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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寻找珠子

 

宋迎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正和煤球站在入海口,欣赏这场浩大而绚烂的日出。

旅行已经接近尾声,他们现在只需要随着水流入海,再在大海中寻找一座合适的岛屿,便能开启新的生活了。在正式的下海之前,宋迎迟想起了被煤球吃掉的珠子,他拍了拍躺在沙滩上正在和螃蟹作斗争的大猫,让它看着背包,自己跑到了海里疯狂追鱼,他回忆着以前那条鱼的大小,觉得需要抓一条大一点的,开出珠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鱼:你开盲盒呢?再说,我们是海鱼!

从淡水鱼身上找出来的珠子你现在追着我们咸水鱼,你觉得能不能开出来。

事实证明,还真行。宋迎迟一直下潜,头顶的光已经从明亮变得微弱,下潜到一千五百米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浓稠的海水像被大打翻的墨汁。他的瞳孔因为黑暗而放大,不放过任何一丝光线,各种鱼类的轮廓通过自身温度传入了他的眼睛。随着海水温度的降低,他的浑身上下渐渐出现了保持体温的鳞片,指甲边长,手指间长出了方便划水的蹼,手臂上也冒出了尖锐的骨刺,耳后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保护着脆弱的腮,鱼尾蜷曲,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一条自己看中的猎物。

面前的鱼足有八米长,正在距离他不足六米的附近缓慢的游动。

这是个难搞的大家伙,宋迎迟想,不说别的,光是它腹部近一米长的刺,都能直接把他捅个对穿。

但他并没有另选一条的打算,这种带着点危险狩猎让他兴奋。

就像一场刺激的游戏,让他兴奋的几乎屏不住呼吸。

他轻轻的摆动尾巴,悄无声息的游到了鱼的正上方。大鱼毫无察觉,还在悠闲的张着嘴把等待小鱼自助餐。

宋迎迟上半身绷成一条直线,最大限度的降低了水的阻力,尾巴发力,整条鱼离弦之箭一般直冲大鱼,指尖抓向了鱼的眼睛。

他刚才就发现了,这条鱼的身体没什么弱点,铠甲一般的鱼皮,自己的指甲不一定能够破开,只有腮部,眼睛和鱼鳍这种地方能作为突破口,幸好他在腰上别了刀,能作为切开鱼脑袋的工具。

他并不打算把鱼拖上去,只需要知道它的脑袋里有没有之前那样的珠子而已。

他的攻击没有成功,大鱼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尾巴一摆,整条鱼转了九十度,他的指甲贴着弯起的腹部划了过去,他险险的躲过横扫过来的长刺,尾巴将刺卷住。

他固定了自己的身形,反手一刀刺进了鱼身,双手用力爬到了鱼背上,向鱼头处爬去。

大鱼吃痛苦剧烈的翻滚起来,宋迎迟感觉坐上了海盗船,身体被甩来甩去,他竭尽全力不被摔下去,手指一下扎进了鱼眼中。

看似坚韧鱼皮在鲛人的利爪下还是脆弱了几份,宋迎迟一手插在大鱼眼睛里,一手拔出了刀,朝着鱼脑袋捅了进去。

当他发现刀还没有指甲好用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扔下了刀,空出的手撕开了鱼脑袋上的伤口,又锤碎了鱼的头骨,将手探了进去,宋迎迟一边稳定着身子,一边用手在鱼脑子里摸来摸去,试图摸出点珠子形状的东西。

鱼脑袋太大了,宋迎迟几乎把整条胳膊都伸了进去,摸了好一会,终于在很里面的地方抓住一个圆形的,坚硬的物体。

珠子拿出的一瞬间,大鱼的挣扎减弱,逐渐不动了。

宋迎迟在把鱼扔在这里和带着鱼一起走中考虑了两秒,决定放弃这条鱼,毕竟它太大了,自己体力消耗的已经差不多了,带着它的话不一定能支撑到海面。

宋迎迟拿着珠子,迅速向上浮,回到岸上的时候,煤球已经急的不行了,围着他转来转去,大鼻子从上闻到下,生怕他受了伤。

宋迎迟靠着猫坐下,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把珠子放在眼前,深蓝色的珠子足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有着磨砂的质感,雾蒙蒙的,在日光下看仿佛是潜进了神秘的海底。

煤球转过头来,凑近嗅了嗅珠子,把脑袋搭在宋迎迟的肩膀上,耳朵抖抖。

宋迎迟发现他的猫最近很喜欢这些小动作,比如把用尾巴缠住他的腰,比如用鼻子蹭他的腹部,又比如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把珠子举到煤球眼前,低声道“给你找来的零食,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煤球用翠绿色的眸子盯了一会眼前的珠子,歪了歪猫头,毛绒绒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为什么主人对这颗珠子不感兴趣?它明明那么好吃,我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

“怎么,不喜欢吃吗?是因为颜色不对?”宋迎迟也有些疑惑,和上次相比,煤球太平静了,完全没有之前的激动。

就在他要收回手把珠子放回包里的时候,煤球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一下把他手中的珠子卷到了嘴里,因为距离太近,所以宋迎迟清楚的看到,珠子被卷进嘴中的瞬间,便化为果冻一样的质地,被煤球咽了下去。

难怪上次在煤球肚子上什么都没摸出来。

这个东西果然是可以吃的,而且还对它有好处。

吃下去不久,煤球站了起来,朝海里走去,宋迎迟以为它要下海,急忙拎起包跟在它后面。煤球走了一小段路程后便停了下来,它转过身体,面朝沙滩,趴了下去,将整个身子浸在了海水中,只露出一个猫头。

宋迎迟看着它的迷惑行为,也没打扰,很快,他看见有丝丝缕缕的黑色从煤球的毛发中渗出,扩散到了海水里,像是被水洗掉的黑色钢笔水,煤球的表情舒适而安详,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煤球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宋迎迟感觉它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说不上了来,就像是当初楼下吸饱了雨水的树木,生命力蓬勃而出。

我威风的大猫,他自豪的想。

煤球看起来也很高兴,示意宋迎迟坐到它的背上,四肢一弓一蹬,整只猫便向着深海游去。

煤球的速度更快了,宋迎迟发现,它的尾巴好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鱼类的游泳技巧,粗长的一束尾巴像鱼尾一样来回用力摆动,即使驮着自己,游起泳来也毫不费力。

宋迎迟拽着它脖颈处的长毛,兴奋的大喊“驾!”

翠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然后默默的加快了划水的速度。

风驰电掣。

有时候,海天一色会给人带来一种压抑的感觉,四周都是一望无尽的海水,世界只有一种颜色,没有归路,不见尽头。

不过在拥有水下呼吸的能力后这种压抑感便被无尽的淡化了,宋迎迟跳下水,徒手抓住了一只从他身边经过的巨大龙虾,取出了晶莹的虾肉送到煤球嘴边,然后将空壳回归大海。

“尝尝这个,你能不能吃。”

煤球闻了闻,一口吞下,然后用鼻子拱了拱宋迎迟,示意自己还想吃。

宋迎迟潜下水,给它带来了一块贝壳肉。

它欣然接受。

宋迎迟给了它一堆海带。

它来者不拒。

宋迎迟给了它一条八爪鱼。

它大快朵颐。

他们一边走一边吃,把海洋当成了一个巨大的自助餐平台,极大的满足了宋迎迟喂猫的热情。

直到游了许久,直到一个海岛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宋迎迟还是没有摸清煤球的饭量。

这是好事儿,他想,毕竟能吃是福。

眼前的海岛由一个主岛和数个小岛组成,海岛不大,能一眼看到头,洁白的沙滩后面是一小片绿色的丛林,宋迎迟眼尖的发现其中有好几棵叶子树,天上有海鸟盘旋,小岛则是由几块巨大的岩石构成,众星拱月般的分布在沙滩的周围。

也许一会可以在上面搜寻一下附着的海货。

宋迎迟登上了岸,带着煤球沿着沙滩走了一圈,确定岛上没有其他的人或者有威胁的生物,他们还很幸运的在岛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淡水湖,在一个岩石环抱的坑里。虽然他俩现在可以直接喝海水,身体能代谢掉多余的盐分,但口感并不是很好,这个湖非常及时的解决了他们的饮水问题。

巡视了一圈,他们带着两个椰子回到了原地,变异过的椰子要比原来大了一圈,棕色的外壳上有着许多浅色纤维构成的纹路,外壳可以说是坚硬无比,宋迎迟放在耳边听了听,感觉里面汁水满满。他把椰子放在一块礁石的坑洼处,用海水冰镇。

他开始怀念今天杀掉的那条大鱼的长刺了。也许用长刺能把椰子扎开。

他带着煤球下了水,在附近挑选了一堆海藻,几只大虾,两条鱼和两个鲍鱼,宋迎迟扒开了椰子的外壳,用大虾头上的尖刺扎开了椰子,拿出他带着的盐、鸡精等调味料,和煤球分着吃了这些东西。

味道的确不错,有海货特有的鲜甜,但吃了两顿后,他开始怀念起熟食的味道了。

有机会得去岸上找些能生火的工具。

煤球倒是来者不拒,长长的舌头一卷,那些东西便全都下了肚。

吃饱喝足,他俩一起瘫在沙滩上,惬意的吹着海风,宋迎迟还心血来潮的凑到煤球唱起了歌儿。

“我喜欢海风咸咸的气息,搂着黑色的猫咪,你说吃完了海鲜我要睡在哪里,你说你怎么能忍心,让我睡在沙地,快给我找张床。”

煤球:这是在点我。

一人一猫躺了一会,煤球便在歌声的督促“自觉”下了海,在海风咸咸的气息中寻觅起了主人的床。

这边宋迎迟也行动了起来,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四肢并用的爬上了一棵椰子树。

变异后的椰树叶子变得非常的肥厚,坚韧而富含纤维,十分的结实,他打算多摘几片,再找些阔叶植物,等煤球把能充当床的东西找过来,就把它们全铺上去。

他还非常幸运的在海岛的丛林深处找到了很大一片结着一种红色果实的灌木丛,果实有指甲盖那么大,一束束的长在一起,像是迷你般的葡萄,闻着很甜,看起来富含水分,不知道是那种植物的变异版。宋迎迟没有见过这种果子,但直觉告诉他这是能作为水果食用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危险和毒性。

除了这种果实之外,他还零散的找到了诸如山竹、榴莲、芒果、菠萝蜜、香蕉等常见的热带水果,虽然经过了变异,但是长相和原来差不了多少,比较好辨认。

不过这些植物数量都不多,而且分布零散,这一株那一棵的,他一一记录了位置,然后毫不客气的摘了一大堆,用一种藤类植物绑了起来,带回去喂养猫咪。

回去的路上,他看见了一只柯基大小的,长着白色皮毛的小兽,圆滚滚的正在低着头吃草,很是可爱,他驻足观赏了一会儿,没有打扰人家进食,悄悄绕路离开了。

回到海滩的时候,煤球已经在原地等他了,见到他抱着一大堆东西出现,煤球兴奋的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又用爪子拍了拍地,示意他放下东西,先跟自己走。

宋迎迟看着原地蹦高的黑色大猫,试探性的问“你这是发现了什么?这么高兴。”他随口道“不会在海底发现了一艘船吧?”

出人意料的,煤球震惊瞪大了眼睛,好像惊讶于自己的主人为什么猜的这么准,然后点了点头。

哇哦,那可真是一件令人惊喜的事情,不过更令人惊喜的是……

“煤球,你是从什么时候能听懂我说话的?”

煤球能听懂人话这件事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以前还是猫崽子的时候,它能听得懂自己说的某个词语,比如:罐头、厕所、吃饭、抱抱……他认为这是正常的,就比如有些品种的狗就特别聪明,能听得懂主人的许多指令,这可能是智商和品种的问题。

后来煤球变异了,他们的日常一般就是他说一个什么事,煤球就能给出积极的反馈,比如:先变小,出门再变大;或者是先往左跑,然后拐弯这种复杂一点但是意思清楚的话,煤球也能准确的服从。

这种变化太过潜移默化,他看过的许多萌宠视频也给这件事儿打上了“正常”的标签,所以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的猫好像过于聪明了。

宋迎迟上下打量着满脸写着“心虚、紧张”的煤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这么聪明?”

煤球抬头望天,低头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宋迎迟伸出手,扯了扯猫脸盘子,上上下下的搜索,试图找出疑点。

大猫站在原地任他扒拉,肉垫一张一缩,尾巴拧成一团。

看了好一会,终究还是语言鸿沟占了上风,他只能放弃探索,跟煤球分着吃了这些水果。

他吃着水果,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看着同样吃的头也不抬的煤球遗憾道“你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现在都没人陪我说话。”

煤球咀嚼的动作停住了,乱摆的尾巴弯成了一个问号,眼神游离。

但宋迎迟沉浸在水果的美味中,没有发现煤球的这些小动作。

刚吃完东西,煤球就迫不及待的拱着他下了海,朝着一个方向游起来。他们游了四十多分钟,便看到海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游近了一看,发现是一艘轮船。

船是那种出海的邮轮,破败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它曾经的豪华,看起来应该是刚沉没不久,上面并没有藤壶之类的附着物,也没怎么被泥沙掩埋。

他们进去转了一圈,发现里面餐厅、客房、卧室、各种休闲娱乐场所一应俱全,他们粗略的转了一圈,挑挑拣拣整理出了一间卧室用来睡觉,在短暂的休息后,就在巨大的邮轮上开始了探险。

看的出来,这艘船沉没之前应该是被用来作为旅游观光服务的,上面的游客应该也是非富即贵,宋迎迟在里面探索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找到了两个金镯子,三对耳环,十几条项链和五个钻戒。除此之外,煤球还找到了一个装着各色水晶原石的袋子,还有两个上了锁的首饰盒。

他们还非常意料之外的发现了几瓶由于包装的十分到位所以并没有被打碎的葡萄酒。

除此之外,各种餐具、食物、衣服和家具更是不计其数,他们将一部分能用得上的东西搬上了岸,分门别类的摆放好。在辛勤工作了两个小时后,沙滩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种餐具被整齐摆放在一个矮小的立柜中,立柜被放在一张看起来很贵的实木桌子上,桌子磨损痕迹明显,但还算结实;不远处有一个一半被埋在沙滩里的晾衣架,上面挂了几件他的换洗衣服,还有一些从船上找到的,尺码和宋迎迟身材差不多的服装。其实从船上找到的衣服有很多,在挑出一部分被损坏不能再穿的之后,剩下的不论款式和尺寸,都被宋迎迟一股脑的塞进了一个箱子里,打算明天再仔细挑选。

另一个衣架上晾了几套洗好的床上用品,应该是船主给客人准备的用来换洗的,都是崭新的,在海中略微洗一下的就行。

而从船上找到的食物大多数都是密封的,看起来都很新鲜,被他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砗磲里,准备这段时间消耗掉。

最令人瞩目的是一张摆放在丛林边缘的巨大双人床,这是在煤球的强烈的建议下搬回来的。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连拉带拽才把这张近三米x三米的豪华大床整到了沙滩上,宋迎迟勒令煤球把体型变小了一半,这才允许它去床上撒欢。

要是任它用自己的原型去床上蹦跶,如果把床整塌了,他可能会忍不住吃猫。

晾的被子都没干,直接睡床又太硬,他便带着煤球回到了船上,在提前收拾好的房间睡了一晚上。

在水里睡觉其他都还好,但总是怕顺着水流漂走,万一一睁眼睛发现身处一片陌生的海域那就太尴尬了。

不过在船里睡觉倒是没有这种担忧,煤球用尾巴紧紧的将他固定在床上,他抱着煤球,就像抱了一个等身玩偶,他蹭了蹭猫下巴,把脸埋进了煤球的毛肚皮里,呼吸渐渐变得安稳绵长。

煤球看着怀里主人的睡颜,低头舔了一口宋迎迟的脸,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阵细密的气泡消失后,抱着宋迎迟的黑色大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生着猫耳和尾巴的青年,青年温柔的看着怀中沉睡的鲛人,目光缱绻。

一夜无话。

宋迎迟睡得很熟,包裹着他的海水给了他在生命之初曾感受到了安稳和舒适,他陷在温柔的黑暗中,意识沉沉的漂浮着,仿佛灵魂都要深陷其中,不复苏醒。

不知道睡了多久,宋迎迟被从窗口照进的光线唤回了意识,他皱了皱眉,转了个身避开晃眼的光线,嘟嘟囔囔的往煤球的方向摸去。

他摸到了一片温热的、光滑的、属于人类手感的皮肤。

没有意料之中毛毛的柔软,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的宋迎迟下意识的又摸了几下,然后疑惑的睁开了睡得有些朦胧的眼睛,和看他看的正入神的青年对视了三秒钟,然后面无表情的一尾巴呼了过去。

这一尾巴的威力有多大呢?据差点被命中的受害猫回忆,他当时急忙松开缠在主人腰上的尾巴,飞快的闪开,黑色的鱼尾扫到他睡的那半张床,然后就只剩半张床了。

他当时差点给主人跪下。

在报废了一张床后,宋迎迟的意识也加载的差不多了,他看看对面青年翠绿色的眼睛,又看了看他头顶的飞机耳和已经炸毛的尾巴,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煤球?”

青年听见主人叫他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想往前走,脚还没落地,余光扫到了旁边床的残骸,动作僵住了。

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黑色的大尾巴,再看看不知是个什么态度的尾巴主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纠结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灵机一动,重新变回了黑色大猫。

然后毫无负担的游向了主人。

煤球信条:遇事不决先变猫。

在经历了刚睡醒时的“贴脸杀惊魂”后,宋迎迟竟然对于“大变活猫”事件接受良好,看着自己面前的尾巴高高翘起脸上写着“心虚”二字的黑猫,没忍住伸出了手。

然后开始撸猫。

宋迎迟信条:遇事不决先撸猫。

“说吧,你为什么会变成人?”宋迎迟坐在床上,板着脸,抬了抬下巴,示意煤球坦白从宽。

他已经很努力的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试图让面前的人明白欺瞒主人的严重性。

但这张脸在煤球眼中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毕竟他还埋过人家毛肚皮来着。

煤球……哦,他现在已经变成人了,也许我们应该叫他……煤人?

总而言之,面前的青年抖了抖头顶的耳朵,“我……”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如您所见,我从前是个人。”

这个说法可能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又继续道“在这之前,我是您所居住城市中一所高校的教授。”

教授?宋迎迟惊讶的挑眉,“什么学校,教什么专业啊?”

“c大,教刑法和刑事诉讼。”

这么巧?“这不就是我学校对面的大学嘛!”宋迎迟惊讶于这巧合的缘分。

c大坐落于一座大学城中,是他们那所城市“五校联盟”中的一所,和他的母校就隔着一条马路,直线距离不足一百米。

也许在某个夏日,他们曾经擦肩而过,冬天买过同一家热饮店的咖啡,秋天在枫林中欣赏过同样的美景。

他们曾无数次的相逢过。

“是啊,这是一场奇妙的缘分。”这个认知显然让青年感到了愉悦,他晃了晃尾巴,继续道“那天上完最后一天班,做公交回家,在路上被野猫咬了一口,那天已经很晚了,所以我预约了第二天的疫苗。”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之前被咬的小腿,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光洁的皮肤看不出来一点曾经受伤的痕迹。

“结果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第二天撑着往医院走,还没到车站我就失去了意识。”

偏偏祸不单行,当时的大雨一直没停,在被淋了一天一夜后,狼狈不堪的小黑猫,终于被因为心烦而下楼溜达的宋迎迟捡到,成为了家养煤球。

真是奇妙的经历,宋迎迟看着眼前的青年,看着他翠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因为紧张而一翘一翘的尾巴尖,青年发现了他的目光,并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不听话的尾巴。

然后伸出手按住了乱动的尾巴尖。

真烦人,总是暴露自己的想法。

可是他好喜欢主人啊!

猫耳朵羞涩的转来转去。

他凑近了宋迎迟,因为思维中还保留着许多猫的习性,以至于他趴在床上,习惯性的跪在宋迎迟面前,塌下腰,钻进主人怀里,试图获得一个摸头。

不得不说,青年生得一副好相貌,当他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宋迎迟的时候,宋迎迟感觉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把青年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耳朵和头发,像之前撸猫一样的挠了挠他的下巴。

青年仰起头方便他的动作,惬意的眯起眼睛,半靠在主人的怀里。他的体温接近三十九度,这对于猫来说是一个正常温度,和宋迎迟的体温相差近十度,宋迎迟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个巨大的热水袋。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宋·牡丹·性别男·爱好男·迎迟抚摸着青年的后背,想起了一个很重要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恢复了人的意识的,我是指你作为猫的时候。”

青年歪了歪头“我的手受伤,你舔了我一口的时候。”他说这还把左手伸了出来,举到了宋迎迟眼前,“这只。”

宋迎迟想起来了!就是那次他的双腿变成了鱼尾,用尾巴逗煤球,然后把煤球吓得一爪子拍了自己尾巴上,把爪子弄出血了。

后来自己在给煤球上药时鬼迷心窍的舔了爪子一口。

他就说当时煤球怎么一脸世界要毁灭的表情,感情自己的流氓都耍到别人面前了!

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烧,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青年笑了,他亲昵的用耳朵蹭了蹭宋迎迟的面颊,“别害羞,我的主人,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永远都是你的猫咪,你可以在任何你需要的时候,用任何喜欢的方式亲吻我、抚摸我,对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牵起宋迎迟的手,故意被拉长的声线给人一种被勾引的感觉“你可以摸摸我的耳朵。”

毛绒绒的,黑色的猫耳在宋迎迟的手中抖了抖。

“也可以摸摸我的尾巴。”

黑色的长尾巴轻轻卷在宋迎迟的手腕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

“还有我的肚子,主人还把脸埋进去过呢。”

宋迎迟的手指难耐的蜷了一下,指尖触碰的温度近乎灼人。

青年的手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带着他的手掌往下移动,直到将这只手按在了那片光滑的,温热的皮肤上。

“主人不是最喜欢这里了吗?”

青年的手继续往下,宋迎迟手忙脚乱的推开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了床脚处,心跳如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进行过亲密接触了。也许在久远童年的回忆里,他曾经感受过怀抱的温度,也曾与人亲密相拥。但那之后,他所度过漫长的十几年,都是孤身一人。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但奇迹般地,除了有些不习惯之外,他并没有感到排斥。

也许因为他是煤球。

但他还是色厉内荏的大声说“你可是老师,怎么能随便就对别人动手动脚的,离我远点,把衣服穿上!”

见面第一次就敢这样,以后不得上天!

猫是猫,人是人!

猫咪行为不能上升到本体!

青年看着几乎要冒烟儿的宋迎迟,仿佛明白了他抗拒触碰自己的原因。

他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摸了摸头上的耳朵,“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对我来说,之前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我的眼睛从前是棕色的,也没有这些猫咪的特征。”

“我并不觉得我现在是人类,自从变成猫咪之后,我就觉得我和人类是两个物种了。我曾经的经历,做过什么,还有人类社会的所有规范和标准,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

“所以不要为我曾经的身份感到拘谨,我的主人,事实上,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关于人类社会的所有记忆,全身心的服侍您。”

“身为人类生活的三十四年如同大梦一场,只有在您身边生活的这段日子才是真实的。”

异变后的青年虽然变回了人类的形态,但可能是因为思维和意识已经被改变,他的行为里带着动物一样的某种直白。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话好像并没有打动自己的主人时,肉眼可见的变得不悦起来。

他将宋迎迟死死压在床上,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一句一顿的说“你已经不是人了,主人,为什么要压抑天性呢?你敢说你在杀人的时候没有感到痛快吗?当鲜血流出的时候、当猎物哀嚎的时候、当我触碰你的时候,你敢说没有你没有感到兴奋吗?”

“为什么要躲避我呢?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在死守着所谓的人性、道德?”

“我听过人类社会的一句俗语,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现在我才是你的同类。就算你回到岸边,也是人群中的异类,是被怀疑、被防备、被敌视的对象。”

“你已经回不去了,我的主人。”

宋迎迟的表情淡了下来,他对着煤球的时候总是笑着的、温柔的、柔声细语的,以至于此时青年才发现,眼前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就连那双往日仿佛盛满两汪春水的眸子里都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冷漠。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面前人也是这样看着闯进他们家的入侵者,将那个人扔在了丧尸遍布的走廊。

和扔出一袋垃圾没有任何区别。

冷淡、漠然、毫无感情。

仿佛他们从未认识过。

别这样……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青年慌了,仿佛被烫了一样收回手,“我……我……”

他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宋迎迟施施然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刚才撞的生疼的肩膀,冷笑了一声“怎么不继续了?教授先生?刚才不是说的义正言辞吗?”

他一把薅住青年的后颈皮,没对他刚才的一番话做任何评价,直接把他拎下了床,“不听话还顶嘴的猫咪没有资格和主人睡在一起,床底下和船里,你选一个吧。”

青年:qaq

最后青年委屈巴巴的铺了一条毯子,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宋迎迟,企图获得原谅。

宋迎迟决心给他一个教训,笑死,一觉醒来自己的猫都变成反社会了,还不许自己自闭一会儿冷静一下吗?

他盖上被气鼓鼓的转了过去,隔绝了背后的视线,装作青年不存在。

可能是青年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宋迎迟自欺欺人的躺了一会,感觉被子都要被那具有实质性的目光穿出一个个洞来。

他无何奈何的又转了回去,看着青年‘嗖’一下亮起来的眼睛,努力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语气已经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变成了人,我也不能总是煤球煤球的叫你,你从前的名字叫什么?”

青年背后的尾巴已经摇到起飞,他敏感的捕捉到主人的松动,回忆着从前作为猫的时候讨好主人的方式,把脑袋搭在床边,声音软的几乎像是在撒娇,“楚言臣,主人想怎么叫都可以。”

“主人要是想叫我煤球也没问题。”

“主人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地上好硬啊,主人,还湿湿的,沙子硌得我腿疼。”

虽然知道青年根本就是在耍无赖,宋迎迟还是不可避免的心疼了。

楚言臣在地上哼唧了半天,也不见床上之人有什么反应,他失落的变回黑猫,打算在地上将就一晚上,就听见上面传来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

“滚上来!”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开满了花儿。

再醒来时,宋迎迟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人,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

一个月前,他还在高楼林立中无所事事的享受着刚毕业时的悠闲时光,仿佛今天和昨天,和明天没什么两样。而现在,在经历了噩梦般的末世后,在于无数死亡擦肩而过后,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驻足,开启了未知的人生。

没有过渡,没有预告,没有缓冲。

哦,还获得了一个有些疯狂但绝对听话的跟屁虫。

宋迎迟看着即使是睡觉也要用尾巴缠住自己手腕的人,不由感到一阵好笑。

睡梦中的人面容沉静平和,显得安静又无害,一点都没有之前的牙尖嘴利的样子。

明明比自己大出许多,此刻他却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乖巧二字。

究竟什么样的人生才能塑造出他这样的性格呢?

宋迎迟伸出手,拿下缠在手腕上的尾巴,尾巴比它的主人更早的醒过来,在他手心里小幅度的摇晃着。露出的尾巴尖,左嗅嗅右嗅嗅,似乎在探查什么。

它在勾引我!宋迎迟没忍住,低头在毛绒绒的尾巴尖上亲了一口。

尾巴尖在他手里僵住不动了,直愣愣的倒在他手心里,像是死机了。

他抬头,看见醒来的青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主人是在偷亲我吗?”

宋迎迟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放下尾巴,“咳,那什么,你醒了就起来吧,活动一下把今天的早饭抓了。”

楚言臣捧着脸趴到了宋迎迟膝头,“主人是在亲我吧,是吧是吧。”

宋迎迟一巴掌呼在撒娇的楚言臣额头上,“滚!”

把黏黏糊糊的楚言臣赶下海,再进行简单的洗漱后,宋迎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先是摘了些水果,用大叶子盛起来放在礁石的水坑里清洗,然后把之前吃完的椰子用刀挖出一个大洞,然后用清水刷洗干净里面的果肉,做了几个简易的椰子碗,装上淡水准备一会儿喝,最后将之前从船上找到的一堆衣服挑了挑,选出了十几套适合他们穿的,清洗干净,晾晒起来。

做完这些事,他也溜下了海,一边熟练的摆动着鱼尾寻找楚言臣,一边留意着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各色海鲜。

没错,海中的小动物无论大小对宋迎迟来说都是海鲜。

现在他已经能非常顺溜的使用自己的尾巴了,包括但不限于前进、后退、悬浮、转圈、急停以及用尾巴把看中的猎物一下拍晕。

他腰间绑了一个网兜,是在附近的海域找到的废弃的渔具,他给改编了一下,做成了那种能收口的兜子,可以防止小型猎物逃走。

他一边游,一边对海底的各种扇贝,大虾,还有螃蟹什么的进行了一番搜查,大而有力的鱼尾拍在海底的沙子上,泥土中的海鲜无处遁形,骂骂咧咧的被震到了水中,然后被一个个的抓进了网兜里。

宋迎迟: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忙了一会儿,网兜里已经差不多满了,他就开始往上浮。

他从海面露出头来,朝沙滩游去,离着老远,他就看到楚言臣赤·裸着上半身一手拎着一条鱼背对着他在沙滩上走着,应该也是刚刚上来。

他欣赏了一会楚言臣优美的肌肉线条,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平平的肚子,啧了一声,决定也要开始锻炼身体。

虽然他现在的身材已经很不错了,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没有伤害就没有进步,不是吗?

等他也来到了沙滩上时,楚言臣已经升起了一堆火,正在一旁处理那两条一米多长的鱼。

他把鱼去头去尾,伸出锋利的爪子,沿着鱼背处一划一挑,几下便将背部细密的一排小刺拎了出来,然后用刀将鱼熟练的一分为二,拿出中间的一排大刺后把鱼挂在了火堆上的木棍上。

猫耳朵听到声音,向宋迎迟的位置转了过来,楚言臣猛的回头,见他提着一袋海鲜,便放下了手中的烤鱼,朝着他跑来。

拒绝了宋迎迟想要做饭的提议,楚言臣把他按在床上不让他动弹,自己就着海水对着一堆海鲜洗洗涮涮,然后又把浆果汁抹在它们的肉上,放在一个大贝壳里煮了起来。

这架势但是像模像样,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唬人的。

他记得上回宋迎迟就是这么处理鱼的,做出来的烤鱼没有腥味不说,还很鲜美。

宋迎迟看着火堆,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整出火来的?钻木取火?”

楚言臣点点头,接着从火堆里抽出来一块木头,又拿出准备好的木棍,用指甲在木头上挖了一个小洞,然后开始钻木。

三分钟后,宋迎迟看着已经冒起白烟的木头,已经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实中的钻木取火!还这么快!这么成功!

楚言臣接收到宋迎迟惊讶的目光,骄傲的连后背都挺直了一些,尾巴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过了一会儿,他把做好的饭端到的宋迎迟面前,献宝般说道“主人快尝尝我做的烤鱼和煮海鲜好不好吃。”

宋迎迟看了看外焦里嫩的烤鱼和一贝壳各种肉熬成的浑浊肉汤,又看看浑身毛毛都在用力的楚言臣,只犹豫了三秒钟,便毅然决然的拿起鱼咬了一口。

怎么说呢,如果不看它已经糊掉的外皮,单吃里面半熟不熟的鱼肉,还是能果腹的,只是……

宋迎迟含着一口发苦的渣子,急忙喝了一口汤,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笑容。

他看了看黑乎乎的鱼,又看了看腥气扑鼻还带着一股水果酸味儿的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既能让楚言臣意识到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又不伤害他的自尊心。

不得不说,比起这种饭,他宁愿生吃海鲜。一顿饭吃的度日如年,把这些东西塞进胃里,他感觉自己的肠道发出了激烈的抗议,急忙把椰子壳里的淡水灌了下去,这才冲淡了嘴中诡异的味道。

他看到吃的香喷喷的楚言臣,当时就深刻的怀疑起了异变后不同物种是不是味觉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直到后来到了晚上,楚言臣委婉而纠结的表达出能不能让宋迎迟做饭,他自己干点别的事情的意思时。他突然明白,原来中午那顿两个人都在硬撑。

为了保住二人的肠胃,宋迎迟取消了楚言臣的厨房使用权,只允许他对抓来的食材做一些简单的处理,比如给鱼去刺,给扇贝扒壳,给海带切段这种基本的操作。

至于其他的,他就等着吃饭和刷碗就好了。

在宋迎迟的安排下,楚言臣先后找来了扇贝、海带、椰子壳、鸟蛋、活鱼、浆果、柠檬,然后将在沉船里找到的餐具中的一口大铁碗拿了出来,临时充当了锅的用途。

他看着宋迎迟有条不紊将处理好的鱼肉画出花刀,用果酱和柠檬汁腌好后放在火堆上不停转动,然后将锅中倒入淡水,放入海带和蛋花,又把肉串在树枝上和鱼一起用火烤。

二十分钟后,烤鱼、扇贝肉和海带蛋花汤便摆在了他的面前,味道不说是人间美味,但也是一个正常人能顺利吃下去的食物。

人与人的差距竟然明显至此!

楚言臣吃完饭,耳朵耷拉下来,坐在床上自闭了。

为什么主人能做出来美味的饭,而他只能霍霍出难吃的屎?

这也许就是海带蛋花汤和扇贝泡尸水的区别罢。

宋迎迟收拾完回来一看,猫耳青年已经不见了,床上只有一只垂头丧气的小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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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黑猫抱在怀里,揉揉肚子,摸摸猫头,低声轻哄,企图让他明白,猫不会做饭这件事并不丢人。

黑猫在他手中软成了一长条,露出小肚皮打起了呼噜。

煤球:楚言臣做饭难吃关它煤球什么事?它只是只小猫咪罢辽。

这边哄好楚言臣,他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健身大业。

海岛上可没什么运动器材,健身只能靠增加自己的活动量完成。

那么如何增加活动量呢?宋迎迟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们可以发现,煤球的胃口是非常好的,冷热不忌,什么都能吃,不存在饭做多了吃不了浪费这一说,宋迎迟至今都没摸清楚煤球的饭量到底有多大。

其次,这片海域极为宽广,几乎所有地方都没有被他们所探查,所以可以一边潜水冒险,一边锻炼身体。

最后,也是宋迎迟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之前煤球吃过的珠子,等他醒了可以问问这个珠子吃完后到底有什么作用,如果真的有好处,可以多给他找一些当零嘴。

宋迎迟先是来到了丛林里,在一棵棵高大的树中爬上爬下,在灌木丛里寻找果实,摘下脑袋大小的椰子,甚至还用藤条编了一个筐。

等把一大堆水果运到沙滩上,他又马不停蹄的下了海,一条鱼连着一条鱼的往岸上拖,手臂长的龙虾顶着巴掌大的鲍鱼满地乱爬,海螺堆成了山,螃蟹被迫被绑住钳子晒起了太阳,他甚至把一个猫眼螺放在了煤球的头上,掏出好久没用的手机给它拍了个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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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醒来时,看了看从头顶滚下来的海螺,又看了看一地的食物,陷入了呆滞。

我可能是没睡醒。

宋迎迟抱着猫检阅了一遍海鲜大军,手一挥非常大气的说道,“够吃吗?不够吃再下去给你抓点。”

煤球:怎么突然这么丰盛了?猫猫我啊,有些慌呢。

它跳到沙滩上,变回了楚言臣,指着那堆海鲜,有些犹疑的开口“等我吃完这些,你不会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吧?”

宋迎迟非常严谨的纠正了他的说法“就目前的生活条件来看,咱们既没有扫把,也没有门,无法完成扫地出门这个高难度的动作。”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不如改成流放,这里这么一大片海,可以说是相当应景。”

说到这里,他惊觉自己被楚言臣带进沟里了,在暗骂自己怎么可以对小猫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后,又看了一眼已经蓄势待发的流泪猫猫头,他觉得自己再说一句,这个撒娇鬼就能汪的一声哭出来,于是急忙补救道“但这是不可能的,你可是我最喜欢的猫咪,我恨不得你一直挂在我身上,每天亲一百遍,怎么可能流放你。”

楚言臣委屈巴巴的说“真的吗?”

“真的!”

“可我都不会做饭……”

“主人做的饭就是为了给小猫吃。”

“我明天想吃烤海星!”

“没问题!”

“要主人亲手抓的。”

“行。”

“那我能每天趴在主人身上睡吗?”

“猫型可以。”

“那变成人以后能每天都有一个亲亲吗?”

“……可以。”

“那我现在要一个贴贴。”

“贴吧贴吧。”

楚言臣热烘烘的凑上去,给宋迎迟留下了一个湿乎乎的吻。

——今天也是超爱主人的一天呢。

“我想去岸上看看,”宋迎迟躺在床上——正宗的海景房——有些无聊的跟楚言臣说道,“咱们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上生活快三个月了,除了你我就没见过别人,有些不太习惯。”

他之前的确不大喜欢和别人相处,尤其是和陌生人进行语言上的交流,喜欢一个人呆着,是个宅男。但问题是,之前作为宅男,他也可以上网刷视频或者和别人聊天,还可以去超市去饭店去小区溜达,并不是和别人毫无交流。而现在,他俩住在一个四周全是海水的岛上,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都不见,可以说是在一个与其隔绝的地方过了三个月,而且天天吃的就是海里那些海鲜,最多加上点水果,他有些受不了了。

总有一种与世界脱节的感觉,十分不利于身心健康。

楚言臣此时正趴在他肚子上进行每日贴贴,闻言蹦了起来,“不行,不许去,在海岛上呆着不好嘛,陆地上那么危险,还有丧尸,这里风景这么好,咱们不能不去嘛。”

他想起来之前在大楼里生活时听见的那些争夺和砸门的声音,还有在楼道里徘徊的丧尸和死人的臭味,毛都炸了起来。

“可我现在都不知道陆地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之前说f城正在建基地,我想去看看。说实话,我有点馋陆地上的食物了,在这里天天吃海鲜连个主食都没有,况且一直在这里呆着你不无聊啊。”

楚言臣哼哼唧唧的耍赖,不想让主人离开这里,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宋迎迟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黑猫,头疼的扶额,“咱们就是过去换些吃的,然后去g市基地看看果果,买些日用品,用不了几天,而且有事情可以随时就走。”

怎么感觉楚言臣觉得他们是自此以后就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了呢。

说好的冷静持重的高校法学教授呢?为什么跟只猫似的。

黏人,爱撒娇,还有小脾气。

哦,他就是只猫,那没事儿了,这些都正常。

在宋迎迟的再三劝说下,他终于答应上岸,但时间不能太长,而且必须一直都得跟他在一起,不能把他交给别人,有机会就得给做饭,不能用速食食品打发他,每天的亲亲抱抱也得有,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睡。

宋迎迟一一答应了,两个人开始收拾行李,行李不多,就一个小包,被一个塑料洗脸盆装着——从船上搜刮来的,浮在水面上。

临走的时候,宋迎迟突然想到一直想问他的问题,他掏出来之前捕鱼获得四颗珠子——是从上次抓到的一堆鱼里开出来的,都是一些体型较大的鱼,用布包装着——问道“这些珠子到底是什么,我看你还挺喜欢吃的,它有什么用吗?”

楚言臣接过,端详了一会儿“第一次见到这种珠子是咱们从家里离开,经过了一个商场的时候,离着老远我就感受到了一种非常令人舒服的气息,就像坐在河边,所感受到的那种安宁和平静,我循着这种气息发现了那条鱼。”

他回忆着那时的场景“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那么大的养殖缸里,就只有这一条鱼,也奇怪商场明明荒废了许久,所有净水和打氧装置都失效了,缸里的水却还是清澈的。现在想来,应该是里面的鱼彼此吞噬,成功进化的鱼得到了某些能力,而这个珠子,就是那些能力的载体。”

他伸出指尖,片刻之后,指尖处有细细的水流出,这是一项实用的既能,为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比如这个,再比如我可以在水下呼吸,我怀疑是因为我吃掉了珠子,所以拥有了鱼的某些能力。”

他想了想,“而且味道也不错,甜甜的,像果冻一样,饱腹感非常强烈,你要不要尝尝。”

宋迎迟看着手中的珠子,认真的感受了一下,并没有楚言臣所说的安宁舒适的感觉,眼前的珠子除了格外好看之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珠子。

为什么呢?

他盯着手中的珠子,深蓝色的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极了面前宽广深邃的大海。

大海?

一丝灵光从头脑中闪过,他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店大厅里,那个叫张毅的负责人告诉自己,现在出现了关于金木水火土方面的异能者。

而他现在可以在水底呼吸,可以深潜到千米以下的海底没有任何不适,可以在水中畅通无阻,那么……

也许,他也是大家口中的水系异能者?

但他能变出鱼尾巴,也许他也是进化者?

水系异能……控制水……

他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海水,海水一波接着一波拍在了沙滩上,然后退去,起起落落,永不停息。一浪又一浪的海水折叠出柔和的线条,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

他看的出了神,全部的思绪都被那起伏的海水占据,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甚至他的血流频率都自然而然的和大海的频率发生的同步,渐渐的,他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情景中。

他和大海建立了某种意义上的联系,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线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他能感受到无数生命在海中遨游,鲸鱼从海面跃起,喷出的水柱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彩虹,海豚发出无声的音波,张开的尖嘴像是在微笑,色泽艳丽的海葵伸出带毒的触须,把路过的小丑鱼紧紧的包裹起来,螃蟹把自己藏在泥沙里,海草在水中飘摇。

海洋无时无刻不进行着生与死的轮转,从波光粼粼的海面到暗无天日的海底,他能感受到大海中所有繁荣和死寂,他能听见海的声音,是生命的合唱,是海风的呼啸,是海水的低吟。

是大海眷顾了他,他即是海。

他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没有边际的碧水蓝天,他伸手引来一汪海水,水团子悬浮在他的手心上,他突然想唱歌。

他顺着海浪的旋律哼起了没有歌词的歌,声音婉转悠扬,带着某些不似人类的频率,被海风带向了远方。曲毕,一旁的楚言臣捧场的鼓起了掌,给予他的主人毫不吝啬的赞美,水团子也拉长身子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看着手中的团子,喃喃自语,“为什么我突然就能控制它了呢?就好像,这本来就是我的能力,只是一直没被唤醒而已。”

就这这个思路来看,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有这些关于水的能力,甚至强过珠子所蕴含的能力,身体不缺这个,也自然对它没有什么需求。

那么,既然水中的生物拥有蓝色的珠子,那么陆地上的生物,会不会有其他颜色的珠子呢?比如和火相对的颜色,红色?比如金色?绿色?黑色?它们能对自己产生像蓝色珠子对煤球一样的吸引力吗?

陆地上的人们知道这些东西拥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吗?

他能猜测到,如果大家知道这件事,那肯定会带来不可避免的血雨腥风。

毕竟,没有人不想活着。

这个世界,突然就在他眼中光怪陆离的起来,维持了二十几年的世界观几乎是瞬间崩塌,目光所及的一草一木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他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夜晚,无边夜色下,冰凉的海水将他捧在怀里,唱起了黑暗的安眠曲。

愿你安眠,或葬于高山,或睡于海底,身体滋养万物,灵魂得以安息。

睁开眼吧,我的孩子,海水滚滚,将你洗涤,岸上有人,还在等你。

宋迎迟用力摇了摇头,感觉到自己刚刚好像看到了奇怪的场景,他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团子身上,打算弄个大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引来了更多的海水,团子像吹气球一样变得越来越大,看起来十分q弹,楚言臣看着有趣,变回了黑猫,冲到水球里,在里面游来游去。

宋迎迟陪他玩儿了好一会儿,直到小煤球尽兴的在水中瘫成了一张饼,才挥了挥手,把水球重新变回海水洒到了沙滩上。

他接住掉下来的小黑猫,贴心的给它做了一套spa,让玩疯了猫咪得到的充分的休息,然后提议道“时间不早,我们出发吧。”

他们把家当藏在丛林的一个树洞里,小黑猫还非常鸡贼的在树的四周留下了一圈记号,确定没有其他的疏漏,便推着盆下了海,向着陆地的方向前进。

他们打算重走来时路,回到f城的入海口,在入海口那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去方舟基地看一下果果,如果环境可以就呆上几天跟其他人打听一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的珠子的用途,然后换一些物资,最好能在海边找一艘渔船,用来运输物品,然后就大功告成了!

小黑猫抱着包躺在盆里,因为玩的太疯,现在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宋迎迟一手扶着盆,一手划水,尾巴一摆一摆,在水中飞速前进。因为目的地非常明确,这条道也走过,不存在需要花费多余时间寻找方向的问题,他们的行动非常快,当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他们就来到的入海口,一路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准备登陆。

靠近岸边的那一刻,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他和楚言臣的双重肯定,宋迎迟都有些怀疑自己游错了地方。

他和楚言臣在水中看向近在咫尺一片狼藉的隔岸,二脸懵逼。

先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这里有沙滩,有草地,有巨大的岩石,还有一片绿油油的丛林,鸟叫虫鸣,绿树成荫,虽然因为末世的来临人迹罕至,但生态环境却是非常的优秀。

而现在……宋迎迟看着一大片光秃秃的泥地,又扫了一眼泥地上随处可见的从上游被冲下来的各种残骸,低头不语。

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中,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网络信息的优势在这里提现的淋漓尽致,要是现在有论坛或者微博,哪怕是个新闻呢!他都不至于站在这里因为巨大的变故而抓马,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抱着大盆站在岸上,目光所及之处甚至都找不到一块好地方方便落脚,更别提在这里过夜了。

他茫然的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楚言臣从盆里跳了出来,变成大猫,把宋迎迟驮走了。

宋迎迟坐在猫背上,看着一路上惨烈的场景:倒塌的房屋、被连根带起的树木,各种家具的残骸、废弃的车辆、还有各种动物和人类的尸体,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出一种静谧的悲哀。

他还看到了几只丧尸,远远的在前面游荡,看来这里太过荒芜,连丧尸都不愿意过来。

这一路上有很多道路被冲垮没办法走,他们只能从高地上的丛林中穿过,绕了很多弯路。

过了这片土地,再沿着城市边缘走上大半圈,然后进城再走一段路,就到了方舟基地。

已经是入夜时分,他们停在基地附近的山坡上,现在森林中往下看。

基地的围墙很高,比他们上次来还要高出不少,凭着优秀的夜视能力,他看到了围墙外壁上一片片斑驳的血迹。大铁门紧闭,里面站着几个巡逻人员,围墙顶上的了望台上还有没有开启的探照灯。

整个基地看起来比上次面积更大了,安全措施也更加完善,没有之前的凌乱感,看起来这几个月发展的不错。

楚言臣站在他旁边,经过再三思索,他还是决定用人形度过这段时间,毕竟身为一只猫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主人还得分心去照顾他。

而且之前听那个叫张毅的说,末世开始时就出现了像他一样拥有某一动物特征的人类,据说被称为进化者,比普通人地位更高,也许他的身份能给主人带来更多的便利。

所以他决定用普通人形进入基地,打听一下,如果这样的特征真的像那人说的一样受重视,到时候在表明身份也不迟。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猫耳朵,又戴上了顶鸭舌帽,做了双重保险。

楚言臣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和宋迎迟站在一起,看起来俊美又斯文,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过于锋利的眉眼,减轻了那双翠色眼睛里的野性。他牵着宋迎迟的衣角,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主人,竟显出一种奇异的温顺来。

就像刚刚狩猎完毕的大型猛兽将食物放在你面前,用还带着血腥味儿的鬃毛轻蹭你,露出肚皮让你摸摸它。

矛盾,却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宋迎迟成功的被勾引到了,勾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亲亲。

谁会不喜欢一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猫咪呢?

他们来到了基地门口,巡逻的守卫拦住了他们,上下的打量的一番说道“非开放时间,基地不得入内,你们明天上午再来吧。”

宋迎迟叫住了要离开的守卫,“大哥,我之前送了个孩子在这里,这回想回来看看,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之前我不大了解这个基地,请问这里住宿是怎么算钱啊?有没有什么兑换比例?如果需要物资什么的我们现在可以去找。”

“这样,”守卫恍然大悟,在一旁的桌子里翻了翻,翻出一张基地说明递给他。

宋迎迟接过一看,上面写满了各种物资可以兑换的贡献点。

说明中写道,之前流通的纸币已经被停用,基地内部住宿、吃饭和兑换物资需要使用贡献点。当然,在这里,以物易物这种原始的交换形式也很常见。

经过了将近四个月的稳定和发展,全国的大型基地一共有五个,东西南北中各一个,除了西部地区是私人基地在,其他四个都是由官方组织建立的,但地位没有高低之分,也没有统一的政府,可以说是各自为政。

经过协商,这五个基地内所流通的货币都是这种贡献点。

贡献点分为五种:绿色代表一贡献点、黄色代表十贡献点、蓝色代表五十贡献点、红色代表一百贡献点、黑色代表五百贡献点。

而物资可以兑换相应的贡献点:

低阶、中阶、高阶丧尸头各是五贡献点、五十贡献点、一百贡献点一颗。

变异兽肉十贡献点一斤。

至于晶核、草药这种价值较高,或者一些异变动植物的衍生体这种比较特殊的东西并没有被明码标价,基地里有专门收购这些东西的店铺,也可以出卖给各大兵团。

晶核就是宋迎迟口中的珠子,看来大家已经广泛的知道了它们的存在,并将其纳入了交换体系。

而像食物,餐具,衣服,家具这种日常用品则可以去专门用来摆摊的区域售卖。当然,基地也会收,只是一来这些东西是大家都能用到的,大多数人就直接留下自己用了,二来也很少有人能找到数量特别多的,仨瓜俩枣也懒得再专门跑一趟退换。

如果不想冒着危险出基地,基地内部也会一些日常工作,比如种菜、打扫街道、食堂打饭清洁或者是搬砖、巡逻,也可以赚取相应的贡献点。

看来基地已经形成了新的货币流通体系,宋迎迟暗暗想到。

他继续往下看,下面的板块是关于花费的。

出入基地不收取费用,但需要登记身份。

住宿:低级住宿三贡献点一天四人或六人,中级住宿十贡献点一天两人,高级住宿二十贡献点一天一人。

食物:杂粮主食三贡献点一份、精粮主食十贡献点一份、蔬菜和肉的菜品依照当日价格售卖、汤和水免费。

下面附了一张基地的地图,写明了每块区域的功能,他粗略的扫了一眼,看到了住宿区、三个食堂、兵团聚集地、任务发布区、贸易区,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零散地方和各种商行。

也许可以打探一下有没有卖船的店铺。

指南底下有一行小字标注:基地早六点开门,晚十一点关门,紧急事件除外。

说明里还介绍了基地中的兵团发展情况,这里的大型兵团有三个,人数在三到四十人不等,里面有一小部分的异能者、更小部分的进化者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宋迎迟看上面看到了关于五行的异能和有关虫类、食草动物和小型食肉动物的进化方向;小型兵团就多了,人数一般在十人以下五人以上,几乎见不到异能者和进化者。

看完说明,宋迎迟将纸还给巡逻员,道了声谢,对楚言臣说“那咱们先去找找物资,找把三天的房费赚出来?”

守卫这才发现宋迎迟身后竟然还站了个那么大的人,因为一直没有说话,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即使是大黑天的,这也太离谱了。

思来想去,守卫将这件事归结为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觉,反应能力变迟钝了。

楚言臣问言轻轻点头,顿了一下又说“要不我去吧,主人就在这歇一会?”宋迎迟看了看基地又看了看幽深空旷的街道,心里的天平无限偏向小黑咪一边“不要,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就走吧”楚言臣其实说完就后悔了,这会儿见主人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赶紧把话接上。

笑死,他完全不想把主人一个人留在一群陌生的守卫旁边好吧,刚才是担心奔波了一天,主人再去跟自己找物资会被累到。

没事儿,一会儿驮着主人走,保证不让他多走一步路。

猫猫骄傲jpg

二人走到了拐角出,楚言臣在守卫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大猫,尾巴一圈把宋迎迟卷到了自己背上,一路杀了过去。

杀丧尸对于二人来说都是非常简单的,黑猫高高跃起,一巴掌拍碎了丧尸的脑袋,宋迎迟俯下身掏出刀来割下了丧尸的头,刀尖一挑,头便轮到了身边的一个刚从超市搜出来的购物车里,他就这月光仔细观察,在血肉的缝隙之间搜索是否有晶核的存在。

在砍掉第五个丧尸头准备把它放进桶里面的时候,宋迎迟感觉刀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把刀往里面探了探,搅动了一下,勾出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晶核。

晶核也就成年男子一个指节的大小,上面糊着被污染过的血肉,他让黑猫召出了些清水清洗了一下,放在手心仔细观察。

刚一放在手上,他就感觉晶核对他产生了一种吸引力,就像在三天没吃饭的人面前放了一桌满汉全席一样,他的手掌有些发热,仿佛手心里长了一张嘴,想要把晶核吞进去一般。

他心头一紧,甩了下手,把晶核甩到了地上。

黑猫“呜?”的一声,歪了歪头变成人形,“怎么了?”

宋迎迟拧着眉头看了看地下的晶核,“我碰到它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楚言臣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是不是感觉有一种把它吸收的冲动?”

“你知道?”

“我之前吞掉珠子是也有这种感觉。”

“那就说明这是正常现象?”

“应该是,不过我没吃过丧尸的晶核,不能肯定。”

“先别吃,从丧尸脑子里挖出来的,我有点膈应,先收起来吧。”

“我也觉得。”

他们把晶核收好,又杀了十几只丧尸,头在购物车里堆起老高,然后翻遍了这些头,将在里面找到的三个晶核收起来,又钻进了一个废弃的超市里。

也许是这里距离基地比较近,经过三个月无数波人的到了搜索,超市干净的很,半粒米也没有,他们打扫出了一个角落,又确定整个超市里面没有任何丧尸或者动物,在这里对付了半个晚上。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黑暗,二人便起身离开了超市,动身朝着基地走去。

天才刚刚擦亮,夜幕还没有完全退去,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水汽。四周是那么的安静,一切仿佛都还没醒来。

基地门口却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宋迎迟看着两排望不到头的队伍,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读书的时候,每到期末周,图书馆门口也是这样,每天清晨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很多人三四点就起床,早早的排着队,就等着六点图书馆开门,自己能够早些进入去占座位。

只是那时候,大家是为了考试、为了毕业、为了奖学金,起早贪黑,在教学楼、食堂和寝室之间奔波,忙碌而充实。

而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麻木和悲哀。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仅仅是为了活命。

二人推着一购物车的丧尸头走近了人群,引起一阵骚动,大家纷纷扭过头看着他俩,眼神中带着好奇,毕竟他们的打扮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一大早就在这里排队的绝大多数都是来投奔基地的,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孤人一人的,还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大多数都是附近省市的难民——本省人早就在基地安家了——在家乡住不下去,过来讨个住处。

但凡能将就着过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呢?

他们在队伍后面站定,有人看他们打扮奇特,便凑过来搭话,宋迎迟不喜欢和别人闲聊,这项艰巨的任务便落在了楚言臣身上。

好在他之前是老师,别的不说,和别人沟通方面是绝对没问题,他很快便如鱼得水的混迹在人群中。

过了一会,他从人群中抽身,凑过来跟宋迎迟说“那帮人是从北面过来的,他们城市发了洪水,房子什么的都没了,你也知道,这年头根本没人来赈灾,家里住不下去,就只能成群结队往外面跑,据说北边的情况更糟糕,还有座绝岭山隔着,根本过不去,就只能往南方跑,这里是还在收人的基地中离他们最近的,所以这几天他们陆续都过来了。”

“洪水?不会是澄明江吧?可是澄明江好几十年来都风平浪静,也没听说过它泛滥啊?”宋迎迟想起了河岸上的惨状,不由得问道。

一旁排队的大哥闻言,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本来有大坝隔着,一直都挺安稳的,但之前暴雨把丽水大坝冲垮了,憋了好久的水全泄了下来,下流好几个省市都遭了殃。”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另一个人凑过来问。

“我家是s城的,算是受灾比较轻的,但也住不下去了,停水停电不说,还四处都是丧尸和疯了的动物,只能出城一路往南走,我们都走了将近二十天了。”大哥说。

他身旁一起排队的几个人应该是同行的熟人,也七嘴八舌的分享起了一路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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