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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瑾,你收拾好了没有啊?”

周瑜正在穿衣,窄袖干练,衣带紧系,衬出一把劲瘦的腰身。衣领边缘处用鹿皮加封过,墨黑底暗红纹路,衬得那张玉面既俊又俏。

孙策大步推开房门就看见这一幕,眼神狠狠一亮,他左手举起两把角端弓,右手用力拨了一下弓弦,弦线猛颤,破开空气。周瑜被这响声引得偏头去看他,墨黑的眼中似有疑惑。

而后他问道:“这么急做什么?”

孙策瞧他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随手将两把弓放在桌上,走过去替他收拾了起来。

周瑜也不说话,就站直了由着他帮忙。结果孙策只是胡乱拍了两下,糊弄得很。

“得赶快走了,”孙策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被孙权那小子瞧见非央着我们带上他不可!”

“那就带上他,”周瑜站定,“这些日子他都待在屋里乖乖读书,想也闷坏了。”

孙策吊起一边的眉,看上去分外刻薄:“他才几岁?拉得开弓吗?”

周瑜抱臂上下打量了孙策一番,开口道:“有父兄如此,日后他能射下虎豹也未可知。”

孙策闻言笑着睨他:“你倒高看他。”

周瑜接过他手中的弓,拨琴似的拨了拨,抬眼望他,问:“我高看的是谁?”

孙策因他那句“父兄如此”畅快得要命,此时又装听不懂:“不清楚,大概是我父亲吧。”

而后就看见周瑜点了点自己的嘴,孙策微微一愣,便听他说:“收收笑。”

孙策再忍不住,朗声大笑,揽着周瑜的肩往外走。“今日我定要猎个大的!”

二人边走边讨论那鹿起山里会不会有虎豹豺狼,碰见了又该怎么办。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垂髫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哥,你们要去哪儿?”

孙策周瑜齐齐转头,望见十几米外跑来的孙权,孙策率先反应过来,拉上周瑜就向外狂奔。

“你们要去打猎!”孙权迈着短腿在后头追着。

“等等我!”

孙策到底比他大了好多岁,身高腿长,拉着周瑜一会儿就出了府。期间周瑜不明所以地回头瞧孙权,转头又瞧边上的孙策:“为何不带上他?”

孙策亲自为周瑜牵了马,二人跨上各自的马,马蹄扬起尘土,孙权气喘吁吁地站在周府门口,瘪着嘴快哭了。

快羽向郊外驰骋而去,孙策拽着马缰,朝周瑜喊:“带上他我们有许多地方不能去!”

周瑜也喊:“什么地方?”

孙策答道:“刺激的地方!”

“……”周瑜沉默片刻,又问,“他若是哭了怎么办?”

周瑜是家中独子,缺乏与弟妹相处的经验,只觉得对待小儿应该多纵着些,只要不过分,要什么给什么就好了。没料到孙策竟答:“哭了就哭了,哭得厉害就打一顿。”

周瑜愕然,许久了才憋出一句:“你母亲不拦着?”

“她自然拦着,”孙策说,“所以我都背着她打。”

惊风快羽并头跑着,周瑜拽着惊风的缰绳说不出话来,孙策瞧他的样子,笑着说道:“小孩可麻烦了,不能惯着。”

“……”

惊风载着主人久久无言,那边飞奔着的快羽和孙策一齐扭头,孙策问:“怎么不说话?”

“我在回忆儿时有没有被你打过。”

孙策狠狠一噎,咬着牙挤出了句:“那你回忆得如何了?”

周瑜沉吟片刻,晃了晃脑袋:“貌似没有。”

“什么貌似?貌什么似?”孙策喊,“就是没有!”

周瑜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朝孙策瞥了一眼,“没有就没有。”

孙策气极,想他儿时第一次见周瑜,是在下邳的家里。那日他刚练完枪,热得汗流浃背,风风火火地跑回府里找水喝,迎头就撞上个小童,扎着两个小髻,生得玉雪可爱。孙策没管那杆撞落地上的宝贝枪,立刻把撞到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周瑜摔得有些疼,面色不太好看,却也没出言责怪他,孙策倒没注意这个,他料想周瑜定要哭上一哭,因他这模样看着就肉嫩。

周瑜起身拍了拍衣摆。孙策心想,竟然没哭,怪哉。

孙策幼时一度以为周瑜比自己小好多岁,因为从前周瑜矮他许多,这事后来被周瑜知道了,一连几天话里话外说他昂藏七尺,真乃江东英杰也。

总之,孙策自问儿时每每见到周瑜,便会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惹他哭了。粗鄙之语尚不敢言,遑论动手!孙策觉得冤屈之极不过如此了。

“我从前若跟你打一架,你会像孙权一样哭着去寻母亲么?”

“焉知不是你哭着找母亲?”

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孙策想了想,兴致勃勃道:“那你会来哄我吗?”

“……”周瑜沉默片刻,道,“我会笑你。”

孙策却恍若未闻,自顾自道:“孙权每次都去母亲面前掉眼泪,非要母亲哄哄他才好。你呢?我到你面前掉眼泪,你说几句好听的不行吗?”

周瑜给了他一眼刀:“孙伯符,你来劲了是吧?”

“将我打哭了却不哄我,”孙策胡搅蛮缠,仿佛周瑜确实干过这种事一样,“你很有理吗?”

“……”

周瑜夹了夹马腹,轻喝一声“驾”,惊风便载着他绝尘而去。

“诶!公瑾!”

孙策迎风吃了一嘴沙,低头看见快羽撇着头瞧自己,立马拍了一把马头,朝快羽喊道:“快追!”

憋屈至极的快羽载着孙策一路缀在惊风身后,行至一处盎然青山,溪水渐渐,山下一块大石上题着“鹿起”二字。

二人齐齐下马,去寻那被绿意遮掩着的青石阶,前些日子下过雨,窄小崎岖的石阶有些滑,孙策便叫周瑜走在前面,万一脚滑还有他在下面护着。

周瑜背着箭筒,边爬石阶边拨开繁茂的枝叶,走得又稳又快,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孙策,见他没摔下去便放心了许多。

说也奇怪,这鹿起山上一路走来只见几只野兔和飞鸟,孙策最初见了还兴致盎然地拔箭,一连射下三只野兔和四只鸟后,他抱怨道:“怎么连蛇都没有?”

周瑜正在远处捡他射下的鸟,闻言举起了那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的猎物,问:“你还要吗?”

孙策随手撸了几根树枝,将枝上的叶片一气薅秃了,“这么点肉还不够塞牙缝呢,”孙策说,“丢了丢了!”

周瑜没听他的,把鸟收拾到篓子里,起身,见孙策神色悻悻,他提议道:“到山顶看看?”

“我看就是到了山顶也没什么大物可猎,”孙策懊恼,“鹿起鹿起,鹿呢?”

周瑜提起那装着猎物的篓子,道:“以后就改叫兔起山了。”

孙策接过篓子,叹道:“舒城山中野物真是少,我从前随着父亲去洛阳时,在洛阳的山上猎得一只花豹。”

“洛阳的虎豹豺狼比这可多多了。”

周瑜挑起眉,盯着孙策道:“这话可说不得。”

孙策顿时领悟,也盯着周瑜,笑道:“我哪儿说错了?”

“正是因为没错,所以不能说。”

二人一同往山顶前行,视野渐渐开阔,孙策往远方眺望,时下日头正盛,迫使他眯起双眼。

“如今洛阳城中虎狼遍地,普天之下,焉有净土。”

日头边飞过一只鸟,孙策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伸手去周瑜箭筒中摸了一支羽箭,挽起角弓,形如满月,他紧盯着猎物,却对周瑜道:“公瑾,你猜我这一箭如何?”

未等周瑜出声,孙策一松手,箭似流星破空而去。

那鸟从半空直直下坠,一击即中。

周瑜神色自若,往远处望了望,那鸟无处可寻,才说道:“不知便宜了谁。”

“自然是山中走兽。”孙策又道,“你我身逢乱世,公瑾可有远志?”

“乱世中安身立命已是不易,谈何远志?”

“公瑾这话就是自轻了。”

“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我无爵无德,更无甚资历,”周瑜抚了抚衣摆,“中肯之言罢了。”

“这番话你说给别人听,他们兴许会信,说给我听,你倒指望我信一字半句?”

周瑜偏头瞧他一眼,说:“愿闻伯符之志。”

“我?”孙策仰头望了一眼炽烈的日头,光晕夺目,春晖下,周瑜见他笑得恣意,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诗经,伯兮朅兮,邦之桀兮。

周瑜怔愣着,听见孙策道:“我也无甚远志,只愿日后留下青史一笔,此生无憾也!”

周瑜听罢,挑起眉:“分明是鸿鹄之志。”

孙策也学他扬起眉,道:“只公瑾能知。”

二人一齐朗笑,栖在树荫中的飞鸟被笑声惊起,纷纷振翮远翔,直指九霄。

石阶外的天地依旧广阔,只是行路不便,孙策拉着周瑜去走那崎岖山路,不知通向何处,但足够叫孙策兴致勃勃,他想密林深处必有野兽。

周瑜踩着阴湿树叶,有些忧心:“你带刀剑了么?”

孙策立即背手过去摸了摸脊背,忽地扭头:“忘了!”

二人已然行至密林深处,周瑜狠锤了他一拳:“若是真遇见野兽,射箭都来不及,你想赤手空拳与它搏斗?”

他一句“快回去”还未说出口,便见孙策拔了一支箭,往他身后射去。

周瑜当下也拔了一支箭,急忙转身,箭尚未发,只见一抹赤红身影,穿梭在丛林里。

孙策追了上去,喊道:“是赤狐!”

万幸不是什么猛兽,周瑜松了口气,跟在孙策身后。

二人边跑边射了几箭,无一命中,孙策有些恼了,他二人射箭向来不差,那赤狐闪得也忒快。

孙策一气将箭筒中的箭射空了,就去周瑜箭筒中又摸了一支箭,这次没再按上弓弦。周瑜扶着一棵槐树,气喘着道:“别追了吧……”

孙策胸口也起伏不断,拿刀一般地拿着箭,那赤狐钻进一大团树丛里了,孙策俯身望了望,道:“躲在这儿呢,捉住它给你弄顶冬日的小帽。”

周瑜想了想那狐狸艳丽的毛色,犹豫道:“还是算了吧。”

话音未落,孙策便一个猛冲,扑进那团树丛里。片刻后,周瑜瞪大双眼,眼瞧着孙策掉入一个大坑。

轰鸣声中,周瑜急忙冲上前,扒着树丛瞧孙策,若是农户设下的陷阱,孙策此时怕是被兽夹夹断了腿!

“伯——”

周瑜还未喊全,下方传来个声音:“公瑾!我没事!”

周瑜心跳如擂,此时差点瘫软在地上。

“你日后打猎若再像这次一样……”

“公瑾,这下面有个破观!”孙策在下面喊,“你下来看看!”

破罐?周瑜心内疑虑,却也没犹豫,纵身一跃。

这一跃方知底下有多大,几棵老槐树绕着一座破旧道观,树冠遮天蔽日,缝隙中漏下几束日光,周瑜心惊不已,方才那狐狸藏身之处并非树丛,而是这几棵槐树的树冠。

孙策这时从观里踱出,招手示意他进去。

“里边荒得很,全是蛛网。”

观内并无供奉的神像,阴凉而荒芜,木质桌案早已蒙上一层灰白的尘埃,周瑜环顾四周,阴冷的气息渗进皮肉,他伸手揪住正在四处打转观望的孙策,道:“此地不宜久留。”

孙策却觉得新奇,饶有趣味地四处看,“不过是个荒废已久的破观,”孙策摆摆手,“公瑾难道相信神鬼之说?”

周瑜盯着房梁,开口答道:“敬鬼神而远之,圣人之言不无道理。”

说毕,周瑜便走出了道观,孙策见状立刻赶了上去,走得太急,一脚踢碎了脆生生的木门槛。

孙策差点摔个大跟头,周瑜听见身后一声惊呼,吓得转身过去看,迎面撞上了孙策带着尴尬笑意的俊脸。

两人一齐捂住额角,都被撞得眼冒金星。

“你就不能稳重一些?”

“我下次尽量,”孙策揉完自己的额头,又伸手去碰周瑜的,“你以后也该等等我,抛下一句话就走了算什么?”

“算我倒霉!”

“……”孙策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那我们现下怎么出去?”

周瑜指了指一颗槐树,道:“爬上去。”

孙策举头,望了望头顶的树冠,又看了看周瑜波澜不惊的面容。

周瑜瞥他一眼:“你儿时爬树爬得少了?”

“没有一百棵也有八十棵吧,”孙策笑起来,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我闭着眼爬也能上去,方才我只是担心公瑾——”

“我曾经邀你一起去郊外爬树,可是被你严辞拒绝了,”孙策直直盯着周瑜,“公瑾儿时乖巧懂事,不愿学我的无赖行径,如今爬得上去吗?”

周瑜正了正箭筒,走到槐树下,仰头打量了一会,道:“邀我爬树?”

周瑜偏过头瞧他,“不是掏鸟蛋?”

孙策心虚地眨了眨眼。

“我确实不擅长这个。”

周瑜浅笑着朝他勾手,孙策被他笑得昏了头,缓过神来时已经站定在他身边。

周瑜拍拍他的肩,笑意更深:“所以得借伯符兄一臂之力了。”

孙策眼皮跳了跳,片刻后,被周瑜踩着肩,任劳任怨地给他当了梯子。

同一时刻,道观中两道幽幽绿光,正细细端详着爬树的两人。

“好俊俏的少年人,你觉得哪个更好看?”

“久不见人,看上去都一个样。”

“我喜欢上面那个。”

“下面那个踹破了门槛,不是好人。”

“他想把我做成小帽,能是什么好人?”

赤狐盯着周瑜,瞳仁一动不动。

“我算算他的命数。”

赤狐伸出一只爪子,划了几道,虚空中便显现出如波纹一般的气流,汇成符文的模样。

“一阴伏于二阳,主客皆是巽。”赤狐解了解,“长风相随,吹拂不断,利武人之贞。”

赤狐奇道:“跟之前遇见的那个小童一样,主风的命。”

“不太一样,”白狐点了点其中一处,符文缓缓流动,“九三爻动,不止是风。”

它抬眼仔细看了看,而后说:“风在水上行,利涉大川,水到渠成。”

赤狐顿悟:“风水涣!离宫五世——”

“遇火呈祥,泽披万物,”赤狐惊道,“瞧着像水命,没料到是个通烈的离火命。”

“此人并非池中之物。”白狐神色平静。

赤狐眼射精光:“那就借他的腹。”

“不行,”白狐道,“换个人。”

“为什么不行?”

“此人命格贵重,来日或能左右天下时局,”白狐警告道,“你想借他的腹,小心遭了天谴。”

赤狐闻言抖了抖耳朵,神色悻悻。白狐见它还不死心,狠瞪着它。

赤狐见那眼神冷厉异常,立即应道:“听你的就是了。”

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家。打猎辛苦,爬山也不易,两人的里衣都汗湿着,孙策甫一回屋便脱了外衣,只着单薄中衣,在院子里猛灌了几碗水。

周瑜没同他似的在院子里乘凉,取了一套干净衣物打算沐浴一番,正要去,就听人说孙权午后在府里闹了脾气。

周瑜在里间,听见院子里孙策道:“由他闹去,今日要是真带上了他,我现下就得去母亲面前领骂了!”

一时无人说话,周瑜又听见孙策问:“他怎么闹的?”

院子里仆从答道:“小公子拿剑砍坏了书案。”

“反了天了!”孙策喊,“他当这里是他家啊?”

片刻后,一阵窸窣声传来,孙策隔着门板对周瑜说道:“公瑾,你洗好了叫我,我先去揍那小子一顿。”

“……”周瑜拿着衣物,听见孙策离开的脚步声,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叮嘱道,“吓唬吓唬就行了!”

无人应答,周瑜愁了愁,也不知孙策听没听见。

事实证明,周瑜的担忧是有必要的,等周瑜湿着发丝坐在院子里晾头发时,伴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孙权眼含热泪地跑来避难了。

“公瑾大哥,救命!”

孙权一个猛扑冲进他的怀里,周瑜伸手揽着他,眼瞧着门外昂首阔步的孙策手持一根木棍追了过来。

“公瑾,”孙策用木棍点地,“别护着他。”

孙权闻言更是往周瑜怀里钻了钻,两手紧紧搂着周瑜的腰。周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而后朝孙策眨了眨眼,以口型示意:饶他一命。

哪知孙策瞧着孙权落水者抱浮木一般抱着周瑜,气上心头,往孙权撅起的屁股上打了一棍。

孙权立刻惨叫了一声,周瑜眼见着孙策又举起手,意欲再打一棍,他赶忙道:“小惩大戒,你做什么还要打他?”

孙策耍了无赖:“我蛮夷也!”

孙权几乎是立即起身,往院子外跑了出去,大抵是见周瑜劝不住,便去找母亲主持公道了。

孙策正要追上去,周瑜叫住了他:“诶,你替我擦擦头发。”

孙策嘴里骂了几句,却听话地一把丢了那木棍,接过巾帕,覆在周瑜湿漉漉的发丝上。

他低头打量盖着巾帕的周瑜,轻叹了句:“我总以为你敷了粉。”

周瑜不爱听别人说他长得好,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他从小便学过。更因为夸他相貌的这些词,与孔武有力的自己不太相符。

是以他只瞥了孙策一眼,以示不满。

孙策恍若未见,一边替他揉着头发,一边吟道:“鬓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

周瑜微微仰头,见孙策闭着眼摇头晃脑地背诗经,伸手拧了他一把。

“嗷!”孙策痛呼,而后凑至周瑜脸前,问道:“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子之不淑,云如之何。”周瑜低声念道,转而阴沉着脸望向孙策,“你想说我德行有失?”

孙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诗是暗讽昔时宣姜夫人的,孙策吞了几口唾沫,道:“我只想夸你貌美不行吗……啊!”

孙策被周瑜攥着右脸,吐字都不似往常清晰:“痛痛痛!公瑾!”

“你还说吗?”

“不说了!”

周瑜松了手,拿起巾帕走进屋里,余光瞥见孙策呲牙咧嘴地揉脸,可自己分明没用力。

他于是说:“装什么。”

孙策凑了上来:“你瞧瞧我的脸,红了没有?”

这姿势实在太近,周瑜往后退了退,只看了一眼就瞥向别处。

“没有。”

周瑜悄悄又瞥了一眼,确定没有攥红,便再次瞥开眼神,低声道:“不许再装。”

孙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凑过头去与他对视,近乎呢喃着:“我装腔,公瑾也不坦荡,多看我几眼又如何,我又不是不给你看。”

周瑜一把蒙住近在咫尺的脸,道:“沐浴去。”

孙策瞧着周瑜远去的背影,低叹了句:“不解风情。”

孙策径自去沐浴,周瑜便去前厅同长辈们一起用膳,席间孙权一改愁容,一直盯着周瑜看,被发现后悄悄与周瑜说:“公瑾大哥,你穿直裾也好看。”

周瑜浅笑着答:“是吗。”

孙权狠狠点头:“比大哥穿得好看。”

周瑜哑然失笑,嘱咐道:“少惹你哥生气。”

孙权撇了撇嘴,说:“我最近在读史记,里面说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大哥却总欺负我。”

周瑜没接话,他徒然觉得身上一阵燥热,脑袋发沉。孙权继续道:“他总说是替父亲管教我,可是……公、公瑾大哥,你……”

周瑜难受得忍不住,好似蚂蚁噬心,昏沉沉起身告别长辈,就往自己的屋里去了。

孙权留在席间,发怔,他没有看错吧,公瑾大哥的脑袋上,冒出了两只兽耳?

孙策沐浴过后便去用了晚膳,饱食后大步往周瑜的院子里踱去,月朗星稀,院中只听得鸟鸣,静谧安和。

孙策正欲像往日一样推门而入,却发现木门上了闩。孙策暗道奇怪,周瑜一向会给他留门,今天这是怎么了?

孙策拍了拍门,晃得门簌簌响,“公瑾,公瑾?”

屋内无人接话,孙策眯着眼透过门缝看见屋内烛火正明,心内更是犹疑。几步绕去房侧,一拉窗户,轻巧地跃了进去。

孙策一眼便瞧见了衣桁后帏帐中的人影,走近了笑道:“何故锁门?眼下时候尚早,公瑾——”

榻上的人用被褥蒙着自己,仿佛听见话音,又往床里侧缩了缩。

而后从中传来闷闷的声音,“出去,我要睡了。”

孙策从没见过周瑜这样,又奇又惊,几下坐上了床榻,几次忍住欲扯被子的手,盯着被包道:“屋内烛火未灭,何必诓我?”

被褥中又说:“你帮我灭。”

孙策笑答:“好。”而后佯作起身,待周瑜不备,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被褥。

“公瑾!你——”

慌乱中周瑜捂住了头顶,却忘了身后还有条栗色的尾巴,孙策全都看在眼里。

周瑜坐起身,赶在孙策之前开口道:“我不是妖怪。”

“……我知你不是,”孙策瞧着他头顶的狐耳和身后的狐尾,咽了口唾沫,“是不是今日……那只赤狐的缘故?”

周瑜在被褥中闷了半天,加之这耳朵尾巴钻出来后浑身燥热,如今面色桃红,眼神颇为哀怨。

“应该是。”

孙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都有些烫手了,他急道:“身上可有不适?”

“热得慌,”周瑜呼出口热气,“没力气。”

孙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茸茸的狐耳,甫一触到,狐耳便抖了抖,连着周瑜也轻颤了颤,狸猫似的。

“有感觉吗?”

周瑜瞪了他一眼:“……有。”

片刻后孙策又俯下身贴近了那狐耳,贴着那耳朵道:“听得见吗?”

说话的气息喷在狐耳上,那耳朵又抖了抖,周瑜痒得难受,一把推开了孙策。

“听得见,”周瑜道,“它像我自己长出来的耳朵!”

孙策一锤手心:“那就难办了,割也割不得了。”

自那耳朵钻出来后便敏感得要命,周瑜听见这话,条件反射般捂住了头顶,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我瞎说的,公瑾,”孙策愁了愁,“这该如何是好?等明日我去寻一些江湖术士,或许能有办法。”

孙策从不信神神道道的东西,如今周瑜凭空长出了狐狸的耳尾,他不得不信了。

“你先替我瞒着母亲,我怕她忧心过甚。”

孙策点点头,忽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哥,是我!”

孙策与周瑜对视一眼,周瑜目光示意他去开门。

孙策颇不耐烦地开了一道缝,低头注视着孙权,小孩手上抱着一册书,在亲大哥不耐的眼神下斟酌开口:“狐狸。”

下一刻房门大开,孙策走了出去。廊下,孙策问道:“你怎么知道?”

孙权答:“我看见了。”

孙策警告道:“不许出去乱说。”

“嗯,”孙权抬眼,“我记得以前在书里看见过人生兽耳的传言,回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

孙策拍了一把孙权的肩,眼中似有褒奖之意。

孙权举了举那册书,道:“《齐谐》里说,东南有山,其上多槐,无猛禽,槐木密处有狐,其色赤而微黑,曰缁狐,能言语,好假男腹孕子,以代天罚。”

孙策徒然猛咳了起来,缓过劲来方说:“男腹?孕子?!”

孙权颇为认真,点头道:“狐狸有春期,如今公瑾大哥被着了身,不过多久也会……”

“荒谬!”孙策拧着眉,低吼道,“他是男子,如何生育?!”

“是,生不了。所以十月后狐狸会将其开膛剖腹,杀……”孙权纠结半日到底是“父”还是“母”,索性道,“杀人取子。”

孙策狠咬了咬牙,额头青筋暴起。

“可有解决之策?”

“……暂时未查到,”孙权垂下脑袋,欲言又止。

“不过只要在狐狸着身这一夜,不、不做那个事,应该就……”孙权面红耳赤,艰难道,“应该就不会怀上孩子。”

孙策此时没空管他脸不脸红,一心都挂在屋里生了狐耳的人身上,听见了这一句,面色稍霁,开口便赶人:“知道了,你快回去睡觉。”

而后径直走进屋内,一把闩上了房门。

孙权抱着那册书,颇忧虑地望了一眼木门,随后缓缓离开了。

孙策回屋,便见黯弱烛光映着周瑜,衣衫半褪,肩颈处裸露一片,本该是晃眼的白,如今在烛火映照下透着暖色,远远就能看见汗珠点点。

榻上的人听见响动,缓缓扭头,靠在枕席上迷蒙着眼,望向孙策。

孙策放缓了脚步,踱过去半跪在塌前,揉了一把那倾泻在枕席上的乌黑发丝,轻声唤道:“公瑾?”

周瑜尚有一丝神智,听见这声唤,便抬眼对上孙策的眼睛。

“认得我是谁吗?”

周瑜愣了半天,才开口,声音低哑:“……伯符。”

“是我,”孙策低声道,“你听我说,你眼下被那狐狸着了身,才使如今燥热难熬,但必得熬过今晚……”

周瑜体内又涌上一波热,浑身发软,像被抽了骨。他难耐地阖上眼,鼻腔里哼着气,面上酡红,孙策一见他这模样,便知说什么他也听不进了。

就在孙策迟疑的片刻,周瑜扯开了本就凌乱的衣袍,半敞着胸膛,一路向下连着紧实的腰腹,半遮半掩地露在孙策眼前。

下一刻,周瑜两手攀上孙策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孙策脑中轰鸣一声,恍若五感都聚集在周瑜呼出的热气,以及那茸茸的不时抖一抖的狐耳上了。

“帮帮我……”

周瑜贴着孙策的颈窝说。

孙策掐着周瑜瘦削而紧实的腰身,将人扯开了些,他看着周瑜覆着一层水膜的墨黑眼仁,涣散着。孙策缓缓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不能乘人之危啊,公瑾。”

周瑜的狐耳抖了抖,没做反应。下一刻,孙策拾起床榻角落的衣带,将周瑜的双手捆在了身后。

周瑜挣了挣,发觉挣不脱,气得甩了甩尾巴。

孙策颇觉好笑,即便是这种时候,周瑜生气仍旧不形于色,玉面俊朗如常,只能从飞甩的狐尾中看出他心情不佳。

周瑜侧躺在塌上,被缚着手,被不断上涌的情欲折磨,孙策却只过来摸了摸他的狐耳,口中不断劝他再忍忍。

周瑜渐渐模糊了仅剩的神智,只觉得后头一片湿热,他难受地咬起舌头,漂亮的眸子里水光渐蓄,终于如散落的珠子般掉在枕席和发丝上。

孙策见他闭着眼睛哭,这才发觉这份情热貌似熬不过去,顿时急了。

“公瑾,公瑾?”

孙策伸手拨了拨他脸蛋上的软肉,见他死咬着自己的舌头不放,连忙掐住他的颌骨,微微施力,迫着周瑜张开了嘴。

“不许咬,听见没有?”

周瑜哪儿有半分神智,只一味地睁眼流泪,被掐着下颌闭不上嘴,津液也渐渐流出。

孙策狠闭了闭眼,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他怕周瑜再咬自己的舌头,就取过了小几上的玉牌,放进了周瑜嘴里。

玉牌是周瑜平日里佩戴的,大小正合适,不至于含不进,也不至于叫人不小心吞下去。

周瑜含着美玉,湿着泪眼望向孙策,孙策被晃了眼,一时间竟分不出是玉色无暇,还是这玉面更玲珑。

孙策伸手替他揩去了脸上的泪水,周瑜半眯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目,蹙着眉,玉牌抵着他的舌头,叫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含糊的闷哼声。

“怎么这么可怜?”

孙策叹了口气,随后触上周瑜紧紧并着的小腿,一手握住腿腹紧实的肉,逼着他侧身抬高了一条腿。

孙策俯身,哑着嗓子对周瑜道:“要不要我帮你?”

周瑜眼角又落下一滴清泪,大腿的肌肉微微鼓动,椎骨上的尾巴顺从地缠上孙策的手臂,遮掩不住的渴盼。

孙策盯了一会儿手臂上缠着的狐尾,不再犹豫,拨开周瑜的下裳,将那条长腿搭上自己的肩,俯下身将那不断吐水的性器含进嘴里。

几乎是瞬间,周瑜满是哭腔的闷哼传来,大腿痉挛着收紧,孙策鼻间尽是周瑜沐浴后的味道。

他被周瑜腿间软肉抵着脸,几乎喘不上气,便托着周瑜的膝窝,逼着他大开着腿。

周瑜不舒服地哼气,引得孙策掐了一把他臀上的肉,摸到了一手的水。

“要舒服么?”孙策哑着声问,“要舒服就把腿分开。”

周瑜仿佛听懂了,侧身曲起右腿,足弓踩上孙策的肩头。

孙策再俯下身,用舌尖碰了碰那不断张合的小孔,极力收着牙齿,生涩地伺候眼前这位祖宗。

周瑜崩紧了腿,细腻白皙的腿肉上沁着汗珠,尾巴绕进腿间,紧紧地贴着孙策的脖颈,手却被缚在身后,被滔天的快感激得紧紧绞着指头。

孙策触到他臀缝的水,作弄似的送进了一根指头,其间的肉湿热地裹着孙策的指头。

周瑜几乎含不住那块玉,舌头抵着那玉太久,有些发麻。他仰着头,被刺激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时间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和隐秘的水声。

孙策吞吐几下,便逼得周瑜用尾巴紧紧缠着他的脖颈,生涩而淫靡地挺动了几下腰。

孙策抬眼,瞧见了那正缓缓挺动的腰身,腰肉白皙紧实,薄汗覆在几块腹肌凹陷处,一把又细又韧的腰身,叫孙策无端想到从前打猎在湿土中见到的蝮蛇。

那性器挺进孙策的咽喉处,没几下就在湿热的口腔中抖动起来,孙策知道他就要射,便善解人意地舔弄了几下,周瑜一阵痉挛,射在了他的嘴里。

孙策揉了一把圈在自己脖颈上的尾巴尖,那尾巴便好似去了筋骨似的落在了床榻上,孙策拿下那汗湿的腿,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液。

周瑜含着那块玉,呆愣愣地望着帏帐顶,脱力得眨眼都变得缓慢。

孙策挪到他边上,取出了那块玉,水淋淋的,扯出了一道银丝。他将那玉牌随手扔在了一边,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周瑜擦脸上的水。

周瑜恍若回了神,嗓音低哑,道:“……手。”

孙策险些忘了,立刻将他背后缚着的手松开,手腕上红痕显眼,想是周瑜挣扎得厉害。

孙策替他揉了揉,问:“疼吗?”

周瑜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蜷着身子,浑身还发着轻颤。

孙策爬下床替他倒了水,又扶着周瑜的腰喂给他,周瑜喝了几口,嗓音仍不清亮,轻声问:“你不难受么。”

孙策没忍住,往下瞧了一眼自己,随即轻咳几声,眼神飘忽,“不用管我。”

“你帮了我,”周瑜抿着嘴,“按理说……”

“不是我帮了你,公瑾,”孙策瞧着他,“我是在向你赔罪。”

周瑜愣了愣,又听孙策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追那只狐狸了……”

“不过公瑾,今夜之事是我恬不知耻地占你的便宜,你可不要挂在心上,”孙策状似洒脱道,“不过是纾解一番,你我总角之交,不必因这个而——”

“……伯符,”周瑜呼出一口热气,攥紧了被褥,“我貌似又……”

孙策眼见着他的脸愈发殷红,瞳仁渐渐涣散,最后撑不住靠在自己胸前。

周瑜只觉得这一波热潮比之前的更加凶猛,身上各处犹如蚂蚁噬骨,后头更是涌出几股水液,此时怕是已经濡湿了一片。

周瑜湿着眼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又伸手去脱孙策的,孙策紧闭了闭眼,擎住了周瑜到处乱碰的手。

周瑜往回缩手,却挣脱不开,抬着迷蒙的眼望孙策:“……别绑我。”

孙策叹了口气:“没想绑你。”

周瑜仿佛安了心,两手圈住孙策的脖颈,缓缓贴上了孙策的唇瓣。

“帮帮我……”

“再帮我一次,”周瑜贴着他的唇瓣,声音飘忽,“伯符……”

孙策只觉一阵热血上涌,脑中嗡鸣。

微凉的月光越过纸窗,投下一片白霜在地上。帏帐中却如干柴遇烈火,唇舌纠缠,时不时漏出些令人耳赤的声响。

周瑜正跨坐在孙策腿上,狐尾乖顺地缠着孙策的大腿。被咬着唇舌,把着腰身亲吻。

分开时,两人的唇瓣都微肿着。

孙策浅浅呼出一口热气,借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光,深深地望着周瑜,眼前人面如芙蓉,眼尾俏皮地上翘着,湿红着唇瓣。嗔痴笑骂,俱是绝色,孙策恍惚间想,这人不会真是狐仙托生的吧。

周瑜不知他看着自己,心内却想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难受得紧,似有一把文火细细地燎着他,要折磨得他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他往前挺直了一把腰,两掌按下孙策的脑袋,做着这淫事,周瑜又羞赧,仰着头,噙着泪,求道:“帮我……”

被按着头的孙策一时间木在原处,他一低头便能看见周瑜敞着衣襟的白玉似的乳肉,鼻息中满是乳肉的香气,孙策晕了晕,怎么又甜又腻……

他艰难开口道:“公瑾……我——”

话音未落,孙策眼前一黑,唇瓣撞上了周瑜的乳粒。

“唔——”

只一碰,周瑜便爽快地要哭。片刻后却发觉孙策在他腰间的手正施力推开自己,周瑜忽地慌了。

“不要,”周瑜躬着身子,叫那颗嫣红的乳粒紧紧贴着孙策的唇,“你亲亲它。”

孙策有些气短,因他觉着这个姿势像周瑜在奶自己,于是他抬脸,商量道:“我用手替你揉行不行?”

情欲上头,周瑜心里本就空落落的不好受,此时听孙策这么说,便觉得他在推脱,实际上就是烦了自己。周瑜低头,眼睫一阖便掉出几滴热泪,两手抓着衣襟胡乱一紧,就要起身,却早就软了筋骨,撑不住倒了下去。

吓得孙策手忙脚乱地去扶人,急得问道:“你要去做甚?”

他这句话问得又急又硬,周瑜只当他在责难自己,于是去拨他抓自己的手,没拨开,更气了几分。

周瑜吼道:“我去找别人!”

孙策顿了顿,愕然道:“你想去找谁?!”

“谁都行,”周瑜话说得快,语尾却有些向下,显得没什么气势,“反正不找你了。”

孙策虽心里明白他这是热傻了,平日里衣领不平整都不好意思出门,每日出门前都像新娘子上花轿似的,哪像眼下,衣不蔽体还吼着要出去,可周瑜的话仍真切地惹怒了孙策,周瑜气不平,孙策难道气顺么?心上人坐怀,却一直忍到现在,就怕他醒后怪自己唐突,到时候不说把自己赶出去,这义兄弟的名头还保得住么!

孙策于是掐住周瑜的脸,沉声道:“再问你一次,找谁?”

周瑜被泪迷了眼,身上难受,还被凶了,遂不答话,只一味地掉眼泪。

孙策瞧他今夜哭的次数也太多了,眼皮都哭肿了,与他认识这么些年,今晚掉的泪比这么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得多,孙策怒火刚烧起来,便偃旗息鼓,深叹了口气,将人抱至自己腿上坐着,掐着周瑜的腰,用嘴轻轻碰了那硬挺的乳粒一下,仰头问道:“还要亲么?”

这一下像吻,周瑜含着泪,吸了吸鼻子,却不说话,也不点头,只向前挺着腰,将那乳粒凑上去。

孙策这一次遂了他的愿,用湿软的舌头轻轻舔弄那颗小巧的乳粒,时不时将它整个裹住,吸吮着,弄出淫靡的动静。

“呜——”周瑜向后仰着头,尾巴无助地摇,被伺候得无意识挺动腰肢,去蹭孙策的小腹和大腿。

“另一边。”

周瑜抓着孙策的发根,坐在他身上发号施令。孙策额角青筋动了动,手从腰间摸下去,抓住饱满圆润的臀肉狠拧了一把。

周瑜挺着身子闷哼一声,瞪着迷蒙的眼朝下看,手掌使劲将孙策的头按向另一边的乳粒。

孙策叹了口气,含起那颗尚未沾湿的红果,嘴中含糊地说:“好霸道啊公瑾。”

周瑜没接话,他正在兴头上,坐在孙策怀中缓慢挺动着腰身,蹭着孙策的小腹。直到一根棍似的玩意戳在自己臀肉上,周瑜方低头。

他抬腰,对准了那杆东西坐了下去,将那玩意正正好好嵌在臀缝里。孙策轻嘶一声,眼疾手快地钳住周瑜将要扭动的腰身。

周瑜俯身去搂他,狐尾转而缠在孙策汗涔涔的手臂上。他贴着孙策,跟他小声咬耳朵:“进来。”

孙策感受着自己的性器贴着周瑜的臀,被不断渗出的水液打湿,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不管不顾地操进去,干得周瑜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终究只能想想,孙策吞咽了一口虚空,同周瑜说道:“不行。”

周瑜正吮着他脖颈上的肉,闻言漏出一声哭腔,又羞又恼,伸手下去抓住那东西就想往下坐。

孙策实在招架不住,提起周瑜就把他摁在一边,自己转身下了塌。

他在屋内巡视了一圈,总算找到今日打猎忘佩上的那把犀角短刃,刀柄是打磨过的圆柱犀角,约四寸长,两指粗,端上刻着虎头的样式。

孙策取了一桶水来,将那把短刃仔细洗净,套上短刀套,再回到床榻前时,一掀帏帐,便见周瑜夹着被褥,并着腿小幅挺动,他听见响动,抬眼,望见帏帐外的孙策,不知是受惊了还是怎么,浑身一颤,泻在了被褥上。

孙策冷着脸瞧他自渎,上了塌后握住周瑜瘦削的脚踝,兀自分开了他的腿。怕他仰躺着会压住身后的尾巴,孙策取了枕头来垫在他的腰下,周瑜的韧腰被迫挺着,线条好看,拱桥似的。屁股也只能悬在半空,触不到实地,即便这样,孙策仍不满意,将周瑜细白的两条长腿并拢,抗上了右肩。

周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倒吊着似的,眼里看见的是颠倒的床头木栏,他见不着孙策,却能听见他的声音。

“方才又出了一次,爽了么?”

孙策低头瞧他,看他细白颈子上微青的血管,胸膛上莹莹的细汗。

见周瑜不说话,孙策往后穴里送了两根手指,耳畔立刻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孙策坏心眼地搅了搅,而后抽出了手,带出几根黏腻的细丝,被他抹在暄软的臀肉上。

“要睡,还是要操。”

孙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轻,传进周瑜耳朵里却还是像烫了他一下,他想抬起脸看孙策,却被一只早有准备的手按下了,孙策逼迫他:“公瑾,想好了再说。”

周瑜不吭声,用狐尾在孙策小腹处轻轻搔了搔,孙策脑中一热,暗骂一句,抓着周瑜两条并起的腿,往肩上送了送。另一只手取过短刃,将犀角的刀柄对准那不断吐水的洞口,微微使劲,便送进了一半。

雕的虎头纹路只为用刀人握刀时拿得稳,此时却变作折磨周瑜的利器,凹凸不平的犀角在敏感的内腔里进进出出,带出几波水液,弄得周瑜抖着身子,腿差些从孙策肩上掉下来。

孙策隔着刀套握着刀身,缓缓施力,不急不慢地用短刃操着周瑜,他怕伤着周瑜,于是问:“疼不疼?”

周瑜从鼻间泻出一声嘤咛,咬起自己的手指。孙策便放下心来,送进了最后一半,刀柄长驱直入,霸道地破开层层软肉,引得周瑜颤抖着不住摇头。

孙策抓着刀身捅至穴心,每动一下周瑜便浑身颤一下,孙策领悟到几分意趣,扶着自己的性器捅进了周瑜紧并着的腿根里,那处的肉软软地夹着他的东西,孙策忍不住仰头喟叹了一声。

他一面抽动着腰,小腹上的肌肉直直撞上周瑜大腿后边的肉,柱身贴着柱身挺弄,发出淫乱的声响。一面又抓着短刃替周瑜弄,进得又深又重,不多时便惹得周瑜啜泣出声。

周瑜的腿肉剧颤,晃出又白又腻的肉感,叫孙策忍不住弄得更狠。周瑜再也摆不好腿的位置,从孙策肩头滑落,往一边倒去。

孙策喘着粗气,将那两条腿折起来,踩上自己汗湿的胸膛,周瑜曲着腿,一睁眼就能瞧见自己的膝盖和小腿,这姿势叫他下半身着不到实处,悬在空中,全靠着孙策。

周瑜随着孙策的挺动起起伏伏,咬着手指也难以忍住呻吟,被刺激得又哭又叫,孙策手里一个猛顶,他便断气似的缩着腰,漂亮的眼睛都翻起白。

颤了许久的细腰上已经蓄起一层汗,湿拢着腰肉,孙策低头瞧见了,便问他:“到底是蛇还是狐狸?”

孙策没控制住力道,这一下捅得周瑜猛挺起腰身,狐尾都蜷在一起,他张了张口,露出贝齿和一小截湿红的舌尖,恍若噤了声,进出气的动静也没了,前头缓缓流出一股清液,高潮得猛烈又可怜。

孙策低头紧紧盯着他高潮的动静,又漂亮又淫靡,许久后他才回神,缓缓抽动起了嵌在周瑜两腿间的性器,轻声道:“不是蛇也不是狐狸……”

孙策俯下身去亲在周瑜的嘴角上,望进周瑜涣散的墨黑的眼睛,浅笑道:“是小鱼。”

周瑜听了这话,眼里又蓄起泪来,手臂圈住孙策的脖颈,喘着气,用那狐尾尖去拨弄孙策勃发的性器。

“用你的。”

孙策伸手抓住那截乱来的狐尾,喘了半天,才定下心神。

“用我的?”孙策掐住他脸颊的肉,低声道,“怀了怎么办?”

周瑜似乎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被问得愣住,美目凝光,孙策自认年纪尚轻,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恼羞成怒般用手覆住了那双眼。

“你若怀了,那狐狸就要来剖你的肚子,”孙策恐吓道,“肝胆胃肠落一地,死了也是个臭鬼。”

“我不臭。”周瑜踩着他的胸膛,忿忿道。

孙策摸着那踩在自己心口处的玉足,俯身亲了一口瘦削的踝骨,笑道:“公瑾美玉也,可比椒兰荃蕙,杜衡芳芷,方才怪我乱说。”

周瑜眯起眼,一波情热褪去,他已找回几分神智,却操纵着狐尾去撩拨孙策,在那精瘦有致的小腹上写了个“瑜”字。

周瑜颇畅快地看孙策僵起身子,勾起唇角,扬眉问道:“哪个瑜?”

孙策几次抓狐尾不得,便面无波澜地挑起一边的剑眉,道:“庄惠游梁的鱼。”

周瑜当下皱起了眉头,便听他又说:“公瑾用得着我时便是池中之鱼,要我掬水给你解渴。用不着我时又变回钟山之玉,拒人千里。”

叫他说成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汉了,周瑜耳垂泛红,问:“你要我怎样。”

孙策凑近了,满目流光。

“你亲我一下。”

孙策笑眼弯弯地等着被亲,结果僵持半日,周瑜却将头扭到一边,明摆着拒绝。可耳尖红红的,孙策一时间将这戏码解释成欲擒故纵。

"方才举止言行都露骨得很,怎么眼下只叫你亲我也不愿意?"

周瑜闻言扭回头,正视孙策的笑眼,怼道:"怎么你叫我亲就亲——"

话音未落,唇瓣已被抵上,舌尖也被孙策勾去,极尽逗弄撩拨之事,却也实在缠绵,周瑜不由得微微张口,仰着颈,一副任由孙策采撷的模样。

一吻方罢,孙策微微后撤,周瑜却意犹未尽地凑上去,孙策瞧他湿眯着眼讨亲的模样实在可爱,就将人掉了个,抱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亲了个痛快。

周瑜只觉越亲越热,一股熟悉的乏力感涌至全身,屁股后头又钻出几滩水来。于是他往前挪了挪,大腿根贴着孙策的小腹,臀尖的肉抵上孙策那根直撅撅的性器。

茎头流出的水蹭在圆润白净的臀肉上,周瑜一甩狐尾,那狐尾一使劲将烫人的性器顶至周瑜两腿之间,周瑜用腿根处的软肉夹着那东西,兀自动了起来。

孙策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心脏狂颤,小腹微微使劲,跟着周瑜扭动的速度使力,两手托着他的屁股,小腹青筋暴起,汗珠顺着青筋脉络往下落,周瑜垂着头,眯眼看着这处。

汗珠闪着光,晃眼,周瑜一手摸下去,揩了一把。这一下又把孙策摸爽了,他粗喘着去舔吃周瑜胸前的乳粒,周瑜腿根处湿漉漉,如今胸前也不遑多让,他舒服了半日,忽地实实地坐在孙策腿上,再也不动了。

孙策也正舒服呢,可眼下性器只被周瑜虚虚地拢着,他哑着嗓子催道:“接着动,公瑾。”

周瑜被这一次的情潮激得快疯,肚子里有一处地方须得有东西磨一磨,不光如此,脑中还有个声音在叫嚣着。

周瑜嗫嚅着,孙策竭力去分辨,才知道周瑜不停在说:“怀……让我怀……”

孙策压下情欲,沉着脸去够床榻中央那把湿淋淋的短刃。

哪料周瑜趁他不备,用狐尾扶着那性器,微微抬起了屁股,一使力便往下坐,借着滑腻的水液,一下就进了半根。

“呜……”

周瑜仰头呜咽一声,只觉得现在肚子里的这东西是短刃比不了的,又热又胀,穴里又淋下一滩热液,全数喷在那柱头上。

孙策死死按着周瑜的腰,不叫他再往下坐。可那穴里还紧紧咬着他的东西,又湿又热,他还得咬着牙忍住想往里撞的冲动,扯着两方势力,辛苦得额角滴汗。

他抬头瞧周瑜,这厮却眯着美目,微微吐出一截红舌,一副餍足又欠肏的模样,孙策火气更足,抬手给了那屁股瓣一巴掌。

周瑜被拍得抖了抖,睁眼迷瞪瞪地盯着孙策,催道:“动呀。”

他那身后的尾巴直挺挺地甩了甩,在周瑜脑袋后不停地晃,孙策此时气不顺,看什么都不爽,便伸手到他尾椎上方,抓着那尾巴根使力一拽,本意是想叫这得意忘形的狐尾收敛几分,没料到这一拽,周瑜仿佛被抽了骨,腰再也直不起,软塌塌地靠在孙策的怀里,软绵绵地痉挛着。

那穴里的肉也急急地痉挛着,咬得孙策差点守不住精关。

孙策抽着气,探手过去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手黏腻,他尽数抹在周瑜不断颤动的臀肉上,轻拍了一把,道:“拽一下尾巴就泄了,就这样还吵着要我操你?”

周瑜恍若未闻,脸贴在孙策胸膛处,被突如其来的高潮刺激得闭不上嘴,舌尖抵着孙策的胸肌,汗液夹着涎水往下流。

孙策喘着气等他回神,过了许久,怀中脑袋才动了动,孙策用手托着他的屁股,正想抽身而退,周瑜仿佛意识到他要跑,拼命挺直了腰杆,死命地要往下坐。

孙策见他如此行径,全然没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拧着他的屁股肉,低声骂道:“我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周瑜听见声响,垂眼对上他怒气十足的眼,孙策又骂:“你若怀了,那狐狸来剖你的肚子,我就是上天入地把那狐狸找出来,到那时也只能抱着你的孩子在你坟前哭!”

孙策见周瑜瘪了瘪嘴,放缓了语气,又说:“我用别的帮你弄,行不行?你先忍过了今晚,我们明日再想办法……”

“不行!”周瑜垂泪轻吼,“我忍不过今晚,你若不帮我,我今夜就热死这塌上了。”

孙策抬手给他拭泪,道:“我没说不帮你,我……”

周瑜又往下坐,孙策话锋一转:“不是这个帮!”

“那是哪个?”周瑜冷着脸道。

“公瑾,”孙策揩了一把他泪湿的脸庞,低声道,“你若因我而死,我宁可死的是我。”

“死了就死了。”周瑜睨着他,又好似在睨着别的什么缥缈的东西。

片刻后他又一改冷厉,附在孙策耳畔,咬字极轻,说出的话却很重:“因你而死,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旷野上的柴火垛遇见一粒火星,破开寂冷的长夜,燃起冲天火光,从此暗夜既明。孙策恍惚间觉得周瑜的话就是一粒火星,燃尽了他脑中最后那根紧绷的弦。

孙策缓缓松了手,由着周瑜往下坐,已蓄势多时的贲张性器缓慢而不容置喙地破开湿热滑腻的穴肉,直至整根没入,孙策的小腹贴上周瑜的臀尖肉,二人同时喟叹一声,俱是出了一身的汗。

孙策含着珍宝一样含着周瑜的唇瓣,气音缥缈,情却郑重,唇齿缠绵间,他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未落,周瑜就被顶得说不出话来,孙策托着他的臀肉,上上下下地挺弄着,每一下都肏开层层叠叠的穴肉,要去更深处探个究竟似的。

周瑜咬着唇瓣,被肏得只会掉眼泪,偏偏想止又止不住,仰着脖子,抬着臀,跟随孙策的动作一上一下,半分由不得自己。

周瑜受不了这样猛烈的攻势,孙策却犹嫌不够。于是在一次周瑜往下落时,没像之前一样托住他的屁股,周瑜跪坐在他的腿上,被他之前的肏干弄得双腿脱力,本没设防,这一下直叫他狠狠撞上孙策的东西,一入便入到从没到过的深处。

“呜——太深……”

周瑜下腹一阵酸软,怀疑自己要被捅穿,低头去看捂着自己小腹的手,泪珠滚落在二人腰腹上。

孙策也被咬得紧,喘着气熬过这一趟,瞧他可怜,就伸手替他揉了揉腰腹。

这一摸,摸到了微微的鼓起,有别于周瑜小腹上的肌肉,孙策心下存疑,便按了按。周瑜感到一阵压迫,仿佛将那性器推得更深,他吓得挥开孙策的手。

“这是什么,公瑾?”

周瑜湿着泪眼,不吭声。

孙策去拨他沾湿后更显浓密的长睫,惹得周瑜眨了眨眼,再兜不住眼眶中的泪,直直掉下来几颗。

孙策没逼他再说,掐着他的腰又挺弄起来,许是肏开了的缘故,那里头又淋下不少水来,直浇得孙策心猿意马,收不住自己的力道。

周瑜也爽快得很,低头咬着孙策肩肉,又吮又舔,被干得狠了就咬上一口,在孙策的肩上弄出了不少印子。

他淌了太多水,一时间口干舌燥,便用狐尾搔了一下孙策的大腿,继而缠在那上头,哑声说:“渴。”

孙策正挺着性器大开大合地干着,闻言缓住动作,在周瑜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喘着气平复了片刻,而后道:“……等着。”

孙策刚抓着周瑜的腿肉想退出来,周瑜的两条长腿便缠上他的腰,双臂也环着孙策的脖颈,狐尾更是圈着孙策的腿根不放,尾尖早已被水液打湿,耷拉着毛发,一用力便往下滴水。

周瑜舔舔干燥的唇瓣:“就这样去。”

孙策无奈,只得抱着他去,幸得他自小习武,臂力过人,只一手便可托着周瑜的臀。

孙策走一步,周瑜就被颠一下,他用腿夹着孙策的腰身,清晰地感受到那处肌肉使力时的紧实。周瑜被顶到要命的地方,便咬住自己的指节,实在不行的时候,才会发出几声呜咽。

孙策走至桌旁,坐下用另一只手替他沏了一碗茶,将茶碗递至周瑜嘴边时,才发现他咬着手指。

孙策强硬地掐着他的脸,解救出那根玉白的指头,瞧着上面的深痕,骂了一句:“咬什么?”

周瑜没理他,只舔了舔嘴唇,下一刻,孙策就端着那茶碗递到他嘴边,周瑜就着茶碗一气喝完了,咽下去后道:“还要。”

孙策又给他沏。

一连喝了三碗,周瑜才够。解了渴,又发号施令道:“回去。”

孙策发觉自己像个小厮被使唤,轻拍了一把那屁股,臀肉颤了颤,周瑜迷离着眼:“你动一动。”

不是要他做事就是你你你个没完,孙策半靠在软枕上,瞧着他,问:“我是谁?”

方才还一直在小幅度挺动的屁股愣了愣,停住了。周瑜仰着颈,默然了片刻,仿佛在思索。

孙策被这反应气得抓着他的腰猛顶了一下,周瑜呜咽一声,期期艾艾地叫了句:“伯、伯符……”

孙策抽动起来,动作恶狠狠的,说话也恶狠狠的:“伯符是谁?”

周瑜失了神,嘴角流出一行涎水,在摇晃中轻声唤道:“孙策。”

孙策总算满意,在一腔黏腻的水液中直直往深处捣去,忽地撞上一条小缝,又软又热,孙策犹疑地往里钻了钻,周瑜当下便软了腰,连声哭叫着让他别往里顶。

孙策心下清楚几分,这大概又是那狐狸的手笔,若弄进这里面,就要怀上孩子了。

孙策又挺弄几下,想草草结束这事,便问周瑜:“舒服了没有?”

周瑜兀自抬着屁股动,哭道:“……没。”

孙策见他又轻又慢地动作,这要到几时才能好?便抓着周瑜的臀肉,又快又猛地挺弄,周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逼得颤抖,孙策还伸手替他揉弄着前头。

就这样操弄了半日,孙策犹嫌不够,将周瑜盘在他腰上的腿扛上肩头,周瑜的大腿紧贴自己的胸膛,所有的重量都靠交合处来撑着。

坐怀的姿势已经恐怖,这样的坐怀更是可怕,周瑜的腿被扛上肩头的那一刹那,他便失声又泄了,连带着小腹处的肉不住地痉挛,他往后倒去,却被孙策的手托着背脊,动也动不得。

孙策只觉那道小缝忽地张开了不少,一下子就把茎头吃了进去,又软又乖地吮着茎头。

周瑜无声地张大了嘴,眼里的水不住地往外流,挂在孙策肩上的腿掉至孙策的臂弯,大开着腿,腿肉不规律地剧烈抖动,像被干坏了一样。

孙策被那软肉吮得想出,却记得不能出,看着周瑜一副快死的模样,心下又心疼,忍着快感往外拔,却见周瑜两手捂着小腹,抖着腰身,嘴里不住地说:“怀……怀了……”

孙策被这话一激,精关一松,射在了里面。

周瑜又被送上了高潮,抖得不成样子,孙策眯着眼泄精,恍惚中发现周瑜的狐耳和狐尾缓缓消失了。

帏帐中热潮渐散,二人齐齐躺着喘息,孙策将那荒唐事做尽了,还未等余潮褪去,忽然骂道:“糟了!”

他迅速起身,揽住周瑜不住颤抖的腰,往湿淋淋的后穴探去,搅了半晌,只流出汩汩清液。

周瑜被这几下弄得近乎又丢一回,泪止不住地流,孙策眼下整颗心都在射进去的那泡精里了,半天弄不出,他急得要喷火:“怎么回事?封在里头了?”

周瑜涣散着眼朝他望去,孙策颤着手轻抚上他的小腹,揉了揉,忐忑道:“不会已经怀上了吧……”

也不知周瑜听没听懂,他的目光游移到自己肚子上,缓缓眨了眨眼。

孙策从背后紧紧搂住他,急慌慌地说:“不会让你死的,明日我就去找人来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再不济也能把你肚子里的东西移到我肚子里,”孙策道,“叫那狐狸来剖我的肚子……”

孙策话还未完,周瑜扭过头亲了亲他的脸。

孙策愣了愣,一把抱住周瑜,埋在他的颈窝里道:“是我的错。”

周瑜已然回神,只是身上乏累,哑笑了一声:“你今夜若不弄在里面,我怕是好不了了。”

周瑜忍着酸楚抬了抬手臂,揉一把孙策的后脖颈,冷不丁开口:“我貌似要做父亲了。”

孙策愁肠百结,却听见这么一句,狠狠一噎,不吭声了。

“愁什么?”周瑜搡了他一把,道,“总会有办法的。”

“是,总会有办法的,”孙策低声重复着,“可你却因我要吃上许多苦,公瑾,我……”

“苦么?”周瑜眯起眼,“我倒觉得挺爽快的。”

“……什么?”

周瑜扯过被子,盖住脸,道:“今夜这事快活得要命,你不觉得么?”

“……”

这事结束后孙策心中一直有些窘迫,此时却见周瑜装作坦荡,于是破罐破摔般掀了被子,俯身瞧他:“这被褥湿得要滴水,不能盖了。”

周瑜顿了顿,也学着他一脚踹开了被褥。

下一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周瑜吓了一跳,还未开口,孙策就道:“人也汗透了,沐浴去。”

眼下夜已深,孙策把人放进浴桶里坐着,自己去提了几桶热水。

周瑜被热水浸透,在浴桶中朝他招手:“你也过来。”

孙策移开了眼,拒绝后就匆匆离开,去屋里换新的被褥了。

孙策从未干过这活,弄了半天,好一通折腾。屁股堪堪贴上床榻,便听水房里有声音传来:“……伯符……”

孙策今晚对这一声叫唤极其敏感,生怕周瑜在沐浴时又出了什么状况,吓得从塌上弹起,冲进了水房。

他靠着门框喘着气,抬眼时只见周瑜微愣着瞧自己,孙策略一平复,问:“什么事?”

“我手臂酸得很,”周瑜抬起一个木盒,拧眉道,“抹不到背上。”

孙策拿过那盒澡豆,湿了手,将细末抹在周瑜脊背上。

那背光洁白皙,两扇线条好看的琵琶骨被湿透了的青丝缠着,中间那道看不真切的背沟一直通向水下,孙策沿着背沟看下去,水波荡漾,他想到一些画面,立刻移开了眼。

“你真的不一起洗么?”周瑜微微扭头,用上挑的眼尾睨着他,“水正热呢。”

孙策没出声,细细地替他捈着澡豆,周瑜又说:“你在害羞吗,伯符?”

“从前我不让你进我的浴桶,你爬房顶掀瓦块也要跑来同我一起洗,你忘了?怎么如今年岁长了,脸皮却……”

“噤声。”孙策拧了他一把。

周瑜吃痛,当即掬了一捧水泼他。

湿了孙策胸膛前一大片衣服。孙策几下脱了衣裳,翻进了浴桶。

“手臂酸?泼水的时候又快又利落!”

周瑜笑弯了眼:“我每日的剑白练的不成?”

孙策浸在热水里,舒服得喟叹一声,扯些闲话:“我的面皮是否还一如从前?”

周瑜在热气中眯起眼:“不如也。”

孙策问:“怎么说?”

周瑜缓缓吐出四字:“怀瑾握瑜。”

孙策当即闭着眼笑了笑,从前他被讲学的先生痛贬为无行小儿,因他课上用自制的小木弓试威力,弄坏了一幅挂在墙上的字,据说是蔡伯喈的真迹。

那时正逢周瑜到下邳做客,听说孙策被父亲揍了一顿,于是过去看望他,却见孙策趴在塌上还摆弄他的小木弓,周瑜也沉下脸。

“先生教训的没错,你实在无赖。”

孙策当即丢了那木弓,眼珠一转,将周瑜扯过去抱着。

“你再说一遍。”

“无赖!”

“可我明明怀瑾握瑜,”孙策抓着周瑜的手,放在眼前摇了摇,咧着嘴笑道,“你我许久未见,怎么一见面就教训我?”

周瑜从小脸皮薄,被他这样锢着,白嫩的面皮都红透了。

孙策想着从前的趣事,在氤氲热气中伸手掐住周瑜的脸蛋,道:“我从前就奇怪,你这脸皮怎么那么薄?”

周瑜拍掉那只手,道:“我那时也奇怪,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孙策笑言:“因为我从前就觉得公瑾脸红的样子好看。”

“你何不早说?”周瑜八风不动地端坐着,“我一定日日练完剑再来寻你。”

孙策又笑:“竟如此贴心?”

周瑜微微偏头,拒绝与他对视:“总好过你掀瓦片来与我挤浴桶。”

“今日我可没上房揭瓦,是你邀我的。”孙策颇得意地翘起嘴。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瑜在氤氲热气中起身,右手一撑木桶边缘,迅敏地翻了出去。

孙策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唬住片刻,还没多看两眼那沾湿了的好身段,周瑜已经扯过一边的干净衣物穿上了。

“诶诶,这是做什么啊?”

周瑜垂着头系好腰带,而后抬头给了他一眼刀:“我洗完了,不能走?”

孙策趴在木桶边上,用手支着脑袋,瞧了瞧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领口还敞着大半,露着一大片光洁的胸膛,其上还有殷红点点,他们两人都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孙策眯了眯眼,狡黠地笑。周瑜甚是不解,轻轻“嗯”了声,语尾上扬。

孙策这才止住笑,望着他敞着的胸襟吹了声口哨,又细又绵,这微弱声响刺得周瑜面皮薄的旧疾又复发。

孙策像以往一样,孟浪完了便瞪大眼睛仔细瞧周瑜的反应,只是这次瞧不出什么,周瑜的面皮被热气一蒸,早就像涂了桃花粉。

周瑜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瞧着孙策,问:“好看吗?”

孙策狠狠点头,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笑,意味不明。孙策心里暗道不妙,下一刻果然被一只手狠推了脑门,劲儿大得出奇,孙策不备,倒跌进木桶,呛了几口洗澡水。

等他从水里站起时,周瑜早没影了。

孙策心里颇气,忿忿地给自己打上澡豆,忿忿地给自己舀水,倒了浴桶、收拾了水房。随即冲去周瑜卧房。

屋内点着一盏小灯,烛火昏昏,周瑜睡在床榻里侧,蜷着身子,仿佛已然睡熟了。

孙策瞧着这一幕,顿时气散,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正轻轻揽过被子,身侧的人动了动,翻了个身,手搭上孙策的侧腰。

周瑜贴近孙策的胸膛,轻轻嗅了嗅,孙策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周瑜闻见澡豆的气味,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将额角抵上孙策的胸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温玉在怀,孙策却僵了身子,手也不知往哪放,缓了半晌,才抬手将周瑜脸侧的发丝别至耳后。

怀中人此时咕哝道:“呆子。”

孙策吃不准他说的是梦话还是真心话,遂紧闭着嘴,抚着周瑜的后心,渐渐也睡去了。

这一夜孙策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周瑜小腹微微隆起,噙着泪朝他抱怨胸疼,一会儿梦见一个生着狐尾狐耳的小童朝自己喊阿父,边上赫然是周瑜血迹斑驳的身体,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带着那狐狸小童给周瑜扫墓。

其中种种奇遇,孙策在梦里编织了周瑜悲壮的一生。

翌日清晨,孙策满身冷汗地惊醒,第一时间伸手去摸了摸周瑜的小腹。

苍天有眼。

孙策松了口气,正要抽回手,周瑜的声音传来:“你乱摸什么?”

孙策被吓一跳,慌乱道:“我……”

“你莫不是来试探我是否怀了孕,”周瑜蹙起眉,转而说道,“我就是怀了,这才过去一夜,能摸出来么?”

孙策这才从刚醒的迷糊状态里脱离,神色更是悻悻,问:“舒城有名号的江湖术士是哪些?”

“不知道,”周瑜打了哈欠,“不认识。”

孙策起身穿衣:“你再睡会,我先去找找人。”

正说着,门外一阵敲门声,周瑜笑道:“我看是阿权。”

果然,敲了几下,门外传来:“大哥,开开门!”

孙策一脸不情愿地去开了门,这次孙权学聪明了,顺着门缝边溜了进去,一路小跑,而后蹬了鞋,坐上了周瑜的床榻。

孙策气势汹汹地折回来,想连人带鞋给孙权扔出去,见孙权钻进被窝里,死死抱住周瑜不撒手,当即骂道:“大清早到这来找打?!”

孙权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周瑜。

周瑜替孙权掖了掖被角,对孙策道:“大清早这么凶做什么?”

孙权当下偏着脑袋瞧了孙策一眼,孙策怒上心头,伸手去掀那被子,要将孙权捉出来。

孙权抱着周瑜手臂,喊道:“别掀别掀,公瑾大哥冷呢!”

周瑜被逗笑,弯着眼睛道:“对,我怕冷。”

孙策投鼠忌器,当下撒了手。

孙权颇得意,闹了这么半天,才仔细瞧了瞧这两位哥哥,瞪大了眼:“咦?公瑾大哥的耳朵呢?”

“嗯……”

“……”

两阵沉默,孙权急得红了脸:“书上说耳朵尾巴只有在……之后才会不见。”

一时间,周瑜孙策的脸色都有些讪讪。

“大哥,你怎么……”孙权哀怨地瞧着孙策,小声斥责道,“你怎么忍不住啊。”

孙策第一时间望向周瑜,周瑜从那眼神中读出几分歉意,几分尴尬。周瑜咳了几声,解释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大哥。”

孙权攥紧了拳头,道:“我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那只狐狸!”

周瑜正要剖析自己的过错,闻言愣了愣,与孙策隔空对视一眼,见孙策挤眉弄眼的,周瑜方点头:“嗯嗯,对。”

孙权自然没见到他们俩在这暗渡陈仓,扭头望孙策,道:“母亲前些天总去城西的一间道观,听她说里边貌似有个术士道法深厚,去找他试试,或许能有办法。”

孙策问:“城西,什么观?”

“瓦口观。”

孙策点点头,立刻轰人:“快回屋去,你公瑾大哥要换衣服了。”

孙权眨眨眼:“带我也去。”

“不行。”

孙权扭头:“公瑾大哥……”

话音刚落,孙权与孙策齐齐冲着周瑜使眼色,一个装委屈,一个眼含酸意,周瑜的目光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逡巡一番,权宜片刻,最终扭头对孙权道:“带你一起去。”

孙权在床榻上欢呼一声,孙策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这次没等孙权反应,提着他的后领把人丢出了门。

孙权被丢出去坐在地上也不生气,小跑着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卧房中,孙策冷脸穿衣,一时陷入静默。周瑜侧卧在被窝里,清棱棱的瞳仁一直盯着孙策走来走去。

孙策手上动作不停,周瑜却知道他一直在留意着自己,他盯了半晌,忽然往被子里缩了缩。

周瑜难耐地闷哼一声。

几乎是同时,一阵脚步声渐近,周瑜头顶的被子被拨开,孙策语气焦急:“怎么了?哪里疼?”

被子中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捞住孙策的脖颈,将孙策往下带了带。

周瑜微微直起身,贴着孙策的耳朵,轻声道:“还生气啊?”

孙策两颊染上一抹红,强作镇定,板着脸道:“以后不许拿这种事来骗我。”

“嗯嗯,”周瑜揽着他的脖子,连连点头,“那你还生气么?”

孙策拨开他的手,仍由周瑜躺回床上,而后居高临下道:“你总是护着那小子!”

“我没有,”周瑜瞠目,“你们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与其说我护着他,不若说你总是欺负他。”

“那是因为你总护着他,所以我才欺负他。”

周瑜被这因果颠倒的话砸晕了,半晌才说出话:“你对阿权甚是严厉。”

孙策正色:“我父亲从前也是这么待我的,玉不琢,不成器。”

“更何况,”孙策拧眉道,“我见不得孙权那么粘你。”

周瑜哭笑不得:“哪有这等事?”

“他一见你就爱贴着你,你倒装作不知道!”孙策越说越气,“我和他有了纷争,你总帮着他,到底谁同你最亲?!”

周瑜张了张嘴,几次想说明明你们俩才是亲兄弟,照理来说应该是你们更亲……

孙策眼神似刃,周瑜吞了口唾沫,眨了眨眼:“跟你最亲。”

孙策挑了挑眉,颇得意地哼了一声。

这厢策瑜二人正不紧不慢地穿戴,那边的孙权早已收拾妥帖,跑来门外催他们。

周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孙策的嘴,将那一连串教训人的话摁灭在手心里,而后迅速系上腰封,转身便要去给孙权开门。

谁料孙策一把拉住周瑜的手,伸出另一只手,给他看掌心里的物件。

周瑜垂目一瞥,登时将头撇向一边,孙策瞧见那耳廓微微泛红,心情格外美妙。

他凑近了,压低声音问:“你还戴么?”

周瑜不自觉又垂头瞧了一眼孙策掌心里的玉牌,这玉牌是他母亲给的,十岁时的生辰礼。他很是爱不释手过一阵子,后来也总是佩在身上,可是昨夜……

周瑜想起来下颚便一阵酸痛,这玉牌抵着他的舌根,叫他有口难言。

周瑜低声回道:“不戴。”

孙策道:“你平日里都戴着的,眼下说不要就不要了?”

周瑜抬眼:“没说不要。”

“你留着它不用,和不要有什么两样?”孙策佯装忧虑道,“公瑾,你对这玉牌如此薄情,日后不会也这样对我吧?”

“……”周瑜挣脱他的手,“说些我听得懂的。”

孙策从善如流:“公瑾会对我一心一意、有始有终吗?”

还没等周瑜答话,木门被敲得簌簌作响,孙权喊道:“公瑾大哥,快给我开开门!”

周瑜当下便转身,孙策飞速抓住他的袖摆,使劲一扯,将周瑜带进自己的怀里。孙策扭头朝外喊:“在外面等着!”

方才还在颤栗的木门霎时安静。

孙策两臂锢住周瑜的腰,缓缓贴上那张玉面,用鼻尖蹭了蹭周瑜的鼻梁骨。

“快说,说了才给出去。”

周瑜仰头,极力后撤,却不料孙策亲上那一段伸长了的脖颈。

亲了还不算,这混球还又舔又吮的,周瑜难堪得一手掐住孙策的下颌,逼得他微微仰头。

周瑜平复片刻,缓缓说:“我平生最爱始乱终弃,碰上我算你倒霉……嘶——”

孙策一口咬上那只手的虎口处,周瑜吃痛收回了手,忿忿地瞧着他。

“相识这么些年,今日才知公瑾是薄情寡义之辈,”孙策腆着脸凑上去,轻啄了一口周瑜紧抿的嘴巴。惹得周瑜拧眉怒视着他,孙策这才笑道,“唬谁呢?”

“松开,”周瑜扭脸,“阿权要等急了。”

“少管他,”孙策一脸凶相,“说句好听的都不成吗?”

周瑜被锢着腰,虽说真要挣脱三两下就挣开了,但难保孙策之后安分守己,索性满足他的要求,求个清净——

“说什么算好听的?”

孙策笑眯眯地:“说你离不开我,只钟意我一个。”

周瑜弯了弯眼,而后正色学舌道:“你离不开我,只钟意我一个。”

孙策正想点头,脖颈忽地僵住,这片刻,周瑜早挣开他的桎梏,跑去给孙权开门了。

孙权正坐在廊前的栏杆上,见周瑜开门,一跃落地。

他正要上前扯一扯周瑜的袖摆,便见周瑜朝自己挑动一下眉梢,口里念着“快走”。

孙权有些摸不着头脑,余光瞥见孙策正从屋内踱出。

下一刻,周瑜孙权二人飞奔着跑出了府。

孙策扶着门框:“……”

上了车舆,孙权尚未将垫子捂热,就被孙策赶了出去。孙权手握着缰绳,坐在辕座上吹风,许久没出门,他一路东观西望,瞧什么都有趣。

全然不知车舆内自己的亲大哥正揽着公瑾大哥亲得不可开交。

孙策摩挲着周瑜的后脖颈,二人唇齿相依,水声微弱,被车马喧嚣声盖过。

外头传来行人的交谈声,更何况这人的亲弟弟与他们俩只一布之隔,周瑜觉得这实在太过,硬生生推着孙策的肩,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两人都乱了气息,无声地喘着。片刻后,孙策又贴上周瑜,轻声道:“再亲一会儿。”

周瑜半倒在垫子上,竭力往后仰,瞳仁里都覆上一层水膜。

“亲个鬼!”

孙策一把捂住他的嘴,凑去周瑜耳边:“小声点,被阿权听去了怎么得了?”

周瑜被那大掌捂着下半张脸,只剩眉眼尚能表意,长眉微蹙,在孙策手心里轻轻“呸”了一声。

却不知他这模样在孙策眼里更是勾人,不见皓齿,只觉明眸更流光,引得孙策去啄那薄薄的眼皮。

周瑜仰着头,无语片刻,被捂着嘴,声音闷闷的:“你这副样子怎好意思说阿权粘人?”

“不是你说的,我离不开你,只钟意你一个。”孙策笑道,“不粘着你怎么能叫做,离不开你,?”

周瑜目光凝滞:“是我说的吗?”

“怎么不是?”孙策扬眉,“别想赖账。”

这时传来孙权的声音:“大哥,赖什么账?”

孙策狠狠一噎,这情景惹得周瑜大笑,捧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中途还轻踹了孙策一脚,“问你呢,赖什么账?”

孙策恼得一把掀开帐子,狠瞪了孙权一眼。

“不是我要偷听你们说话,”孙权有些憋屈,“你说得那么大声,我想不听见也难啊!”

孙策不占理,只将帐子用力合上,抱着手臂坐在一边,面子上挂不住了。

这会儿轮到周瑜弯着眼睛笑。

三人玩闹中总算到了目的地,孙权率先下车,孙策掀开帐子往外瞧了一眼,古旧瓦片,破损墙体,不似个道观,倒像间民宅。

孙策跃下车辕,问道:“怎么连个匾都没有?”

孙权从前陪母亲来过,答:“因为这是道长的家改的道观。”

他走前几步,指着一处土墙道:“哝,这里不是写着么。”

孙策和周瑜走近几步,方瞧见土墙上歪歪斜斜刻着三个大字“瓦口观”。

孙策周瑜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瞧出了几分担忧。

孙权先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朝他们道:“房子虽破,道长却是有本事的,上回母亲丢了簪子,就是靠道长才找到的。”

三人跨入宅子,不大的院子里还铺着许多笋片,孙策不禁疑惑:“这人真的靠谱吗?”

周瑜正踮着脚,以免踩坏了一地好笋片。孙权回道:“道长也得吃饭啊。”

周瑜抽空附和:“有理。”

这时屋内走出一人,披头散发,须眉潦草,瞧着四五十岁的模样,他当着三人的面伸了个懒腰:“何人来访啊?”

孙权率先举手:“道长,我上回和母亲来过……”

道士拿出一根木棍束了发,点头说:“噢,我记得。”

孙策和周瑜上前作了揖,各自报上名字,便被道士请进了屋。

一张久经沧桑的木桌摆在正中,道士坐下,在这三人中间瞧了一圈,转向孙权道:“找我做甚来的?看病?”

一阵小小沉默,孙策将周瑜按坐在椅子上,模棱两可道:“我们前天碰见了一只狐狸,而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总之——”

孙策飞速瞥了周瑜一眼,斟酌道:“算是来看病的吧……”

“狐狸?”道士皱眉,“伸手我看看。”

还未等周瑜反应,孙策立马从那宽松的袖摆里摸出周瑜的手臂,端放在木桌上。

道士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眼神意味不明地瞧了他们俩几眼。而后摸上周瑜的手腕,把了把脉。

“碰见的狐狸长着赤色皮毛吧?”

周瑜孙策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二十数年前有人同你一样,碰见了赤色狐狸,然后被我把出滑脉。”

孙权大惊:“滑脉?!”

道士缓缓点头:“如此看来男子有孕之事也不算旷古奇闻,短短二十年在下便遇见了两例。”

周瑜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料,耳垂红得要滴血。孙策忙问:“之前那个人最后如何了?”

道士长叹一口气,捋了一把胡须:“那年轻人本是一世家公子的小厮,随他的主人外出时遇见了一赤色狐狸,之后就生了狐耳狐尾,同他家主人风流一夜后才知道怀了孕,那世家子弟的长辈知晓后,以为不详……将那年轻人活活打死了。”

三人听完倒吸一口冷气,又听道士说:“那赤色狐狸古怪得很,知道年轻人连着腹中诡胎一尸两命以后,上门寻仇去了。你们若想着除去腹中胎儿,必会引来后患。”

孙策急道:“那该如何办?”

“为今之计只……”道士忽地挑起眉头,话锋一转,“你同这位小公子是什么关系?怎么他出了事你这么着急?”

孙策刚想回嘴,又听他道:“噢——他有孕不会是因你而……?”

周瑜垂首轻咳了一声,孙权飞快眨巴着眼睛,翘着脑袋地瞧着他们俩。

孙策一手按住周瑜的肩,微微仰头,回道:“是又如何?”

话音铿锵有力,听得周瑜攥拳欲将他一拳打进地底下。

“不如何,”道士笑了一声,“倒还算得上爽直坦荡。”

孙权瞧周瑜脸热得都快冒烟了,于是问:“眼下可有解决之策?”

道士又捋一把胡须,孙策瞧来分外故作高深,正要催促,道士终于开口:“解法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再去那狐狸洞府寻那狐狸,取狐血饮之即可。或软言相求,或强硬逼迫,狐狸也有不同,是易是难全凭你们遇上的那只狐狸讲不讲道理了。”

“要喝多少狐血?一卮?”

道士被这话呛了一口:“哪用得着这么多,最多三两便行了!”

孙策低头与周瑜商量,不若今日就去鹿起山捉那狐狸?

窗外凭空响起一阵闷雷,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霎时间阴云密布,阴沉得可怖。又一声闷雷后,砸下豆大的雨滴,淅淅沥沥地往下坠。

道士一个阔步冲出门去,嘴里还念:“糟了,我的笋干!”

三人不约而同扭头去望道士在院子里收笋的矫健身姿,而后扭头面面相觑,孙策孙权都吓了一跳。

“公瑾,你——”

“公瑾大哥!”

周瑜疑惑,忽觉有东西隔着衣物搔自己的小腿,一低头,竟是先前已消失了的狐尾!

他伸手往上摸,果然摸到毛茸茸的狐耳。

周瑜欲哭无泪:“这耳朵难道由雷声控制?”

孙策没工夫琢磨缘由,蹲下身三两下扒了孙权的披风——周瑜母亲亲手给他做的。

孙权瘪了瘪嘴:“这是我的新衣服呢。”

孙策胡乱揉一把孙权的脑袋:“改天给你再做几件。”

孙策将小披风裹在周瑜头上,暂且遮住那双耳朵,如今也不能在外多逗留,孙策拉起周瑜便往外走。

大雨中,道士瞧见他们要走,又嘱咐道:“选晴天的日子上山,万万不能在太阳落山后去!”

孙策在雨中喊道:“明白了,多谢你!”

孙权迟迟没追上来,孙策回头一看,这小孩还扒着门框不肯冲进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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