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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是个坏种/如果是他幻想中的我永远不会爱他

 

“你想我把你的刀口抠开?”

叶应声音很轻,不是温柔,就只是给人轻飘飘没有着落的感觉。林敬槐听着便忍不住笑,他知道叶应说这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可还是捉着叶应的手,主动往自己衣裳里面递,“当然可以。”

“你想的话,那就可以。”

那只手被他攥着往衣裳里递的时候还很平稳,林敬槐能够感觉到叶应的指尖碰到自己的侧腹敷料的边角了。而从他的角度,他清楚看见叶应低垂的眼睑,那双眸子像是透过他的衣裳寻找着他的伤处,而后真就试探着伸手去揭那片敷料。

林敬槐不得不把呼吸放轻了,确保叶应不会被他惊动。可偏生就是这时候,他那瞎了眼的经纪人突然埋着头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拿着手机在确认,“之前羊导说的那个戏定下来了,本子下个周送来,你看看你是……”

经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林敬槐面无表情的转头看过去,对方果然是瞧见了叶应才突然哑了。

而就在那短暂的几秒的寂静里,叶应也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低咒一声从他怀里离开,站在他面前狠狠瞪着他,活像他自己是个受害人。

贸贸然的经纪人离开的时候还在连声道歉,可林敬槐和叶应谁都没有转头看。叶应定在那里,焦躁地摸出来烟点上,等到门被关上,这才恶狠狠地骂:“你他妈想陷害老子!”

他抽了一口烟,又反应过来吸二手烟可能不利于病号恢复,于是脸色更垮了。但还是老老实实把香烟摁灭在林敬槐的水杯里,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的褶皱,像个恶棍一样对林敬槐道:“赶紧养好伤,别想些有的没的。”

刀口养好了才能尽快出去工作,要接了工作才能赚到更多的钱。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被林敬槐刺激地真去抠了,叶应一阵后怕,抓起自己的衣裳就往外走,“我还是走了,真的是太危险了!”

出门等电梯的时间,叶应抖着手,再度从包里摸出烟来。可他都衔嘴里了,站在旁边的罗松突然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向他示意电梯旁边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的提示语。

火机没法往下按,叶应眼睛都红了,莫名看起来像是有点委屈。正好这时候电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他往里走进去,等到罗松进来按了负二楼,这才烦躁地问:“我现在吸个烟都不行吗?这是不是社会在退步啊?以前叶澜可是想在哪儿抽都行。”

罗松面无表情,头都不带回的,明显不想理会自己有病的老板,又不得不敷衍,“早出规定了。”

“这样啊……”叶应沉吟一声,明明二十八九的人了,不顺心的时候还像个小孩儿一样,埋着脑袋脚尖点着地胡乱地碾,明摆着在怄气。

过了好一阵,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复又对着罗松兴冲冲地,“你这么聪明,不能去参加个什么竞选吗?到时候你有发言权了,先把这些提示语全部都……”

“不行。”

“……”

叶应咬牙切齿就是说不出话来,瞧着罗松的眼神带了点明晃晃的哀怨。

可他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能轻易就冲着下属撒气,于是只能努力移开视线盯着不断往下跳的电梯内的显示屏,试图冷静下来。

很快,电梯在负二楼停下了。叶应坐进车里,看着外头的昏暗逐渐被亮色代替,他们乘坐的车平稳的汇入主路里,这才慢悠悠地道:“林敬槐是真的学坏了,他现在是个坏种。你知道吗,他居然想骗我把他的伤口抠开。”

“……”罗松深呼吸,暗自庆幸刚刚没有把往里走的经纪人拦下来。他一手藏在公文包底下握成了拳头才忍耐住了扶额的冲动,语气不好的问,“那你抠了吗?”

“我忍住了!”

叶应声音抬高了些,听起来像是很为自己骄傲。他一肘撑着扶手,眼睛始终盯着外面不断流淌的像是沙丁鱼群一样的车流。

罗松极具眼色的没有说话,果然,很快就听着叶应的声音又萎靡下去,“你说他现在怎么能学得这么坏呢?他到底是跟谁……”

“噢,是跟我。”

又出现了,那种轻飘飘地根本无法给人实感的声音。

罗松坐在旁边浑身僵硬,听着叶应话音落下,紧跟着便是啪嗒啪嗒水液滴落的声音。他头疼得厉害,不知道第几次为自己跟了这么个神经病老板而后悔不已,可又确实无法置之不理,于是提醒道:“叶应,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就是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没有解决办法吗?我给你涨工资也不可以吗?”叶应低着头,睁大了眼睛让眼泪可以直接从眼眶滴到腿上去,免得弄湿了他的脸。可他实在是太困惑了,他转头瞧着罗松,睁大的眸子在短时间内因为充血而变得红了,面颊也终于蜿蜒开泪痕。

“他他妈怎么能像我?”

林敬槐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自己基于叶应的想象力而诞生的形象究竟是什么模样。他毕竟是个人,听着自己的爱人嘴里说出“你对我的吸引力其实全靠我的想象力”这种话,根本无法轻易释怀。

叶应离开家了,林敬槐便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他坐在落地窗前的那张沙发上,视线无法在对面的自己身上聚焦,只看着玻璃上显现出来的空荡荡的家,努力思考,自己在叶应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耗费许多时间,也不得其解。

直到急性阑尾炎疼得他无法压抑呻吟从唇瓣间泄露出来,可他依旧耗在沙发上想要等着症状更严重一些,疼痛更让他无法忍耐一些,心里还想着要借此引诱叶应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叶应喜欢的是那个坦荡磊落,绅士得体的他。

而不是现在这个,和叶应愈发靠近了,又愈发像叶应的他。

想明白了,林敬槐这才收拾着去医院。

他独自挂号做了检查,最后在诊室里,医生告知他手术必须要有家属陪同。

可他没有。

他浑浑噩噩像是在说些胡话,其实脑子里还想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叶应,叶应喜欢的林敬槐其实一直是假的,是他伪装出来的。

远一点,从少年时期开始,他便是虚假的善于伪装的,卑劣的人。

可这话他应该怎么和叶应去说呢?说你本来喜欢的就不是我,而是一个泡影,是我的表演和你的幻想加诸在一起,我们双方共同努力塑造出来的假象?

这种话他要怎么对叶应说?他怎么能给叶应真的放弃他的理由。

手术结束在医院住了一周,叶应一直没有出现,林敬槐却难得的有些庆幸。因为手术的时候,他躺在台面上细细感受着麻药进入身体的疼痛的时间里,他久违的想起来自己和叶应第二次见面。

在叶家,他被父亲推着往里。那年他十六岁,已经成长到完全能够感知这个世界了。

而在上叶家的门之前,他眼睁睁看着曾经也是家里的脊梁的男人在一周之内就变得形容枯槁了,那双说起未来总是格外明亮的眸子遍布血丝,里头满是哀求。

父亲一开始是只是向他道歉,说自己没用,没能挽救公司,也没能为病重的母亲寻得好的医生。说着说着便抓着他的胳膊身体下滑跪了下去,跪在他面前求他,求他救救母亲。

说实话,林敬槐觉得荒唐又无助。他十六岁,明明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可父亲那样哀求他救救母亲,像是他真的有办法却没有用出来。

他气恼,心里还堵得慌,可父子两个没能说开,他便被带着去叶家了。

就算是十几年前,许多消息上不了新闻,但世人心里也多是明白的。林敬槐偶然听说过,叶家的长子叶清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糟糕癖好,去年还又玩死了一个。

那时候他听着还觉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没想现在他就被送到叶家门前了。

那是栋古朴典雅的宅子,地处城郊,格外幽静。他与父亲一道进到客厅里,叶清带着兴味的审视的眼神像是毒蛇一样沿着他的脚腕往上钻。他咬着颊侧软肉竭力忍耐着颤抖,听着父亲在叶清面前不断说些好话,又拉着他往前让叶清可以更近的看他。

那种令人作呕的眼神黏得他更紧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呕吐出来会不会逃过这一场。但他又忍不住想,逃过了又怎么样呢?逃过了就回家去,回家守着母亲,看着医生拒绝救治却毫无办法,然后这个家就彻底没了。

留下的话他的家还能有两个人呢。

他就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二楼撑着扶手的叶应。

那是双淡漠的眸子,但站在高处盯着他的时候,林敬槐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扒光了。

他的脊梁在身体里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那种响声他曾经听过的,在母亲的病房里,在深夜,从母亲床边跪着哭泣的男人身上传来。

但那天他坚持住了,他被年少的叶应瞧着,没有低头,也没有回避视线。于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逐渐有了实感,充满兴味。

之后叶应与叶清在书房里大闹了一场,结果是叶应站在了他面前。

“我把你买下来了!”

漂亮的少年脸上还顶着个巴掌印,格外显眼,但和他说话的时候,还很骄傲似的扬起了下巴。

但林敬槐应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躺在病床上的林敬槐没能对罗松扯出个笑来,他实在已经累极了,“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喜欢我呢。”

碎得彻底的尊严在同龄人面前才真的是无可遁形,但凡是长者是强者,他都可以安慰自己是自己无力抗争无法辩驳无能为力。

可就那么巧,站在他面前的是叶应。

“你说他真的不明白吗……”林敬槐转头,终于瞧着罗松了,“如果是他幻想中的我,永远不会爱他的。”

罗松没能告诉叶应他去医院探望过林敬槐,因为他不敢帮林敬槐传达那句话——

“你幻想中的我,永远不会爱你的。”

离开林敬槐的叶应是个几乎没有理智的神经病,全靠着对金钱的渴望,他才勉强在大众面前维持着以往的模样。但因为特助走得近,罗松清楚知道,叶应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

周末下午,他去叶家郊区的老宅给叶应送资料。下车把钥匙递给佣人,他先习惯性朝着阁楼那扇小窗看了看,不见叶应趴在窗边吞云吐雾,于是极为熟练地调转脚步去了后院。

老宅地方开阔,后院除了花园和露天运动场,旁边还有一片不小的马场,罗松只能请管家派车送自己往马场边缘的树屋的方向去。

下车顺着转角的木质楼梯爬上树屋,门一打开,呛人的烟味就从里面猛地往外涌。罗松黑着脸倒退了两步,看着衣衫不整的叶应扶着门出现,垂下的那只手里还紧紧捏着一份公司报表。

神经病老板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想着工作,但罗松一点都不觉得欣慰。因为是周末,又不在公司,甚至没有旁的同事在场,他索性不顾什么上下级关系了,一把将手里的文件夹拍进叶应怀里去,推开人往树屋里面走了。

徒留叶应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看怀里的文件,又回头看看罗松,最后咬牙切齿地用沙哑的声音阴恻恻地强调:“你千万不要觉得你办事效率高,我就舍不得开除你。这样对你的老板,但凡换家公司,你已经去按电梯了知不知道!”

罗松懒得接话,毕竟是给叶应这样的人工作,他知道应该怎么维持自己继续工作的决心。他一股脑把叶应已经处理好的文件都装进了自己包里,瞥眼看见一旁的烟灰缸已经不堪重负,可烟蒂滤嘴又很干净,于是掀唇道:“给自己烧香呢?想把自己熏死?”

他回头,冲叶应比划了一个数字,“你这个月赚了这么多,但你死了,包括你之前赚的所有的,都会分给你好不容易赶走的那些亲戚。”

闻言,叶应的脸上确实是空白了一瞬,像是遭受了什么莫大的冲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走到桌边端起黑不见底的咖啡猛灌一口,“你这个只能骗到八岁的我。”

九岁的时候,叶清就告诉了他遗嘱这个伟大的存在。

“他说等叶澜死了,我一块钱都分不到的,因为叶澜会立遗嘱,把我这个怪胎划出去。”

幸亏知道得早,他有了防备,叶澜死后他第一时间收买了叶澜的律师和其他的知情人,将叶澜的遗嘱也烧了装进叶澜的骨灰盒里了。

“遗嘱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还是自己收着吧。”

叶应伸了个懒腰,努力打起精神来了。

晚上他要去参加一个合作方的女儿的生日宴,生日宴还没开始,他已经开始纠结生日宴结束之后要不要约上罗松一起回公司加班。

上周他终于分到了自己觊觎好久的那块肉,可是遗留问题处理起来稍有些麻烦,他很需要他的得力干将罗松,在周末的晚上也为他燃烧生命。

只是确实太难开口了。

正是为难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罗松的声音,“他的骨灰难道在骨灰盒里?”

“……”

叶应转身,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盯着罗松瞧,然后故意道:“你知道的太多了,让我很难办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有很轻快的笑意,看见罗松满脸的“果然如此”,他又忍不住嘟囔,“骨灰盒当然要装重要的东西!”

“我每年交那么多管理费,怎么能用来装垃圾。”

自认为理由已经足够让罗松信服了,叶应整个人轻松不少。他很快收拾得利落妥当,然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乘车前往举办这次生日宴的庄园。

生日宴的主人家姓柳,是国内最为底蕴深厚的珠宝世家。叶应在车上和罗松商量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柳家的当家人谈谈未来他的新商场入驻的事情,罗松记录的手一顿,先问:“今天你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叶应笑眯了眼,“我自制力一向很强的,你难道觉得我是什么危险分子吗?”

然后他进了庄园的宴会厅,隔着人群看着中间被簇拥着的林敬槐,当机立断,直接给罗松发消息。

“礼送到了就好了,我不能现在离开吗?”

等了半分钟,罗松还是不回消息,叶应拧着眉打电话,结果只听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

没关系,他是很成熟的总裁了,难道会因为助手在休息日关机就把人开除吗?

他要之后再跟罗松商量,把休息日全部取消的事情。

掀着唇角扯出个笑来,感觉自己的模样足够得体了,叶应才抬脚继续往里走。他刚走了两步,就看见柳家的当家人迎面过来了。儒雅的中年男人对上他的视线,与他握手问候之后直接迎着他往宴会中心去,路上不忘解释,“林敬槐,林先生,我记得是你旗下娱乐公司的人是不是?我女儿特别喜欢他的电影,今天她生日,我就邀他过来了,算是给她一个惊喜。”

两个人碰面,林敬槐先伸出手来,叫得极为克制,“叶总。”

叶应点点头,面上笑容自然,但心里极度不情愿地冲着林敬槐伸出手去。两个人的手只短暂地交握了一瞬,很快便分开了,但叶应蹙眉站在原地,很有些自我怀疑。

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把拳头,叶应心气不顺,因为林敬槐刚刚居然趁着那个机会挠了他的手心。

他不好当场冲林敬槐甩脸子,只能在心里暗骂林敬槐真的还和他们在谈恋爱的时候一样骚,然后忍耐着脾气转头跟这场生日宴的主角寒暄起来。

漂亮女孩儿和他这种人不同,是底蕴深厚的家族里经过极为正统的教育的人,和他交谈的时候大方得体,面上的笑甚至比他花了十来年练出来的还要真切动人。

叶应喜欢跟这样的人来往,于是自然而然的跟着放松不少。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林敬槐竟然一点眼色都不具备,不走,还站在旁边碍眼。

如果林敬槐一直安安静静的就算了,叶应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忽略。可偏生这人站在旁边,总也忍不住似的低低的咳嗽,沙哑的声音无论如何压低也足够被人注意,哪怕是厅内的乐声都无法遮掩。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赖他说是因为吸多了他的二手烟吧?

叶应最大程度的用恶意揣测着林敬槐,一旁的柳懿已经担忧地看过去,“林先生生病了?之前听说您做了手术,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没、咳!没有……”

刚吐出一个字来,林敬槐就面色难看的用手帕捂住了唇瓣。他费力地咳嗽一声,这才抬头冲着生日宴的主人公微笑,唇角翘得恰到好处,像是有些艰难,但又不愿意让主人公为自己担心的模样。

果然,一看林敬槐那副样子,柳懿眼里的愧疚几乎要满溢出来,“一定是我爸爸让林先生为难了……离宴会开始还有些时间,您需不需要去二楼的客房休息一下?”

“不碍事的,我很荣幸受邀来参加柳小姐的生日宴会。”

嘴上说着不碍事,但林敬槐紧跟着又低咳两声。他眼睑稍稍抬起来,冲柳懿露出一个煞是温和的笑,“我只需要去庭院里走一走,稍微透透气。”

叶应点点头,面上是在认同林敬槐的说法,心里已经开始高兴了。他默默催着林敬槐赶紧滚出去,这人在这里,他连酒都不敢拿,怕一个控制不住倒在林敬槐头上,明天上了头条,公司股价很难办。

可林敬槐像是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竟然还转头朝他瞧过来。

叶应眼皮子一跳,感觉到这人是想害自己了。他忍耐着没有后退,但又控制不住想命令林敬槐将那双难看的眼睛转开。

可在那之前,柳懿先笑盈盈的开口:“叶先生能不能陪林先生一起?有熟悉的人,我也放心一些,毕竟他还身体不适。”

“……”

叶应笑眯眯的应下了,转头离开的时候咬肌已经变得突出。碰巧有侍应生路过,他伸手拿了一杯香槟,指尖的凉意让他稍稍冷静一些,他这才冲林敬槐一扬下巴。

“跟我来。”

叶应来过柳家几次,知道柳家外院西南边有一座花廊。每年从年初到年末,总有各式的花枝从土里钻出来攀上木质的拱形廊架,而后两边的花枝在顶端交错纵横,形成一个绝佳的遮挡。

十月,蔷薇爬藤,叶应走进花廊里的时候,跟在后面的林敬槐看见有一枝垂下的蔷薇轻轻拂过了叶应的头发。

于是他在廊下脚步一顿,伸手将那枝花折了。

叶应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他走进花廊里,第一时间是将手里端着的酒一口闷了。

然后高脚杯落在一旁的长椅上,他回头想要冲林敬槐发难,却惊觉那人竟然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走到他身后,仗着身量的优势俯视他,但眼神又格外柔软。

可惜叶应不吃这一套。他抵着林敬槐的肩膀将人推开些,顺势坐在长椅上,做出一副审问人的架势来,“你怎么回事?”

林敬槐知道叶应为什么这么问,于是还自然地回答:“我想过来见你。”

他出院已经一周,这一周时间,哪怕是在公司,他都没能见到叶应一面。糟糕的情绪在心里疯涨,他控制不住去猜测叶应这种不长心的混蛋是不是已经在他走的第二天就找了新欢。

于是他去找经纪人,说自己愿意应下柳家女儿生日宴的邀约。这种过往他从不参加的应酬,这次为了见叶应一面,他觉得非常值得。

尤其现在,他确认了叶应的状态。

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坐着,看在林敬槐眼里简直像是已经被扒了衣服,叶应还拧着眉沉吟一声,“看样子你现在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感叹完了,看见林敬槐点头承认了他的话,叶应眼皮子一抬,眼睛里情绪都跟着退了些。

“那你怎么不考虑下,我想不想见你。”

花廊离宴会厅足够远,喧闹的声音都传不过来,两个人静静地对峙,林敬槐眼里逐渐爬满了无奈。他先是跟叶应说现在已经是休息的时候了,不等叶应问他说的什么屁话,他先伸出手去摸了摸叶应的眼睛。

手底下那片薄薄的皮肤颤抖了一瞬,很快便被强压住了。林敬槐看见叶应眉头已经拧得死紧,尤不怕死的补充,“你得休息才行了,阿应。”

叶应感觉到自己鼻梁旁侧的皮肤因为林敬槐而稍稍抽动了一瞬,这让他想起来他和林敬槐说分手的时候。那天,林敬槐的脸也像他这样无法控制了。像是糟糕情绪高涨到极点,他失去了最为简单的控制表情的能力,于是唇瓣一搭,就忍不住吐出毒舌信子。

“想让我休息,还不把你的脏手拿远点。”

看出来叶应情绪糟糕,明摆着是在没人的地方连装都懒得跟自己装,林敬槐还一手撑着膝面在叶应面前俯下身去,凑近了去看叶应眼底下已经被遮过的青黑。

他一直觉得叶应有张格外秾艳漂亮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发脾气的时候,甚至会让他觉得澄澈。

就因为他对那双眼睛太熟悉了,刚刚在宴会厅里,叶应朝着他走近的时候,他就看见叶应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尤其眼球一转动,血丝会更为明显。

他一提西裤在叶应面前蹲下,手里的蔷薇花枝顺势进到了叶应胸前的外套口袋里。

一枝开得正好就被折下的红色蔷薇轻轻靠着那件墨灰色的西装,林敬槐斟酌着,劝说:“阿应,你已经有很多钱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因为工作这么累。”

“你在说什么屁话。”

叶应抿唇,说话的时候故意下巴一扬,眼皮子一耷拉用很轻蔑的眼神盯着林敬槐瞧。他懒得处理自己胸前别着的花枝,只冲着林敬槐抬了下手,示意林敬槐重新站起来。

林敬槐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叶应表现得很是顺从。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刚一站起来,叶应的手就顺着他的裤腰往里伸进去。

微凉的指尖贴着腰际的皮肤往里钻,林敬槐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捉住了叶应的手腕,还被瞪了一眼。他抿着唇松开手,面上为难,但心里难免觉得高兴,可他刚想着在这种地方和叶应做会不会惹得好面子的人生气,又感觉到叶应的手停住了。

指腹就贴着他手术的刀口的位置。

过去小半个月,原本也只有很小的刀口,现在连疤痕都掉得差不多了,只是增生难免明显,被叶应按着一摩擦,林敬槐就觉得自己下身有起火的架势。

他无奈,知道叶应只是想看看他的疤长得什么样了,但还是用低哑的声音叫:“阿应……”

“乱叫什么?你最好叫我叶总。”

叶应拧眉抽出手来,还很矜持的用帕子裹着指尖擦了擦。他短暂地琢磨一瞬,问:“不能再做个祛疤手术?万一你以后拍电影要露那里,多不好看。”

林敬槐抿唇,眼睑垂着的时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低落了。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尽量不动声色的将外套下摆往中间拢了拢,颇有些固执的回答:“如果你不喜欢看到的话,我可以去做。”

林敬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但叶应油盐不进,“我不会看你那个地方,你为你的观众考虑考虑。”

叶应刚刚摸过的地方已经很靠近腹股沟,肌理的走势让叶应庆幸自己手抽出来的及时,否则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手一定会沾上脏东西。

越想越是烦躁,叶应垮了脸摸了摸外套口袋,最后糟心的发现因为是来赴宴,所以他身上甚至没有装一包烟。

树屋里的烟都是点了放在烟灰缸里烧的,几天不碰,叶应这时候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烟瘾上来了。他起身想往宴会厅里走,那地儿人多,角落或者走廊肯定有忍耐不住的老烟枪。

到时候他走过去,那些人肯定要分他一支的。

什么都计划好了,叶应没想到林敬槐将他拦了下来。他鼻息变重,脾气已经到了发作的临界点,可他刚回身,就看见林敬槐从兜里摸出来香烟,抖出来一支递到他唇边。

“……”

两个人站得太近了,叶应捻着滤嘴视线落在火机上,也知道林敬槐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跳动的蓝色火焰将香烟点燃,他两指夹着深吸一口,终于还是劝,“要不你早点回去,就算是小手术,还是再修养两天,这样才能早点进组、唔……”

指间的香烟刚挪开,唇瓣就被堵住了。叶应被吻得猝不及防,因为连日来都没能休息好,身子一个踉跄就差点坐回到长椅上。最后是揽在腰际的手勉强帮他稳定身形,可他没有丁点感激之心,抬脚狠狠碾在了林敬槐的脚面上。

可就算一脚跺得死死的,最后也只是唇瓣被衔着轻咬一口。叶应心里来气,又不可避免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对林敬槐真的反应巨大。

他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指间的香烟就被林敬槐摘走了。刚刚还低眉顺眼给他点烟的人就瞅准了他抽烟放松下来的那个间隙,狠狠将他压在怀里,像是发情的狗一样衔着他的唇瓣舔吮撕吻不停。

到了这时候,叶应就知道不锻炼的坏处了。明明是两个人的胸膛靠在一起,可偏生就是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男人的胸膛起伏之时两块饱满的胸肌格外凶狠地在挤压他的空间,尤其后腰扣着的手,逼得他还不得不保持仰着脸的姿势。

唇瓣口腔都没能逃过,霸道贪婪的舌卷过一遭就让他口干舌燥,这段时间没能得到安抚的穴也淫水泛滥,可他已经这样难耐,试图害他的男狐狸精还捉着他的手往身下递,非逼得他去感受那根自己已经异常熟悉的勃起的阴茎。

哪怕是隔着裤子,叶应都为自己摸到的东西腿软不少。两个人的身体过分契合的坏处就是哪怕分手了,他都能为那柄肉刃而情潮泛滥。

幸好他是叶应,能够咬着林敬槐的舌尖逼得林敬槐退开,然后五指张开了插进林敬槐做好造型的头发里,咧着唇角冲着人恶劣地笑:“你这么主动,是想我潜规则你?”

那双努力装得沉静的眸子一颤,叶应已经觉得大事不妙了。可不等他让林敬槐闭嘴,林敬槐先一步开口。

“这样的关系,其实也可以。”

“……”

花廊里陷入怪异的寂静,林敬槐眼看着叶应的表情变得糟糕到了极点。他隐隐意识到叶应为什么不高兴,大抵因为他对“潜规则”三个字表现出来的顺从和淡定。

而叶应一定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哪怕他面对的是叶应。

气氛凝滞,很快,更为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花廊尽头,看向里面的两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叶总和林先生,好兴致?”

叶应背对着说话的人,林敬槐眼看着叶应努力揉了把脸,然后回头和人说笑,“敬槐身体不舒服,我陪他过来透透气。”

“是么。”男人意味深长的笑,自认为幽默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看可是另有情况啊。”

“……”

叶应脸一垮,装不下去了。

“你五十岁,还要我教你基础的社交礼仪。”

“你五十岁,还要我教你基础的社交礼仪。”

叶应这话说得直白,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眼看着在廊口的男人脸色变得难看了,他一转眼瞧见男人后面跟着的人,从脑子里扒拉出对方是个偶像小生的信息,于是跟着也笑,“什么叫兴致?我看余总才是好兴致。”

“林敬槐是我手底下的人,但凡有消息出去,我也有个正当由头。可是余总这个该怎么说?”

“还是要我告诉柳先生,有人在他女儿的生日宴上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被叶应拉着脸点名的男人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林敬槐拉着叶应的胳膊让人稍稍克制一些。

可叶应回头剜他一眼,直接拿起长椅上的酒杯朝着廊口走过去。

中年男人手里拎着的红酒被叶应劈手夺过来,他笑眯眯打开瓶盖,给自己斟了半杯,然后伸手去碰对方手里的酒杯。

两只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叶应笑得终于畅快了。

“这算我跟您分享的社交礼仪第一课,该做个哑巴的时候,那就做个哑巴。”

杯里的酒,叶应没有喝,他扬手将红亮的酒液倒进一旁灌木丛里,冷着脸回头叫上林敬槐回宴会厅去。

花廊被抛在身后,但因为这处离宴会厅有些距离,叶应还有机会发发脾气。他脸色始终垮着,走出去几步路,尤气闷地冲着林敬槐低吼,“他才来这边几年?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还有你!谁准你做些让我落人口舌的事情!”

林敬槐没说是叶应带着自己往花廊那边走的,只低声道:“我只是想吻你。”

“那我还想抢银行金库!我抢了吗!”

看出来叶应实在是情绪糟糕,林敬槐便也不再辩解。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二者的不同。

叶应不去抢银行,单纯因为抢银行是犯罪的事情,被抓住就会让他失去他全部的钱财。

当然了,重点在他们的国家,做这种事情,肯定是会被抓住的。

带着坏心情回到宴会上,刚一进门,叶应就十分熟练地扯出个微笑来。想着林敬槐人已经在这里了,他干脆带着林敬槐去结识了不少人,其间他仔细跟林敬槐介绍过那些人的势力和相熟的文艺圈的人士,力求让林敬槐能够在大佬面前混个脸熟,最好之后能拿到更好的电影邀约。

哪怕是两个人有隔阂,叶应工作依旧卖力。但林敬槐不一样,他就是叶应最痛恨的那种恋爱脑,叶应在跟他引荐人,他只顾着去盯叶应手里的酒杯了。等到叶应几杯酒下肚,他干脆拉了脸拽着叶应往角落里走。

“不要喝得太多了,你本来就没休息好,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

叶应眉头拧得死紧,看林敬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他先是跟林敬槐说自己有很多钱,不等林敬槐明白这话跟身体喝出问题有什么关系,他又接着道:“而你,还要给我打二十年的工。所以我只会越来越富有。”

“有钱,我就可以请最好的医生。”

看出来叶应对这套逻辑非常信服的样子,林敬槐没说自己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他仗着盆栽的掩护伸手去摸叶应的脸蛋,被一把拍了开,他也不恼,只低声劝,“我们先回去吧。”

一听林敬槐说“回去”,叶应真就差点以为这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舌尖抵着后槽牙舔了口,刺疼的感觉让他稍稍清醒了些,于是他选择推开林敬槐。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疯话。”

宴会进入高潮,不少人都身形翩翩地滑入舞池里。叶应从侍者托盘里取了一杯酒的功夫,回头就看见林敬槐被旁的客人拦住了。

看那架势,应该是在邀林敬槐跳舞。

两个人隔了些距离,但叶应就是感觉林敬槐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难过的味道。可他站在原地不动,反倒冲着林敬槐一偏脑袋,无声地问:“愣着干嘛?”

林敬槐唇角下压,看样子是已经忍耐到极点了。他低声跟面前的人说抱歉,然后快步朝着叶应走过去,直接冲着叶应伸出手。

看见眼前那只手,叶应眼睛睁大了,明摆着是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林敬槐窥探到那张漂亮面皮实际上已经要目眦欲裂了,可他不知道收敛,非得要开口,“我能邀请你,和我跳支舞吗?”

叶应扯了扯唇角,总算是能够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他不想在这里闹得太难看,于是还冲着林敬槐露出个笑来。

两个人滑进舞池里,叶应庆幸他们还有一层上下级关系打打掩护。只是每一次林敬槐带着他旋身,他都忍不住向林敬槐致以亲切的问候。

“你给老子等着。”

宴会结束,叶应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罗松跟自己回公司去加班。他直接上了林敬槐的车,然后面色难看的命令林敬槐往他公司附近的公寓开。

那房子是叶应正式入主叶家的时候置办的,全为了工作繁忙的时候有个近处的地方落脚洗漱休息,减少上下班通勤时间,势必让生命燃烧到极限。

但因为和林敬槐在一起了,其实叶应去那边住的少,万幸是有佣人定期过来清扫……

才能确保在他把林敬槐捆在椅子上的时候,没有灰尘沾上他的手。

叶应眼睛发红,不是哭的,单纯是没休息好加之喝了酒,那神情一看就是在发疯,奈何林敬槐还很纵容。他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着叶应从柜子里找出来不知道包装什么东西的丝带将他捆起来。

两只脚都和椅子腿绑在了一起,双手在椅背后面合握着被勒住了腕子,他怕自己待会儿会忍不住挣开了把叶应往身下扯,还很直白地开口让叶应不要忘了打死结。

绕两圈打一个结,再绕两圈连带着小臂都捆住一些,再打一个结。

发疯的时候旁边还有人指导你,叶应感觉格外屈辱。他实在是烦闷到极点了,从今天在宴会上遇到林敬槐到现在,他的脾气就逐渐上涨飞快到了临界值,全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才忍耐着没有发作。

现在回了自己的地方,足够安全,也足够隐蔽,他解开衬衫扣子露出覆着薄薄一层肌理的胸膛,这才伸手拍了拍林敬槐的脸,“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不,林敬槐觉得自己非常清楚现状,现状就是叶应气了他这么久,终于要做一些让他欢喜的事情了。

但因为知道叶应那个狗都嫌的德性,他只抿唇保持沉默,没有给小疯子一点后退的机会。

而叶应,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早就被人摸得门儿清,尤因为林敬槐沉默着和自己对峙的模样而气得不行。他冷笑,脾气愈发高涨,但还是回头从酒柜里取出来一支甜红,一边开瓶一边冷声问:“你现在对着我还能犯倔是吧?”

整瓶的甜红被他拎着瓶颈往嘴里灌,透亮的红色酒液不少从唇瓣流出来,顺着下颌蜿蜒过脖颈打湿了暗银绣纹的衬衫。胸膛的轮廓被勾勒出来,叶应都懒得管,他分开腿跨坐在林敬槐怀里,假笑着问:“你到底想干嘛?”

叶应根本分不清,现在疯的人到底是他还是林敬槐。他不敢相信,柳家女儿的生日宴,那种隆重的场合,林敬槐居然敢邀他跳舞。

“你是你自己的事业不想要了,还想顺便把我也搞……”

“想干你。”

没想到林敬槐真有胆子回应自己的话,甚至还是用这种糟糕法子,叶应的大脑成功罄机了。他睁了睁眼睛,像是在怀疑自己尚且年轻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头顶的凉意就顺着面颊往下流淌了。有液体顺着面颊流进嘴里,林敬槐干脆伸出舌尖舔了口,这才不顾叶应将一瓶红酒都给他兜头倾倒了,接着道:“我是想干你。”

酒瓶子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叶应的表情格外丰富多彩。他看着林敬槐半晌,最后终于得以确认自己眼光真的足够好了,哪怕是一瓶红酒当头浇下去,林敬槐还是帅的。

甚至因为是被浇了红酒,原本装出来的温润优雅的模样还添出一分色气来。

但是这家伙怎么能对着他说出这种话来?

叶应百思不得其解,万幸他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他看着林敬槐,很快将那些问题抛之脑后了,只脑袋一偏,冲着林敬槐扯出个笑来,“是不是那次的分手炮你不满意?”

“那要不这样吧。”叶应一手落在林敬槐的胸膛上,指尖轻轻打着圈儿,“我们来做一次你满意的……”

“做完了,之后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做我的会赚钱的狗?”

林敬槐当然想跟叶应做,要知道叶应分开腿跨坐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性器就非常诚实的给了反应。

勃起的阴茎在裤裆里被勒着,叶应赤裸的胸膛还就在自己很近的地方,他能够闻到叶应身上他熟悉的香水的气味,掺杂着轻飘飘的酒气,甜意与冷香混合,无一不是在冲击他的理智。

但因为知道叶应这话的潜在意思是想尽快跟自己撇清关系,所以林敬槐咬紧了牙关,硬是没给叶应丁点反应。

他不答应,也不拒绝,这种态度最是容易惹恼叶应。可他像是不知道那般,哪怕咬肌突出,呼吸的时候胸膛起伏,时不时还带着喉结滑动的吞咽声,就算难耐到这个地步,他始终没有给叶应反应。

就如林敬槐预料的,叶应更为生气了。

刚刚对瓶吹的时候沾上酒渍的衬衫被他脱下来,扬手就盖在了林敬槐脸上。林敬槐发间面颊上的酒液被衬衫布料吸收,更多的液渍的痕迹沿着布料的纹理蔓延开来,最后形成斑驳的糟糕的纹理。

叶应还就挑着这时候,伸长了胳膊缠着林敬槐的脖颈,手一张将衬衫在林敬槐颈后攥紧了。

一开始,叶应还算克制。他给了林敬槐呼吸的余地,借着这个机会细细描摹着他确实喜欢过的人的面孔。那张脸他过分熟悉了,五官的轮廓在衣料底下显现出来,他的视线从高挺的鼻梁落在那两瓣抿紧的唇。

然后他缓慢靠进,用自己的唇碰了一下。

“唔——!”

柔软的唇贴上来,林敬槐装出来的隐忍便彻底溃败了。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只是稍纵即逝的吻就逼得他喘息出声,原本还算克制的胸膛起伏更是剧烈,鼓胀的胸肌的轮廓在衬衫底下无可遁形,模样变得性感又情色。

他嘶声叫叶应的名字,可坐在他怀里的人没有应声,反倒是原本撑着他胸膛的手很快顺着他的肌理往下摸索,几根细长的手指头在腰间鼓捣一阵,终于是大胆放浪的钻进他裤子里。

带着凉意的指尖原是想要沿着腹股沟往里摸索的,可因为林敬槐起了反应,叶应很快就捉到了那根总是能操得他哭出来的大鸡巴。

仗着林敬槐看不见,他用舌尖贴着唇瓣内侧舔舐一口,尽可能将舔舐的水声压住了,他这才轻声地笑:“还是这么有精神。”

林敬槐被捆得动弹不得,甚至连看也看不见了,叶应对现状很满意,毕竟这是随他怎么玩都行的意思。他耷拉着眼皮子看着手里过分性奋的肉刃,粗红的茎身在他手里变得格外不老实,茎身盘绕的青筋昭示着那东西已经是难耐到极点了。

可他就挑着这时候,恶棍的本性不加遮掩了。

粗红肉刃在手里被摸得流水,叶应还故意不去碰敏感的地方。他错开了冠状沟和龟头,五指张开尽可能环握着茎身上下撸动,如此几个来回,就逼得那东西在他手里流出大滴的口水来,猩红的龟头被弄得湿透了,茎身更是变得油亮一片。

大抵是和他分开到现在连手淫都没有过,叶应发现这鸡巴敏感得可以说上是过分了。他面颊稍有些发红,明明林敬槐什么都看不见,可他依旧有些恼了,不耐烦地问:“你不能快点答应吗?”

说话的时候,叶应忍耐着没有在林敬槐怀里挪动身体。

不是他骚,是自从和林敬槐分开,他真就全身心投入工作了,等于是林敬槐禁欲多久有多想做那档子事,他是等同的。

只是摸摸林敬槐的鸡巴,叶应就感觉自己腿心的穴湿了。黏腻的水液被内裤裆部的料子兜着,又因为屁股底下的腿而紧紧贴着饱满肥厚的阴唇,湿凉的水液让他的身体变得更为敏感,近乎是要不顾林敬槐的存在,逼得他直接呻吟出声。

身体的难耐让叶应心情很是不好,毕竟打从北开苞,他就没有这种需要压抑自己的时候。他希望林敬槐识相点,赶紧答应他提出的条件,这样两个人痛痛快快打一炮,怎么想都是双赢的局面。

双赢,指他解决了身体需求,又顺利和林敬槐撇清关系了。

叶应算盘打得响,但林敬槐还是不答应。他紧咬着牙关尽可能连带着喘息声都压下去,只是胸膛起伏依旧剧烈,时不时喉结滑动一声,疼痛的意味更是难以遮掩。

一看林敬槐不识相,叶应的脾气就跟着上涨了。他看着林敬槐冷笑,假意将声音放软了,“真的不行?”

林敬槐吞了口唾沫,意识到自己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喜欢叶应,无论是年少时候恶劣的不加掩饰的叶应,还是成年过后披上人皮格外擅长表演的叶应,他都喜欢。

他始终记得叶应站在二楼看他的模样,那像是他无法撇去的梦魇,但又确实是他后来的人生好转的开端。

叶应于他而言是沉重又复杂的存在,从少年时期至今,他几乎养成了对叶应有求必应的习惯。

但现在答应叶应可怎么行?叶应是真的想和他分开。

他咬得颊侧软肉流血,呼吸吐纳之时有很淡的铁锈气流出来。那气味大抵是被发现了,坐在他怀里的人开始声音很轻的笑。

“不答应就算了,不要这么伤害自己。”

嘴上说得好听,但叶应的动作极尽下流。

他身子往前直接坐在了林敬槐被掏出来的鸡巴上,然后一手隔着衬衫抚摸着林敬槐的胸膛腰腹,另一手……

在林敬槐后颈的位置收紧了。

浸湿的衣料紧紧蒙着脸,窒息的感觉来得过分迅猛。林敬槐能够感觉到胸腔内的氧气在急剧消耗,与此同时阴茎被叶应压住的又疼又爽的感觉清晰传递过来,然后在敏感的神经中放大扩散,激得他腰腹肌肉鼓动,阴茎几乎是叫嚣着想要发泄出来。

可身体陷入缺氧的状态了,射精这种事情也变得艰难。林敬槐大口喘息仍旧无法吸取足够的氧气,胸膛起伏最为剧烈的时候他感觉到叶应紧紧靠在了他怀里。

就是为了压迫他,让他连大口喘息都做不到。

两个人的胸膛紧靠着,叶应的手还按着林敬槐的腹肌在抚摸。他隔着衬衫,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片皮肤的滚烫的温度,有湿意隔着衣料传递过来,可他分不清那到底是蜿蜒下来的酒液还是林敬槐被他逼得出了汗。

他也不想分辨。

那张脸的轮廓变得更为清晰了,眉眼的位置在颤动,叶应知道这是林敬槐在窒息中的挣扎。他先没说话,只将自己的唇瓣贴在林敬槐唇瓣上轻轻厮磨。

林敬槐是被逼到极限了,手臂肌肉将衬衫袖子都撑满了。他在窒息中感到眩晕了,可意识脱离身体的过程中,叶应对他的身体的刺激,于他而言依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身体像是已经到达极限了,林敬槐脑袋后仰,差点就要晕过去。可就是这时候,面上的遮挡被挪开,他张嘴大口喘息,热汗将黑发濡湿,模样狼狈不堪。

可他被折腾成这模样,坐在他怀里的人却还红着眼睛在控诉他。

“你想让我变成杀人犯?!”

这次林敬槐没能保持沉默,他粗喘着摇头,脑袋埋得很低,像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成能够自如控制的模样。汗湿的发耷拉着,在他摇头的时候,他几乎要觉得有酒液和热汗从发梢脱离,那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无法言说,直到五感归位,他这才哑声跟叶应说并没有。

如果说,如果说林敬槐在和叶应相识之后真的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那一定是他没能阻止叶应变成杀人犯。

他费力地抬了抬眼皮,视线重新回到了叶应身上,晃动的人影终于是稳定下来,他动了动因为过度呼吸而麻木的唇瓣,嘶声地叫:“阿应……”

“你先把我解开。”

林敬槐的模样已经狼狈到极点了。

他仍旧被捆在椅子上,做出这种暴行的人还埋在他肩颈的位置抬不起头来。他缓慢吐息,胸腔起伏的时候逼得怀里人的手都跟着动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第一时间转头贴着叶应的头蹭了蹭,“阿应?”

叶应摇头,没打算照林敬槐的话做。他被蹭得不太高兴,因为分不清林敬槐这动作到底是把谁当小狗了,于是偏头躲了开,烦闷地叫:“离我远点!”

话音落下,叶应就反应过来林敬槐根本动不了,要离远点也只能靠他自己。他气性大,索性从林敬槐怀里出来了,垂眼落在林敬槐双腿之间已经被精液濡湿的位置,他挑眉嘲讽,“这样都能射出来,你憋太久了吧。”

“那你呢?”

没料到林敬槐开口还能刺自己,叶应呼吸一滞,差点就要反应不过来了。他咬着后槽牙蹬着林敬槐,但因为身体的反应已经被发现了,于是他也懒得掩藏,只理直气壮的呛声,“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我是因为工作太忙了!”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还不是想要谁就要谁?”

“……”

林敬槐沉默地盯着叶应,神色莫名,但确实是透着阴翳的味道。只可惜叶应也是个硬骨头,被他那么盯着还一步不让,直到他自己平复好心情,主动和叶应服软,“算了,你先把我解开,不然手腕要留下印子了。”

话说到一半,看出来叶应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林敬槐只能补充,“明天我要去见羊导,他还安排了记者。”

“……你怎么不早说?”

叶应又要觉得恼火了,因为他觉得林敬槐是故意害他的。但考虑到明天林敬槐要见的是国内的名导,他还是只能将林敬槐解开,打算自己离开,将这间公寓留给林敬槐休息,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叶应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天啊,他这么好的老板,现在可真的是不多见了。

可叶应怎么都没想到,他刚把林敬槐解开,转身去拿自己的外套打算走,脚还没站稳,就被身后的人扑倒在床上。

大床足够柔软,只是被桎梏的状态让叶应心头的火腾地就窜起来了。他低咒一声,没来得及让林敬槐滚开,先感觉到滚烫急促的吐息落在自己后颈的位置,每一次都激得他头皮发麻,肌肉陷入最是紧张的境地。

“林敬槐,你要跟老子犯浑?”

叶应压着声音说话,只可惜林敬槐不是那些被他用金钱奴役惯了的下属,一听他用这种糟糕语气说话,就会自觉认错。他依旧欺在叶应脊背上,低头亲吻叶应的后颈的时候,湿透的发垂软下去碰到叶应的身体,都吓得叶应一个哆嗦。

但他像是没发现叶应的抗拒,只反复用唇瓣去碰叶应后颈柔软的皮肉,直激得叶应抓紧了床单对他破口大骂,命令他把发情的臭鸡巴从自己屁股上挪开。

他当然是不应的,甚至因为久违的主动碰到叶应的身体,他的鸡巴在裤裆里也煞是悸动。他掐着叶应的腰身挺胯往叶应臀瓣上撞,逼得叶应说不出连贯的字句来,只难得柔软的呻吟从唇瓣间泄露出来。他心软了些,可不等他低头跟叶应温存两句,叶应就趁着这机会又跟他闹起来了。

为了避免窒息,叶应被压在床上的时候还偏着头。林敬槐清楚看见叶应的唇瓣张张合合,微甜的酒气因为两个人的距离过于近了而被他嗅到,他没忍住,三指并拢了插进叶应嘴里去捉着叶应的舌尖玩弄欺负,“嘴总是这么硬,但舌头好软。”

话音落下,林敬槐看见叶应已经气得目眦欲裂了。可他反而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欺得离叶应更近,他压低了声音问:“阿应想咬断我的手指吗?”

“当然是可以的。明天我会跟记者解释,是被家里的小狗咬伤了,不会牵连到你扯出什么老板潜规则之类的新闻。”

一席话把叶应气得面部肌肉抽动,林敬槐能够想象,相比于被说成是一只小狗,叶应一定愿意背负潜规则的骂名。

想到叶应被自己气得跳脚的样子,林敬槐没忍住,再度笑出了声。他骑在叶应身上将叶应翻得面对着自己,俯身的时候凌乱的湿发下垂遮住眼眸间的欲色,他就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用手指插得叶应眸子通红,嘴里的涎水都顺着唇角往下蜿蜒。

现在模样狼狈的换了人,但林敬槐确实是比叶应友善太多了。他从那双湿红的眸子里看出来挣扎的意思,于是舔了口唇瓣,直用指尖捻着叶应的舌尖将那尾湿红的软舌从嘴里拉了出来。

“阿应不能说话的时候好漂亮……”

林敬槐这话带着感叹的味道,只是听着,就叫叶应的身体因为感知到的危险而紧绷了。他毫不怀疑,按林敬槐现在的坏种程度,这家伙真的会考虑毒哑他。

可他从来不是会露怯的人,小时候叶清把他关在阁楼里,明明他怕黑怕得要死,可还是在叶清关门的时候透过那一线越发窄的缝隙用怨恨的眼神紧紧盯着叶清瞧。

他有一双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哪怕是眼皮子抬起来眼神怨毒,也依旧漂亮。叶清会盯着他看,然后清楚读出来他眼睛里“你别让老子抓着机会”的意思。

而现在,现在林敬槐当然也成功读出来那层意思了。可他很期待叶应报复他,反正怎么都好过叶应像今天宴会上那样装作和他什么都没有过,叶应会报复他,至少是真的念着他的。

至于好还是坏,林敬槐暂时不那么在意了。

他骑在叶应身上,拉出叶应的舌头来,俯身和合不拢嘴的叶应接了个极尽下流情色的吻。他可以毫不费力将舌头送进叶应嘴里去,卷着叶应无法吞咽只得从唇角往下蜿蜒的涎水吞吃,并发出不加掩饰的吞咽声。

叶应果然被惹得恼了,只可惜在叶应心里,大抵真的没什么比他的工作更重要了。于是哪怕被这样欺辱,他最多只红着眼睛狠狠瞪着林敬槐,用眼神传达了恨不得把这个人剥皮抽骨的意思,却没有真的一口咬下去。

看着叶应退让忍耐,林敬槐却还得寸进尺了。他知道叶应喝了酒又被自己这样欺负肯定是提不起力气来的,于是松开手解了自己的衬衫,又把叶应剥了个精光,顶着叶应羞恼的瞪视将那双腿撑开来了。

湿红的屄暴露出来,林敬槐单手把自己硬涨的鸡巴从裤子里掏了出来。他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眼皮子耷拉着,视线始终落在叶应那张漂亮的脸上,“阿应,你这样可是不行的……”

具体是什么不行,林敬槐不消明说,因为他觉得叶应肯定是明白的。

叶应比之以前,没那么自在洒脱了。

“我刚到叶家的时候,你记得吗?那时候因为我跟叶清吃饭,你把我按在中庭的喷泉池里,说要让我涨涨记性。”

“现在怎么回事,你连咬我一口都不敢?”

话音落下,林敬槐就狠狠挺胯把自己的鸡巴送进了叶应屄里。他俯身欺得离叶应很近,那双因为被突然进入而僵硬的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杆无法松开了。他鼻夹抵着叶应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动作像是幼兽在示好,只是一转眼就又五指张开了插进叶应发里去,顶着他的爱人的瞪视一边挺胯操干那口淫屄,一边衔着那两瓣粉软的唇不住撕吻。

叶应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敞开身体接受林敬槐过于凶狠的操干。他被操得仰着脖子尖声的喘,呻吟声大多被林敬槐吞吃入腹,余下那些是喉结滑动的时候带出的痛呼从唇瓣间泄露出来,可欺在他身上的混球还像是这场性事真的美妙至极。

粗喘声离他很近,滚烫的呵气鼻息都叫他有些头皮发麻。唇瓣被咬的疼了的时候他清楚尝到了自己的血腥气,一想到自己唇瓣被咬破了接下来几天可能都不好见人,他终于咬了口林敬槐的舌尖逼得人退开来,“你他妈是疯狗?唔!老子真想剁了你……我当时就该淹死你,狗东西!”

被叶应骂得狠,林敬槐听着却还是笑。他的胸前震动传递到叶应身上去惹得叶应更是恼了,他还咧着唇角边笑边去含吻叶应的唇,“我以为你很期待我变成疯狗,不然你怎么能对我说出那种话来?”

“嗯?想要谁就要谁?叶应,你现在说话都不给自己留余地了?”

裸露的皮肉浸出细密的汗来,林敬槐起身跪坐在叶应双腿之间,一手将汗湿的头发往后撸了把,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眸色都彻底没了遮挡。他捞着叶应的双腿往自己腰上挂,眼看着叶应因为两个人的姿势而面露难堪了,他还故意一挺胯操得叶应的鸡巴颤抖着往外吐精,“想要谁就要谁?”

林敬槐挺胯操干两下,湿发便又往眼前垂了。他懒得再管,只从湿发的缝隙间紧紧盯着叶应湿红的眼睛,“你的想象力,又能支撑谁对你的吸引力?”

哪怕是被林敬槐按在床上操,叶应也算不得太狼狈。唯独听着林敬槐用自己说出的话来刺自己的时候,叶应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抬起胳膊挡在自己眼睛上,可很快被林敬槐擒着腕子按在头顶,面色凶狠的男人操得他的穴不断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身体晃动的时候甚至有热汗滴在他的皮肤上。

他忍不住颤抖了一瞬,像是被那突然的细微的动静给惊到了,可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的唇瓣先被含着狠狠吻住。

被咬破皮的地方叫舌尖抵着一遍又一遍的舔,叶应的呻吟出不去,被操得狠的时候,连喘息都变得格外艰难了。可伏在他身上的疯狗依旧一门心思往他屄里打桩,最后射精的时候甚至抓着他的臀肉将他往鸡巴上按,热精灌得他穴腔饱胀,他仰面躺在床上发出难耐的喘,可高潮中的身体没有片刻的休息,很快被翻得趴在床上。

腰胯被拎着往起提,叶应被迫在床上保持着跪姿。粗长湿热的鸡巴再度送进他屄里去,热精和淫水被挤得一股脑往外流,他被操得尾椎骨酸软,跪姿保持得格外艰难,可身后的混球欺在他脊背上,一臂横在他身前反手扣着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压,而后就伏在他耳边一遍喘息一遍哑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看看,脱离了你的想象力,我是什么样子。”

叶应抓着床单,被操得眼泪都不住往外流。听见林敬槐的话,他都觉得恼火,这还有什么看的?

脱离了他的想象力,这就是个坏种,是个混球,是个看见他的穴就走不动道的色情狂。

是个被他捆在身边,终于长成一副他最不想看见的模样的人。

叶应不明白,他先提分手,他来做坏人,林敬槐怎么都不对他感恩戴德,也不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赚钱来报答他,反而像是记恨上他了。

这可是他这种人一辈子难得会做的好事了。

晚上林敬槐没睡,趁着叶应睡着,他把叶应打包带回了叶家。

车开到大门口,门卫已经等候许久。进门顺着前院的主干道往里开,他降下车窗问候在外面的管家最近叶应都是睡在哪里的,最后不出意外得到了树屋这个答案。

于是继续往里,怀里被喂了药的人还睡得格外安稳,只是从始至终一手从宽大的浴袍袖子里伸出来揪着他的衣裳不松,指节隐隐露出白痕来。

说实话,林敬槐不知道叶应是怎么睡着的。

进了树屋,本就不大的空间被铺了满地的资料文件夹。林敬槐拧紧了眉头挑着空地落脚,瞥眼看见躺椅已经被占领了,于是转头只能把叶应往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放。

大概七八年前,他和叶应还能挤吧挤吧一起睡在上头。他记得每逢着下雨的时候,叶应就会欢天喜地的带着伞来找他,然后无论他在做什么,都必须跟着叶应走过长长的林荫道进到树屋里,一边听雨珠穿过高大的槐树落在树屋顶上的声响,一边在床上疯狂的做爱。

那时候叶应很自在,也很爱他,和他做的时候喜欢用正面的姿势,坐在他怀里一边被他顶弄贯穿,一边笑眯了眼睛伸手捧着他的脸吻他。

但后来就不一样了,接管了公司,叶应操心的事情变得格外多。哪怕他递消息让罗松从国外回来做了叶应的助手,情况也没有好转多少。

林敬槐靠坐在床上,搂着叶应的身子让叶应枕在自己怀里睡。他垂眼用指腹细细抚摸叶应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睫颤抖,像是翩跹的蝶即将起舞。

可最终还是在药物作用下归于安宁了。

因为确实和导演有约,林敬槐没能在叶家待到叶应醒过来。他走前还很眷念的抚摸叶应的头发,低头的时候唇瓣就落在叶应的额头和鼻尖上。然后很快,他抬起头来从纸张的废墟中跳出一张能够留言的,大笔一挥——

你再乱来,我和你的娱乐公司都得完。

看着便签纠结了一会儿,林敬槐还是觉得这个措辞有些太生硬了,如果气得刚刚睡醒的叶应吃不下饭就不好了。可他斟酌好久,挑不出合适的能够更改的地方,只能又补充——

你不要气我,我就会给你赚很多钱。

看见第二句话,叶应应该会很高兴的。

林敬槐穿上衣服出门,叶家的管家已经在树屋底下等着了。两个人沿着林荫道往正门的方向走,林敬槐细细嘱托过最近的厨房应该备什么菜,末了话音一顿,“下午我找人送厚地毯来,劳烦把他房间里的换了。”

叶应毛病太多了,不安的时候喜欢睡地上也算一个。昨晚上他就发现了,这毛病还没改,因为他操叶应的穴时候,伸手一掰叶应的腿,叶应就开始痛苦面具。

人还没到三十岁,已经一把老骨头。这没长进的德性,叶应怎么还觉得能跟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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