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原本已经快溜到门口的圣佑幸不得不返回,将信将疑地接过。
“你不是一向对足球不感兴趣的吗?喊你看我比赛也不来。什么时候认识的糸师冴?”御影玲王好奇地问。
“他单方面认识我你信吗?”圣佑幸隔着桌子警惕地看着糸师冴,“他知道我休息室的密码,喊的是我真名,但认为我不是天道和辉。他有你电话,你认识?糸师冴是谁啊?”
“……”御影玲王扶额,简单解释了一下,即使天道和辉不认识糸师冴的脸,对这个名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好歹是前年为日本夺得了世界杯冠军的第一中场指挥官。可转念一想,自己其实和糸师冴也不是很熟,仅限队友关系,御影大少爷的社交碰了壁,糸师冴的目光只会追逐心选的前锋,比如他弟弟·凛。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糸师冴怎么会和天道和辉扯上关系。
圣佑幸和御影玲王在对情报,糸师冴也没闲着,他很快就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明明网络通畅,他却联系不上任何人。明明自己相册里还留着更换手机时也不曾遗漏的、被和辉特意挑选出的两人年少相识,从恋爱到结婚的照片,可面前的人如此陌生。
糸师冴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在圣佑幸震惊的目光中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拒绝登入。
圣佑幸还没刚松了一口气,就见糸师冴稍加思索后尝试了别的数字组合——是他父母初次约会的日期。
密码正确。
圣佑幸惊恐地看着糸师冴,不自觉挂上了电话,这人怎么会对自己、乃至自己的家庭琐事都如此了解,“你到底是——”
糸师冴没理,只把他当会活动的障碍物,沉着脸拉着自己箱子走了。网络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圣佑幸的活动轨迹主要在东京,没当过演员,不曾因病自杀,更没有妹妹,在这·里,糸师冴和天道和辉没有关系。
开什么玩笑。
糸师冴出门后找了一家宾馆,他此刻非常冷静——去他的天道和辉,自己现在更需要高质量的睡眠。
“冴,醒醒,回家再睡好吗?”
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像是隔了一层塑料膜,听不真切,糸师冴不耐烦地想,这声音真是聒噪。
“冴?”天道和辉在机场的室找到了睡着的糸师冴,赛季结束就立即飞回来,十几个小时的空中行程,天道和辉知道他已经很累了,但是对方睁开眼看见是自己后竟然会推开自己。
睡迷糊的冴可不多见,天道和辉摸了摸他的鬓发和侧脸,没想到居然湿漉漉的,又摸了一下额头,温度正常。冴的脸色是不太好,天道和辉想,难道做噩梦了吗?
“和辉?”糸师冴回过神,视线落在爱人系在颈间的豆沙色丝带上,而后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斑彩石的戒指依旧光彩熠熠地彰显着自身存在。糸师冴面色稍霁,“和辉,抱歉,我把戒指你弄丢了。”
“刚刚是梦见的是这个?”天道和辉莞尔,牵起爱人的左手亲吻了一下无名指,而后用手指从糸师冴衣领内勾出项链,那枚被主人认为丢失的指环正安静地挂在上面,“你居然那么看中它,我有点吃醋。”
糸师冴没有回答,那些无论是什么,这里只有他·和辉是自己的真实。
天道和辉抱起自己带来的花束,拖着冴的行李箱,才迈出两步就被糸师冴拦下。
“花是我的。”糸师冴陈述着这个事实。
这束紫色郁金香是天道和辉上周订的,空运过来,今天正是由于取花路上遇到交通意外造成的堵车,才会比飞机落地更晚到达。糸师冴对花可有可无,都是天道和辉的仪式感,之前往往是糸师冴抱一段路给蹲点的记者拍几张照片后就塞回他怀里,这次和辉觉得冴已经很累了,想着干脆自己抱回去,没想到冴会主动要求接过。
“能请世界第一的糸师冴大人赐我牵手的机会吗?”天道和辉将自己的左手递到糸师冴面前,冴抱着花,他拉着行李箱,这样两人都有一只手空出来了。
“你的荣幸。”糸师冴满足了天道和辉的愿望并且附赠了一个笑容。
等糸师冴在家彻底调整好状态,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两人难得在床上一起躺过了一整个上午,午饭后叼着冰棒联机打游戏。只能说天道和辉没什么游戏天赋,除了换装小游戏,如果遇到竞技类的,他只有被糸师冴当菜砍的份。
“你那时候为什么会转学?”在游戏过场动画加载的时候,糸师冴突然开口。
作为实在不想被提起的黑历史,天道和辉不知道糸师冴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干脆省略了各种细节闷声道,“……偷溜出门玩被绑架了。”
过场动画刚结束,糸师冴就看见顶着圣佑幸名字的角色一脚掉进陷阱,生命值迅速被清零。糸师冴一语双关地评价,“哼,你还真是运气差啊。”
在陌生男人的床上醒来,身体还有些许异样,即使糸师冴从未经历过,此时也知道发生过什么,原来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成年后的他身上。
房间比总统套房的主卧要大,但内部摆设相对简单。糸师冴在浴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用过的道具,身体倒是意外的清爽,没留什么痕迹,可能已经被做过清理了。他犹豫了一下,打开衣柜翻了一下,上衣意外地合身,选的裤子有点紧且长了一点。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参加赞助商举办的酒会上,到场的多是国内新秀,他不感兴趣也不认识,凛没去。
糸师冴本以为自己一系列动静挺大了,没想到睡了他的那位竟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总不是他也被下了药……?
糸师冴踩着地毯走到房间门口又折返回去,从搭在落地窗边卧榻上的衣服里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站在二楼,糸师冴可以清楚地看见一楼客厅墙壁上挂满了相框,再回头,房门旁边的墙上贴着巨幅海报。
糸师冴受到震撼,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桌面锁屏是初中的自己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同龄女生的合照,边框是卡通爱心和花朵。照片上的糸师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揽着对方的腰,而旁边的黑长发女生对着镜头单手比了一个爱心。
糸师冴沉默了。
他看了一会照片,发现那个女生右眼角下的泪痣有点眼熟,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
糸师冴退回屋内,拨开了遮住仍在熟睡男子脸庞的头发,和照片进行对比。
糸师冴再次沉默了。
糸师冴拍了张男人的脸,把照片发给自己弟弟,什么字都没加。
凛的回复很快,这个时间,他正在吃早饭。
冴:图片jpg
凛:?
凛:你发给我做什么。
凛:点错了?
凛:哥哥?
凛:难道和辉哥发病了?喊过救护车吗?我马上过去。
冴:不。
冴:你认识?
凛:?
凛:……我很快就到。
糸师冴想了想,拍了拍男人的脸,“和辉,凛要过来。”
被喊醒的天道和辉其实在糸师冴用手机拍照发出声音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他不明白爱人在干嘛,也还困着就没睁眼。只是听到凛要来,他不得不蹭地坐起来,毫不避讳糸师冴,轻车熟路地穿上搭在床尾的睡衣,“凛找我什么事?”
没有得到回答。穿好衣服的天道和辉瞥了眼糸师冴,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皱着眉递过去,“冴,你是不是记错了,那是我的裤子。”
糸师冴接过,平静道,“给我拿条新的内裤。”
“?”天道和辉十分困惑地递过去,而后看见糸师冴走进浴室换衣服。
等糸师凛骑着自行车用虹膜解锁自己进门时,就看见自己哥哥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什么东西,天道和辉站在开放式厨房里正在拌沙拉。
糸师凛走近,发现那是和辉和冴小学毕业典礼当天他们一起拍的照片,怎么突然看这个,不是都在墙上挂十几年了吗。
“我为什么会结婚?”糸师冴问的时候,凛正在喝水,差点被呛到,又怕是昨晚在电影院等首映熬得太晚导致的幻听。
“我怎么知道,你俩一直瞒着我。”凛回头看了眼天道和辉,对方貌似没注意这边发生的动静,正在往烤箱里塞东西。凛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和辉与冴的关系,直到冴公开回应求婚,气得他下场就给父母打电话,没想到家里只有他被瞒着,最后婚礼上还得给冴当伴郎。
“……”凛是不屑于说谎的,然而糸师冴没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兄弟二人莫名一起陷入沉默,心思各异。
“冴,吃饭了。”天道和辉把准备好的早餐端到餐桌上,又戴着手套取烤盘,“凛,吃蛋挞吗?”
“一个。”凛很给面子,起身走过去,冴跟在后面。
只是在凛先坐下后,糸师冴回想起早上穿错衣服的事,最后是根据桌上的盐昆布茶的位置确定了自己该坐的地方。
三个人坐在一起,实际一件正事都没,凛吃完自己的那个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和辉吃完五个蛋挞后拆了一包可可坚果麦片,而自己的哥哥居然专心吃着沙拉一句话都没说。
是有点不对劲,这两人怎么都怪怪的。
天道和辉吃完,又从冰箱冷藏室拿了瓶气泡水,喝了两口,看了一眼冴,没再问凛为什么会过来,“你们今天出门踢球吗?凪问你们有没有空,他和玲王还约了几个人。”
“去。”答应的人是糸师冴。
“不去。”拒绝的人是糸师凛。前段时间结束的比赛,糸师凛被凪诚士郎搞得火大,虽然最后赢了,但是凪诚士郎偶尔冒出的想象力和一些神奇言论让凛非常苦手,这人毫无自觉还喜欢发表情包卖萌,他过马路时看到了,特意没回凪的信息。踢球可以,不想见凪诚士郎。
“就当你们都答应了,等会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天道和辉看向糸师凛,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算是不必要的安抚,“凛,你有一小时的时间设想怎么踢爆对方……跟我去找你放这的球衣和鞋子。”
“顺便把我的也拿过来。”糸师冴道。
“你和哥哥怎么回事,昨晚一起去酒会回来吵架了吗?”两人前后脚进了一楼的衣帽间,糸师凛关上门就忍不住了。
“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天道和辉拽了糸师凛一下,让他小点声,然后开始根据日期和标签翻东西,糸师凛在旁边接着,“冴有点反常,我不太能确定……还能踢球,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糸师凛眼睁睁看着他哥不戴戒指就出门了,还坐在车的后排——哪里的问题不大。
糸师冴露面的时候,与他打招呼的几个人同样意识到了他没戴戒指这个问题,御影玲王更是看着天道和辉手上的戒指欲言又止。
这时,原本在场中和冰织羊一起玩足球游戏的小女孩在看见糸师兄弟后,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直直扑到糸师冴身上,“冴哥,优幸好想你,抱抱!”
由于是例行节目,在场的人都没阻拦。家里挂着的照片也有她的身影,两人发色和脸型不像,但眼睛几乎一模一样,通过称呼,不难猜到她是天道和辉的妹妹。小球迷的这种要求他也答应过,糸师冴没有多想,伸手把人抱了起来。
瞬间,场边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糸师凛更是扶了天道和辉一把。
“好新奇。”圣优幸趴在糸师冴的肩上,收起了笑容,“我是在哥哥自杀后出生的,冴哥很偏心哥哥,这还是第一次抱过我。”
“你怀疑了,从一开始?”糸师冴把圣优幸放了下来,走到站在场边的天道和辉面前,右足勾起足球,左足踢出,低轨中速的弧线横跨近半个足球场后因无人拦守滚入球门,这种长传技巧确实是糸师冴常用的。
天道和辉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糸师冴,却眼神闪躲,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在此刻有了答案,太荒谬了。
“优幸,过来,我们去观众席。”天道和辉看向自己的妹妹,“比赛要开始了。”
比赛毫无疑问是己方的胜利,球踢得很开心,却如赛前所料,这是一场试探。
网上的言论真真假假。从自己认识的球员那里得到情报后,在足球方面,这边的世界与那边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看着在和御影玲王说话的天道和辉,糸师冴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他不懂这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童年的玩伴若在足球方面毫无建树就不可能获得他的关注;那张脸是好看,但他再喜欢也不会把博物馆的画买回家;从早上就开始乱吃东西,明显疏于健康管理;还有当着他的面吃药、凛说的发病以及他妹妹说他曾经自杀的事……
这具身体属于这个世界的糸师冴,自己灵魂来错了地方。
在御影玲王看来,糸师冴的足球水平很稳定,本场发挥出色,在场上被故意挑衅而骂人时的用词也没问题,唯一奇怪的是他对天道和辉的态度。出于对挚友的情感和精神状态的关心,他分析道,“上周你俩不是才接受过采访吗,你那么了解冴,他爱你都是真心的。”
御影玲王说的是天道和辉晚上出门吃烤肠结果被能去你家节目组跟拍到家的事。天道和辉那天没带手机,他接机糸师冴的事是公开的,拍都拍到了,如果不让节目组去反而会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晚上独自出门,怎么都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他真的只是出门吃根烤肠顺路买点计生用品。
糸师冴对他惹的麻烦没说什么,不过因为是在涉谷那边的小公寓,没有什么好拍的,再加上他俩都不主动开口,节目组为了时长和节目效果最后变成了一场你问我答的采访。
主持人:糸师选手好像婚后的夏休期都呆在日本呢。
糸师冴:嗯。
主持人:这段时间都和佑幸君待在一起,会觉得腻吗?
糸师冴:我们平时都很忙,夏休不到两个月,我在国内同样要训练,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工作。再去掉陪双方家人的,以及吃饭睡觉的时间,平均到年,每天最多相处半小时。你该问和爱人异地时间久了会不会感情破裂。
支持人:……和爱人异地时间久了会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吗?
糸师冴:没有。
镜头切到圣佑幸那边圣佑幸·笑得很开心ver
主持人:那你们会有意见不和吵架的时候吗?
糸师冴:有。
主持人:方便说一下最近的一次吗?
糸师冴:快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圣佑幸思考:嗯……嗯……
糸师冴瞥:你记得?
圣佑幸:没有。
——明显就是两人都记得!
主持人:结婚后有考虑过要孩子吗?你们都很优秀,就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后代吗?
糸师冴果断:是他能生还是我能生?都不能有什么好考虑的。
主持人:男人当然不能,但是……
圣佑幸打断:我的真实想法可能有些争议。我个人认为不能生育的性别男性通过金钱交易的方式使能生育的性别女性为自己孕育后代,这种行为的本质是资源的掠夺……我个人有点精神洁癖,在我爱糸师冴的时候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与他人基因融合后形成的产物……目前科技并没有进展到双雄生殖的程度,当然从现有的结论分析精子的结构就否定了这一可能……腹膜生殖必定是危险的,而人造子宫目前只是理想的繁衍容器……
糸师冴表面上安静地听天道和辉从各方面论述了两人为什么不会有后代这件事整整十分钟,实际因为天道和辉有时候话太多,他已经在走神了。
主持人被折磨:感谢佑幸君的发言……糸师选手也是这么认为吗?
糸师冴:他说的对。
中午众人在场馆吃了饭,这次的组织人实际是天道和辉,今日的花销都是他付,并且额外给了部分人员相关报酬。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就是天道和辉组场请人陪糸师冴踢球哄开心。有必要吗?没必要。
说到这里,身为被全日本期待的天才,糸师冴的收入在两人正式结婚前就已经比天道和辉的高了。复出后,天道和辉没在社交平台上重新申请自己的账号,有些因此对他有意见的根本找不到地方骂他,如果在事务所或者天道集团的官方账号下面留下攻击性言论,法务部一向不是吃闲饭的。糸师冴的账号就没法幸免了,干脆关了转发和评论。都是公众人物,两人的过往几乎被扒了干净,添油加醋的事别提编得多下作。不是没有支持者,幸运的是,他们在乎的家人和朋友都是带着祝福参加婚礼的,可面对社会面如此庞大的恶意,只能惊叹于日本保守观念拥护者的可怕。
下午又踢了一场,天道和辉拒绝了父母邀请他和冴去本宅吃饭的邀请,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脸,给她塞了点零花钱,拜托玲王把她送回去。
“我知道自己对你没什么价值。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尊重你的意愿。”回程的路上,天道和辉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什么难开口的事,事实如此。按他的性格实际已经快哭出来了,声线带着几分颤音,“除了一点,我不会离婚。”
和我结婚的人不是你。
在找到答案前,我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求婚的时候我答应过冴。
对于天道和辉的表态,糸师冴冷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亲眼所见和旁人口中描述的深情,说到底都与自己无关,“专心开车,你要是实在想哭就靠边停下。”
“哥哥……”糸师凛不可置信地出声,糸师冴的冷漠触发了他的回忆,虽然自己被“抛弃”的那个雪夜已经过去十年,但是凭借绝望与恨意化作的动力,着实让他在解放自我前的那几年都不怎么好过。
天道和辉先把车开到糸师家门口,凛下了车,冴没动,三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待凛独自进门后,天道和辉开口,“去哪?我送你。”
“去你家。”
“别用我的身份伤害他。”
在糸师冴觉得这段关系恶心的时候,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来。”
在糸师冴嘲讽天道和辉的时候,他的心被逐渐被怒意占据。
值得这么生气?这与糸师冴一贯冷静理智的形象不符。车在糸师家门口停下的时候,糸师冴想,视线开始模糊是好事吗。
因为年少轻狂,和身为同性的α多次性交,居然在成年前二次分化为了Ω。这种病例很罕见,却不是绝对没有,出于多方考虑,没有明令禁止,俱乐部只是私下告知禁止α间的性行为。很多人只当是俱乐部怕被爆出同性逼奸/轮奸的丑闻,如果真的有身为同性的α愿意为自己雌伏,不上恐怕会被怀疑性无能。
而对糸师冴而言,现实不仅意味着他无缘世界第一前锋的未来,那位曾经与他立下誓言的α如今也音信全无。
糸师冴,你到底做了怎样愚蠢的决定。
不是没有放弃使用抑制剂,转而寻找固定标记者的想法。再怎样冷静,独自熬过情热的痛苦正在一次次地摧毁着他的自信,他不得不用锁链将自己栓在床上,防止自己真的放弃。糸师冴此前被照顾得太好,以至于自己做的时候每每都被伤到。
在浴室哭过、彻底清醒后,再装作无事发生,以冰冷的、不苟言笑的面容迎接教练和队友。
当那人时隔两年,恬不知耻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触及对方眼里的不安与爱意,糸师冴的恨竟随着泪水流了出来。
糸师冴不想和他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如果他不是五感失灵,那就能看得见自己颈侧的抑制贴,闻得到自己清冽的信息素,能够触及那块发热肿胀的软肉。
不在正常的发情期,因为过量使用抑制剂所以温柔的爱抚也挑不起情欲,更没有快感可言,他似乎听见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因新生的隐秘被进入时的疼痛而发出的叫嚣。
可当天道和辉的性器在糸师冴的生殖腔内成结,颈侧的腺体同时被咬破注入信息素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久违的安心与平静。
把我变成这样,你怎么敢离开。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天道和辉亲吻着糸师冴的面容,这是一场以爱为名,实则近乎于性虐的情事。撤出的阴茎带着血迹,抱着因疼痛而无法克制颤抖的恋人,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留下抓痕,他从未见过糸师冴如此脆弱的模样。
待两人的信息素完全融合,被标记的Ω在α的安抚中坠入梦乡。
是夜,天道和辉被身侧恋人的热度惊醒,糸师冴身上的衣服甚至已经湿透,再探及他的下身,更是情潮泛滥。
天道和辉给他喂了些水,匆忙间裹起被子准备带糸师冴去医院,却被制止。
糸师冴被气得不想说话,完全忘记当初是他满脑子足球不听课,天道和辉业务繁忙总是请假,两人恋爱和上床都稀里糊涂,最终共铸此大错。天道和辉之前没关心过,他不知道抑制剂的药效会在标记后迅速衰退,糸师冴现在是完全进入发情期的表现。
对待Ω不必同α那般仔细,特别是发情期的Ω,可能粗暴的方式更容易让他们被满足。天道和辉这次才刚进入就听见糸师冴发出了甜腻的呻吟,他微微一愣,糸师冴的腿就已经抬起并环住了他的腰表示催促,这多少让天道和辉感到陌生。
虽然每日健身,但是Ω的胸部在放松时保持着柔软的触感,天道和辉揉捻着糸师冴的乳尖而后含在嘴里,没舔两下就被糸师冴抓着头发拉开了。
“和辉,抱我起来。”糸师冴跨坐在天道和辉的腿上,环着恋人的脖子与他接吻,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这个姿势进得不是最深却方便糸师冴自己动作,他此前不知Ω的身体会如此渴求标记者,他只想全部吞进去,让自己的生殖腔成为对方的性器容器、盛满爱液。
糸师冴只顾着自己快乐,天道和辉也不生气,他托着糸师冴的臀部让每次落下时进得更深,只是他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
糸师冴的性器在两人的身体间摩擦,天道和辉坏心眼地寻过自己的丝带束缚着它,因后穴不断升级的快感,糸师冴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可达到顶峰却没有射精才让它的主人发觉了异常。
所有的不满和委屈在此时找到了出口,糸师冴抬手扇了天道和辉一巴掌。
无关理智与情感,α本能被激怒了,Ω被按着后肩压在床上,身边环绕的信息素浓度骤然提升,糸师冴顾不得自己的腺体被咬住,只觉才被满足的生殖腔再次空虚酸痛,后穴止不住地流水。
天道和辉强硬地在糸师冴的身体里抽插,泛滥的肠液混着精液被勃起的性器堵在里面,因又换了姿势,快感超过了阈值,糸师冴被顶得浑身发软,攀不住光滑的墙面,大腿止不住抖动就快跪不住,只能任由侵入者扣住他的腰侧跟随着前后摆动,红色的指印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挑逗着天道和辉的神经。
随着α的性器顶端膨起成结,Ω的生殖腔已经达到了极限,内里的入口看似紧紧锁住了一切,实则微微扯动就会痉挛收缩,再不情愿地吐出那么一点液体。
糸师冴靠在他的怀里,不同于以往,天道和辉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完全被包裹的快感,心理和生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以至于得意忘形,亲吻着恋人的颈侧还落下吻痕,甚至用手指撩拨着糸师冴的乳珠,幻想着挂上美丽的装饰。
糸师冴的内心是崩溃的,身体让他臣服于标记者带来的快感,理智却无法真正接受自己如此淫荡。性器被解放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射精的次数,性爱途中被补充的水分汇集在他的膀胱,他心中警铃大作,嗓子却哑得喊不出来,可Ω的发情热不和他讲道理,感受到后穴再次发痒收缩,糸师冴拍开了天道和辉的手。
“冴,怎么了?”凭着多年的默契,天道和辉多少也反应过来,可结还卡在生殖腔里,他又不敢乱动。
“去,卫生间。”糸师冴吞了几口唾液,吐出这句话,其实他还想骂天道和辉白痴为什么要给他喂那么多水,只是现在懒得提。
“现在吗?”天道和辉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腹部,感受到对方不自然的紧绷,进退两难,“要不然你解床上吧,我洗干净扔掉好了。”
回答他的自然是糸师冴的抗议,天道和辉的大腿被狠狠拧了一下。
由于膀胱过度充盈反而无法正常排解,糸师冴撑着水箱,随着身后刺激的才断续地尿出来,不由得对天道和辉起了几分类似于球场上想踢爆对方的杀心。
被完全标记后,糸师冴竟觉得自己的状态轻松不少,好像自从性成熟以来附着在自己身上污浊厚重的外壳被去除了。
留意到恋人颈部的疤痕,糸师冴才没粗暴地掐着他的脖子和他算账,可无论前因后果,天道和辉真的是自杀这件事惹恼了糸师冴。
天道和辉被从卧室里赶了出来,过了一会,糸师冴竟开了门,黑着脸让他滚进来。
医生被这两人的所作所为震惊,感慨无知真可怕。
两人交往的时候,天道和辉为了减少同为α的糸师冴对他的信息素的生理性抗拒,一直在吃药,正规的药长期服用也会有问题,他还敢尝试来历不明的药,因此导致了他机体的免疫风暴,从而患病。如果天道和辉没有吃药,就现有两情相悦的转化案例分析,糸师冴在最初的两年内可能就会二次分化为Ω,可天道和辉吃药的行为导致糸师冴对恋人的信息素摄入一直保持在较低水平,转化过程被延缓了。如果糸师冴不爱天道和辉,在这种α间的性行为停止后会维持原状,再过一两年,身体就会把对方残留的信息素完全代谢掉,但天道和辉自杀的消息刺激了他,反而加速了进程。
“我们不需要孩子。我咨询过,皮埋也只是减少怀孕的几率,仍有极端可能。可想要稳定Ω的发情期每年起码要有一次无套性行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损伤Ω的情况下100%保证无法成功受孕。”天道和辉诚恳问。
“你不想要,还是不值得顶级运动员浪费自己的职业生涯给你生?”医生反问道。
“就结论而言没区别。”糸师冴冷着脸,“反正当初就做好没有子嗣的打算了。”
“恭喜你们。”医生没想到自己还能更无语,现在的年轻人就这么疯吗,不过就现有资料而言,“天道先生,你看看自己的数据,作为你长期乱吃药的代价,你的腺体活跃度非常低,而糸师先生作为身体机能正常的Ω,你能标记他已经近乎奇迹了。由于糸师先生从你那里获得的信息素一直都非常少,这个量刚好满足标记需求又不会对他造成负担,他个人可能误以为这是正常情况,但是Ω在发情期无法摄入足量的信息素,就达不到受孕条件——你们不会有孩子。”
“那我万一想要呢?”不想和不能是两码事,糸师冴抬了下眼皮。
“可以利用药物一次性提取足够的信息素保证孕期所需,不过这么做等同于完全毁掉他的腺体。”医生怜悯地看了一眼天道和辉,“当然,如果当前的标记者死亡,等体内残余的信息素被代谢干净,有生育需要的话,您可以换个更健康的标记者。”
“……”天道和辉没有说话,单纯被医生盯得寒毛直立,他和冴感情很好的,别这么轻易就判他死刑啊。
“走了。”糸师冴将桌上的病历资料塞进天道和辉包里,起身后对着医生讲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开。
天道和辉同样道谢后去追他。
“你说过会让我快乐的。”坐上副驾准备回去的时候,糸师冴勾住天道和辉的领结亲了上去,“食言后让我哭泣的账,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遵命,我的冴大人。”天道和辉笑了起来。
糸师冴接到了新的任务。
他已经近十年没有接到援救哨兵的任务了。
他曾挽救过不少哨兵,可那些哨兵事后却说宁愿死也不想接受自己的精神疏导。
当这些流言传到糸师冴这里时,他内心没有一丝波动,任务就是任务,能完成不影响自己评级就好。
和这次任务对象见面的地方在一间布置得有些简陋的屋子,说是简陋,更像是曾经存在的东西都被清空了。
以余下的物品和桌上摆放的正常食物而言,这位之前的等级估计不比自己低,白塔让自己救他可能是最后的办法了。
任务对象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糸师冴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虽然困于永夜,但是这副面孔仍漂亮得让糸师冴惊讶,同时更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糸师冴做好自己精神网的防御后,将手搭在对方的额头上,入侵对方的精神屏障。
抵抗=0
糸师冴有些惊讶,那些陷入永夜的哨兵,大多会对来者进行无差别攻击,保有理智还能进行判断的是少数,即使是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完全关闭自己的精神屏障。
可他这次真的没受到任何阻拦就进来了。
糸师冴在入口转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继续往里走。
没走几步,糸师冴就看见了对方的精神碎片,不似以往见到的那些被垃圾包裹着的灰扑扑的存在,他的精神碎片干净又漂亮,显而易见是经常被疏导——那位向导很爱他。
可他如今陷入永夜,塔方又派了自己来,是否侧面说明他的绑定向导已经死亡?
想到这里,糸师冴的心情变差了,不是他歧视,向导多偏治愈系,像自己这样偏攻击性能在正面战场执行任务的存在极少,保护不了自己向导的哨兵,死了也活该。
想归想,糸师冴既然接了任务就会竭力完成,他将碎片一片片拼好放回缺失处并简单固定后就继续赶路,外层的碎成这样,可以想象里面有多糟糕。
果然,他伤得非常重。如果说外层的碎片是拼图,尚有规律可寻,这内层就如同把捏碎的饼干倒在牛奶里,他要将错位的分离后复位,再把一堆碎屑正确黏合,可能存在大量缺失的部分无法拼接固定,难度无异于从大海里捞出落下的水滴。
再难也要尝试,他曾经完成过许多不可能的任务,这次说不定也可以。
糸师冴进入了他的记忆——看似是普通的人生,指觉醒成为哨兵进入塔之前。
可能因伤势过重,他这段记忆里出场的人物都没有脸,对彼此的称呼也都被消音了。就当是看恐怖推理片,糸师冴凭借自己优秀的记性,猜出了一些可能会在后面继续出场的人物:家人a,家人b,朋友a,朋友b,朋友c……
进入塔后的记忆更模糊了,不仅是没有脸,看起来像是不同颜色的光团飘来飘去,好在对话还能听清一部分。只是越听糸师冴越觉得奇怪——这个哨兵竟然和自己是同年入伍,而且有些教学内容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单凭教学内容判断有些草率,但第一学期食堂的菜单也一模一样。
周一和牛盖饭,周二炸猪排饭,周三海鲜乌冬面,周四是海鲜刺身寿司……
糸师冴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精神屏障,因为他突然怀疑是不是对方的精神碎片污染了自己的记忆,要不然怎么能够解释自己为何会不记得这么一位同期。
糸师冴接下来的探查就更小心了,可预期的危险并没有出现,因为这位在第二学期开始追向导谈恋爱了。准确来说,这位哨兵在第一学期就对那位向导一见钟情,只是磨蹭了一整个学期,除了配对训练时敢多看两眼,平时遇到连主动打招呼都不敢。第二学期能去追,也是因为听到了那位优秀的向导准备提前毕业的传闻。
糸师冴感受着他各种复杂的情绪,本以为他会直接表白,结果上前搭话是问对方姓名……糸师冴哭笑不得,这个哨兵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长着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去问当了半年的同学叫什么名字,真的蠢死了。那位向导可能也对他有好感,居然一本正经地回复他。
等等,这里也不对。
糸师冴捞起刚刚读取的碎屑,又看了一遍,这次的问题在于哨兵的记忆中涉及称呼的内容都是被消音的,自己是如何知道那位向导的回复内容是姓名?
是自己按着逻辑推理的直觉吗?那一届除了自己外还有偏攻击性的向导吗?
糸师冴没有得到答案,继续看了下去。意外的,哨兵和向导的匹配度很高,为了配合哨兵的成长,向导暂缓了毕业计划,两人经常接触一些高等级任务,向导的积分多用来兑换武器,而哨兵的积分会被换成能够送给向导的却可以不是必须的东西。起初哨兵还会大意犯错需要向导解围,可在一次越级任务里,向导受了伤,哨兵安置好对方后不顾劝阻,独自完成了任务,保住了两人100%的战绩。糸师冴这才明白哨兵一直在藏拙,就为了能和向导维持队友关系呆在学校,向导同样反应过来了,他们吵了一架,准确说是哨兵被向导骂了一顿,还嘴硬不觉得自己有错。僵持不下的时候,向导问哨兵要不要进行精神疏导,哨兵立刻服软了。
哨兵多、向导少是普遍现象,向导是塔的宝贵资源,虽然绑定的哨兵向导因为精神网相连,默契乃至作战能力会有阶段性飞跃,但是无固定对象的优秀向导可以给数百人进行精神疏导,已经绑定的向导只能给自己的哨兵疏导。私下的精神疏导是禁止的,为了避免出现哨向单凭感情结合,造成资源浪费。
糸师冴试图代入那位向导的立场,他自身非常优秀,与哨兵的匹配度很高,如果哨兵同样优秀,那么两人向塔递交申请,很大可能是会被批准的。哨兵的那些不安完全没有必要。
向导也真的这么做了,白塔方面回复很快——不予受理。
这不符合常理,向导想不明白,哨兵却心里清楚。哨兵的父母是政府高层,他是家中独子,他觉醒后本不必服役,因为和好友的约定才进入塔,没成想与好友被分配到了不同地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喜欢的人,对方也接受了他的心意,只是他爱上的向导非常优秀,两人结合意味着他将离开相对安全区,从此与黑夜和危险为伍,家人自然会动用些手段驳回相关申请。
毕业前夕,哨兵亲手递交了与向导的结合申请,毫不意外,哨兵被怒气冲冲的家人当面骂了一顿,指责他竟为了一个外人选择放弃自己的家人。哨兵不知道,他点头的时候,向导就站在屋内的单向镜后看着这一切。
精神结合的过程糸师冴跳过了。后续记忆破损不全,可能是哨兵怕自己泄露曾经执行过的机密任务,主动毁掉了这些,但从残留部分来看无外乎是哨兵成为向导的剑与盾,两人所向披靡,哨兵也恪守誓言为向导挡下了所有伤害,总之是有些无聊的爱情故事。
哨兵的记忆碎片停留在爱人给自己整理衣着,还亲手给他编了头发上。有关最后一次任务的相关记忆,糸师冴一丁点都没翻到,却能猜到为何结局会如此惨烈——树大招风,必摧之。白塔还能让自己尝试去救,说明敌方出手的可能性更大。
糸师冴看完了他短暂的一生,在心里表示遗憾,哨兵留下的精神碎片多与向导有关,其他的估计在遭受攻击的时候就完全破碎了,他亲手粘好的这些碎片尚不足总体的1/3,不足以将哨兵从永夜中带回。
这时,糸师冴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他的精神体竟在没有召唤的情况下出现了,可能是提醒他逗留的时间太久,该离开了。
可一转身,糸师冴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人,他的容貌与床上的那位一模一样。也对,这本就是他的精神世界,因为糸师冴的努力才让他得以短暂苏醒。
“我救不了你。”面对事主,糸师冴客观陈述道。
哨兵没有一丝悲伤,反而笑了笑,对他伸出手,糸师冴不明所以,却见自己的精神体飞到了他的面前。
不等糸师冴发问,哨兵解下了自己的发带,系到了长尾林鸮的爪子上。
“真遗憾,你任务失败了。”糸师冴回白塔交任务报告的途中遇到了御影玲王,而凪诚士郎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有事?”糸师冴和御影玲王不熟,他们属于不同的派系,即使合作出任务也是各干各的。
“你疏导的那个哨兵,你最后见到他了?有留下什么话吗?”御影玲王装作不在意,补充道,“我在你之前试过,也失败了,所以有点好奇。”
“他问了我名字。”糸师冴没有信这个说辞,但也没挑明,御影玲王是凪诚士郎的专属向导,怎么可能给别人做精神疏导。
“只问了这个?那你问他的名字了吗?”御影玲王皱起眉追问。
“没有。”糸师冴对任务对象不感兴趣,能救就救,救不了是事实。他写完任务报告,从那间屋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在对方精神世界看到的东西全部删干净了。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冴,糸师冴。”
冴将把报告上交后突然询问能不能把这个即将死亡的哨兵送给他。塔方吓了一跳问冴原因。冴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反正横竖都得死,自己想到了新的可能,要用他练手,如果他家人那边需要额外补偿可以商量。一番协商后把人扛回去了,塞在修复仓里强行维持哨兵的生命体征,没任务的时候就在他精神世界里待着,会把抢来的精神碎片洗干净,用自己的精神碎屑当粘合剂粘好给哨兵贴上冴是攻击型的向导,抢别人精神碎片这事只有他能做到,同时因为他不是治愈系的,进度就非常慢。
失去的找不回来就用新的填补,哨兵在精神世界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一只金钱豹显形开始追着自己的长尾林鸮到处跑,冴知道自己成功了。玲王受邀上门的时候还以为是冴时隔多年终于想起来了什么,结果看见和辉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冴不知道玲王的想法,见来人迟迟不语有点无聊,眼皮都没抬就开口送客,说你来的不巧我才哄睡着你看完就回去吧。
通过监控,糸师冴意外发现天道和辉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入睡后经常会莫名哭醒。糸师冴推测是他潜意识里记忆缺失不安导致的,总之他洗完脸还能躺回去继续睡,问题不大。
因为冴一直没有想起来,塔那边也没管过后续,和辉的档案还被封存了,所以冴平时对着和辉喊编号之类的,导致和辉的精神体虽然黏冴,但是从不回应冴喊它,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而凛这么多年一直被冴拒绝进门,以为是哥哥失去哨兵后的反常,心里一直diss是和辉太弱。他从凪那边偶然间得知玲王被邀请的消息觉得奇怪,偷偷跟着去了。领地里有其他哨兵自然惊动了和辉的精神体,转头就和冴告状。
凛:真是卑劣的行径抢走我哥,霸占我哥,死了还不安生,天道和辉你太过分了!
冴:……原来你叫这名。
好不容易送走了凛,天道和辉的精神体“得到”名字后表现得相当亢奋,经常影响到本体。
糸师冴从自己弟弟口中得知自己前哨兵的姓名后,心情一直不好。一方面因为自己的记忆迟迟没有解锁,一方面因为天道和辉的精神领域太脆弱,两人目前匹配度较低,自己不可能再与其精神结合。
“过来。”糸师冴坐在床边对天道和辉招手,沐浴后的热意让他连浴袍的腰带都没系,家里又没别人,反正要脱。
“……还是把我的精神体屏蔽吧?”天道和辉缓步走来,跪在糸师冴面前,头顶的兽耳被抚摸后不自在地动了动,尾巴已经先本体一步缠上了糸师冴的脚踝。
“张嘴。”糸师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天道和辉的舌头,果然上面已经显出了一层细小的倒刺。因手指摸着不是很明显,糸师冴低头亲了上去,唇齿交缠间,自己的舌头隐隐有刺痛感,吞下去唾液里有淡淡的铁锈味,想必是被划伤了。
一吻结束,天道和辉拒绝再接吻,兽耳也耷拉了下来,对自己伤到冴的事非常抗拒。
“以前没在你兽化的时候做过吗?”对于这点小伤,糸师冴完全没放心上,和往日在温柔中获得的快感不同,此刻与危险伴行的疼痛反而让他兴奋了起来。
“……做过,结合热的时候。”天道和辉残余的记忆里是有的,高度匹配的精神和契合的肉体被双重满足的时候,他兽化后失控了。
“我后肩的牙印也是你那时候留下的吗?”糸师冴上次被抵在镜子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肩井处有像齿痕一样的印记,摸起来没有凹凸感,只是颜色偏深,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想来时间已经很久了。这种痕迹只会是人留下来的,若是敌人或异兽,不可能只伤到这点。以目前和辉的表现来看,他非常克制,几乎不会在自己身上留痕迹,估计就是因为以前伤到过自己。
“大概。”被问及这么细节的东西,天道和辉也记不清,只记得结合热把自己向导弄到送医是非常丢脸的事——主要是糸师冴觉得丢脸。
天道和辉可以不要脸。他翻阅了以往的资料,在发现这方面的空白后,甚至写了一篇“论哨兵在结合热期兽化对向导的威胁和防护”。可以预见的,他被刚下战场的糸师凛套麻袋了,而糸师冴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凛,别打脸。”糸师冴扔了一瓶医用喷雾给自己弟弟,而后端详了一下天道和辉的伤,如此吩咐,惹得糸师凛更看不惯天道和辉。
两人精神网相连,天道和辉对糸师冴不设防。此后,糸师冴有了前车之鉴,上床前先屏蔽掉天道和辉的精神体。时间一长,那只非战时只有巴掌大的金钱豹终于明白挠笼子没用,更是认命地在冴的长尾林鸮想玩接抛游戏的时候当那个被扔来扔去的。
天道和辉明白自己精神体的不满,毕竟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在名字没想起来被喊编号的时候没强硬地管过,乐于看冴被它缠得没办法的样子。
只是今天,冴一定要试他的兽化状态,哪怕知道爱人是为了尝试解锁记忆,和辉真的非常为难,恨不得自己性无能。
看得出天道和辉本人的纠结,只是他的尾巴已经从自己脚踝蹭到大腿内侧了,糸师冴抬腿搭在天道和辉的肩上,以命令的口吻:“舔。”
“我不做。”天道和辉头上的兽耳抖了两下,圈住糸师冴腿部的尾巴骤然收紧,兽化部分消失的瞬间,金钱豹从半空显形,还没等它紧急翻身找好落地点,就被长尾林鸮抓住了。在这瞬间,两人的精神体同时消失,糸师冴出手了。
“你违抗我?”糸师冴侧身坐在天道和辉身上,用腿弯绞住他脖子,“这是第几次?为什么?”
若是在战场,天道和辉违抗作为指挥的糸师冴的命令,那是原则性错误。
“我可以做任何事,但不包括伤害你。你现在能够轻易压制我,可我不想后悔。”
“虽然兽化不比真正的动物,但人类肠道黏膜很脆弱,血供又那么丰富……冴,算我求你了,玩点安全的。”天道和辉在肺部氧气被迫耗尽前挣扎道,只是刚说完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天道和辉的精神图景里,长尾林鸮亲昵地蹭着他的颈侧。糸师冴面无表情地在翻天道和辉的记忆,等他翻到初次被自己刻意跳过的片段,糸师冴才明白自己高估了天道和辉的“无害”,这人之前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好手,看他在家处理生禽时割喉放血、扒皮剔骨的熟练手法就该明白,自己选择的哨兵本质上是怎样的存在。
失忆后的那次见面,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笑着询问自己的姓名、给长尾林鸮系上的发带?
之后的一次行动,糸师冴以身涉险,却没想到突然出现的成年体金钱豹幻影会替他挡下攻击,糸师冴还来不及抓住什么,那些记忆就随风消失在了撤退的疾驰中。
骂“保护不了自己向导的哨兵是废物”的人是自己,可这种被保护的体验却不是糸师冴想要的,特别是想到回去后还要面对那个可能残缺得更厉害的精神图景,糸师冴就非常恼火。
天道和辉对自己足够温柔和仔细,把最柔软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是因为爱。他留在自己身边,面临的依旧会是伤痛与死亡。
那自己呢?
糸师冴想,即使记忆封锁,自己依旧坚定地选择了他,是为曾经拥有的不甘吗?自己为何迟迟没有承认对他的爱,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冒着降级的风险,连自己的精神碎片都忍痛敲下给了他,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爱你。”糸师冴轻声道,声音消失在唇齿间。
为自我保护形成的记忆封锁没有动摇,果然,这个答案不对。
糸师冴回到了自己的精神图景,这些年他很少踏足,因为大海在逐渐淹没森林,长尾林鸮又是对住居环境要求严格的猫头鹰。虽然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今也能猜到一二,无论对错,那条指令都是自己下达的。
长尾林鸮落在远处的树干上静静地看着糸师冴走向深海。
“真没用。”自己手里的枪被打飞,凛的刀片贴在自己颈侧并留下血痕时,冴如此评价,“手里有枪都打不过只有冷兵器的凛,你干脆回学院和那些年龄只有你一半的学生一起上课算了。”
“……”天道和辉觉得找回记忆并把自己苏醒的事上报的冴,对他的态度变得恶劣不少,倒不是指不给抱不给亲不陪睡,就是好像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的样子。
“哥哥,也不至于。”出乎意料的,凛居然没落井下石,“我评级是5s,他现在最多是s,太弱了,我手里没刀也能赢。”
“我倒是觉得凛的哥哥说的没错。不过我是越夸越进步的那种,玲王很宠我。”换好衣服的凪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讲了个冷笑话,“和辉,再这么没用小心最后s都评不上变成哦。”
“别太苛责天道,睡了那么多年从永夜里回来还能评上s已经很拼命了吧。”坐在糸师冴旁边的冰织羊开口,“冴请我们来,明显是担心他。”
“事实摆在这里,打圆场也逃避不了的。”士道龙圣嚣张道,“小冴,不如你来当我的向导,我们这几次配合得超爽啊。”
“你别往心里去,士道不只对冴这么说。”御影玲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当面被撬墙角的好友,“我下次给你带套美容液,效果挺好的,这段时间辛苦了,你多保养保养。”
又打了几场,毫无疑问输的人是天道和辉,他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语气诚挚地问,“如果今天就到此为止,那我去做饭了。你们都留下来吃饭吗?”
“我回家吃,以及,希望你明天也有这个气势。”没掺和这场被他认为是闹剧的凯撒起身告辞,毕竟论做饭水平,他家向导可能还不如天道和辉,但他乐意对方没自己就不行的样子。
糸师冴心情不好不完全因为天道和辉实力大减,他这段时间和塔谈判想要回和辉的东西,结果被质疑耽于情爱出任务太少。糸师冴当场踹翻了对方的桌子。质疑他耽于情爱,不行;质疑他工作态度和职业操守?更不可以。
饶了几天官话,糸师冴才知道,不是塔不想给,而是由于当时自己记忆封锁,和辉档案被封存,那些东西的归属权顺位到了和辉的父母,还是被当成遗物带走的。毕竟,偏攻击性的向导本就罕见,还是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修好了对方精神图景,把自己必死无疑的哨兵用极端手段从永夜带回,这么多年也就自己这一例而已。说到这里,糸师冴又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了带走陷入永夜的和辉,还向对方支付了一笔颇丰的金额。
……算了。不差钱。
财产纠纷的事解决了,白塔恭喜糸师冴找回记忆,且特别爽快地答应解封天道和辉档案,当天糸师冴就抱着一箱零碎的东西回家了,都是随着和辉档案被封存的两人的过往。糸师冴的婚姻状态从不详变回了已婚。
在翻出自己的就诊记录和天道和辉发表的论文时,糸师冴额头青筋直跳,又不好直接发作,毕竟是自己的选择。
糸师冴的身体对天道和辉很熟悉,刚被进入,肠肉就热切地迎了上去,身体的敏感点被一一照料,糸师冴难得地放任自己在结合热的快感中沉沦。
等糸师冴从两人逐渐相连的精神图景中回神,内部被刺穿的疼痛涌了上来,糸师冴看不见天道和辉的模样,他的上半身被按在床上,后肩部被尖锐的兽齿咬住,腹部垫着被褥、屁股高高抬起,在自己身体里的除了哨兵兽化后有倒刺的性器,还有那条进得极深的尾巴。糸师冴痛得发抖,嘶哑的呼喊却换不回爱人的神智。精神结合的快感和生理结合的痛苦让糸师冴倍感割裂,权衡之下,他没有攻击天道和辉的精神图景,只解开了对哨兵五感的调节。
糸师冴的手被天道和辉单手扣住压在头顶,似是察觉身下的人不再挣扎反抗,餍足后的天道和辉舔了两下糸师冴的侧脸,而后被对哨兵而言极为浓重的血腥味惊醒。
“蠢货。”糸师冴低声骂了一句,察觉到温热的液体随着性器抽离从自己的后穴断续流出,下腹仍在痉挛中抽痛,还没来得及下指令,就见天道和辉提来了医药箱,干脆利落地给他塞了膨胀止血海绵。
“这点小伤……”糸师冴估摸着出血量不大,侧伏在被子上喘息,受过疼痛训练和会不会觉得痛是两回事,他反手擦了一下自己侧脸渗血的伤口,瞥了一眼已经换好衣服的天道和辉——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哭泣的模样,却还这么轻易落泪。
“冴,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我的爱成为伤害你的利刃。”天道和辉帮着糸师冴简单清理后穿好衣服,扶着他起身,“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在站在你身边的。”
“别把普通哨兵向导的那套用在我们身上。”糸师冴拍了拍天道和辉的脸,抚平他的眉心,“说得那么深情,我清楚你的欲望——你是为了得到我才站在这里的。”
“天道和辉,我这里没有退缩和放弃的选项,不想被我丢下就付出一切向上爬吧。”糸师冴笑了起来,“作为交换,我允许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