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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山雨Y来

 

时光如梭不复从前,京中几年云烟是另番场景。乌蒙之下,天光重见天日,依旧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盛世不曾变过,曾经年少,今日亦是另一光景。

私塾后入学堂,再入科举,一路科考仕途,人生有三大幸事,仕途顺遂得一知己小家康健,年纪日渐长开的俊容,身姿不再是昔日诟病下的女娃容颜,多了丝摄人心魄的美。被嫌鄙相貌娇可的日子如在昨日,陆府门口,已挂上喜庆大红花布。

几年的人脉积攒,于人情世故一事上,他已能得心应手。

不光是曾经暗嘲的族中子弟,同学的友人皆与他交好,参过几次春猎,结交的皇族子弟亦非全无,都保持着稳妥距离。陆嵊是陆家大房正夫人膝下长子,除他还得了个女孩。

说来赶巧,恰是那段光阴,总差不了多久,对门的商家也传出喜讯,商夫人有了喜脉。同传出时,此事上,商小少爷的情绪他拿不准。

对方只是风尘仆仆地,怒气冲冲地抵他在书房椅上,气呼呼质问他,此等要事怎不支会他一声。

小少爷的逻辑,是没有逻辑。

于是,陆嵊只好放下先生布置的那些难嚼的诗词歌赋,毛笔搁在书桌上,待对方被哄着坐到那把檀木椅上,抓起桌上散着余热的温茶品了口,他欲言,张张嘴,人喝下去,索性没制止。

花了半刻钟的功夫,小少爷弄清了这其中玄妙,如女子有喜“三月不外报”尔尔要点,恍然大悟。而后,趴到他的书桌上,那些尚没风干的笔墨险些遭殃,陆嵊由着他,只默默收起物什。

看他这状态,指定寻他有遭事,手上的工作只可先搁下。那些物件被熟稔地摆在一方木箱里,商阙生的好,大了些更好看。他被养的瞧上去比之陆嵊还贵气,身上红袍玉冠,墨发被束起,松散双眼里散漫味极重,薄唇挂笑,宽肩窄腰身材颀长。

多少承了父母优势在里头,平常还好,惹毛了跟狼崽似的,眸子结霜泛着冷芒,不怒自威,着实不是个好惹的。事实亦如此,京城出了名的小霸王,砸赌坊抢民女官差面前摆架子,桩桩件件有幸亲眼见证。

“陆嵊,我们去酒楼玩,怎么样?”呼吸喷吐在他面上,带起鼻根处一阵痒,温热的躯体离得极近,几乎能一揽入怀。

错愕抬头,险些撞上,商阙夸张的捂着下颚,可怜状时不比美娇娘,也是扮的副我见犹怜。他生的好,陆嵊仍是觉着这就是个瓷娃娃,扯出个笑,离了位置,他去扒拉商阙死捂着下巴的手。

“我看看?”

男人嗓音柔和下来,诱哄一般,商阙的动作一刹僵住,别开视线去,松了作对的手。陆嵊对着他清晰的下颚线看了圈,随便梳起的发落了几根在商阙面庞、脖颈,气息近在咫尺,手在对方脖颈之上轻轻按压,力道温柔。

娇生惯养出的皮肉,没有红痕撞伤,痛都不呼。陆嵊收了视线,弯下的腰直起,当下立断,“无事。”起身时,手腕被抓住,削瘦的腕子只手能全套住,不费工夫。

他抬头,撞见双泛着汹涌潮水的冷眸,对方居下位,那目光灼人,低首下去,被牵放在头上,低哑的不像话,闭着眼,“…不去了。”

“陆嵊,你会陪着我的,对吗?”他忽又问。

那张被纵容了几乎视为亲弟哄的脸,表情一经渲染,装点的天大的冤屈受着,可能是商母那儿担忧分出的关注,毕竟曾经是家中一霸。陆嵊说不出重话。沉默着,陆嵊颔首,“嗯。”

然后,就被视为亲弟弟的某个个头已快越他一头的公子哥,欣喜着揽进了怀里。挣了下,小孩儿抱的挺紧,对方胸膛平缓都能感觉。陆嵊蹙着眉头,到底没如何,轻轻回抱下他,作安抚说,“无事,我会陪着你。”

一晃而去,他们已弱冠年华。今日,恰是陆家长公子,京中三大最想嫁君子野榜探花的陆嵊的…

妹妹陆翡的定亲宴。

早该定下的。饮了口热酒,肚里暖烘烘的,屋外有雪落,见白雪鹅毛纷纷,放下杯盏,陆嵊一身矜贵紫袍子,几分感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年来,未有姻亲,半是他自己缘由。古人云,成家必先立业,忙于仕途,便是娶个再好的姑娘,不过白白耽误人家。所幸陆夫人并未给他订些乱七八糟的亲事,至今未婚。

一半……

余光瞥见那抹绿袍,主子往人丛堆里放都扎眼,把那惊世面貌遮掩,身材也是顶好的。要是男女无需分席,不必设想,就只这人会吸引多少人侧目。

对方正夹了块虾肉放他碗里,面上殷勤。陆嵊十五,该是丫鬟同房,好歹破个身子,这点私事漏出去,商阙甚至闹了阵,两家拗不过他,与他同睡一处。

那会子陆嵊也没了办那事的心思,约是半月传出他不举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不用想知是谁传的,原以为只是极限,竟还传出他好男风的谣言!

私下里男女不忌,喜好多人一起,偏爱折腾人的手法,尤好入过宫的净身太监,没兴致时,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弄上一身口水的份。

是可忍孰不可忍,陆嵊一忍再忍,谣言再度放大,连他有恋物怪癖,欲求不满房中以物植泄欲都传的出口。

气急攻心之后,陆嵊几日闭门不出,头回不理这人,冷了几日,不知如何交往,这人厚着面皮贴上,竟笑的出来!

到底没拒绝,尝了几口,因着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婚事,陆嵊心底结了不舍,那点被压下,不一会,新郎新娘同入主屋,都是认识的,他倒安心。

婚是在新得来的妹婿那办的,见热闹嚷嚷气氛宏盛,陆嵊打了个冷颤,扯了下大氅,呼出口气。

水珠凝成小雾,冬夜里尤冷,也不知长辈们怎么想的,这般日子是良辰。

面上一热,贴上脸的是沾着热气的暖手炉。向后探看,一张年少扬笑的脸。咧起嘴,能看到颗小虎牙。商阙说,“冷?拿着。”

自己手上这个不热了,陆嵊不客气,换了个,抱着热源才说,“谢了。”话毕,头一扭,继续伤春悲秋去了。

逢喜事日子,陆家人多是关注主人公去了,陆嵊的婚事不指望了,妹妹的婚事是头等不能出岔子。他待那儿,就坐在桌上吃席,身边还有个从小生活的商阙同席,稳妥着。

这方吃着酒,杯杯下肚,今儿忧愁多喝了些,有些饱了,陆嵊菜也没动。

袖袍被轻轻扯了下,迎面是商阙撑着脑袋昏沉,如往常的脸,轻微的酒味。

“陆嵊,出去走走,头晕。”他说。

多半是醉了酒。没怎么见过商阙吃酒,他敛唇,叹息一声,左右也无甚要紧事。扯下商阙,把人拉起来,重量让他一个踉跄,被路人帮着扶上一把。

纵然醉了酒,小少爷仍旧要耍脾性,左右不肯让人跟。寻思他撑不了多久,陆嵊琢磨要个空厢房,安置入睡。

问了几个,小少爷左挑右选,残存的理智里,选了个较偏僻的,陆嵊当下要撒手不管,烂摊子给旁人,商阙几乎挂在他身上,谁靠近也不下。

还是有人劝他,地方离的不远,以后将是亲家,不好过多难为。挣扎会儿,陆嵊艰难应下。

给人带进屋,陆嵊身上都出了汗,一声重响,房门关阖,窗缝冒着的冷气席卷屋里残留温度。商阙看上去不重,他来不及放床上,就被连人一起压在床上,压的他几分喘不过气。

推搡下,陆嵊抬脚欲要撑起身,某个硬物在身下抬头,陆嵊吓的一愣,动作停了,低头看满脸红晕喘着粗气的少年。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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