带着些拘谨。
严朝没想到杨绵会特意过来给他说加油，两人除了成绩排行榜上靠的近之外，平时话都没有几句。
“你也是，高考加油啊。”严朝礼貌地回道。
“嗯。”杨绵看起来挺高兴地点了点头，转身看考场去了。
如果说，来得时候，大家还个个兴高采烈的像脱缰野马，那回程的路上，就个个都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了。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紧张感又满血复活了。
总之好像都有点提不起劲来。
今天没有晚自习，大巴开进学校的时候就临近下午的放学时间了。
“同学们！”老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喇叭，声音很大，还有些杂音，震得严朝耳朵疼，不少同学都被吓了一跳。
“同学们，考场大家都看过了，明天早上7点半到教室集合，我们统一出发去考场，文具袋都拿好了，准考证千万别丢了，选择题做完就要涂答题卡，铃声响了千万要停笔，不能继续写了，会被当作作弊……”
“同学们，”老班的语气突然变了，沉沉的，显得格外郑重。
“明天就是高考了，我知道你们好多人把它当作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其实老师想告诉你们，没有什么最重要，它只是一场考试，就像是你人生中的一道坎，迈过去固然欣喜，被绊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它不能决定你的人生。
“你们的人生还有很多次考试，会面临无数次抉择，它们或许并没有什么正确的答案，你们所要做得就是去寻找属于你们自己的答案，坚定下去，你们每个人都拥有独一无二的人生。老师相信，你们明天都能交出让自己满意的答卷，对得起自己三年的青春。”
大巴车上静悄悄的，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班主任带了严朝两年了，平时唠唠叨叨，成绩啊，班级卫生啊，就连严朝父母去国外，老班都找他聊过天，怕影响他心态。对于一群处于青春躁动期的青少年来说，这个班主任显得过于聒噪了。
但是今天这些话，是他第一次说。不是强调了那么多遍的高考的重要性，不是打鸡血似的说什么必胜，而是明确地告诉了学生失败的可能性，告诉大家这没什么大不了。
严朝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他何其有幸，遇到了这么好的班主任。
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严朝拿起来看。
“儿子，高考加油！你一定可以的！爱你的妈妈。”以及一条来自老爸的消息：“放松考。”一如既往的风格。
严朝笑了一下，他最近收到不少人的祝福了，但心里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手指不自觉地点开某个app。好久没登入了，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边落没有直播。严朝照例打开了他的主页。刷新。
很巧，一条新的动态冒了出来。
“来晚了，来晚了，祝明天要高考的小耳朵们考得全会，懵的全对！优异的成绩正朝你走来，心仪的大学在朝你朝手！冲啊！胜利就在前方！”
边落这种说话方式严朝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怔，随即缓缓地笑开，突然觉得心安定了下来。
虽然考前各种焦虑紧张，辗转难眠。但是真正到了坐在考场上的那一刻，严朝却好像一下子镇定下来了。
这三年来他刷的每一张试卷，背过的每个单词，做过的每一份强化练习都成为这次考试不可撼动的基石，成就了他此时此刻的胸有成竹。
严朝严格地贯彻了“考一门扔一门”的原则没有对考过的科目过多的纠结，只是偶尔会跑出一丝思绪稍微去总结一下之前的战果，得出了“还行”的结论后，又紧锣密鼓地关注下一门。
这几天他没有和老师同学做太多的交流，没有上网，来返的大巴车上也只是一个人坐在车窗旁放空自己。他自发地屏蔽了外界一切嘈杂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交完最后一科试卷走出考场的时候，严朝还有点没缓过神。周围闹哄哄的环境中蔓延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气息，严朝顺着人群往外走，这才有了脚踩实地的真实感。
终于结束了。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后，严朝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到二中门口的时候，他听到有个女孩子大声说：“考完啦！”声音里满满的轻松愉悦。转头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女孩子扑到父母的怀里。
一家人在考场门口拍照留念。被那边温馨的氛围所感染，严朝笑了笑，抬脚往学校的大巴车那边走。
“儿子！”是老爸的声音，严朝一怔，转身望过去，他看到站在阳光下微笑的老爸以及满脸兴奋朝他挥手的老妈。
六月的天气，燥热中夹杂着几分清凉，邻近傍晚的阳光并不刺眼，周围的同学满是轻松自在的模样，站在光晕中的父母投来温和的视线，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格外的舒服惬意。
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严朝快步向父母走去，得到了一个拥抱。这个拥抱很舒服，鼻息中有独属于妈妈的味道，踏实且安定。
严朝用老妈的手机打电话给老班说爸妈来接他，就不坐学校的大巴回去了。估计这样的情况挺多的，老班那边没说什么就同意了。严朝瘫在车后座，懒洋洋的。
乔女士看着儿子这样忍不住笑：“累坏了吧。”
“其实还行。”严朝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正拿着老妈的手机和唐飞一通瞎扯。
“考的怎么样？”严爸问，还不等严朝回答，乔女士就不满了：“孩子都考完了，问这些干嘛，平白让人不开心，儿子啊，考完咱就不管了，也别去对答案，咱先歇个几天，今天想吃什么，爸妈带你庆祝去，我儿子高考结束这可是大事。”
“没事妈，不用这么紧张，”严朝笑了一下，又回他爸：“我觉得考得应该不错。”
“嗯。”严爸点了点头，“那想吃什么？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私房菜？”
“不不不，我不想吃那家，”严朝摇头，“我想吃火锅。”
最近这段时间，他吃的都比较营养清淡，刘姨怕影响他复习考试，炒菜辣椒都很少放，严朝嘴里淡得没味道，早就馋了，这会儿他就想涮火锅，想大口吃肉！
“行，那咱涮火锅去！”今天他是主角，他的提议父母自然都没什么意见。
正是饭点，火锅店生意火爆，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还没点菜就觉香味扑鼻，严朝顿时就饿了。
“要不要来点酒？”严爸提议道。
“喝什么酒？”乔女士不同意，“他还小呢。”
“都成年了还小呢，再说了这不是日子特殊嘛，喝点酒庆祝一下。”严爸努力争取。
“不行。”乔女士态度坚决。
“行吧，不喝。”严爸还是妥协了，”那来瓶果汁？”
“可乐！”严朝抢答道。
“行，给你来瓶可乐，我和你妈喝果汁，就这么定了。”
牛油锅底沸腾起来的时候，香味十足，严朝正准备开涮的时候，严爸开腔了，一副老干部的样子：“先别急着吃，这么重要的时候咱们得举个杯。”
于是一家三口郑重其事地碰了个杯。
“恭喜我儿子高考结束，从此步入新阶段！”严爸笑着开口。
“恭喜我儿子历劫成功！”乔女士说。
严朝眼眶有点热，他觉得应该是被火锅的热气熏的。
“谢谢爸妈。”对于父母，多余的话不必说，一句谢谢便以足够。严朝此刻再次感觉到他确实拥有着幸福。
父母对他的爱多得快要溢出来，却简单而纯粹。
火锅是真吃撑了，严朝这会儿真的是敞开了吃，中间还加了次肥牛和五花肉。后来吃不动了，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爸妈聊天，一边啃了几片店里提供的免费西瓜。
“我去个卫生间。”严朝站起来说。
他往卫生间走，无意中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严朝一时间有点恍惚，脚步微顿，往那个方向望去。是几个男生，看起来应该是附近的大学生。
“可算是要结束了，考试月真是磨死人了。”那个男生大嗓门的嚷嚷，抱怨的语气中有一些轻松。
“没结束呢，还有一门要考，而且还有一篇课程论文要写。”另一个男生说。
严朝仔细听了一下，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果然是自己听错了，可能是太久没听边落的声音了吧，刚刚竟然觉得听到了他在说话。严朝哂笑，没再继续停留。
那边林盎还在和他们讨论最后一门考试时间有多不合理，时间间隔太长，硬生生地推迟了他们的放假时间。
林盎最近是真的快忙昏了头，社团学习两手抓，直播停了好久。今天下午刚结束了一门考试，下午也没有社团活动，本来是准备回家上一下声桥的。结果刚出考场，就被两个前舍友抓住了，说是好久没有一起涮火锅了，于是就一起出现在了火锅店。
林盎坐在他俩对面，话并不多，只是偶尔说几句。气氛主要是由张皓民同学负责。
“哎，别提论文和考试，出来吃火锅呢，你能不能别煞风景。”张皓民嚷嚷着。
“呵。”何宇良同学一脸鄙视。
林盎看着他俩笑了出来，他喜欢这种氛围。
严朝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爸妈已经结账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一家三口往外走的时候，严朝下意识的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距离有点远，从这个方向只能看到方才说话的两人的身影，看不清他们的脸。那两个男生边吃边笑，偶尔还推搡对方一下，关系还挺好，严朝想。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严朝才感觉到累，刚刚一直沉浸在高考结束的兴奋中，这会儿才缓过劲儿。
手机一直在震动，严朝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班级群里在讨论聚餐的事宜。一堆人在那提意见，他不想参与讨论。
又是一条消息，严朝点开，是唐飞的。
“朝儿，他们说去网吧通宵去吗？”
“哪们？”严朝回。
“嗯？就我们班的男生啊，哦，好像还有几个隔壁班的，就以前经常和我们打球的那几个。”唐飞手速挺快，几条消息一下子发了过来。
刚刚高考结束，不好好歇歇，第一项活动竟然是去网吧通宵。很好，不愧是新时代精力旺盛的青少年，祖国的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我就不去了吧，你要想去你自己去玩，刚洗完澡不想动。”严朝懒洋洋地回着消息。
“算了，你不去我也不想去，没劲儿，朝儿你说也奇怪，高考前我总想着去网吧玩，偷打一局游戏都觉得开心的不得了。现在考完了，有大把时间了，怎么反而提不起劲了呢。”
“和多巴胺分泌有关系。”
“？？？什么玩意？算了你别和我解释，我不想知道。”
严朝：“……”
“开黑嘛？”唐飞那边又开始了。
严朝无奈了：“你刚刚不还说干什么都没劲儿嘛？”
“主要是我不找点事情消耗一下剩余精力，我就要对桌上那一沓试卷下手了，我手痒痒，老想去撕它。”
“……”
多大年纪了，咋还那么叛逆呢？
“行吧，那开一局。”严朝到底还是同意了，本来他今天打算早点睡的，好久没听边落的声音了，说实话他挺想的。
打游戏的时间果然过得很快，等到两个人都尽兴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了。不得不说，高考结束后的生活真的很放肆。
临睡前严朝打开了声之桥，他点进边落的主页，置顶的仍然那条十万粉的福利动态。往下翻发现边落一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动态，严朝顿时精神了。
边落：高考结束了！happy！
下面还配了个表情包【无论你考得怎么样，永远是边落的小耳朵】上面的字应该是他自己加的，看着显得格外拥挤。
严朝看笑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边落也算是陪了自己高考的全程了，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暖意，有些说不出的高兴。他照例打开了评论，一条一条地往下翻。
【高考结束后，看到这条动态很暖了，呜呜呜～我永远爱边落】
【呦！失踪人口回归！】
【祝高考的姐妹有个好成绩！】
【鸽子，我的十万粉福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别以为你嘴这么甜，我就能忘记你一个月没直播这件事！】
【万万没想到，一个福利直播我要等这么久！！愤怒！捶桌！】
【落落啊，我这里今天下雨了，你看，那是我等福利流的泪水】
【福利搞快点！搞快点！别让我跪下来求你！】
下面的评论画风果然歪了，温馨场面秒变大型催更现场，严朝看的津津有味，还幸灾乐祸地想他是不是也该发条评论催一下。
正准备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快速的点开了他和边落的聊天页面。
心脏莫名跳的有些快。
那条被冷落了好久的私信终于得到了回复。
边落：“没办法，最近三次元真的是太忙了，福利直播我会尽快的，你有时间吗？到时候会来看嘛？”
看了看时间，发送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
严朝赶紧回复：“我有空的，会来。”
消息刷的一下发过去，严朝一错不错地盯着页面，一秒，两秒…，几分钟后，手机仍旧毫无动静，眼睛慢慢地移到右上角，嗯……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估计边落已经睡了。
严朝心里瞬间飘过无数条弹幕。
【操！就这么错过了？】
【早知道就不打游戏了！】
【都他妈怪唐飞勾引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吧！快乐没了jpg】
【错过一个亿jpg】
严朝冷静了很久，到底还是没忍住给唐飞发了一个抹脖子的表情包。嗯……同样没有回复，估计唐飞同学也t睡了。
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睡过，严朝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迷糊，这种感觉太好，不用担心猝不及防的闹钟，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他难得犯了会懒，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唐飞给他回了消息，三个问号和一个惊恐表情包。严朝没理他，让他惶惶不安去吧，他想。
班级群里讨论许久的聚餐也终于被敲定了，时间在三天后晚上六点，学校附近的一家饭馆，比较平价，包间也够大，足够他们闹得。
严朝翻了个身，又打开了声桥，边落没给他回复。他随手点开了一个音频，熟悉的声音传来，驱散了最后一丝困倦。
这段时间一家人各居两地，分离反倒成了常态。于是严朝洗漱完下楼，看到父母都坐在沙发上还有些恍不过神。
“呦，起来了？我以为能睡到中午呢。”乔女士开口道。
“不是中午也差不多了，”严爸抬头，“要不是你妈惯着你，我早就叫你起床了。”
“好不容易高考完，多让他睡会儿有什么大不了的。”乔女士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和一份小菜出来，“过来吃点东西，粥是温的，正好入口。”
“嗯，谢谢妈。”严朝过去坐下，白瓷碗里盛着绿豆粥，很清爽。
“高考结束了也不能太放纵，很多坏习惯都是这么养成的，休息可以，不能昼夜不分，听到没有？”严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