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游戏规则是什麽？」
「默认羊圈道德的我们,就像是绵羊一样成了凡夫俗子??」弗里德里希·尼采。
「大家都拿到笔了吗？还没拿到的举手一下。工作人员後面那些，补齐一下，要确定每个人都有笔。好的都有笔了，来还有写作者没有进场的吗？渡回来了吗？有我看到了，去那麽久。好，请游戏组的人员进来，其余的工作人员可以下去休息了。大家辛苦了。」穿着棕se西装外套的主持人，一站上台，便开始掌握现场状况，「不用太惊讶，今年活动很不一样，就一个游戏，名为《笔战》。」
名为「渡」的小姐，害羞在最後一排找到位置坐下。
一位工作人员将一支笔发给渡，便跟其他工作人员走出去。
一座篮球场大的写作者年会会场，只剩下主持人与百来位写作者。
坐在椅上的众人，看着手上的笔，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身为写作者的他们，还以为要开始写故事，有些人已经构思内容。
有个人举手问：「游戏规则是什麽？」
话音未落，数十位身穿黑西装、戴墨镜的「游戏组人员」整齐划一，走进会场，队伍分左右两路，踩着皮鞋的步伐如行军，震撼整个会场，黑衣人靠着墙壁四面定位。
「好。」其中一个黑衣人喊道。
所有黑衣人背靠墙，面向会场中央的写作者们，他们如骇客任务中的史密斯探员，似复制出来的生命t，他们注视前方，在眉毛与法令纹中，找不到一丝生人该有的情绪。
多数人非第一次参与年会，知道流程，却没有猜到这次主办单位，如此盛大，正兴奋的讨论着。
「好酷。」「有种拍电影的感觉。」「这次也太帅了吧。」「是不是大型rp？」
人们跃跃yu试的眼神，看着周围，期待游戏开始。
「都准备好了，关门。」
主持人语毕，後方大门，悄悄地关上，在众人讨论的杂音中，门锁扣上的声响，清晰响亮，如警示危险的号角声。
并非人人欣喜，第一排最左边的写作者，侧目看离最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察觉到关注的视线，用墨镜底下的双眼回应注视。
他深x1一口气，做为每天服务一堆人的便利商店店员，他看过足够多的眼神，即使有层墨镜抵挡，都感受被抹去情绪的注视。
「好，各位注意这里。」主持人聚集所有人目光。
大家望向主持人。
「游戏规则是，用你们手上的笔互相伤害，直到只有一人活着。」
人群发出疑惑的声音，指令太过匪夷所思。
有人举手发言「是要写其他作家的坏话吗？」
此话一出，换来不少的笑声。确实，用文字攻击，很符合写作者的「攻击」方式。
「不！」主持人露出兴奋的微笑，「是物理伤害。」
「开玩笑？」「解谜吗？」「今天有人生日？」
原本稍静的会场，讨论开始热烈，顿时吵杂如市，还有许多人不断向主持人提问。
第一排最左边的写作者注视着主持人，他距离讲台不远，看着主持人的动作，眼皮逐渐撑大。
主持人从西装外套内，拿出一把克拉克17。
「枪？」他还在震惊。
「碰！」一声枪响。主持人已对空鸣枪。
场面再次安静，静如深海，连呼x1声都听不到。
「这是开始的枪声，像田径b赛一样，众作家们可以开始了。」
「跟真的一样。」有人傻笑的说出这句话。
主持人没做多少解释，但傻笑的声音之後，没人在说第二句话。
所有人陷入沉思，或呆若木j，视线全部聚焦在台上举枪的主持人。
大家脑中同时想起一句话。「是开玩笑的吧！」
第一排最左边的作家，一语不发，看着最靠近的黑衣人。黑衣人不再回看，只是露出嘴角轻蔑的弯度，也从x口拿出一把克拉克17。
他知道，并不是玩笑。
曾写过刑侦类的他，翻查过资料，克拉克17glock17口径9x19手枪是世界各地执法人员使用最广泛的的手枪。
在场个类型的写作者中，不乏有人知道黑衣人与主持人手上的热兵器，其中更有人能分辨出模型与真枪的差别。
急x压力反应下，几乎所有人僵y在座位上，空气凝结如水，寂静开始带领众人。人们纷纷感受到现场氛围的转变，依旧不太敢说话，像是一说话就会si去。
开始有人反应过来，看天花板上被主持人s出的洞，那可不是一把模型手枪可以造成的伤害。
延迟的恐惧，开始席卷会场，有人放声大叫，最後一排有人开始往後方的门口跑。
又是一个枪响。
靠近门口的黑衣人开了枪，s杀跑到面前的写作者。
子弹从额头钻入，破坏前额叶、大脑，最後从後脑勺窜出，强烈的旋转力道，将後脑勺开了大洞。
又一次会场安静如时间静置，生在和平时代的他们，从未看过这等场景。
那人的血ye流淌在红se的地毯上。
第一排最左边的作家，起身看向门口处，倒在地上人，穿大地se的连身裙，还有已被染红的白se挂衫。
「渡？」他喃喃。
他的书柜上有几本她的书，入场时还让渡签最新买的一本书。
一切都失序了。
而几个小时前，他才喜悦的站在报到处前，在表格中写下自己的笔名「方圆」。
「今天穿的很好看唷。名牌在帮我贴在x口。」工作人员给方圆礼物袋时，随口夸了一句。
「你穿的也很好看。」方圆礼貌x的回一句，露出笑容。
方圆的穿搭参照三本耀司的设计风格，以全黑宽松复合材质为主，但品牌并不是yohjiyaaoto，超高的价位是他便利商店大夜的薪水，无法负荷的级别。
一位走来登记的nv生，让方圆眼睛一亮，那全黑的造型，长摆衬衫与宽松适宜的长裙，正是出自於yohjiyaaoto，鞋子是支线lii厚底高筒靴。
「玉噗噗吗？这是礼袋，名牌帮我贴在x口。」服务人员客气的送出纸袋，「你穿的很有风格，跟他很搭。你们这是叫黑暗系吗？」
「谢谢，是有人这麽说啦。」玉噗噗很有礼貌地回应，顺势看向方圆点个头。
互相点头後，双方一前一後迈入会场。
方圆看着会场，满是写作者，他便知道，今天来对了。大家都是写作的能人。不知道用过多少笔写下故事，写活多少鲜明的角se，又有多少反派si在他们笔下。
好像也不一定，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会先将故事写在本子上。再说还有人用笔写作吗？都用电脑了吧。
他笑着走入满是写作者的会场，而他，现在是其中一位。
「方圆，到啦。」男人挥着手，正装出席，用朝气笑容打招呼。
「萨摩耶，好久不见。我们终於来了。」方圆看着打招呼的男子，蓝se的衬衫合适的在他身上，正气凛然。
「渡在那里。」萨摩耶指向前排，椅背上贴着畅销作家的位置。
「她有来！」方圆立刻从背包中拿出书籍，是渡上个月才上市的。「我先去，帮我把包包放在你旁边，感谢感谢。」
「不用那麽急，中间有交流时间。」萨摩耶拿着方圆的背包，看着文友以快速的步伐奔向渡，虽然萨摩耶这样说，其实刚才也让渡给自己签名，他莞尔。
想着两人在b赛中认识，b了三年，今年终於拿到入场的邀请函。
「你是方圆吗？」渡接过自己新书，流畅地拿出笔。「是你的本名？」
「不是啦，其实我姓谢，笔名是因为我小时候很皮，我爸常念我非规矩不能定方圆，想笔名时就想到，做个有规矩的人，就叫方圆了，超没道理的。」
方圆抓着头发，绑好的长发都被自己用乱。
「不会呀，满有趣的，说到笔名，你知道我之前的??」渡熟练的签下自己的笔名，压上日期。
「我知道，你之前叫摆渡人，但後来觉得跟搜寻引擎撞名，就改成渡，而且你也喜欢快龙。」方圆边说，边捋顺头发，略显紧张。他太兴奋了，难得见到喜ai的作家，这是粉丝见偶像的情绪。
「哎唷，是真粉唷。」渡将书阖上，带着暖意的笑容递出书本。「在写作路上继续加油！」
「感谢你！渡在摆渡人时期我就很喜欢你的了。」方圆满足地拿着书，「一定会加油的。」
最後双方握手。
而现在方圆眼前那温柔的渡，只是具正在流失温度的屍t。
「si了？」方圆呢喃。
「方圆。」萨摩耶抓住方圆的手臂。
方圆下意识yu将笔刺出，但瞬间就停下，「萨摩耶？抱歉。」
「还好吧？」萨摩耶也注意到方圆原本想刺杀自己的动作：「你??」
「只是有点紧张。」方圆有些惊讶，萨摩耶应该在後面几排。
原本两人是并肩而坐，但在颁奖典礼完毕之後，为了玩游戏，便调换位置。没想到这游戏是si亡游戏。
「你看起来也满冷静的。」方圆没想到萨摩耶第一时间就来到自己身边。
「表面而已，谁不怕真枪。但实习时也看过屍t，不至於乱了分寸。」
会场内人员开始走动，彼此认识的开始互相依偎、聚拢成团，有人被孤立，只能尽量远离人。随着渡si亡的时间流逝，血的味道浓厚，渐渐的有哭声，喊着家人的名字，有愤恨咒骂，却不敢骂主持人。人们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变成待宰的羔羊。
异常冷静的方圆与萨摩耶站着不动，反而显眼。
「我们几个认识的先聚在一起，人多不至於成目标。」萨摩耶说着，便往後方看。
方圆则环顾四周，见到还是有人尝试走向门，却又被掏枪的黑衣人震摄。
也发现不只己方两人，会场中还有几个人，偏向镇定，或是说格外理x。
「碰！」又是一道枪声，之後是主持人的声音：「安静，吵si人了！」
所有人下意识地蹲下，方萨两人也一样。
「我发现你们有点状况外，」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在讲台游走，如凌驾在众人之上的王者，接着用激昂的语气道，「这是游戏呀，各位，游戏！大逃杀、饥饿游戏、鱿鱼游戏，就是这样的生存游戏，但我们将它们浓缩再浓缩，缩到这会场中。」
「n1taa疯了！」有人大喊。
方圆看去，是位穿着短裙、白衫，整t属於韩系打扮的nv生，起身反骂。
「真有种。」萨摩耶佩服的低语。
「破罐子破摔吧，她是？」方圆不认识这nv生，却也注意到先前，此人属於镇定不动的一人。她此时鹤立j群，可见胆识真的过人。
「是隐没，去年的ai情组。」
「疯了？不，你们是被选上的苗子。」主持人笑了笑。「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你们多数人都会si，活着就知道内容了。」
「可惜我看你们都没有动力，不然我给你们，鞭子跟糖果一起好了，」主持人0着下巴想着。「想到了，首位杀人的，我给你机会，能选择放一个人，或自己走出门。另外，现在开始每十分钟不si一人，就杀一人，这样有动力了吗？如果多杀一人，时间就增加十分钟。」主持人拿出小小的料理计时器，按着按键。
「你！」隐没怒瞪，带着恨意的双眼坐下
娴熟的增加游戏规则，方圆认为并非主持人表现的「临时起意」，应该是安排好的桥段，因为常人没深刻的t会到生存环境被压迫，不可能抛下道德手刃其他生命，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一般人还无法直接切换心态。
「他们设置g扰器，手机完全没讯号。」萨摩耶看着手机。
方圆看萨摩耶，「给我笔。」
萨摩耶还没有ga0清楚状况。
方圆一手抢下萨摩耶手上的笔，一转身，钢笔刺向他背後还在恍神的写作者，速度之快，毫无迟疑，笔尖对准喉头，刺破皮肤，毫秒内半支钢笔，已在不知名的写作者喉咙内，鲜血狂流。
抱歉，你离我最近，刚好我也不认识你。
方圆抬脚奋力踢向对方腹部，钢笔顺势被拔出，鲜血从那人脖子上的洞喷出。
已经被踢倒在地的写作者，神情惶恐，还未意识自己将si，叫都来不及，一只黑se的皮鞋带着杀意，踏在他破洞的喉头上。
表情冷冽的方圆，将全身的力量施加上脚根，想直接踩断，却发现这样不行，提起脚，用全身的力量再踏一次，换来对方颈椎断裂的清脆声。
方圆眼中带着惋惜，又参杂意味不明的情绪，望着已无生命迹象的写作者，确定自己杀了她它。
我杀人了。
黑se的皮鞋看不清上面沾上的血，却能见到微微地颤抖。方圆下意识的想看对方的名牌，写着笔名的名牌，但他克制眼球的偏移，头慢慢的看向讲台。
不，我只是结束一个生命，仅此而已，这件事，这种事我做过无数次，只是有目的的结束一个，只是这样，就只是这样。
黑se的皮鞋依旧黑，而抖动已停，随着腿一起被抬高，稳健的站在红se的地毯上。
方圆看着主持人道，「我选择放了她。」方圆不管周围的眼神，甚至是萨摩耶的恐惧，手指向不远处，正在安慰他人的nv子。
「促咪绿叶。」方圆道出对方的笔名。
「你，下手很俐落呀，是当过兵？」
「你要食言。」
「把她送出去。」主持人没看被点名的促咪绿叶，很随便地说着。
两位黑衣人走入人群，在众人纷纷让路下，促咪绿叶一脸惶恐，随着黑衣人一起出去，离开前看着方圆，用口型说了声「谢谢」。
咪绿叶带着众人的目光离开，场面像是被写下休止符，诡异的静默。
「凉山特勤。」看着促咪绿叶离开，方圆淡淡的对主持人说。
「原来。」
离方圆近的人，挪动身t尽量避开此人，都不想成为下一个si者。
方圆察觉临时起意的计画算是成功，用着冷淡的眼神环顾附近所有人，像在挑选鱼r0u的买家。最後视线停在手握的钢笔，品牌是价格亲民的百乐。
方圆从写作开始，就有个小计画，只要出版第一本实t书，便要用稿费买支钢笔，不用是万宝龙，y或三文堂就够了。没想到第一次使用钢笔，不是创造一个角se，而是杀si一个人。
有没有机会买一支y，如果活下来的话，就帮自己买一个吧，毕竟活着也直得庆祝。
「怎麽不是自己离开？」主持人饶有兴趣。
「游戏不继续？」方圆被打断心思，也没兴趣跟主持人g0u通。
「对对对，大家都别懈怠呀，是忘了每十分钟不si一人，我们就杀一人吗？有人示范了还不动起来？」
此时计时器发出，「滴滴滴」的高频声响，周围的黑衣人拔出枪。所有人开始躁动，却依旧不敢杀人。
「先别开枪呀，刚刚我说了，只要si一个人，时间就增加十分钟，这我也不会食言。」主持人关掉计时器的警示音，开始输入时间。同时说着，「所以希望大家配合，互相厮杀到最後一人站着。」主持人在设定完後说，「各位，你们还有十分钟，也只剩十分钟，懂我意思吗？」
意思是十分钟内没人si，黑衣人会再枪杀一人，再增加十分钟，直到最後剩下一人。
「g，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萨摩耶咬牙切齿，声音从他牙缝中窜出。
「没差，si的不是我们就好，」方圆将笔还给萨摩耶，表现意兴阑珊。「钢笔的笔头很锋利，直接刺向喉咙，不si也是半条命。」
「先不说这个，你什麽时候当的特勤队？记得你说你跟我一样在军医院服役。」萨摩耶皱起眉头。
「吓吓他们，你看现在谁敢靠近。」方圆说的很小声，嘴唇几乎没有张开，看着萨摩耶，对方的眼神像是看着没有围栏的豺狼饿虎，「忘了我打工度假时是杀羊的。我很清楚怎麽结束生命，但其实我b较擅长肢解。」
分别在两个城市的双方，从两年前的b赛认识，以网友的身份交流，线下只见过两次面，聊天内容多是写作上的交流。这次因入围参与年会，是第三次会面。
「你说过？」听到此，萨摩耶紧张的心有些松弛。一个能二话不说就杀人的人，不是常人。若杀人能如此轻松，那如今的会场已经成为罗马斗技场，不需要主持人的威b利诱。
「靠，原来我没说过！」方圆恍然大悟，看着萨摩耶。
这茫然的眼神映入萨摩耶眼中，让他彻地放下心，方圆还是那个方圆。
「两位哈罗。」
一个可ai的声音在两人後面出现，方、萨回头，已没人敢靠近的两人，突然有人近身。
「木天蓼？」萨摩耶认出眼前穿巫师袍的nv生。
「你居然不怕？」方圆觉得有趣，眼前的nv生用着浑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没有一丝颤栗，反而带着想闲聊的兴致。
此时後排座位区，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三人的视线同时被x1引。
「是夜小风叫我找你们的。」木天蓼指着正在抓他人头发的人。
被指认为夜小风的人，扯着另一人的头发，用大美工刀割开她的喉咙。
「小风??」萨摩耶喃喃自语，震惊到嘴忘记阖上。
「真好，我也想要那种可以割纸箱的美工刀。」方圆投s着羡慕，手放入口袋，握住价值十元的蓝白油x原子笔。
这样的笔不知道要用多少力道才能刺入人t内，据说五个牛顿力，就能刺穿，但笔不会断掉吗？
隐没用力一握被分发到的蓝白油x原子笔，「啪！」直接断裂。
「幻日，走。到後面宽敞的地方，马的这群人疯了。」隐没甩下断裂的笔，油墨沾到手，她随意在dior初剪羊毛的黑se短裙上磨蹭，「靠，抹不掉。」
「没没，你走太快了啦。」
隐没的後面，跟着位矮她一颗头的娇小nv生，身着粉se外套、下穿酒红短裙与黑k袜，踩着福乐鞋跟上隐没，小手不安的抓在隐没dior开襟羊驼毛衫上。头上绑的红se蝴蝶结晃呀晃。
隐没回头看一下，看着幻日如胆怯的小猫，用没有沾墨水的手抓住幻日的手，也抓走幻日的胆寒，继续往人稀少的地方走。
几分钟前隐没也这样抓着幻日的手。
当时主持人狂妄的道：「这是开始的枪声，像田径b赛一样，众作家们可以开始了。」
「没事，有我。」枪声唤起所有人的恐惧，隐没的恐惧也被挑起，但她不知何来的勇气，下意识握着幻日。
第二枪声，来自後方的出口，所有人的目光被x1引过去，隐没则是立刻拿出手机，查看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