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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一封遗书

 

丹枫的语气中染上几分不快:“饿着也比难受好。”

真真是小孩子脾气,不但挑嘴,情绪也藏不好。

她摘下腰间的锦囊递过去,看着丹枫愣愣的表情,突然觉得类似的护卫任务也不是不能接受:“离结束还有段时间,不吃东西很难撑得住。”

锦囊用了特殊技法,看着小巧玲珑,内里其实很能装。白珩考虑周全,糖果糕点乃至果汁糖浆都一应俱全,简直是把铺子包圆了的程度。丹枫坐在路边的岩石上,身下垫着镜流的披风,边吃点心边打量着她腰间的那把重剑。

“你好奇这个?”

“工艺难得,”丹枫取出方巾擦了擦手,“在罗浮地界上,怕是只有腾骁的兵器可堪与之一比了。”

镜流抬手按上剑柄:“不知饮月君可有听说过那位新任的‘百冶’?”

“是他的作品?”

“正是。”

丹枫这下来了兴致。他确实听腾骁提过,这届夺得‘百冶’名号的是个外来的短生种,因着出身和寿命,工造司至今不肯把应有的权力放给他,只空有个名头罢了。

“提携风云生,指顾烟霞寂。如此天才却平白叫人埋没,当真可惜,能否请剑首为我引见一番?”

“他最不喜阿尊事贵,怕是会唐突了你。”镜流眉心微皱,“他做兵器,向来只看资质,不看地位。”

“剑首的意思是,”丹枫若有所思地垂下眉眼,“倘若资质足够,这便是答应了?”

镜流瞳孔震颤:“……什么?”

霎时间,草木震动,山鸣谷应,好似将要吟断碧水天云。她眼睁睁地看着丹枫化出青玉般的角冠,双眼再度睁开,瞳孔如针尖细竖,哪里还有方才品尝点心的可爱模样。

——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血液中流淌的慕强因子一触即发,无需多言,二人当即交起手来。重渊珠悬在丹枫身侧,幽幽地发出嗡鸣声,只消片刻,镜流便败下阵来。

这并非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也是腾骁让她来此的真正原因。

“我输了。”镜流心情愉悦地笑出声来,“一言为定。”

束发的缎带被化作流刃的水珠割断,镜流倒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随手拢了拢头发便随它去了。丹枫许是化出本相后消耗太大,盘坐在岩石上懒得动弹,镜流瞧着二人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便直接打横抱起丹枫回了军帐。

二人来到军帐前时,腾骁已经早早在此等候了。丹枫知晓那番动静瞒不过他,也不解释,只说自己疲累过度,要提前回庄园休息。腾骁差人去叫马车,结束任务的镜流刚想顺势跑路,却被丹枫拉住了一片袖角,往手心里塞了块峨眉月状的雕花玉佩。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望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腾骁轻笑着打趣道,“他可不常送人东西。”

隔日,庄园的使者送来了一个精致的木盒,盒中盛着条宝蓝的发带并一顶双弦月的银发冠。

“少主说,权当是那日点心的回礼。”

无视了景元和白珩好奇心满满的欲言又止,镜流收起盒子问道:“去工造司,我找应星有事。”

而刚处理完龙师请议文件的丹枫正想着下午茶的茶单,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落地窗前。

“我以前就想问了,”丹枫眯起眼睛,“你为什么总喜欢站在那里。”

“玉佩,”末王的声线听不出起伏,“你送出去了。”

“值得,”丹枫想起那日的剑招,“假以时日,必有大用。更何况,或有意外之喜。”

“丑话说在前头,”应星很不耐烦地扯了扯百冶专属制服的领口,“就算镜流输了,也不代表我就一定看得上他。”

白珩无语地敲了两下他身侧的匣子:“那你还巴巴地连夜给人家做手甲?”

“不是手甲,是臂鞲。”应星再一次纠正道,“听镜流的描述,那位饮月君身形尚小,估计撑不起手甲的重量,况且这东西材料好找,费不了什么工夫,糊弄当礼物正好。”

“还没见过面呢,你就这么不喜欢人家。”

“恐怕不仅仅因为这个吧,”端坐在马车座上闭目养神的镜流突然开口,“千载难逢的机遇竟落到了往日里瞧不起的异类身上,工造司的那群人肯定没少找他麻烦。”

应星朝背后柔软的靠垫上一摊,抬起胳膊遮住了满是疲色的双眼:“……罗浮的传信员为什么非得走正门呢。”

新家主继任是庄园的大事,金贵的红枫沿着直达正中宫殿的大道栽了一路,不明真相的宾客纷纷赞叹起庄园的别致景色,无意间瞥见过账单的应星和白珩却咋舌于将军府的手笔之阔绰。

“这居然还只是彩头,”白珩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接住了一片落叶细看,“真不敢想象将军的正式贺礼得是什么级别。”

应星略微皱了皱眉头:“也未免太过奢华了些。”

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镜流想要寻求认同,毕竟剑首大人亦是出了名的不重身外之物,对此番景象应当更加瞧不上眼。然而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平日素厌奢靡的镜流却笑着摇了摇头,右臂上雕花玉佩的穗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你要是见过他,就不会这么觉得。”

听闻此言,白珩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天呐,这代饮月君到底长得有多花容月貌,才能让你这么评价啊!”

“别乱用词了,赶紧坐下。”应星偷偷瞄了眼自己那只半点花纹都没有的匣子,突然莫名地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紧张感。

载着三人的马车缓缓绕过了巍峨的宫殿,再度行进一段路程后,才来到了举办仪式的祭坛处。有幸能踏足此地的均是有头有脸的权贵人物,若非饮月君的亲自授意,他们怕是连那道镌刻着神秘图腾的大门都碰不到。

举止优雅的侍女领着他们穿过弯曲的回廊,景元早早地等候在湖心亭外,一见他们的身影便打了个隐秘的手势,示意将军还在里面谈话。

应星打量着那座亭前的连桥,甚至不必走近细观,就能看出是上好的汉白玉料,立柱顶部被雕成了不知名的兽首模样,每一只口中都含着幼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湖心亭四面被鲛纱绡帐围起,底部用珍珠和宝石做了垂坠,纵使偶有湖风掠过,也可保证无人能够窥见亭中的风光。

又候了十分钟左右,两旁的侍女掀起绡帐,腾骁理着衣襟走出湖心亭,抬眼便发现了扭动身子想透过缝隙朝里头偷看的白珩和景元。他无奈地走过去制止了二人的行为,朝镜流点头致意,最后才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应星:“进去吧,他在等你们呢。”

侍女低着头为他们掀起绡帐,里头的人原本正在观赏湖面风光以作短暂的消遣,乍听得身后几人的响动,抬了眼皮转过身来,催得角冠上的珠翠装饰一阵玎珰作响。

“随意坐就好,”丹枫难得真切地露出一点笑意,“我已遣月宴去端新茶点了,诸位若不介意,可以先用些冰泉解渴。”

然而除了镜流,其余的三个人自进了亭子后,便仿佛是被下了某种无形的禁制一般,再无任何动作。

丹枫眨了眨眼,底角的艳丽红痕更加生动了几分:“这是怎么了?”

“不用理会他们,”镜流顺带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无非是头一回见,还没醒神呢。”

“莫非是我这副样子吓人?”丹枫像是有些愧疚地压低了声音,“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仪式在即,我怕之后流程繁琐,又实在按捺不住,才想着在开始前与各位先见一面……”

白珩最先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抓紧机会跑到丹枫身边最近的位置坐下:“不是不是!一点都不吓人!是因为你太漂亮啦,我敢说整个罗浮、不、再加上我去过的那些星球里,都找不出一个比你更漂亮的人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丹枫被她逗得差点笑出声,“想必你就是白珩吧,谢谢你之前的点心,味道很不错。”

“你要是喜欢,下回我出去给你带更多!”白珩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些,声线也变得揶揄起来,“需要我给你介绍下那两个木头人吗?”

应星抿着嘴移开了眼神,景元的脸早已涨得通红,此刻更是禁不起一点调侃:“白珩姐!”

“我听腾骁提过他的骁卫,”丹枫起身向二人走去,“据说其年纪轻轻便谋略了得,战场上也能足智应变,棋艺更是不错。”

身着华美袍服的饮月君身形纤细,语调温雅,发顶高度堪堪触及景元的下颌。景元自认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由于身份和家族的原因,他对那些显然别有用心的示好始终保持着警惕。

可这是饮月君,罗浮上万众景仰、堪与将军平起平坐的饮月君,根本没有需要他降低姿态来亲近一个小辈的道理。

景元的气场肉眼可见了弱了下去:“都是将军谬赞,也就一般水准,您过誉了。”

“你居然能有如此拘谨的时候,”镜流在对面不嫌事大地拆台,“真该叫地衡司和云骑军的那群人看看。”

深知对话继续进行下去自己怕是又得沦为师父和白珩嘴中津津乐道的谈资,总归来日方长,景元毅然决然地将风险转接给了在场的另一位预备受害者:“对了,应星,你不是说带了礼物来吗,与其等之后交给礼官,现下当面送出去岂不是更好。”

该死的,应星咬了咬牙,我就知道这小子只敢把火往我身上引。

兽革是用上月春猎时送来的皮料鞣制而成,以错金银镶嵌封边,穿系绳结,翠玉作扣。工艺是无可辩驳的顶尖工艺,丹枫惊喜地摆弄了半天却仍旧戴得松松垮垮,面上不由得泛起一层浮红:“抱歉,我不太会用这个。”

“不,是我考虑不周。”应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托起对方的小臂为他调整带扣,“我听说您春猎时不甚尽兴,罗浮林场遍布,您若是日常想去狩猎娱乐,这副臂鞲便能确保双腕灵活而不至扭伤,且其相互之间自有感应,无需担忧丢失。”

丹枫的眼睛亮了亮:“这般天工,我竟从未听闻过。”

应星的语气也染上了些许骄傲:“独家技艺,概不外传。”

“既如此,”丹枫低头活动了几下手腕,“不知应星你可曾了解过珊瑚金一物?”

不止应星,在场的几人眼中俱是一惊。

珊瑚金是庄园独有的罕贵材料,出产极少,且指明了只供给将军府。应星初到工造司时,正碰上将军的武器送来修缮,珊瑚金的入库和取用都必须由司砧亲自过手,因而他只远远地瞧见过色泽,印象实在不深。

“前日开采出的珊瑚金里有两块难得的好料,我正愁用来做什么合适,现下想来,臂鞲倒是个绝妙的主意。”丹枫满怀期待地抬眼看向一脸难以置信的应星,“约莫下周东西便能送到,但我庄园里的工匠却无一人有这般手艺,你若能帮我这个忙,事后库里的材料任君挑选。”

应星的心脏早已爆发出激烈的轰鸣声,血液与胸腔中的短气一同上涌,直堵得他连语句都吐不通顺:“若您放心,我自然是千百个愿意。”

就算真的是贿赂,他想,这样的人,这样大的手笔,又有谁能拒绝呢。

“不用这么称呼我,”丹枫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我出庄园的机会很少,除了投其所好,也实在不清楚还有什么交朋友的法子,如果让你觉得被冒犯了——”

“这不是冒犯!”反驳的声音太过仓促,被打断话头的丹枫一时没能接上,应星颇为懊恼地干咳了两声以作掩饰,“我的意思是,朋友间没有投其所好的说法,我也不是为了珊瑚金才答应你的。”

他刻意忽略了另外三人眼中流露出的调侃之意。

“那太好了,”丹枫笑意盈盈地向他伸出手,“我的名字是丹枫,幸会,应星。”

继承仪式的流程远比几人想象的更加无趣。待到一切结束,景元跟着腾骁回将军府处理事务,镜流单独骑马前往云骑军进行例行督导,徒留应星一边计划下周的行程,一边还要应付白珩的打趣,不多时便乘着庄园的马车离开了。

“大人,”侍女站在门口微微俯下身,不敢抬头去看落地窗边之人的脸色,“龙师们在议会厅等您过去。”

“我今日心情好,不希望有人打扰,”丹枫拉上窗帘,方才仪式中穿戴的各种珠宝玉石被随手扔下,袍服挂在沙发背上,他只着一件纯白的单衣缓缓走过铺满绒毯的地板,青玉色的眼中亮起金色的竖瞳,“让他们闭上嘴滚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末王的身影出现在房间的正中央。祂今日没有穿着往常那件黑色长袍,反倒是换了身缀满金叶和宝石的礼服,绶带绕过腰侧垂至地面,本应配套的冠冕被抛出,与丹枫那件华美的袍服一齐滑落在沙发上。

“这次又是什么设定,”末王不再动作,“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

丹枫的嘴角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弧度,眼中却并未流出半点情绪:“效果不是很好吗。”

他转身将末王推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中央,跨坐上去后才发觉大腿内侧被硌得难受。尖锐的指甲将礼服对半划开,丹枫搓揉了两下掌中结实而毫无温度的肌肉,眉头微蹙,有些不满地开始褪去这份礼物的包装:“做都做了,怎么不把细节一起做好。”

“你也没给具体要求,”末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们总喜欢拿奇奇怪怪的道德标准约束自己,”丹枫的脸上逐渐晕起潮红,“我也不是不能满足所谓的处女情结,只是这回没一个入眼的,我不想等。”

虽说体温上有所欠缺,但生理反应却模仿得相当完美。丹枫没有揭露末王那点无言的恶趣味,他撩起单衣的下摆,借着那根半勃的阴茎抚慰自己尚未完全进入状态的小穴。

“我以为你会直接坐进去。”末王的双手扶住丹枫有些瘫软的腰,祂半坐起身,龟头顶在淫水四溢的柔嫩穴口,却迟迟没有后文,引得丹枫瞥了祂一记娇嗔的眼刀。

末王对他这副堪称乖巧的模样表达了满意:“长记性了。”

与历代饮月君不同,丹枫自出生时人性就已经消退得不剩多少,若非末王亲自看护,怕是在场的人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虽说祂很乐意爱人结束这不明所以的实验,但为了不受对方彻底回归后的怒火波及,祂还是非常贴心地暂且为此地续上了一段和平时光。

性爱是维稳人性的主要渠道之一,但丹枫如今的青涩躯体并不能匹配得上他的需求。早在半年多前末王就被丹枫推倒过,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情事,只是这次应当不必担心他会在坐进来前突然暴起。

“唔……我当时就该咬你一口。”丹枫被磨得声调尖细,忿忿不平地将不明材质的绶带扯得粉碎,“你到底进不进来!”

末王用手指探进紧致的穴道,壁肉热切地吻上一切可以抚平欲望的器物,丹枫盘坐在祂怀中,单手便能握住的大腿颤抖着挣扎,末王不得不按着他的后腰把人压牢,以防这骄矜的庄园新主在自己身上软倒。

阴茎破开处女膜的触感十分明显,末王轻巧地在喘不过气的丹枫的唇边落下一吻,抱着仿佛学术性探究的目光去查探对方穴口的状况。原先白嫩如奶冻般的阴唇由于巨物的侵入而鼓得饱胀,小巧的蒂珠宛若新植玫瑰上的花苞,稍一碰触便会引发令人怜爱的瑟缩。

末王将他托举在半空,丹枫的腿已经失了力,没有外部的协助怕是会直接让阴茎顶入尚未发育成熟的子宫:“还吃得下吗?”

“哈啊、咕……啊啊……”

看来短时间内是得不到回复了。

深知爱人不愿服输的脾性,末王调整了下姿势,让丹枫能够重新躺在床上。雪色的肌肤与深红的天鹅绒被面交织相融,含着阴茎的花穴再度恢复饥渴,但考虑到这具新生肉体的极限,今日也只好到此为止。

而与末王的理性分析不同,丹枫此刻的脑内正在天人交战。

不朽的神性在欲望的刺激下愈发猖狂,虚数的储君于情事方面简直毫无用处,他若真的只是想单纯解决生理需求,今日在场的人里哪一个不会答应?

“云骑骁卫和短生种小子,”末王终于舍得开始动作,“你更喜欢哪个?”

丹枫迎合着祂的抽动舒展身体,闻言挑了挑眉:“嗯……你有模拟吃醋的功能吗?”

“应当没有,”淫靡的水声在房中回响,阴茎动作的幅度和深度都被严格掌控,“我只是有些疑惑你的计划。”

“这个不太一样。”丹枫纤细的双臂搂上祂的脖颈,眼角和下颌处的青翠鳞片在熹微的摇曳烛火下显得更加妖异,“长生使人类愚钝,什么都想追求有备无患,而短寿又容易导致他们畏首畏尾……啊、轻点……反正,我可不想要这种无味的人性。”

末王点点头:“都听你的。”

“你是没见过那孩子在仪式上看到腾骁送的礼物后的眼神,”丹枫面色潮红,媚眼如丝,嘴上却咯咯笑个不停,“整株红珊瑚雕出来的盆栽,红宝石和祖母绿做的叶片,虽然难得,却远不如他眼中翻腾的情感有意思。”

等微凉的液体注满穴内时,丹枫的叫喘染上了嘶哑,整个人昏昏欲睡。这场非人之间的情事对压抑神格实在是收效甚微,他懒得去管末王那些弯弯绕绕的筹谋,自顾自地翻身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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