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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

 

“如果只是想和女星结婚,挺简单,多数情况下你有钱就行了。”

“但是如果想维持这段婚姻,不只是有钱这么简单的事。”

“你了解演员的工作和知识素养……”

“男性婚后身材管理和女性孕期陪护,子女教育和职业冲突……”

“如果实在没办法走到离婚那一步,首先你要对自身有明确定位,离婚后有可能再找到比自己现在妻子优秀的……”

“财产分割……”

“他怎么会和闪堂聊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冴已经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和辉有关离婚后复婚的可能性的言论,表情略微复杂。

“!”爱空确认了一下,被冴搭话的确实是自己,“谁?”

“……圣佑幸。”

“噢,他跟蓝色监狱的人在一起,和我们在ktv遇到了,闪堂认出他是前段时间那个很火却有争议的模特,以为对方异性缘很好,就上前搭话,结果聊着聊着就变成这样了……”爱空挠了挠头发,看了眼已经进入死机状态的闪堂秋人和旁听到蚊香眼的乙夜影汰,以及周围瑟瑟发抖、可能对理想的婚姻生活有了初级阴影的若干高中生,“你朋友?”

糸师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时,御影玲王先于天道和辉注意到了糸师冴的到来,发短信示意他转头。

“嗯?冴,你怎么——”手机震动提醒,和辉急忙起身迎过去,只是他的营业笑容在看见冴拖着的行李箱时有点挂不住,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是有急事要回西班牙吗?”

“没。”冴看着爱空非常识趣地回避,面无表情道,“你爸带着你妹离家出走,在家坐着。我不熟,就出来找你了。”

听起来不是个坏消息,但也不算好,冴提着箱子是准备住酒店吗?天道和辉立即低头发短信:玲王,你父亲不在家?

玲王回复很快:好像是印度的工厂生产线有点问题,他和妈妈一起去的,估计还得过两天才能回来。什么事?

天道和辉还没回复,御影玲王的下一条信息就到了:我猜到了,辛苦,加油。我会转告大家你有事先走了的。

天道和辉:……

天道和辉认命地查看手机留言,发现他父亲这次的确没有告知就直接上门了,估计问题可能有点严重,只是他还带着优幸,想来也不会严重到哪去,可以不管。他这么多年的存活秘诀就是不主动掺和进他父母的爱情故事。他现在住的房子小,如果他们共处一室你侬我侬,肯定会觉得不舒服,这对可以去演狗血偶像剧的恋爱脑夫妻就会回自己家了。

冴没有明说,却微妙地向他透露出几分不悦。

从蓝色监狱以4-3的比分取胜u20日本队后,关于糸师冴最后一球是否存在失误一事,网上一直争议不断,多数人倾向于他做出了错误判断,就连士道龙圣也曾问过他为什么不传球。在糸师冴看来,自己只是做出了基于当时赛况的常规最优解,凛的临场突破和洁世一的“运气”都不是场外人能理解的。从官方到民间的支持者,不过是要求身穿10号球衣的核心糸师冴为u20日本队的落败负责而已。

「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结果」。

与凛及玲王的复盘,也没有改变他的答案。

为了流量红利的好事者太多,出于多方考虑,他不可能拒绝所有的采访——没想到竟因此与和辉发生了争执。当年在旅馆被刻意忽略没能吵起来的那场,如今倒是还上了。

这是他今天没应邀一起出门的原因。

本来气消了才决定出门找他,结果因天道和辉以为他拖着行李箱要回西班牙这点又惹出了火。

他·天道和辉不够相信我·糸师冴的能力。

“佑幸前辈,有需要帮忙的吗?”这时,原本在参与保龄球比赛的雪宫剑优走了过来,他出道就和圣优幸在同一事务所,年龄相仿,也算熟识。因为事务所里有两位“圣”,他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喊佑幸,论资历肯定不会有4岁出道的圣佑幸早,所以称呼加了前辈。天道和辉第一次晕倒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有天道和辉因病自杀的例子在前,当他发现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后心理压力一直很大。天道和辉复出的事对他算是一种精神鼓励,只可惜出了蓝色监狱后通过事务所也联系不上,没想到会被御影玲王约到一起。他同样看到了糸师冴,只是对方戴着墨镜和口罩的模样让他拿不准是否需要打招呼。

“今天本来是你们的聚会,愿意带着我已经很开心了,”天道和辉被喊前辈的时候再次触发圣佑幸的营业模式,笑的时候好似在放闪,“这次我先走了,有事le联系,下次再约吧,雪。”

和蓝色监狱的人走在一起有被认出的可能,但是想到要见作为前同行的雪宫剑优就不甘心打扮得普通,思来想去,天道和辉今日特意穿得不像圣佑幸,站在衣柜前翻了半天找到件走秀被送的夸张服饰,戴了帽子,染了渐变色发尾,配了心形墨镜,贴了纹身,还特意遮了泪痣,涂的金色唇膏,如果印成海报贴街上估计他妈路过都不会转头。被闪堂秋人一眼认出的时候说不惊讶是假的,天道和辉挂着圣佑幸的模式就没敢下号。

顾及在公共场合,不远处已经有认出了蓝色监狱成员和u20队员在拍照的普通人,天道和辉接过行李箱,“我爸说什么了吗?还是优幸太会哭?”

“……与那无关。”糸师冴被他拉着往外走,视线落在他刻意隔着衣服虚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上。

和辉的父亲看见开门的人不是自己儿子时有些手足无措,却不惊讶,说明他认识自己,可能因为当年自己自称是和辉的恋人,对方调查过。接下来的对话中,冴了解到和辉没有同天道夫妻提过两人正在同居,就连重逢的事他都只字未提。

和辉的父亲给他母亲打了视频电话,就当年拒绝见他的事道了歉,并感谢他留在自己儿子身边。

糸师冴当即决定收拾东西。

“我想回镰仓。”糸师冴停了下来,“我之前回去的时候,用你当初给我的钥匙开了门,找家政打扫过,没多少灰。”

“今天回去的新干线还有两趟,你的药我带了。”

天道和辉被糸师冴用手铐锁住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似乎不记得自己在镰仓的住放过多少东西。

糸师冴的吻急切而热烈,天道和辉之前从未感受过他如此浓烈的感情,情不自禁地追逐着对方柔软的唇舌,却在触及冴带着些许怒意的目光时心中一颤,回避般闭上了眼睛。

“看着我。”糸师冴如今的吻技好了很多,虽然舌头仍无法灵活到给樱桃梗打结。

两人的性器差不多长,只是和辉的更粗些,又翘一点。已经情动、无法克制地分泌出咸腥液体的龟头抵在他的咽部,当真的这么做的时候,糸师冴清醒地认识到,以他的能力,是完全吞不进去的,更别提同和辉给他口交时那般做到深喉。

对于现在的天道和辉而言,视觉冲击带来的心灵满足远大于生理快感。足够了。他求着冴吐出来,别试图硬来伤到自己喉咙。

糸师冴不爽,却也没办法,起身去漱口。

新一轮的吻带着些桃子的甜,口水顺着因酸胀无法正常吞咽的唇角流下,又惹了几分嫌弃。

糸师冴跪坐在天道和辉小腹上方,紧实的臀肉半裹住恋人的性器前后摩擦,待微凉的润滑油逐渐升温,糸师冴扶着天道和辉的性器,调整着进入自己的角度。天道和辉配合着糸师冴的动作摆动着腰腹,感受着穴肉的收缩吮吸,凭借身体记忆反复撞击恋人的敏感点。

糸师冴软了腰伏在天道和辉颈边呼吸急促,眼尾泛红,睫毛上挂着泪珠,呻吟碎不成调。别的都好说,由糸师冴主导的性爱在天道和辉这里根本不成立,选择乘骑位反而方便了对方深入,糸师冴的阈值偏低,天道和辉比糸师冴本人更懂得如何让他这幅偏冷感的身体坠入快乐。

凭理智再次拒绝给天道和辉解开手铐,糸师冴试图通过自己撸动前端来缓解后穴过载的快感,可射精后,小腹的肌肉再度痉挛抽搐,被顶弄处的肚皮微鼓,似是勾勒出恋人的性器的模样。

第二天醒来时,床上仍是肆意的凌乱,糸师冴体力和恢复力一直很好,只是走路时无法忽视小腹的酸痛感和股间的异物感。

手铐根本没有钥匙,只需要将铐环扣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回弹松开,如果天道和辉想起来这是他买的哪一副,就不用求着糸师冴给他打开。

……当然,就事实而言,也没差多少。

这还是天道和辉牢牢记着糸师冴上次警告的结果。

糸师冴先去给浴缸设置放水,然后把水和药带给天道和辉,在等待的时间里,天道和辉枕在糸师冴的腿上,拉着他的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摸过。

“前天吵架的时候我很生气。你早就看出来了却什么都不说,偏偏现在提起。你认为仍在追逐世界第一的我还在做梦吗?”冴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却能听得出他真的在生气。

“我没有。”和辉小声道,话音刚落,腰上的肉就被冴拧了一下,瞬间吃痛。

“天道和辉,我今年18,不是受你撩拨会做蠢事的13岁,也不是会被你离开动摇的16岁。”糸师冴垂下眼睫,声音坚定,“我不再需要你充当我的保护伞和退路,你可以下场了。”

“我道歉!”昨夜的反常仿佛在此刻有了答案,天道和辉急忙起身,紧紧抱住糸师冴,“是我的错,我不该故意惹你生气——”

“闭嘴。我没有打分手炮的爱好,听我说完。”糸师冴本是回拥着天道和辉,感受到落在自己肩上的湿润后,黑着脸扯着对方的发尾把人从自己身上拽开,“如果说你自杀是一种重生,你知道我转位中场时在想什么吗?非常痛苦,可同样觉得很轻松。”

天道和辉点点头,眼睛一眨就收起了眼泪,趁糸师冴松手又贴了回去。

“无法突破的速度,不会再次发育的体格和难以跨越人种差异的力量……再多的训练量和努力都无法精进一步,反而可能摧毁自身。那些对不可能成为世一锋的我来说不再是必要条件,我明明挣脱了镣铐,可却觉得自己被碾碎。”

“玲王说,你看我转位的第一场比赛哭得很惨,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从上半场结束时,我望向观众席开始哭的。”

那个时候的我,脆弱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非常庆幸你不在我身边。

你复健的时候也不曾联系我。这点,我们是相同的扯平了。

“和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聊那么久,平时对着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多话,我在西班牙平均两周都接不到你一个视频电话,回日本这些天你数数对我笑过几次?”话题一转,糸师冴提着天道和辉的后颈再次将人从自己身上扒开,捏着他的脸,“你知道我的一切,我却不清楚你的朋友和家人。你自杀的事,我原谅。你向我求爱,我全部接受。我说爱你,你当听不见。我明明做出了选择,你却捂住心、堵住耳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天道和辉,不管你父母日常如何相处,我没心情和你演你追我赶的游戏,你闹够了没!”

“喂一口你挪一步,居然让凛以为我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糸师冴对着这张漂亮又无辜的脸,更火大了,“幼稚园毕业多少年了,越长越回去了啊?把你那些没用的顾虑收一下,隔着衣服拉我你也真做得出来。”

“错全在我。我认为冴没有我也能活得很好,忽略了你的心情,对不起。”天道和辉握着糸师冴的手,给自己揉了揉脸,“冴的爱我收到了,非常珍贵,世界仅此一份。”

“……不是故意不介绍,冴的世界能多一个我就已经足够了,他们又不明白冴有多厉害。”天道和辉战战兢兢,怕自己现在笑出来会被踹下床,“我对足球的理解远远达不到你的境界,说错了说多了都怕你烦我。之前没敢想过你会吃醋,我知道你喜欢我的笑颜,与你重逢后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不小心就……”

“哈?”糸师冴听明白了,天道和辉这意思是——

“对不起敬语叠满,我错了。”

“你骗我。”

“我考虑一下。”面对天道和辉的求婚,糸师冴并不意外,轻抿了一口香槟,在恋人唇上落下一吻,却没直接答应。这段时间天道和辉神神秘秘地往杂物间搬了不少东西,看来就是为了这枚戒指。糸师冴一向不管家里东西的收纳,主卧和厨房找不到的就直接开口问,同时没有因好奇心而踏进那间屋子。还有这衣服,起码是提前一年订的。自己打扮得那么好看,让我穿常服,真有你的。

“啊……好。”天道和辉对糸师冴的回复没有多失落,他认为两人一路走来,感情稳定,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自己这几年病情还算稳定,冴也拿到了cl的奖杯,所以他才会在十周年这天求婚。冴说考虑,并且收下了戒指,只能说明现在不是他认为的适合结婚的好时机。

晚饭后,天道和辉换掉高定礼服蹲着用铲刀清理蜡泪的时候想,幸好自己选择求婚的地点是家里,也没请亲朋好友来烘托氛围,才不至于太尴尬。这也不是自己上学的时候了,能往哪跑。

虽然日本早些年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是目前社会对这类人群仍抱以歧视的态度居多。身为公众人物,糸师冴不会认为天道和辉没考虑过他们结婚真正意味着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天道和辉可能想的太简单。

他和天道和辉一起出门的照片不是没被拍到过,只是天道和辉更多被拍到的是和不同的友人在一起的,与庞大粉丝群的各种合照更是不计其数,他俩的照片就很不起眼了。

天道集团是上市企业,不是继承人的和辉出个柜对股价不会造成大的影响,最可能受到影响的是他身上的代言。

自己现在被日本足协特招,为的是这一届世界杯,如果在赛前不上报被爆出来,后果不是闹着玩的。不过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希望那群眼里只有钱的“商人”能懂得取舍。

天道和辉是被媒体青睐的宠儿,正面的、负面的都是流量。特别是去年他再次出演电视剧,在悬疑片中饰演了一位高颜值高智商的反社会人格天才后疯狂吸粉。大结局解密剧情反转,几年后,偏远县城的巡警发现他的尸骨,通过dna对比和死因考证反向证实他根本不是凶手,虽然不懂爱只会模仿,但是他克制了自己的本能,谨记着家人的教导,为救人坠亡。被救者是小孩子,他的家人害怕承担道德谴责和民事赔偿,在被警方走访上门前一直沉默。而真正的凶手利用他的消失,布置了这一切。

只是天道和辉接受采访的时候,讲完自己对角色的看法和理解后,无视导演和编剧的黑脸,对着镜头科普了近十分钟反社会人格的病因和危害,在推特上炎上了整整一周。这是他的行事风格没错,期间糸师冴被迫听御影玲王打越洋电话吐槽天道和辉在过去几个月的拍摄的过程中一直给他长篇大论发消息的事。听了开头后糸师冴就放下了电话进行了搜索,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天道和辉出演的电视剧。他疯起来是这种样子吗?糸师冴想,现实生活中的天道和辉是有点傻。

况且,抛开别的不提,拥有这么一位真的有躯体疾病、还有自杀前科的恋人,糸师冴认为通过婚姻让自己能在某些场合有资格替和辉签字这件事是必要的。

“x区x排xx座,”当糸师冴接过话筒时,一个摄影机位随着他的报号切到了天道和辉的位置,“无论过去还是未来,生死也无法将我们的心分离,以职业生涯起誓,我爱你。”

“天道和辉,我接受你的求婚。”

糸师冴没有提前告知天道和辉,就如对方经常让他措手不及一样,镜头清楚地记录着天道和辉单眼落泪时泪水划过眼角泪痣后微笑的表情。感谢他的演技,在此刻为他坚守着最后的矜持。

一架无人机带着鸽血红宝石的戒指落到天道和辉面前,这是糸师冴的爱与祝福。天道和辉解下戒指,直接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于唇边亲吻,再向场上的糸师冴招手示意。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却是糸师冴花了几个月争取的极限,时间很短,甚至场上正在领奖的球员都没反应过来,糸师凛更是在御影玲王牵头鼓掌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机械地跟着队友的动作。

“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刚下场,糸师凛拦住糸师冴,他整个人都炸毛了,完全没有成年后多次被夸的稳重。

“嗯?”糸师冴心情很好地看着自己弟弟,“你从没问过我在国内的时候怎么不在家住,我以为你猜到了。”

“那是因为……”糸师凛愣住了,他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已经对冴留宿和辉家的事潜意识默认了。

“各位,冴要结婚了,请把你们的钱包准备好。”御影玲王打断了糸师凛的思考,给队友人手塞了一个小册子,冴的计划是他在辅助运行,“正式的请柬等冴给你们寄吧。鉴于我是司仪,先向各位确认一下婚礼当天的行程。”

“恭喜。”凪诚士郎简单祝贺,语气真诚。

“12月31日……真会选啊。时间就这么赶吗?”爱空惊讶道,“小天才,你总给我们带来新的惊喜。”

“很难说是惊喜还是惊吓。”雪宫剑优扶了一下防护眼镜,“佑幸前辈在这之前可一个字都没提过,这就喊我给他当伴郎吗。”

虽然婚礼的开销很大,但是糸师冴自己就负担得起。双方宾客请得不多,都是真实来往的关系者。因为有御影玲王在,天道和辉的宾客名单在没有本人操心的情况下就被敲定了。换而言之,天道和辉什么都不用准备,换衣服上场就行。

怎么可能。

提出结婚的是他,这家伙却婚前焦虑了,晚上不睡觉开始折腾糸师冴。

“你再不睡,我让凛按着你看恐怖片。”本来时间就很赶,一晚两晚就算了,第三天的时候糸师冴恼了。

“我错了。”被恐吓的天道和辉老实了。凛自从知道糸师家只有他自己被瞒着这件事后,就谁都不理了,恐怖片也好,人也好,他都惹不起。

“冴,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天道和辉再次仰卧起坐,“婚戒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我看今年各场拍卖目录里都没有那么大ct的蓝宝石。”

“……你不是转了我两亿吗?就那时候。今年上半年订的戒托。”糸师冴背对着他,声音有点闷闷的。

婚礼当天,两人登记后坐车前往婚礼现场,天道和辉这才知道自己和冴过往的照片已经被来宾观看了两个循环了。

“没挑你女装的,怕什么。”糸师冴平静道,“都是你存在我手机里的,拍得很好,哪张不能见人。”

“……”天道和辉半挂着圣佑幸的号,笑了,他想,冴说的对,自己长那么好看,哪张不能见人。那些是自己被记录下的存于眼底和行为的爱意,对冴也是如此。

宣誓并交换戒指后,双方父母的祝福略显中规中矩,天道和辉本来不打算当着双方家长的面热吻,却被糸师冴的笑晃了神,不自觉地追逐着,结果捧着糸师冴的脸亲了近三分钟。分开的时候糸师冴表情如常,甚至还舔了一下唇,天道和辉匆忙转头,这才发现宾客的注意表面上早被站在反方向的司仪吸引过去了。

“还亲吗?”糸师冴的声音竟带了几分笑意,于是天道和辉又飞快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婚宴办得很顺利,没有一个环节是多余的。不得不说,邀请御影玲王当司仪是无比正确的决定,除了和辉被要钱的时候有点懵。

“我作为发小给你礼金是一回事,你请我当司仪付佣金是另一回事。”御影玲王为今天的婚礼真的操碎了心。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当司仪不能抵吗?”觉得挚友在和自己开玩笑,天道和辉给御影玲王账户转了1日元。

“你不值这个价,”御影玲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转账提醒,给他比了个数,痛心道,“你这张脸往台上一站,谁还看我。”

“……真缺钱?怎么回事?”天道和辉意会,正正经经给他转了一笔。

“我想继续踢球,父亲要我收心。”御影玲王有些无奈,“你明天就把我名下xx公司的股票卖了,做空它,再低价买入,套出的钱也先借我。”

“我怎么可能有空,账号密码给你。”天道和辉结束了这段对话,他还准备了和服,等着今晚和冴一起跨年,这是他们的第一年,也是第十一年。

新年参拜的时候,天道和辉规规矩矩地拉绳敲钟,糸师冴投了钱。流程走完了,两人却都没许愿。

“有什么打算?”糸师冴见天道和辉对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就搭了上去。

“我做了旅游攻略,买了新相机。”天道和辉与糸师冴十指相扣,木屐踩在薄雪上发出声响,“糸师冴大人能否赏脸和他的法定配偶一起出行。”

“赏脸?”糸师冴停住脚步,左手抚上天道和辉的脸,“对着我笑吧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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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影玲王:你能不能管管。

糸师冴:他话痨时的对象又不是我,你不看就是了。

糸师冴:难道你都逐条回复吗?

御影玲王:……习惯了

玲王,一款认真的好宝宝。

冴哥会笑是因为他想起了当年在摩天轮前接吻的事,局促的人由他变成了和辉。

这场婚宴,使得和辉有生以来第一次怯场。倒是有点出息啊!

和辉:那我再亲一次。

冴哥称和辉为太阳,就是他名字的意义,其实和辉更像是月亮,人生规划都绕着冴在转。

“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天道和辉为妹妹庆祝十四岁生日就回了趟本宅,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等吃完饭,就被妹妹神神秘秘拉到一边。

“怎么突然说这个……你有心动对象了吗?”天道和辉想了一下,自己真正追到冴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么大。

“没有。”天道优幸托着脸,有点闷闷不乐,“就是没有才奇怪啊!明明收到的情书不少,我也都去见了,却没有感觉。身边好友大部分都有喜欢的人,有的甚至已经在热恋,我约她们出门好几次被拒绝,还有明明答应我却爽约的……好生气,我也想体会爸妈或者是你和冴哥的那种感情。”

“冴哥回应你的片段我都看了几千遍了,能和自己爱的人携手真好……”天道优幸满眼羡慕,“冴哥好爱你!”

“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打击你积极性,但是无论是爸妈还是我和冴,都不是你能参考的对象……”天道和辉摸了摸妹妹的头,感慨着,“爸妈年轻时是那种眼里只能看得见对方、余下就不管不顾的恋爱脑,你可能无法想象,我小时候过得……真的一言难尽。是因为有爷爷在,他们才能爱得这么轻松,而因为有我的例子,你成长中才能够到他们这么多的关照。”

“至于我们……”天道和辉笑了起来,“我年少时也很羡慕爸妈这种,觉得这样就是真爱,模仿着对冴做了很多过分的事。长大后才明白,爱有不同的表现形式。而且世界那么大,谁能保证自己初次遇到的就是对的人,优幸,可能你现在没有心动对象才是正常的。”

“至于你朋友爽约的事……”

糸师冴正在冲澡,挂在防水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怎么还没睡。”

“偶尔熬夜一次也没关系吧,看着时间给你打的电话……你在洗澡吗?我想视频。”天道和辉听见了电话那头的水流声。

“……”糸师冴深呼吸,才没把平时骂队友的“你白痴吗”脱口而出,他撩了一下头发,发了张照片过去。

“等等,冴,我这次不是这个意思……”话是那么说,天道和辉非常诚实地点了保存,“今天给优幸过生日,她很羡慕你这么爱我。优幸14岁了,但我感觉还是小孩子,然后就想起来我们那时候,带着你乱来多少有点……我现在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行,你说。”糸师冴把防水袋换了个地方挂着,走进浴缸,拿起毛巾盖在脸上。

“以前对你做了很多超年龄的事,对不起。”天道和辉的声音逐渐软了下去,“你记不记得国中那次队里一起乘船去看烟花,回去路上凛说明年也要一起,结果你就去西班牙了。我前几天回镰仓拿东西,正巧赶上花火大会,接连升空的烟花很美,虽然看不见星星,但是视线所及都是明亮闪烁的光,那时候我突然很想你。仔细想想我们在那之后竟然没有再一起看过,不过我分不清想要与你分享的喜悦多一些,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看的思念更多。冴,我很庆幸你是我的光……”

“你是不是喝酒了?”那天糸师冴收到了照片,只不过因为照片主人没有附带文字说明,糸师冴不知道他是在镰仓看的,如今听天道和辉再次提起,不得不捞过手机,切了视频邀请。

屏幕那边天道和辉侧躺在沙发上,抱着靠枕,看样子手机是用支架夹着的,要不然早砸他脸上了。

“我没有。”天道和辉抬头,眼眶里含着泪,分不清是困的还是醉了,他伸手从地上拿起一个罐子,展示给冴,“等的时候拿了——代言厂家送的,说是100%新鲜纯葡萄汁……?”

“这个是起泡酒,可能对方没想到这么低的度数你都能喝醉。”糸师冴忍不住叹气,起泡酒通常会用玻璃瓶和软木塞,这个能用易拉罐装估计还涉及什么新技术,天道和辉喝了没发觉,可能还是甜型的。外包装花里胡哨,他基本不喝酒会认错也能理解,一方面因为身体原因,另一方面因为他酒量非常浅,一口就醉,不过他喝不多,也就有点黏人。

“我不是故意的。”被爱人提醒,天道和辉盯着包装上的法文看了一会儿,发现是自己的错误后就被沉默了。

“你又剪短发了?”糸师冴主动搭话,他看见天道和辉的发型变了。天道和辉半长发的造型居多,看得出是他自己喜欢,之前业务需求也不是没剪过,每次剪完头发都像被踩了尾巴要蔫两天,看来是真醉了才会在这时候想和他视频。

“……接了一个剧,角色设定是短发,去试镜导演建议我剪掉。”天道和辉坐了起来,调整了镜头,“是一位丰富经验,喜欢推理、有洁癖的法医,专门给主角团当工具人。”

“这次的角色有下线吗?”糸师冴问,他不晓得天道和辉到底什么癖好,又或是导演和编剧的恶趣味,接的角色十个有九个会死,剩下一个还能玩消失,搞得糸师冴被剧透就不想追了。

“剧本是保密的,不知道。”天道和辉摇头,而后似是发现了什么,点了局部放大,“冴,你是不是晒伤了,怎么在锁骨下面?”

“过敏,快好了。”糸师冴简单解释,只不过他没说是什么过敏。球员纹身的很多,那天听队友说自己妻子生了二胎,计划把爱人和孩子的名字都纹在身上,那个队友还问冴要不要一起去。糸师冴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事,跟着去了,刚躺下就后悔,好在试针的时候第一针就过敏,换了色料又试了一针还是过敏,他面无表情地顶着队友和纹身师可惜的目光坦然离场。

糸师冴那天想纹天道和辉名字,可又觉得不妥,他还想侵占自己的人生到什么程度。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两边却都不说话了,天道和辉应该是困意+醉意,在发呆,糸师冴在享受泡澡。

等糸师冴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天道和辉已经在那边头一点一点地坐着睡着了。糸师冴敲了敲屏幕,看见对方被惊醒,“小孩子都知道回床上睡觉,天道和辉,你多大了。”

“要亲亲。”天道和辉不要脸的时候就想不起来自己才道过的歉了,他要享受合法待遇。

“惯得你。”糸师冴挑眉,直接挂了电话。

消息提醒:来自冴回去陪你看烟花。附赠:亲。

糸师冴送天道和辉回去,起初只是为了帮他拆掉那个让人内脏移位的束腰。

“还好你拦下了那块羊羹。”天道和辉脱掉了裙子和束腰,就不管不顾直接躺下了,“要是真的吃下去,可能到不了我的胃里就得吐出来。”

“我是让你女装,以往那样就好,谁让你这么折腾自己。”糸师冴帮他把衣服挂了起来,看了两眼现在天道和辉的形象,觉得有点陌生,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我回去了。”

“因为你父母见过普通的我啊,当然要准备万全了。”见恋人要走,天道和辉起身跪坐在床上,拉住了他的指尖,放在自己胸上,“要摸吗?”

“……”糸师冴对他穿的义乳不感兴趣,可是视线从天道和辉的女性化的妆容移到被蕾丝胸衣包裹着的部分,要说一点都不好奇,多少对不起他正常青春期男生的身份。稍作思考,他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没必要。”

“我转型后可能就没有女装的机会了,真的不要吗?很像的。”天道和辉感慨,毕竟这东西不便宜,穿戴和保养有点麻烦,不过形状和手感是真的好——也仅限于此了。

“很像什么?”糸师冴问,然后再一次被天道和辉拉住了手,从腰部向上滑行,指尖滑过纤薄的肌肉,能够触及他的肋骨,而后是盈满掌心的柔软触感。

糸师冴捏了捏,天道和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糸师冴又捏了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喜欢什么?埋胸呢?”天道和辉再次提议。

“就算一模一样,假的就是假的,这么做没有意义吧。”糸师冴有些困惑,他不明白天道和辉想干嘛,直觉不妙,这让他突然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我想让冴快乐,我想做到最后。”天道和辉言语真诚,糸师冴却觉得哪里在崩坏,恋人对得到他这件事急切而执着,好像拒绝他就是自己有病。糸师冴没有恋爱经验,在此之前更长期默许天道和辉侵入他的个人领域,这与把球踢进球门就能取得胜利的规则不同,自己是给的太多让他看轻,还是拒绝太多让他不安。是不该带他去见父母?是不该放任他的亲吻?还是不该吃下那块巧克力?

“……我去打个电话,和家里说今晚留宿的事。”糸师冴将天道和辉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你把自己收拾干净。”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男性,不必这样。”糸师冴补充道。

情绪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因为上次没做到最后,所以糸师冴不知道灌肠是这么难堪的事。

现在不是说“你以为我是谁”、“你是在小看我”的时候。被同性的性器插入,我会变成什么样?摸着微微鼓起的腹部,他害怕了起来,天道和辉落在他面颊上的亲吻也无法缓解未知的恐惧。

上次的一切是由和辉主导的,他被迫沉浸在陌生的快感里,被逼着哭出来。

这次看似和辉将选择权递到他面前,实际也并没有给他留退路,特别是今天才带他见过父母。

“肚子痛得厉害吗?”天道和辉看出糸师冴面色不对,“忍不住就排掉吧,我也试过,是奇怪又难受。”

“你说,”糸师冴的声音很轻,“你试过什么?”灌肠吗?为什么?和谁?

“我是想让冴快乐,不是施加痛苦。”天道和辉取过热毛巾搭在糸师冴的小腹上,“这样会舒服一点。我自己试过才知道轻重,就能避免伤到你。”

“冴不知道的、做不到的事由我来完成。”天道和辉跪在恋人面前,“冴做得很好,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谢谢你为我做到这一步。”

糸师冴趴在被子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拒绝天道和辉把他翻过来。

在穴内搅动的手指撤出,取而代之的是恋人等待已久的性器,糸师冴没能直接感受到肠壁褶皱被推平的感觉,因中间隔着一层微凉的薄膜又有充分的润滑和充足的扩张,被进入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煎熬。

“冴,你还好吗?”全部进入后,天道和辉没敢动,他低头观察了一下两人连接处,入口因主人紧张的情绪,痉挛收缩后又被强制放松。

“我没事。”糸师冴明白之前的不愉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内心的抗拒远大于身体的不适,甚至身体根本没有多少不适,他刚被抚慰过的性器因插入再次勃起,在天道和辉反复刺激他的敏感点时,带动他的身体在被子上摩擦。

天道和辉察觉到突然紧缩吮吸的穴肉是糸师冴被刺激到射精了,他也跟着释放了出来。

退出去后,他把用过的套子打结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试图把糸师冴从枕头里挖出来,这次倒没有被拒绝。

糸师冴的鬓发都是湿的,很难说是因为热的,亦或是紧张。糸师冴抚上天道和辉的脸,而后摸索着停留在他的后颈上,又搭上另一只手,微微用力,环着天道和辉的颈肩和他接吻。

糸师冴用双腿圈住天道和辉的腰,眼里闪着微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想看着你的脸再做一次。”

糸师冴不再压抑自己,彻底打开身体欢迎天道和辉的进入,粗暴或是温柔,他全部接纳,喜欢被触碰的地方直接送到恋人手中。

取悦我吧,为我献上你的一切。

一起在爱与欲中沉沦。

因着天道和辉两次都戴了套,对糸师冴而言,事后的清理很简单,他裹着床单屈膝坐在地毯上看着天道和辉更换床上用品,拿起手边放着的温水喝了几口。

天道和辉忙完,走到糸师冴身边坐了下来,“晚上想吃什么?”

“我能吃什么?”糸师冴反问,还不等天道和辉回答,他又接着问,“你猜我现在想吃什么?”

“炸薯条应该不行吧。”天道和辉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去游乐园的事,糸师冴的饮食一向克制,那次看他吃薯条,着实给天道和辉带来不小的震撼。

“……随你。”糸师冴心情瞬间变坏,他扔掉床单把自己卷进被子里,“要是不好吃下辈子你都别做了。”

天道和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场宴会上,他扭头看向厅宴立牌和标识,这是一场婚宴,御影玲王的。

只是玲王却不是他认识的少年模样,他也不认识站在玲王旁边的人。

他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

好在御影家家大业大,御影家未来家主的婚宴更是大场面,彼此不认识很正常,更何况他身处厅内,来来往往的服务生看一眼他的脸和穿着,虽然觉得他一个人站着有点奇怪,却只以为是参宴的宾客。

他和玲王之所以会是朋友,是因为两家是几代世交,如果这个世界有自己存在的痕迹,天道夫妻一定会出席玲王的婚宴。天道和辉现在的视力还很好,他站在角落里,远远就看到了坐在主桌旁的父母,以及坐在他们身边,与父亲发色一致的少女。旁边看起来没有留给他的位置。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准备自杀的。

天道和辉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屏幕开始播放御影玲王和他伴侣从初遇到迈入婚姻殿堂的剪辑,期间不可避免有代表日本出战取得大力神杯的片段。他想,足球真的很迷人,连玲王也被吸引了。

他在片段中看见了冴和凛的出场,这对兄弟完成了当初的梦想,成为了世界第一,只是看冴的球衣,却好像不是前锋。

这时,玲王的队友上台致辞,是一个叫洁世一的人,和辉没有听说过,只是顺着对方上台前的位置,找到了糸师兄弟,在设想中,两人应该还是那张冷脸。

天道和辉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世界,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呼吸比刚才费力了许多,他想起来自己过了吃药的点。

婚礼主角双方的父母是最后致辞的,此时屏幕上播放的是两人成长的合集,他紧紧盯着屏幕没敢眨眼——自己和玲王的合影一闪而过。

糸师冴对参加队友的婚宴没什么兴趣,只是横竖要随礼,加上闲在家中也无事,便和凛一起来了。兄弟二人的关系从共同取得冠军后便缓和不少。

托心理医生的福,他在天道和辉死后学会了如何转移注意力不再想起对方,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连凛也不知道。年少时恋人的死亡带给他更多的是学会遗忘,以及……无法再爱上别人。

“是和辉哥……”同样注视着屏幕,冴突然听见凛的小声低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如果——自己能得到一个答案。

糸师冴站了起来,身后椅子来不及撤开,在会场的地上摩擦出非常刺耳的声音,虽然不至于闹得全场都听见,但那些人的目光已经看过来了。他瞥了一眼主桌旁写有天道标识的身份牌,因为一直在刻意回避,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御影玲王也认识天道和辉,两家关系还很紧密。

“我是糸师冴,我想知道天道和辉的死因。”这话在御影玲王的婚宴上被问出来,于情于理,糸师冴都觉得自己疯了,可他等了那么多年。

比宾客更震惊的是御影玲王,同队好几年,他从未听说过糸师冴认识自己自杀的幼驯染,还是突然在自己的婚宴上问起对方死因。

“那个叫冴的孩子……”玲王听见台下和辉母亲的声音,“好像是和辉当时的恋人。”

这边尚未得到答案,不远处又有了骚动,作为主人的玲王更快一步赶到,看见侧倒在地上胸廓起伏微弱、唇色发绀的紫灰色半长发少年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双目所见。

如果他是和辉……

玲王确认了少年右眼角下的泪痣,接过旁人递来的抢救仪器,找出呼吸面罩盖在少年脸上以稍快与正常的速度挤压了几次球囊。

“糸师冴,你的答案。”

糸师冴的婚戒不见了。

不是天道和辉第一次求婚时自制的海上飞鸟衔珠开口戒,不是他应召为日本赢得世界杯,经过层层上报才被允许、为了在赛场上回应求婚准备的镶有鸽血红宝石的那枚,也不是两人婚礼上戴的主石为蓝宝石、戒臂含锁链元素的那对。

以上那些都在日本的家里,如果说自己左手无名指戴过的都可以被称为婚戒的话,那起码有近二十枚。他出门一般只带内圈印有两人名字首字母的钯金素戒。这次回西班牙换了一枚,是两人结婚旅行时买的斑彩石戒指,硬度差易氧化之类的缺点暂且不提,相爱七万年的寓意都是其次,天道和辉看中的就是它好看还显眼。糸师冴不和他争,反正有钱,又不贵,戒面覆了层水晶,平时就挂在自己的皮绳项链上。

这个赛季已经结束,他原本订了明天的票回日本,可洗完澡收拾东西时才发现戒指不见了,各个角落都找了,明明皮绳项链还好端端的在枕头旁。

对于深夜被自家王牌中场喊醒的管理员来说,糸师冴甚至等不到明天就要查看监控这件事不同寻常,在得到丢了东西的答案后,爽快地交出了监控室的密码。

通宵查看了几个方位的监控录像,糸师冴不得不承认,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总之自己戒指莫名失踪了。

在飞机上睡着前,糸师冴思考了一会是否需要就戒指丢失一事再向天道和辉当面道歉,结论是不需要,那家伙只会兴高采烈地挑下一枚。

夏季傍晚的温度没降到哪去,糸师冴落地后打开手机,意外发现自己的配偶没回任何信息,更别提说来接机的事了。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糸师冴开始查天道和辉的行程——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他名下的事务所。

由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事务所里没留几个人,可能是糸师冴表现出的熟稔,在过道中遇到的工作人员并未拦他,当然也不会拦,天道和辉就差把两人的结婚照投屏在公告栏了。

敲门没有回应,糸师冴熟练地输入电子密码开了天道和辉休息室的门,才进入就听见水流声,喻示着房间主人在洗澡。

糸师冴站在门口觉得屋内摆设与自己上次到访时的大相径庭,再三确认了门牌上圣佑幸的名字,才进门。

糸师冴突觉不安,他扫视一圈发现无论是墙上还是桌上,一张自己与和辉的合影都没有,准确地说是没有自己的照片,自己发色很好认,不可能看漏。明明有和辉和他父母的,和辉和玲王的,甚至有和辉和雪宫的。

他就那么喜欢那枚戒指吗?所以得知自己弄丢后闹别扭把照片全部收起来了?

不可能。

糸师冴当即否定,天道和辉再怎么喜欢也不会越过对戒指主人的爱,否则就是本末倒置。

圣佑幸听见了开门和滑轮滚动的声音,知道他房间密码的人只有他父母和助理,前者现在应该在欧洲的某个小岛旅游,后者向来不会在没他允许的情况进入。

圣佑幸穿好衣服,编辑完求助短信才开门,他的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准备察觉不对劲立即报警。出乎他意料的是,入侵者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室内的灯光很正常,不是诱人入睡的昏暗氛围,圣佑幸悄悄走近,在沙发前蹲了下来,打量着这位看上去很疲惫的不速之客,下睫毛真优秀……好像是在哪见过。

糸师冴睁眼的瞬间,圣佑幸来不及退开,与那双松石绿的眸子对着正着,一声和辉在耳边响起,圣佑幸在诧异中被按着肩膀吻住了双唇。

“别生气了,我有点累,”糸师冴亲了一会,有些奇怪天道和辉怎么不回应,只当他想从自己这再讨点甜头,“回家吧。”

圣佑幸一头雾水地拉着糸师冴的手借力起身,这什么展开——被身份存疑的男人亲了,还要和自己回家?等等,首先……

“你身体还好吧?”圣佑幸委婉地问,这人长得挺好看,别是什么得了传染病后精神异常出来报复社会的,他一向洁身自好没招惹过什么人。对方那么熟练,可刚刚却是自己的初吻,虽然不想在几年后成为魔法师,可他一直没遇到心动对象。

“?”这话问的奇怪,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糸师冴回过身,定神看着对方,明明是一样的脸……不,不太一样,和辉的视力受疾病影响有点问题,这个距离不戴框架眼镜看自己的时候会稍微眯一下眼睛。况且他还刚洗完澡,也不存在戴着隐形的可能。想起这点,糸师冴猝然发现对方的颈部没有遮掩伤疤的痕迹。

糸师冴快步走了回来,从对方眼里看见全然陌生的情绪,抬手扼住对方的颈部冷声道,“你是谁?天道和辉在哪?”

“这位先生您先冷静。”要害被拿捏在他人手里,圣佑幸握住对方手腕和前臂时感受到他绷起的肌肉,估摸着力量对抗自己不可能赢,非常后悔为什么好奇心那么重没直接报警,“如果你确定要找的是艺名圣佑幸的天道和辉,我就是本人。”

“不可能。”不想再有肢体接触,糸师冴果断松了手,拿出手机给御影玲王打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给天道家本宅打电话,同样提示不在服务区。他没忍住“啧”了一声,走到座机旁再次播出,这次很快就被接通了。

御影玲王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和辉,怎么用这个号码,什么事?”

“我是糸师冴,天道和辉是怎么回事,我上周视频电话的时候还没问题。”糸师冴的声音听起来略显焦躁,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身上非常少见。

“哈?”御影玲王又确认了一下电话号码,他一时间没有理解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糸师冴的态度还那么熟稔,“你们在一起吗?让他接电话,我问问。”

“过来。”糸师冴对着圣佑幸命令道,“御影玲王的电话。”

原本已经快溜到门口的圣佑幸不得不返回,将信将疑地接过。

“你不是一向对足球不感兴趣的吗?喊你看我比赛也不来。什么时候认识的糸师冴?”御影玲王好奇地问。

“他单方面认识我你信吗?”圣佑幸隔着桌子警惕地看着糸师冴,“他知道我休息室的密码,喊的是我真名,但认为我不是天道和辉。他有你电话,你认识?糸师冴是谁啊?”

“……”御影玲王扶额,简单解释了一下,即使天道和辉不认识糸师冴的脸,对这个名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好歹是前年为日本夺得了世界杯冠军的第一中场指挥官。可转念一想,自己其实和糸师冴也不是很熟,仅限队友关系,御影大少爷的社交碰了壁,糸师冴的目光只会追逐心选的前锋,比如他弟弟·凛。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糸师冴怎么会和天道和辉扯上关系。

圣佑幸和御影玲王在对情报,糸师冴也没闲着,他很快就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明明网络通畅,他却联系不上任何人。明明自己相册里还留着更换手机时也不曾遗漏的、被和辉特意挑选出的两人年少相识,从恋爱到结婚的照片,可面前的人如此陌生。

糸师冴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在圣佑幸震惊的目光中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拒绝登入。

圣佑幸还没刚松了一口气,就见糸师冴稍加思索后尝试了别的数字组合——是他父母初次约会的日期。

密码正确。

圣佑幸惊恐地看着糸师冴,不自觉挂上了电话,这人怎么会对自己、乃至自己的家庭琐事都如此了解,“你到底是——”

糸师冴没理,只把他当会活动的障碍物,沉着脸拉着自己箱子走了。网络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圣佑幸的活动轨迹主要在东京,没当过演员,不曾因病自杀,更没有妹妹,在这·里,糸师冴和天道和辉没有关系。

开什么玩笑。

糸师冴出门后找了一家宾馆,他此刻非常冷静——去他的天道和辉,自己现在更需要高质量的睡眠。

“冴,醒醒,回家再睡好吗?”

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像是隔了一层塑料膜,听不真切,糸师冴不耐烦地想,这声音真是聒噪。

“冴?”天道和辉在机场的室找到了睡着的糸师冴,赛季结束就立即飞回来,十几个小时的空中行程,天道和辉知道他已经很累了,但是对方睁开眼看见是自己后竟然会推开自己。

睡迷糊的冴可不多见,天道和辉摸了摸他的鬓发和侧脸,没想到居然湿漉漉的,又摸了一下额头,温度正常。冴的脸色是不太好,天道和辉想,难道做噩梦了吗?

“和辉?”糸师冴回过神,视线落在爱人系在颈间的豆沙色丝带上,而后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斑彩石的戒指依旧光彩熠熠地彰显着自身存在。糸师冴面色稍霁,“和辉,抱歉,我把戒指你弄丢了。”

“刚刚是梦见的是这个?”天道和辉莞尔,牵起爱人的左手亲吻了一下无名指,而后用手指从糸师冴衣领内勾出项链,那枚被主人认为丢失的指环正安静地挂在上面,“你居然那么看中它,我有点吃醋。”

糸师冴没有回答,那些无论是什么,这里只有他·和辉是自己的真实。

天道和辉抱起自己带来的花束,拖着冴的行李箱,才迈出两步就被糸师冴拦下。

“花是我的。”糸师冴陈述着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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